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煦剛踏入書房,等心情平靜下來,便讓內侍抱著他挑出的折子去了御書房。從元煦年滿十六,元宗便讓其開始參與朝政,批閱一部分奏折,但元煦批閱完之后,仍是會將緊要的送與元宗定奪。
元煦進入后,見元宗正讓內侍掌著燈,在仔細地看邊疆域圖,便輕聲跪下行禮。元宗也沒抬頭,似沒看見似的繼續看圖。隨著時間流逝,雙膝傳來針扎一樣密密麻麻的疼痛,元煦連眉毛都沒皺一下,仍是直著身子恭敬地跪著。
更鼓聲起,大內侍高澤輕聲說道:“陛下,已經亥時了”。“是嗎?”元宗抬起頭,看了一眼跪得筆直的元煦,問道:“太子來了?可有事?”。元煦恭敬地答道:“欽天監觀天象認為今年風雪天氣將提前,戶部與兵部已擬好軍糧等物資數目,但因江淮受災,戶部擬定了幾條措施,請父皇定奪。再者,風雪提前,突厥必將在風雪前背水一戰,縮短戰線攻破防線,兒臣請求監軍以鼓士氣”
“糧草和賑災一事早朝都議了,你拿主意就行,至于監軍,暫免”元宗正打開內侍遞上的折子,聞言臉一冷,兩父子之間頓時靜了下來。“今日早朝常言參你一事如何解釋?”元宗問道。“如兒臣所奏,任崇將查明真相,鑒時兒臣將如實上報”元煦面無表情地說道。
只聽啪一聲,元宗冷著臉將手中的折子摔在了元煦的面前,“如實上報?你以為你的先下手為強就是奪得先機嗎?你是太子,為君之道,衛國之道是為何?巫蠱之禍乃是極刑,你竟捻出栽贓嫁禍出來,何為輕重你尚且不知,你將如何行為君護國之道。現國之戰時,你處事不絕,可知會有延誤戰機之嫌。多次為蔣夏之余辯解,仁義有余,殺絕不足……”。元煦白著臉俯下身子聽著這席話,滿面懊悔。
高澤見陛下訓完,看著時機端了靜心茶上來。元宗瞇著眼睛看著跪在下首的元煦,很是氣急,太子是怎樣的人他知道,與二子在朝上的明爭暗斗他看的清楚,二子陰譎,仁善不足,太子睿智仁善,但果斷決絕不足,還有三子……,想起三子,想起接連接到的密報,元宗眼中的殺意一閃。
壓下心中的戾氣,元宗端起茶喝一小口,見茶色碧澈,茶香怡人,想起早晨淑貴妃的蜜語,望著首下的元煦,吐出心中的悶氣,沉臉說道:“你說的監軍一事暫緩,崔世恒等人會處理,有些事你自己去思過,你先下去吧”。
元煦恭謹地退了出去,高澤輕聲問著:“夜深了,陛下擺駕何處?”元宗看著茶盞,對高澤說道:“去良妃那吧,你明日去傳話禮部,讓他們開始著手太子的婚事”,高澤眼光一閃,恭敬地回道:“是”。
元煦出了御書房,臉上哪還見的一分懊悔。清冷的月光打在他的臉上,形成陰郁有的暗影,元煦抿了抿嘴角,呼出心中的郁氣。為君之道?除了天下子民,他還有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有母妃,妹妹,還有遠在邊塞的夏筠鈺。
而此刻的夏筠鈺望著天空中的那輪明月心亂如麻。花姑已經著手讓玉遙去準備她們四人的出閣禮了。所謂的出閣禮,非常規的新娘出嫁禮,而是紅帳中,花姑拍賣金銀字輩的初夜之日,那金銀字輩的女子出閣禮那天,參與拍賣的人競價而得。她們在過去的幾個月中的表演者已有一定的名氣,聽聞花姑想把消息散步到雍城去,從而吸引更多的人來。
夏筠鈺躲在貴叔小院里的一棵白樺樹上,白凈的月光撲在她得臉上,印出臉上的細微的毛絨,散著光,如白玉,淡掃的柳葉眉下,亮閃閃的杏眼,如盛下滿天的星辰,長長的睫毛留下一片陰影,慢慢地,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從陰影下劃落,入了紅潤的唇角。
夏筠鈺摸著右手腕上的黑繩,千般思緒在腦海中糾纏不清,自己找不出理由去壓制心中的苦楚,找不出理由讓自己生出勇氣去面對接下來的事情。“平元哥哥,我好想好想你,父親目前,女兒好想好想你,我來找你們可好?”夏筠鈺含著淚低聲呢喃。
“等你長大了,我就騎著高頭大馬來娶你”,“等我娶了你,我就把天下好吃的零嘴全給你找來”,“等你長大了,我帶你去參加江湖上的比武,我們一起去做大俠,我給你撐腰”,“等你長大了,我帶你去江淮看出海可好?”少年明媚的面龐在夏筠鈺的腦海中一遍遍閃過。“騙子,都是騙子,平元哥哥是天底下最大的騙子”,她多想那個人能突然出現,將她帶離這個地方。想著想著,她撲在樹枝上哭出了聲,似乎瞬間連月色都越加清冷了下來。
“陶嬌,你在干嘛?”夏筠玥和何懷玉走進房間,看到陶嬌正拿著簪子在胸口比劃,夏筠玥一個箭步向前把陶嬌手中的簪子奪了下來,卻見陶嬌揚起的臉上掛滿了淚水,責備的話在夏筠玥嘴里打了一個轉便又被吞下去了。
“我不想這樣的,我害怕,相比接客,我更寧愿去死,起碼起碼,我能有清白之身,我現在想想就覺得自己很臟,不行,我惡心”陶嬌哭喊道。夏筠玥和何懷玉紅著眼,夏筠玥一下想起了妹妹,驚出冷汗來,好一會沒有找到妹妹了,陶嬌會自殺,那妹妹呢?夏筠玥干凈將陶嬌托付給何懷玉,便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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