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瑞爾一個愣神之間,這批小魔眼已經到了他跟前。再容不得有任何遲疑,瑞爾只得含淚舉劍,或刺或砍,將它們一一放倒……這些小魔眼沒有最早的那一批難纏,甚至殺死它們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簡單,但在眼睜睜看它們恢復人形后卻讓他無比心痛……
“這個畜生……”瑞爾氣急了,也有些殺紅了眼,“我一定饒不了你!”
可是他越是氣急敗壞,伯雷斯圖就越是笑得肆無忌憚,因為魔眼還在朝四面八方噴吐黑泥,這些以人類的身體為基礎而制造出來的小魔眼的數量只會不斷增加,直到所有人都變成這樣,或者瑞爾他們拼到力竭而死。而魔眼本體卻可以趁機修復傷口,積蓄力量……
無論怎么看伯雷斯圖都是穩操勝券。
不過就在他們束手無策之時,一個疲憊的身影一點一點朝著艾倫爬去,身后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跡……
是辛西婭……也許是赫普勒斯所贈送給她靈力已經消耗殆盡,再無力阻止傷口流血,她每往前爬一步傷口都會擴大一分,血流的也就更快……
可她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她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完成赫普勒斯的囑托。
“艾倫……”她終于爬到了艾倫跟前,疼痛和失血過多帶來的眩暈感讓她無法大聲說話,“快醒醒……現在……還沒有到放棄的時候……”
可艾倫依然毫無反應。
辛西婭見狀只好便把沾有鮮血的手放在了艾倫臉頰上,忍著劇痛開始輕聲吟唱一段咒文:“往日的足跡,其盡頭在記憶之海……當霧氣消散,其身影將從海中浮現……”
這是辛西婭平時用于復習功課時常用的魔法“尋憶”,可以把她想要看到的記憶以影像的方式在腦海里播放出來。只不過不同的是,現在這個魔法的使用對象是艾倫。
艾倫只覺得渾身像觸電一般,在一陣短暫的酥麻感過后,他腦海里關于阿麗莎的畫面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張熟悉的臉龐……瑞爾,蒂姆,瑪麗安,迪恩,海蒂,達爾克太太,拉布雷多先生,弗雷,伊恩,西弗斯,赫里,沃森教授,弗蘭教授等等……他們的音容就像走馬燈一般不停地出現,讓他心中那團原本已經快要熄滅的火焰一點一點再次明亮了起來……
尤其是當老奧德里安的臉再次出現的時候……
“請你救救他……”老奧德里安的這句請求再次在他耳邊響起。
當然,由于這些都是辛西婭的視角,所以艾倫還能聽到他自己那句清晰的回答:“這份請求,我記下了!”
看到這里,艾倫突然覺得大腦瞬間清醒了,就像是從深淵里爬了出來……
“是啊……還有這份約定未完成……”艾倫深吸一口氣,甩了甩頭,從記憶當中清醒過來,朝四周望去,“我所需要守護的人……早就已經不單單是阿麗莎了……”
“呵……總算是……清醒過來了嗎……”辛西婭欣慰地笑了笑。
“多虧了有你……”艾倫聽到聲音,低頭看向已經意識模糊的辛西婭,有些哽咽和語無倫次,“謝謝你……也只有你能……如果可以的話……等這一切結束……”
他把手伸向自己的臉頰,想握住辛西婭的手,不過還未等到他觸及,辛西婭的手便已經從他臉上滑落了……
“呵……你在說什么傻話呢……”辛西婭艱難地露出一個微笑,然后眼睛慢慢地閉上了,聲音愈發微弱:“還真是不讓人省心啊……你這家伙……”
艾倫心跳得劇烈,但又清楚無力阻止,只能任由辛西婭的手滑落到地面上。
“不過……還不算太糟糕吧……”這是辛西婭的最后一句話,“至少這些人……得救……了……”
