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過去，就在烏梵快要到達極限，撐不下去的時候，瘋子“伍長”回來了，手里提著裝得滿滿的菜籃子外加一大壇子酒。
看到烏梵額上滿是汗珠，短發像是剛洗過的樣子，滿意地點點頭，說了聲：“休息！”
烏梵身子甫一放松，整個人就坐趟在地上，嘴里發出一聲長長的呻吟。
“啊~，原來躺著是如此舒服，或許這就是人生吧。”
田三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個席地而躺的少年，從籃子里掏出一個山梨，直接丟了過來。
咚！
那梨正砸在烏梵額頭上。
他不是沒看到梨飛過來，也不是不想躲開，實在是身體太過疲憊，懶得動彈。
反正他體魄結實，挨砸也不怎么疼。
被曬了那么久，正口渴難耐，在進行了一番激烈的心理斗爭后，烏梵終于戰勝了身體的懶惰，伸著胳膊去夠滾落在地的山梨。
隨便在衣服上擦了擦，放在嘴邊一口咬掉半個，酸甜的汁水瞬間流進口腔之內，梨肉很脆，汁液飽滿，吃起來既解饞，又解渴。
吃完力力氣恢復了不少，烏梵支起身子，走到西屋門前。這矮小的屋子是廚房，光頭漢子正在里面忙活著做飯。
這就是單身老男人的生活啊！
“伍長，有我的飯嗎？”
“有。”田三回道，一如既往的簡潔明了，不夾雜絲毫感情。
烏梵聳聳肩，坐在門框上朝土墻上一靠。
他其實并不是真的害怕這個瘋子叔，就是稍稍有些發憷，不知道該怎么和他相處。
瘋子叔之所以被大家叫做瘋子，是因為他偶爾會在夜里大哭大叫，驚醒鄰近的人，加上他本身少言寡語，木然寡淡，和村里人格格不入，長而久之，村里人都覺得他人不正常，有瘋病。
但是他從沒有過出格的行為。
聽父親說他這是由于曾經上過戰場而生出的一種心理疾病，難以適應普通人的生活。
看著這空曠破落的院子，低矮簡陋的土坯房，烏梵覺得“瘋子叔”其實挺可憐。
人到中年，孤苦無依，庭院破敗，凄慘度日。
真是越想越慘，他已經打定主意，回家后再找老爹要來十兩銀子，給“瘋子叔”貼補家用。
想著想著，他就瞥到菜籃子里塞在青菜中間的那個鼓鼓的錢袋子。
烏梵好奇地挪近點把錢袋拿起，覺得分量有些砸手，很沉。
打開一看，里面除了銅錢碎銀子外，還有七八個貝殼形狀、掌心大小的銀錠以及一個金錠。
銀錠是十兩的，金錠也是十兩的，可是一金錠能換二十個銀錠，也就是說這錢袋子里有近三百兩銀子！
一兩銀子是一千文，烏梵家是村里的大戶，四口人過日子，一千文錢能用十多天。
現在，瘋子叔去買個菜就隨身帶著小三百兩銀子，這他娘的是個狗大戶啊！
“瘋子叔，你這、你這錢是從哪撿來的？”烏梵太過吃驚，直接把“瘋子叔”仨字當面叫了出來。
田三并沒有介意，反正村里人背地里都管他叫瘋子這件事他早就知道。
“退伍老卒，每年都有銀子領。”
所以說你真是個有錢人？
烏梵再次掃視了一圈這破舊的院落，五十兩，頂多八十兩，這院子就能翻修一新，真不知道“瘋子叔”是怎么想的，難道不舍得花這錢？
“這院子……”
田三開口道：“能住人就行。”
要求可真低！
烏梵只能說一句人各有志，他一個頭腦正常的翩翩少年就不去揣測光頭瘋大叔的想法了，兩者差別太大，理解不能。
“吃完飯，教你打拳。”田三對著灶臺說道。
喂，我在這邊！
烏梵壓下心里的咆哮，端正了態度，保持著累成狗靠墻休息的姿勢，回答道：“是，伍長！”
