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曦，怎么這么晚才回來？餓了吧，趕緊進來吃飯，我們已經吃了，菜放在蒸鍋上熱著，你洗下手趕緊過來。”

    黃志新也是到了白水州，才知道黃一曦和商洛宇工作有多不容易。

    吃公家飯的人有上下班時間，象他們這種職業，24小時內只要有需要都得工作。

    手機睡覺時都不能關靜音。

    哪怕有點空閑，都是手捧書本。

    以前總聽孫女說律師這職業就是驢糞蛋子表面光，還以為是謙虛，現在才發現果然如此。

    原來孫女的自嘲都是事實。

    吃完飯后，黃一曦顧不得自己的疲憊，拿著紅花油走進黃志新的房間。

    黃志新的腿一直有關節炎，這么多年，每當變天的時候，他的腿就有點瘸。

    這兩天一直掛臺風警報，他早就有點不舒服。

    今天還在外面站那么久。

    黃一曦要不是今天在外面晃蕩了一天，又經過蒼竹寒的開導，她此刻只怕會哭著撲在爺爺的懷里。

    不過多年來，已經習慣報喜不報憂的她克制自己的沖動，沖著爺爺笑了笑，把手上的東西放下，順從地聽爺爺的話吃了一碗粥，又從放藥的抽屜拿了紅花油走進爺爺的房間。

    果然不出所料，爺爺此刻已經躺在床上，正難受地搓著腿。

    黃一曦為黃志新按摩腿，才按了十來分鐘，就被黃志新攔住。

    “一曦，手累了吧？趕緊歇歇。”

    說話間，黃志新雙手握住黃一曦的手，幫她放松。

    “爺爺，是我給您按摩腿，怎么變成您幫我按摩了，我真的不累。”

    “不累才怪！”黃志新一臉的心疼，“你今天在外奔波一天了，早點休息，以后有的是機會…….”

    老人家只要兒孫有那個心意就滿足了。

    “都說冬病夏治，要不，我讓四哥下去來的時候帶著艾草過來，到時侯我做成艾灸條，給您艾灸，艾灸加按摩，絕對是事半功倍。”

    “艾灸？你爸在的時候幫我灸過，確實管用，我記得艾灸過，身上冰涼的地方會暖暖的，尤其冬天的時候做特別舒服，但自從你爸走后…….算了，不提這些了，我們都要向前看……”

    黃志新嘴上這么說，心里依舊懷念黃海山。

    他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

    兩個女兒外嫁，不在身邊，和妻子關系也不好，很多年沒回來，過得也不好，有心無力。

    三個兒子個個聽話，但是只有老二會照顧他。

    不是說老大老三不好，只是他們活得粗糙。

    那兩個兒子就象傀儡，你把他們身上的線一拉，他們才會去做，你要是不拉，他們就不動。

    所以，只要你不開口不吩咐，他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餓了還是累了，是冷了還是病了。

    就算你去拉線了，他們做的還不一定合心意，畢竟無心做事又能要求怎么樣，所以，算了，算了。

    只有老二，永遠不需要你開口，甚至都不用一個眼神，他就能做得細致妥當。

    可是他卻最早走了。

    讓他一個白頭發送黑發人。

    喪兒之痛，猶如錐心，不可能忘記，只能盡量埋在心中，免得孫女擔心。

    黃一曦理解爺爺的心情，立馬轉移話題，“爺爺，我明天帶向東他們幾個去海邊玩，你和奶奶也一起去吧。”

    向東他們幾個來了也有一個月了，商洛宇和黃一曦都忙，也沒時間帶他們去玩。

    黃志新正要回答的時候，李玉珍剛好走到房門外面，聽到了立刻跑了進來，“一曦，要去海邊玩？我也要去。”

    黃一曦還未回答，黃志新已經已經生氣了，“去什么去？兒媳婦都要生了你什么也不準備，麻油也不買，姜粿也不做，還得你婆婆和你二嫂買了做了送過去，有你這樣的婆婆嗎？不想去幫兒媳婦的忙，還整天想去玩。”

    黃志新越來越看不慣這個兒媳婦，做了這么多次的婆婆，又不是沒經驗，現在整天到處晃悠，越老越不著調了。

    黃家的歷代婆婆，哪怕和兒媳婦關系再不好，兒媳婦做月子的習慣必須幫忙。

    黃志新不知道李玉珍的苦楚。

    黃大妹前天生了一個兒子，林舒芳今天回去老家，給黃大妹帶了一大包洗好的嬰兒用品，還有一個黃金長命鎖。

    知道黃大妹生了兒子后，李玉珍非常不高興。

    白水州有個傳說，如果姑嫂，姐妹，妯娌同時懷孕，有一個是男胎的話，另一個一般都是女胎。

    李玉珍知道黃一雷又生了一個兒子，酸水都冒了出來。

    前些日子一直說要給兒媳婦做月子的事情再也不說了，啥東西都不準備，任憑黃志新夫妻怎么說也不吭聲。

    牛牽到羅馬還是牛，黃志新現在都懶得說她。

    “乖孫女，明天咱就不去了，劉青這次中考考了632分，上了市一中的錄取線，海燕要帶劉青來市里看學校順便報名，爺爺想，你要是沒什么事，能不能和她們一起吃頓午飯。”

    老人家口氣卑微，還有點哀求味道。

    黃一曦心酸不已，“爺爺，這事你怎么不早說？”

    黃志新討好地向孫女笑了笑。

    這件事說起來的確是他們夫妻不對。

    前些日子黃海燕告訴他這個消息，他當時就想和孫女說了，他想讓劉青也住在黃家，可是俞美清卻罵開了。

    舊宅的房子只有兩間能住人，現在一間是黃向梅和李玉珍住著，一間是黃向東住著，劉青過來要住在哪里。

    而且李玉珍和黃海燕關系不好，自從嫁了后，黃海燕再也沒有叫過李玉珍嫂子，現在她孩子來住，交給李玉珍，黃海燕會放心？李玉珍會愿意？

    還有，不管以后李玉珍帶著黃向東他們是獨自開伙，還是合在一起，伙食費肯定是要交的，劉青能有那么多錢交伙食費？

    一邊是外孫女，一邊是太孫太孫女，按血緣算，還是外孫女親一些，可是在俞美清眼里，內就是內，外就是外，分得一清二楚。

    黃志新不是沒有想過暗暗補貼劉青，可是被老伴制止了，老伴說他要是這么做，被李玉珍知道了，事情肯定會被鬧開，他們老兩口只怕躺到地下都不得安寧。

    惡人也怕惡人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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