<p>當老四趕到區中心醫院時，自己的老大聶爺已經被蓋上一張白床單，正在向太平間推去，自己看也沒看一眼扭頭就走了。</p>

    <p>趕到的家屬個個嚎啕大哭，有的已經癱在了醫院走廊里，有的紅腫著眼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相互攙扶目送著聶爺，最后聶爺被暫時放在了太平間的鐵皮方格子里。</p>

    <p>2個小時后，警方根據韓芳提供的口供畫了一張畫像。或許是韓芳一直處在驚魄未定的神經錯亂中，或許畫師的水平確實不怎么高超，或許是韓芳當時并沒有認真打量苗圃，沒有看清苗圃的那張正臉，不管怎么說，那畫像有點不倫不類。好在韓芳說出了行兇的人有口齒的毛病，在通緝上加了這一條，這也成為警方破案的突破口，更是讓警方進入了破案的死胡同，因為，在后來的破案過程中，找遍所有與聶爺有仇的人當中并沒有一個說話口齒的。</p>

    <p>西郊區各個街頭警燈閃爍，各個路口都是荷槍實彈的警察，逢車必查，遇人必問，那架式連一只鳥也飛不出西郊區。</p>

    <p>此時的苗圃正蜷縮在一輛駛往南方的運煤的火車車廂里，殺人后的苗圃并沒有負罪感，反爾有了一種成就感，因為他覺得是為民除害了，最起碼的是為霄哥和世祖除害了，聶爺再也不能禍害他們了，想到這苗圃把大衣裹得更緊了，稚嫩的小臉粘滿了煤灰，只有兩只清澈見底的大眼睛,在黑夜中忽閃忽閃的。</p>

    <p>聶爺的死不僅驚動了警方，更是驚動了道上的人，在道上流行了一句口頭禪，誰要是不服，常常是用“你牛B是吧，老子讓你見聶爺去！”這句話來嚇唬對方。</p>

    <p>警方大量的搜捕一無所獲，案件又進入了死胡同。</p>

    <p>可是就在1個多小時前，警方傳喚了張云霄，這次傳喚的不是別人，正是刑警隊的胡支隊長，這位胡支隊長是聶爺生前的坐上賓，如今聶爺死了，變天了，自然心里也是有數的，也只是象征性的錄了口供，并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p>

    <p>從刑警隊回來，張云霄這才知道聶爺死了，十有八九是苗圃干的，因為苗圃從下午到現在沒有音訊，加上刑警的問話，綜合判斷是苗圃所為。</p>

    <p>在金鏢公司內部，大家看到張云霄平安的歸來，懸著的心落了下來，因為，在他們從火葬場返回的路上，到處都是警報聲，此起彼伏，如臨大敵，那時他們并不知道聶爺死了，只是預感有大事發生，要不不可能有大批的警察出動。</p>

    <p>張云霄在一個小范圍內開了一個會，自然是那些骨干參加，嚴格的講是一個封口會。</p>

    <p>“我給大家說個事，出了這個門誰也不準吐出半個字來。”張云霄如鷹隼一般的眼睛掃視了一圈說道。</p>

    <p>張云霄此話剛出，頓時氛圍緊張了起來。</p>

    <p>“霄哥，啥事呀，搞得這么嚴肅的？”李萬三探著腦袋小聲的問了一句。</p>

    <p>“我說出來，大家不要驚慌。”</p>

    <p>“趕緊的說吧，別吊胃口了。”</p>

    <p>“聶福來死了。”</p>

    <p>“什么？聶福來死了？”屋里幾個人幾乎同時發聲，你看著我我看著你。</p>

    <p>“死個人不奇怪，天天有人生，天天有人死，奇怪的是黑道大佬聶福來居然死了，天助我矣，真是惡有惡報啊！”張云霄仰天長嘆的說道。</p>

    <p>“太好了，老子明天就單刀赴會老四，讓TMD老四給我們上貢，要不然他就是第二個聶爺。”此時彪子冒出一句來。</p>

    <p>“彪子，說點別的，這段時間道里道外血雨腥風的，當初我是怎么說的，我們出來是求財的，咱們可不是索命的，眼看快到年底了，不能再這樣下去，按壽爺的說法，我們也該掙點錢了，要不這個年咋過啊！”張云霄壓了一句。</p>

    <p>“誰干的啊？這也太牛B了，聶爺可是道上的風云人物啊，看來江湖格局又該變動了。”李萬三閃著晶光說了一句。</p>

    <p>“我找你們就是說這個，苗圃再也不會回來了，你們就忘了他吧，誰問起苗圃，就三個字，不知道，苗圃為我們報仇了，這孩子去哪兒了呢？”張云霄此話一出，頓時炸開了鍋。</p>

