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已經四年過去了,站在皇城祭天臺的最高處,寒風凌冽,吹得李樂的衣袂獵獵作響,他皺著眉頭望著祭天臺上的祭獻青石桌,依舊如往常一般,祭獻青石桌上的祭品沒有像歷代皇上登基一般為天地所動,這說明了天地不承認他這個皇帝,李樂喃喃道:“果然還是不行嗎?那孽種現在還在世嗎?”
《大熠朝》載:“青龍三年,皇上李樂再祭天地,天地仍不為之所動。”
平州城一個靠山的小村,村周山青水綠,一條玉帶般晶瑩的小溪從山上而下,穿過這個小村,故而這個小村上取名為“清溪村”。
大約是三年前,一個平常再也不能平常的清晨,村中的獵戶成三結對要出村上山查看昨日設下的陷阱有沒有捕到獵物,結果他們一出村口就碰見了三具躺尸,一男一女還有一個小孩,起初他們只覺得一出門就碰到死尸真是晦氣,想要將他們埋了,但是那個男人突然動了一下,獵戶們這才發覺原來這三人只是昏倒了,于是便趕忙將三人帶回村中,清溪村的村長本是一名大夫,在他的照顧下,三人漸漸蘇醒,原來他們是生意人,這一趟出門做買賣,遭到山賊截道,男主人身死,這個男人是護衛,是他拼死救下來女主人母子。后來在得到村長的同意后,他們就在村中居住下來。
男人喚作王山,有一身好力氣,經常同村中獵戶上山捕獵,有時教他們武藝技巧,與他們打成一片。女人叫做王念玉,會做一些精致的女工,生得也是端正,又熱情助人,很得那些個農戶家大嬸喜愛。
再說王念玉的那個兒子,王云。初到清溪村之時,排斥一切,不給任何人好臉色看,約摸著是小孩子怕生,且又經歷了那一場大磨難后,心情難以回復過來,不敢接觸任何人。也許是清溪村民風淳樸,村民又熱情好客,也或許是他接受了現實,又或是小孩子們嘻嘻鬧鬧的氛圍打動了王云,漸漸的,王云加入那些小孩子們的玩鬧,他心中的失落感也漸漸地消減,笑容也慢慢回到了臉上,活躍了起來。
清溪村的居民們把這外來的一家當作自家人,幸得這兒居民憨厚,王家三人才找到安全住處。
春日和熙,村中溪邊有婦女在捶洗衣裳,談論一些碎口,議論自己的丈夫小孩。
“念玉呀,你如今長得還是這么清秀,難道不打算再嫁一個?”馬大嬸蹲著她的大屁股歪著頭對身旁的王念玉說道。
“馬大嬸,您在胡說些什么呢!”王念玉怪責道。
“得得得,是大嬸說錯話了!不過一個女人啊,真的是會受不了空閨寂寞的,我看啊,村東那邊的石鐵匠就還不錯,身材那么壯……”
“馬大嬸!你再這么說,我就不理你了!”王念玉俏臉一紅,微慍道。
“好好好,大嬸年紀大了,話也多了,說錯啥了,念玉還是別錯怪。”馬大嬸賠笑臉說道。
在河邊洗好衣裳,王念玉和馬大嬸等人在岔路口相別,抱著洗衣服的木盆各回各家。
現在的日子雖然實在是樸素,但貴在清靜,沒有太多的殺戮流血,刀光劍影,只有平淡無奇的炊煙裊裊,男耕女織。走過田間小路,王念玉的小屋子就獨坐落在這邊,這還是當初村里青壯年在村長的帶領下建起來的,說到村長,王念玉是真心從心里尊敬這位老村長。收留他們不說,還在這些日子里給他們提供了很大的幫助。若不是沒有村長,恐怕他們現在只是路邊的幾具白骨罷了。
推開用簡單木板制成的小門,屋子里就簡簡單單的餐桌椅,王念玉這幾年學會以前不曾學到過的生存技能,比如生火烹飪,不比以前在王府中只會刺繡踏青。村里的人們與風景,讓她忘記了浮躁,忘記了以前如何生活,而現在她只是農婦,好像從一出生以來就是在農家一般。
打火煮了飯,王念玉在廚房中的小木凳坐了下來,思憶起從前的日子。那個男人,當時對于他的死耿耿于懷,放不下,現在回想起來之前與他做過的那些個蠢事,想來也是挺爛漫甜蜜的,想著想著,王念玉嘴角便微微揚起甜甜的弧度,錯過的一些人,或許還是最美好的。
“哈哈哈,你這小子!毛還沒長齊,又和那群毛小子去偷看人家語蘭洗澡,看把人呂父氣得吹胡子瞪眼的!”
門外傳來王山的聲音,他肋下夾著的王云蹬著雙腿,嚎道:“你快放開我!再不放我就咬啦!”
清脆的“啪啪啪”掌擊聲,王云的屁股遭殃了,他哀聲大叫:“山叔!干啥呢!疼啊!”