親眼看著辛西婭在他面前停止呼吸,艾倫不覺淚流滿面……
“辛西婭……”艾倫擦擦眼淚,把辛西婭抱在懷里,然后親吻了一下她的臉頰,“你用生命換來的這個機會……我絕不會讓它白白浪費……”
他把辛西婭的遺體安置在阿麗莎旁邊,然后站起身來面向魔眼站定,平心靜氣地開始吟唱咒文。
“在祈禱聲中生根,于廢墟之中發芽……”
“你醒了!艾倫!”瑞爾又驚又喜。
伯雷斯圖聽到動靜也有些吃驚:“喔!你竟然還能再站起來啊,小子……竟然有人能破解我在那個女孩身上設下的最后機關嗎……”
瑞爾聽到這里才明白艾倫剛才的異樣是為何,原來并非完全是艾倫個人的原因,還有伯雷斯圖提前設下的圈套。
不過現在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艾倫重新站起來了。
艾倫并未理會伯雷斯圖,繼續吟唱咒文:“在陰影之下成長,于荒蕪之境繁盛……”
“原來如此……是那個魔法……”顯然伯雷斯圖已經知道了艾倫要做什么,因為他已經見過一次,“確實有些棘手呢……”
于是便立刻不露聲色地叫停了小魔眼之間的廝殺,指揮它們朝著艾倫奔去。不過由于恢復了神智,夢幻之門也得以重新開啟,小魔眼們的攻擊絲毫不能傷到艾倫,更無法阻止艾倫繼續吟唱咒文。
“廣闊的大地是你們最堅實的后盾,狹小的縫隙亦可成為溫床……黑暗無法阻止你們對光明的渴望,風雨的洗禮只能讓你們更加茁壯!”
看到這里阿什利希爾也松了口氣,重新恢復了他從容不迫的談吐:“看來已經用不著本王親自動手了,瘋狗。”
“現身吧,那閃耀光輝的銀白之樹……為我遮蔽黑暗!”
隨著艾倫的咒文吟唱完畢,只見一片閃耀著朦朧白光的銀白色森林突然拔地而起,轉瞬間就從艾倫腳下蔓延到了魔眼所在的位置。
“喔!”瑞爾也不禁驚呼了一聲。
上一次艾倫使用這個魔法還是在倍雅,當時的那片森林輕而易舉的就消滅了那只小魔眼,而現在他毫無保留地釋放了光輝墜飾中剩余的全部魔力,讓這片夢幻般的森林覆蓋了整個戰場……
這些樹所散發出來的光芒讓小魔眼的行動變得十分遲緩,而且無法睜開眼,藤蔓很輕易就纏住了它們……沒有一只小魔眼能夠逃脫,無一例外地被凈化了身體,而在洗去了身上的污泥后,人們的身體也隨之恢復了原樣。
其中兩棵參天大樹出現在魔眼身邊,直插云霄,枝干異常粗壯,魔眼被它們束縛住之后也動彈不得。雖然和那些小魔眼相比,魔眼本體的恢復能力十分強悍,但它的身體依然在接觸到樹干的瞬間就開始瓦解了,而且它也沒有表現出十分劇烈的反抗,所以徹底消滅它只是個時間問題。
“既然如此……”艾倫在觀察了片刻后,突然把手放在了他身邊一棵樹的軀干上,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根據書上的記載,這些樹在消滅黑暗的同時也可以作為抵達黑暗的橋梁。
果然,當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地面,正處在一個奇怪的世界的邊緣。他所在的這邊除了一片光亮什么都沒有,頭上是光,腳下是光,身后也是光……而如他面前一步之遙的地方,卻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原來如此……”正當艾倫觀察四周的時候,伯雷斯圖的聲音突然從黑暗中傳了出來,“這些奇怪的樹和討厭的光……不僅可以起到凈化靈魂的作用,還可以成為連接精神世界的通道……呵呵……你可真有膽量啊,小子,竟然敢主動到這個領域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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