    <p>“是苗圃干的？太牛B了，看不出來啊，一個小屁孩，真有膽啊！”李萬三一驚一詐的說著。</p>

    <p>張云霄看了一眼李萬三沒說話。</p>

    <p>“萬三，霄哥可沒這么說，你們也就別亂說，小心走了嘴，捅了簍子。”郝杰一看張云霄的表情，心領神會的說道。</p>

    <p>“這件事上，我看郝杰還算明白，這種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這要是說漏了嘴，那可就是捅破了天。”張云霄補充了一句。</p>

    <p>大家再也沒有多言，張云霄一直在想，苗圃干的，事前沒個征兆的，事后也沒個信什么的，想到這兒，張云霄突然起身朝苗圃的房間走去。這幾個人也跟著圍了過來，“搜，看苗圃留沒留下什么只言片語。”張云霄說了一句。</p>

    <p>幾個人在苗圃的房間里翻箱倒柜的搜著，在床鋪最底層他們發現了一張A4紙，上面歪歪扭扭密密麻麻的寫著字。</p>

    <p>張云霄一看果真是苗圃寫的，信的內容是這樣的:</p>

    <p>云霄哥哥好，還有其他幾位大哥哥好！</p>

    <p>當你們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坐上南下的火車了，你們就不用找我了。我會找一個寺廟，度過余生。</p>

    <p>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聶爺我想他肯定是死了，惡有惡報，聶爺是罪有應得，我總算報答了你們收留之恩、救治之恩，我們只有來生再見了。</p>

    <p>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估計滿大街都是警察，我苗圃一個小孩干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我總算除掉聶福來這個惡人，以后就不會有人欺負你們了。</p>

    <p>就說這些吧，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大哥哥們再見！苗圃</p>

    <p>張云霄看完苗圃寫的信，雙眼模糊了，眨了眨含淚的雙眼，哽咽的說道：“可憐的苗圃，我們的好兄弟啊！犧牲了自己，點亮了別人，為我們報了仇，委屈了這孩子啊，年紀輕輕的，這輩子只能與青燈黃卷為伴了。”</p>

    <p>大家相互傳看著苗圃寫的信，個個鐵打的漢子竟然潸然淚下，一個幼小的心靈是多么的單純啊，就為了一個小小的報恩，竟然犧牲了自己一生的前途。</p>

    <p>大家沉默良久，似乎都對苗圃的行為感到不可思義，更多的對苗圃的壯舉感到吃驚和感激。</p>

    <p>“霄哥，苗圃走了，肯定不會回來了，他的病還沒治好，要不我們找找去，也算是對得起苗圃，他畢竟是為了我們才鋌而走險的呀！”李萬三是一個東北漢子，江湖義氣很濃，先開了口。</p>

    <p>“苗圃為了我們出家當和尚了，我們是該去找找去，可是去哪兒找啊，南方也不是就一個寺廟，哪那么好找啊！目前，我們只有默默祈禱苗圃能夠順利找到一個廟先安頓下來，以后有機會一定要找到苗圃，當面問個清楚，要不然我們這幾個一輩子也不得安心！”張云霄非常感傷的說道。</p>

    <p>“苗圃估計是去贖罪去了，說不一定若干年后我們都發達了，有可能還能到南方找到苗圃，那時的苗圃但愿是一個得道高僧！”郝杰為苗圃擔心的說道。</p>

    <p>“行了，苗圃就是苗圃，以后會找到的，明天我們還得為世祖的事找找人啊，不能讓世祖在號子里呆得太長，否則那人就廢了，他也是為我們出過力的人，我們不能忘記的。”張云霄又為王世祖擔心起來，“不早了，散了吧，這一天過的，跟要命的似的。”</p>

    <p>說完，張云霄掏出打火機，把苗圃的那封信燒掉，青煙裊裊，仿佛是從南方某個寺廟飄來一般，讓人遐想苗圃今后那種青燈黃卷的生活場景。</p>

    <p>......</p>

    <p>聶福來這種有錢有勢的人，他用大量的金錢構織了密不可破的政商關系網，形成了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網，扭曲了人與人之間的交往，他完全有可還會利用廣泛的人脈繼續為非作歹，繼續攪動整個社會的各個階層，從這個角度來講，他的死不足為惜。</p>

    <p>苗圃沒有權力去殺人，圃的行為是不提倡的，或許是一種愚蠢的行為，是一種犯罪行為，但也會警告那些為非作歹的人。</p>

    <p>可是，處在社會最底層的苗圃，不殺人還能如何，他不可能也沒有可能，利用廣泛的人脈關系去實現他那幼小心靈中的公平與正義。</p>

    <p>在法律主持正義之外，還有一種方式主持正義，正如苗圃那樣，用一種義士的義舉的方式，去主持人們心目中的公平與正義。</p>

    <p>人間正義，無處不在！</p>

    <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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