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艾倫心里重燃希望的樣子太富有感染力，不管是房間里還是這幾個人的心里，所有的陰霾幾乎在瞬間被一掃而空。
“呵……這才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艾倫。”辛西婭這才輕笑了一聲，舒了一口氣。
“那就快請奧德里安先生進(jìn)來吧！”瑞爾見狀嚷道，“他已經(jīng)在門外站了好久了！”
“嗯。”艾倫點(diǎn)點(diǎn)頭把手放在了門把手上。這次他沒有再猶豫。
這個老頭在門外已經(jīng)全部都聽到了。此刻他正深深低著頭，把臉埋在帽檐的陰影里。
“奧德里安先生……”艾倫輕聲說，“抱歉讓你在門外等了這么久……”
老奧德里安抬起頭，四目相對。
“不……”老奧德里安緩緩地開了口，“該道歉的人是我……”
艾倫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老頭竟然也滿眼含淚。
不過更讓艾倫沒想到的是他接下來的舉動……
“對不起……”老奧德里安一邊說著一邊竟慢慢跪下了……
艾倫瞬間有些不知所措。
“我替他向你道歉……”老奧德里安老淚縱橫，“替阿爾恩……我的兒子……”
聽到這句話后艾倫徹底愣住了，想扶起他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這明明是艾倫知曉已久的答案，但現(xiàn)在真的聽到老奧德里安親口說這些，他心里還是忍不住有些悸動……
走廊里還有一些人。雖然這個老頭的聲音并不大，其他人也沒聽清他嘴里在咕噥什么，但看到一個老人突然在一個少年面前跪了下來，都好奇地往這邊看起來。
“請您……站起來吧……”片刻后艾倫終于伸出了手，把老奧德里安扶了起來，“請跟我進(jìn)屋去……”
“那么，愿意聽我講講這一切嗎……”老奧德里安問。
“嗯……”艾倫點(diǎn)點(diǎn)頭，“請務(wù)必把您所知道的全都告訴我。”
堵在門口的瑞爾和伊恩聽到這些也趕緊把老奧德里安讓進(jìn)來。
弗雷把門關(guān)上，又給老奧德里安倒了杯水。
“首先我想說的是，對于你父母的事，我感到很抱歉……”一說起來這件事老奧德里安就不由自主地有點(diǎn)激動，緊緊握住了艾倫的手，“造成現(xiàn)在這種局面的罪責(zé)不只在阿爾恩身上，我也同樣有責(zé)任……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我害了他們！”
聽到這些艾倫也又有些想哽咽，不過咬咬牙他還是忍住了。
“身為他的父親，我沒能引領(lǐng)他走上正確的道路……”老奧德里安說著又抹了一把眼角。
“您不要太激動，也不必太過自責(zé)……”看到老奧德里安這個樣子，艾倫忍不住安慰道，“請您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們……”
“好……”老奧德里安這才深呼吸了幾口，用袖口把眼淚擦干，慢慢調(diào)整自己的情緒。
“是這樣的……”片刻后，這個老頭的臉上終于稍微恢復(fù)了一些往日的冷靜，才終于緩緩開了口，“阿爾恩是我在十五年前，在克里瓦里與一名女子意外相識后所誕育的孩子……”
時間瞬間回到了十幾年前。
整個房間里都寂靜一片，所有人都圍在了這個老頭身邊。
“在很早很早以前，我曾有過一任妻子……我們情投意合，相敬如賓，但不幸的是，她還在很年輕的時候就染上了疫病，最終不治……從那以后我便再未婚娶，我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還能再次結(jié)識愿意與我相伴一生的女子，并有自己的孩子……”老奧德里安說，“能夠后繼有人我自然是喜出望外的……可沒想到這個孩子竟然是帶著詛咒降生的……”
“詛咒？”艾倫聽到這個詞后心里一緊，隱約猜到了些什么。
“他的母親自打懷上他就開始變得郁郁寡歡，性格也變得極為不安定，為了生下他更是難產(chǎn)而死，所以我格外疼愛這個孩子，也對他充滿了期盼……”老奧德里安說，“阿爾恩，這個名字在克里瓦里當(dāng)?shù)胤窖灾幸鉃椤掌罩狻墒鞘屡c愿違，他自打出生性格就相當(dāng)怪異……孤僻，懦弱又自我封閉，不僅是不與陌生人說話，就連我這個父親都很少聽到他主動開口……起初我不知道為什么，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指著自己的胸口問我‘爸爸，為什么他們的這個地方都黑黑的’……”
艾倫立馬就想起來了，這正是他曾看到過的伯雷斯圖的記憶片段。
“直到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他的眼睛好像能看到什么我們無法看見的東西……而那也是造成他奇怪性格的原因……”老奧德里安說，“我努力引導(dǎo)他多去關(guān)注那些積極向上的東西，想讓他看到光明的一面，教他隱忍，可是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我錯了……那些人心里的陰影無處不在，讓他根本無法回避，雖然他遵循我的教誨盡量不與人發(fā)生爭執(zhí)，可這些東西還是一點(diǎn)一滴地在他心里扎了根……終于，這一切在他進(jìn)入了克里瓦里高等魔法學(xué)校之后爆發(fā)了出來……”
“是的，我在他的記憶都看到了……從基礎(chǔ)魔法學(xué)校開始就不停地有人欺負(fù)他，一直持續(xù)到他進(jìn)入這所學(xué)校……”艾倫說，“這也是十五年前那件案子的起因……”
“沒錯……”老奧德里安說到這里不覺有些激動，“當(dāng)他跑回來告訴我這一切后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活了這么久，還從未聽說過如此駭人聽聞的事情……簡直是像是發(fā)動了一場戰(zhàn)爭！我到那個時候才終于意識到，這么多年以來我可能一直都在犯錯……他根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
“所以……您……”
“是我……是我親手了結(jié)了他的性命！”老奧德里安激動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窗前，“我從未感覺到如此后悔！后悔自己一直以來的縱容！后悔自己的無能！后悔他的降生！”
老奧德里安深深把頭低下，背對默不作聲的眾人。
“我已經(jīng)不記得當(dāng)時我腦子里想的是什么了……難以抑制的沖動和出離的憤怒完全占據(jù)了我的心……”片刻后老奧德里安才又緩緩開了口，“然后……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躺在了地上，咽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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