吃午飯時，烏梵驚奇的發現“瘋子叔”做的菜竟然很好吃，不單單是比手藝負分的母親做的好吃，就算是與飯館里的下酒菜相比，也絲毫不差。
唯一的不足之處就是沒有葷菜。
四個盤子除了青菜就是豆腐，素到極點。
聽人說田三還有一個怪癖就是不能沾葷腥，聞到肉味就反胃。
烏梵以前還覺得這可能是因為他沒錢吃不起肉，才編了這種話來維護尊嚴，現在知道了瘋子叔的身家后，他的猜想就顯得很可笑了。
“伍長，你要教我什么拳？”
“軍中十六式基礎拳法。”
“就練十六個招式啊，不知道威力怎么樣。”
田三撂下筷子，起身走到院子里，一個弓步沖拳，帶出一陣拳風。
“第一式，弓步沖拳！”
好吧，這個名字都不用再說一遍，看動作就能知道。
和他昨天揍那六個家伙所用的“撼天神拳”差不多，都是把拳頭打出去。
烏梵手里捧著飯碗，一邊吃一邊看瘋子叔繼續演示。
這從過軍的人干事太果決，就不能等吃完飯消消食再運動嗎？一點也不注意腸胃健康。
“第二式，穿喉彈踢！”
“第三式，馬步橫打！”
田三一個動作接著一個動作地做下去，很快就將十六式的一套拳全部打完。
收勢舒出口氣，他的額上已滿是汗珠，上衣也濕了個半透。
打套拳這么費力的嗎？估計主要是因為天熱。
烏梵見瘋子叔走回來，忙側身讓出門口。
田三坐回到飯桌旁，拿起筷子，夾菜之余問了一句：“覺得怎么樣？”
“招式挺簡單的，這套拳我要練多久？練完了之后是不是還有不那么基礎的拳法？”
“沒有！”
沒有？啥意思？烏梵覺得和這老師溝通真累。
“就這一套拳。”
“不是吧！？”烏梵認為有必要回家提醒父親來把三十兩的學費要回去二十九兩，剩下的一兩是看這頓飯的面子。
十六個簡單的姿勢，用不了一刻鐘就能學完，半個時辰就能練熟，都不用手把手指導的。
看出了烏梵的想法，田三對著碗發了會兒呆，開口解釋道：“你是要做武修的，將來能夠學習功法武技。現在烏先生讓你來學拳，為的是讓你盡快掌握自身的力量，知道怎么更好的運用肉身之力，這一套拳就夠了。”
聽到這里烏梵就明白了。
武修的功法武技都是要依靠氣血運轉來發揮巨大威力的，這要等他以后找回氣血之力了才能學。
如今他只有肉身之力，若只是靠著力氣大來打人，那么他這身力氣就只能像父親說的那樣，叫蠻力。
練拳則是讓他學會發力技巧，更合理地運用身上的力量，這同樣會大大提升他本人的實力。
十六式基礎拳法雖然簡單，但包括了拳、腿、掌、膝、肘、摔等各個方面的招式，足夠他用來練習。
“對了，伍長你讓我站了兩個時辰，是為了打磨我的心氣還是考驗我的心性？我可真是一動沒動。”
烏梵頗有些自得地說道。
田三又怔了片刻，回道：“我是不知道該怎么教你，只好讓你先站著了。”
烏梵：“……”
事實總是那么的殘酷，讓人無言以對。
“那你現在怎么會教了？”
“我去找烏先生問了問，他告訴我這樣教你就成。”
我就說你買個菜怎么用了倆時辰，原來是去我家了！
烏梵不知道老爹這是什么操作，他直接教自己不好嗎？難道是因為他不會十六式基礎拳法？
“飯吃完了，開始練拳。”
“是，伍長！”
在“瘋子叔”的指揮下，烏梵開始練習軍中十六式基礎拳法。
“第一式，弓步沖拳！”
烏梵一個弓步，將拳頭猛的打了出去。
為了不讓三十兩銀子白費，他練的特別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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