王山粗糙有力的大手一下接著一下打在王云的屁股上,王云大聲求饒,二人就這么打打鬧鬧地回到了家門口。
炊煙裊裊,空氣中飯菜的香味讓忙活了一天的兩人肚中饞蟲作祟,腹中“咕嚕咕嚕”地亂作響雷,兩人對視一眼,王山把王云隨手一扔,搶先跑進門內,欲要先奪第一口飯吃。結果他一進門,就遭到王念玉的白眼,她佯怒道:“多大的人了,你又在胡鬧什么!”
手足無措的王山訕訕地笑道:“小姐……真不是我說,你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我隔好遠就聞到了那股香味濃郁。”
“噗嗤,”王念玉捂嘴甜甜的一笑,給王山都看呆了,有時候王山就在想,倘若她不是皇帝的妻子,他不是自己主子的女兒,而是自己的妻子……這時候,王山就會困陷在自己的臆想里,自責不已,窘迫的很。
“你快別恭維我了。”王念玉笑道,“我技拙劣,我自然知道,這么講實在是折煞我了。”
“小姐莫要說這種話罷……”王山愣了一下,因為他突然看到王云這小子竟然趁著自己講話這個間隙躡手躡腳偷偷跑進屋子里去,還沖著他擺了個鬼臉,王山瞇著眼睛瞪了他一眼,作勢恐嚇要打他,結果王山這小家伙躲在王念玉的后面拉著她的裙擺,撒嬌道:“娘,山叔他每天都打我!你也不幫我罵罵他!”
“哎呦!”
王念玉曲指一彈王山的額頭,王山吃痛一叫,王念玉紅著臉羞道:“你這個小壞家伙還有臉說話,你咋跟著那群孩子胡鬧!怎毀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唉呀呀!”王云臉上紅得都快要滴出血來了,“娘……我們又沒……哎呀呀……我們什么都沒看就被語蘭她父親轟了出來……”
“不然呢!你還要怎樣!”王念玉瞪大了眼睛,氣鼓鼓的,好似因為王云的無所謂真要生氣了,王云自知理虧無理,低著頭委屈巴巴地說道:“娘……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我……我下次不會啦……我知道這樣很不好,嗯,真的不好。”
王念玉偏頭偷笑,滿眼都是寵溺,王云現在這副模樣,身上滿映著他的影子,曾記得他因沒照顧好自己而在自己面前委屈小心的模樣,像極了此時的王云。憶舊人,沖淡了王念玉要教訓王云的念頭,她淡淡地說道:“這次就如此翻頁,不再有下回。”
“是是是,娘,我真知道錯啦!”王云眨巴眨巴大眼睛,儼然一副膚白瓷娃娃的模樣,怎端的如此可愛!叫人再難怒上心頭。
“好啦好啦,你們倆快些坐著吧,我去盛飯。”
一頓風卷殘云過后,微風正好,拂過青草初生竄出新鮮土壤的味道,柳芽新吐,蟲鳥新生,大地包容萬物生長,蘊含無限生機。淡淡微風卷云,零零散散,無拘無束,飄蕩不知向何處。村里的人家時不時傳來幾聲雞鳴狗吠,從這兒高地望向遠處,依稀可見黃發垂髫,悠然自得。
躺在草地上,嫩草上竄撓體,背后癢癢的,年少時意氣風發,總想駕白馬提長槍,懲奸除惡,而他也的確做到了,但后來倒惹了一身的騷。在王府修養之時,他悟到了“世上不平事,顧己不顧人”這一個道理。身處何處,就會有不同的心境變化,此時居住在鄉村中,清新的空氣,淳樸的民風,使得他沉浸于這種享受,尚有時想,若天下皆如此,無權謀廝殺,無翻云覆雨,閑云野鶴,何不美哉?只是人心難料,哪有此等悠哉樂哉之事。
閉眼心享這片刻的寧靜,可是不多時候不遠處便傳來嘈雜聲,打破午后短暫的靜謐,王山眉頭一皺,雙手一撐,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他望向來者,見是發須皆白步履蹣跚的村長在村里人的簇擁下朝他所在的方向而來,王山趕忙迎了上去,他拱手道:“不知道村長親來所為何事?”
村長拄杖而立,把手搭在王山的肩膀上,說道:“王山,我知道你武藝超群出眾,村中無人匹敵,這件事我本不想麻煩你,但除卻你,村中再無人可為!”
聽村長所說,王山自然知道村長所托之事系重大,不敢怠慢:“我早就把自己看作是村中的一員了,村長盡管說無妨,在下盡力而為。”
點了點頭,村長嘆道:“此去十里,有山名曰黑山,有二匪仗著有修煉‘力’肆意妄為,此前我們規矩地按照他們的要求繳納錢糧……”
“村長,此事之前你怎不同我說?”
“之前我們與他們不相犯事,他們拿錢財,我們保平安,暫無大礙。但是此次他們口出惡言,說要將村中美貌女子上貢,不為便要進村燒殺擄掠!”說到此處,村長憤憤地跺了跺腳,身后各人臉上皆是憤慨不平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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