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
如果不提起你,至少我還是快樂的。
我心里惦記著,早一些、再早一些把很多事給忘了。后來才發現,能忘記的,只有大學考試的知識點。
大概是凌晨兩點吧,我一向是這樣一個熬著夜無所事事的當代惡臭年輕人,閉上雙眼,暗下決心:真的要睡了哦。
QQ顯示,有一個新的好友申請。
哦…居然是他啊。
哦…居然是長安。
我心里在猶豫著要不要同意,卻已經不由自主的輕輕點擊的屏幕,我的心砰砰直跳。我的心在看不起我,我也在嘲笑著我的心。
啊…原來,我還活著呢。
這是時隔三年了——我提出分手后刪掉他,他再也沒來找過我。哪怕我低下頭主動找他,雖然只有那么寥寥幾次。
啊…原來,他還活著呢。
他一定活的比我好吧。
我怔怔的,本以為忘記的回憶又沖進腦袋,掌管記憶的小神仙揮著拂塵四處驅趕,也耐不住這些頑劣飛鳥。
我盯著屏幕,等啊等啊,也不見他說話。
興許,他也是在驚嘆吧。一條動態也沒有,一條留言也沒有的QQ,它的主人居然還活著吶。
我想,我們都在屏幕前尷尬著,他不肯放下那一套說辭“是你先提的分手,跟我沒有關系。”,我也不肯放下這幾年來縫縫補補好的驕傲。
慢慢的,我的心也不跳了。
我對自己說:“去他媽的。”
酣然入睡。
大抵過了一個月。
又是一個凌晨兩點吧,刷QQ的動態,他發布了一則打籃球的視頻。
我對天發誓,當時真的是手滑,不小心點開了。因為這些日子來,我從未點開過照片、視頻,讓他知道我在關注著這些。
我對自己說:“他不會在意這些的。”
現實給了我一巴掌,他給我發來了第一條消息。
長安說:“這么晚不睡,容易猝死。”
這與我夢到過無數次,不論是什么情況下的再次相遇的開場都不同。
又何必再感慨,你的少年,其實在很早之前就不再是你的少年了呀。
我在屏幕這邊笑了。
我回復他:“你也是。”
這個夜晚,我們聊了很多,聊了很多有的沒的,聊了很多現在,我們都逃避著過去和未來。
我想,如果他是這個語氣進行下去,那么我也不要假模假式的冷酷了吧。
時間不曾改變他半分,他完全變成了一個張揚囂張的人,變成了那個讓我厭倦、鄙視的人。
這我都知道,只是當時,我仍熱愛。
我熱愛我在他身上耗費的青春,我熱愛那個被青春打磨得不成樣子的我。
不管我的心怎樣想,我不會承認,我熱愛變成了混賬樣子的長安。
我已經懸崖絕壁,便笑著掏出匕首,來個痛快。
凌晨四點,我急著結束對話。原因之一是明日考試,原因之二是,若你真無旁心,隨意起話題便是了。
“別說了,明天考試。”
“垃圾。”
我輕輕笑著關掉屏幕。
一切都是我活該。
長安,你說你何苦又來尋,哪怕我思念,哪怕我苦澀,這些你并不知曉,我一個人熬過了這些日子,你又回來干嘛?
現在你知道了,我還活著,我身上關于你的紋身也活著,它無時無刻不在刺痛著我,尤其是每當有人問起它的含義的時候。你甚至質問我,為什么有要把它激光洗掉的想法。如果你是王者榮耀的隊友,我一定做一個快樂的小噴子,不帶臟字的罵到你狗血淋頭。
但你是長安。
我說:“怎么了?留著它無非就是讓我難過呀。”
這是我最沒有殺傷力的話了,但左不過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罷了。
他說:“也是。”
我們加了微信。
看看他的朋友圈,再看看我的朋友圈。
嘿…寶貝,我們不都是在開始新的生活了嗎,哪怕你早我三年開始新的生活,我也是刻苦學習、考上了大學,逃離了這個滿是回憶的小破縣城了呀。你干嘛又來找我呢?
我常常夜里會盯著對話框,想著他會對自己說一句晚安。我知道,但凡這樣的日子積累下去,我又會變成一具行尸走肉。
姐姐說的很對:“小良,你真的太敏感、太玻璃心啦。”
所以,我用了三年經全力拼湊我碎掉的玻璃心臟,我的手布滿傷口,裹著紗布、留著鮮血,來換一顆拼湊的勉強跳動的心臟。你一出現,便毀了我的手。
你說的很對:“我感覺,這個世界不適合你。”
我也在心里暗暗的罵我自己:“真他媽沒出息,只會給自己加戲。”
期末,倒數第二科完畢后,舍友提議去唱k,四長罐冰啤酒讓我感慨世界美好,渾渾噩噩發現了李志的歌居然出現在點歌臺上,搖搖晃晃中接受了清醒時一直diss的青島啤酒。
舍友歡歌時,我打開朋友圈窺探別人的生活。
長安,在大連站。
我,在大連讀書。
心里暗說了無數個,這小子只是來逛逛游游罷了,卻還是借著酒勁,在他的朋友圈下面留:傻逼。
兵家如是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我給他發消息:“別讓我在大連見到你,見到你就打死你。”
他回復我:“不會的。”
心里莫名有些失望,卻還是夸贊他說的好,干脆又利落,把我這種自作多情的人設呈現的淋漓盡致。
我說:“雖然很想你,但卻不想見到你。最好以后都別見到,也別在縣城里見到你。”
他再也沒說話。
清醒以后,后悔著自己的沖動,再次點開對話框,依然沒有消息。
幾天以后,我再也看不見他的動態。
我知道,又如當年一般,他一定厭煩我到了極點。
這樣我便不自取其辱的發一條消息之后看到“您已經不是對方的好友”,點擊頭像,將此人加入黑名單。
這是我,為我自己留下的最后一絲尊嚴。
我把事情前后告于姐姐。
姐姐夸我:“對待這種渣男說話就要狠,你說的這話,太漂亮了,老娘最酷,他算個屁啊。他心里一定自尊心受挫,心想,你沒有想見面的意思,那我也不必再聊下去。”
我說著:“是嗎?他如果這樣想那挺好。”
心里想著,原來是我的話,說的太重了。
難怪總有人說我說話刻薄無情,我自認為沒有殺傷力的語句,卻似千萬尖刀。
或許是這三年受了太多的冷言冷語,見了太多的不屑一顧,玻璃也成鋼鐵了。
我想的是,雖然我很想你,卻不想見你,我一見到你,又會忍不住的原諒你,忍不住的多看你幾眼,忍不住的無條件的偏向你。過去的回憶又會把我費勁心思請來的幫助我遺忘的小神仙殺死,讓我墮落,讓我沉淪。
我啊,也害怕辜負我心里的小鹿。當年它拼死救了自己一命,說著:“如果再不知收斂的讓我撞南墻,我真的會死哦。”
總之,我與長安,又斷了聯系。
長安,長安。
楊絳先生說:“事若求全何所樂?”
但她也在《我們仨》里引用了白居易的“世間好物不堅牢,彩云易散琉璃碎。”
人的七情六欲說來真的好奇怪。
此一時彼一時。
或許,這一別便成永別。
但也好。
那就祝你我守著自己的驕傲,互不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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