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瞧著說話的人看去,見是個少年,約莫著十四五歲,沒有束發(fā),而是留著一頭短發(fā),在腦后隨意抓了個小揪子綁起來,腳下的布鞋破爛不堪,雙腳的大拇指調(diào)皮地突出來,此時他蹲在門口,揚手質(zhì)疑說書人道。
“你個小屁孩,毛還沒有長齊,還敢來這稱大爺?自稱老子?”在喝茶的客人中一個中年大叔嘲諷道。
“怎么,不行嗎?老子掏出來娘的比你還大!”少年一臉痞笑道。
中年大叔沒有與少年糾纏不休,只是無奈地笑了笑,他明白與這樣一個白龍城的二流子打口水戰(zhàn)是個極其不劃算的買賣,人家是野狗,自己沒道理也要學(xué)狗吠。
見到那個中年人不再說話,少年得意地笑著,然后用手扣了扣腳底板子,再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挑釁地看了一眼說書人。
那說書人識得這個少年,他從小無父無母,在許多家客棧中跑堂,但都因懶散手腳不干凈而被趕了出來,他時常都會來這茶樓門口來聽說書,小二見的煩了,趕他走,他死皮賴臉地不走,拿著掃帚強行打他走,他不過去街上溜達幾圈又回來繼續(xù)坐在門口聽書,這一往二來的,那些個茶客都認識了這個少年,有天他不在門口躲著了,茶客們還有些不習(xí)慣,喚來小二問聲:“那小子今兒沒來啊!”
身上長袍一捋,說書人指著那少年道:“可問少年郎,世上之奇,你又識得誰?”接著他又指著自己,問道:“你可知道我姓甚名誰?沒有聽過的,便不能主觀來說不存在。”
少年眨巴眨巴眼睛,擺手說道:“說的什么鬼話!我認識你,你之前摸黑還爬上過王寡婦的床……”
這話一說出來,哄堂大驚,繼而下頭有人朝著說書人眉飛色舞,擺弄神色說道:“沒想到你老小子,這么強嘛!怎么樣,寡婦的滋味怎么樣?”
下頭的聽客們一個個交頭接耳,對著說書人一陣指指點點,評頭論足的,有的甚至說難怪王寡婦經(jīng)常來這茶館里,還經(jīng)常對說書人眉來眼去的。那講臺之上的說書聽得如此些流言蜚語,在心中為自己打抱不平,不就是半夜閑的沒事干,去了王寡婦家慰問慰問寂寞守寡女婦人嘛,又沒有干一些猥瑣下流之事!
臉色鐵青,說書人抬眼望向門口,正想要破口將他這些子虛烏有的密事布諸于眾人的那個兔崽子大罵之時,他卻發(fā)現(xiàn)那個家伙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說書人簡直就要暴跳如雷,他額上的青筋一動一跳,不過多年來混跡江湖的經(jīng)驗告訴他自己要冷靜要微笑,他是個儒雅的說書人,于是他擺出最職業(yè)的微笑來,即使心中氣憤難耐。他心想,倘若下次再讓我看到那個臭小子,一定娘的把他拎著趕出去!
不過他可能不會再見到那個所謂的臭小子了,等到說書人再提及他的時候,便是在一次說書中,他這樣說道:“各位看官,話說‘公子痞俏,一劍挑萬人;手中無劍,獨臂擋千軍’,咱今天來講講那百年難一遇的怪俠,陽安國……”
此時已至正午,陽安國走在路上,瞧著腳上的那雙破草鞋,搖了搖頭,究竟啥時候才能講這雙破鞋子換掉,可是拿啥換,估摸著再穿個十天半個月的,老子就沒有鞋子穿了,到時候天熱泛暑,大街上都容不下光腳的,燙腳。要不,就加入丐幫吧,雖然處境可能和現(xiàn)在一樣,可是,起碼還有新鞋子穿呢!
正當陽安國低頭如此想著,他沒見著前方的路,撞著一人,那人倒下,定睛一看,是個發(fā)須皆白的老家伙,陽安國趕忙閃到一邊,說道:“你自己沒長眼睛啊,不關(guān)老子的事!”
那個老家伙起身拍了拍衣裳,笑著說道:“無妨,但問少年郎乃是陽安國?”
老家伙雖然年逾古稀,但是瞧著卻是清癯矍鑠,比起那說書的家伙順眼多了,他衣袍寬大,裹著清瘦的身軀,一舉一動中都會使得衣袍翩翩,無風而動。他笑起來,眼睛總會瞇成一條線,真不知道他笑的時候到底能不能瞧著見人。
“對對對,老子就是陽安國!你他娘的碰瓷兒連老子姓甚名誰都查清了,真夠可以的,不過這一招對老子沒用,老子也曾是靠這個發(fā)家,你去問問,這白龍城中,何人不識我陽安國!”陽安國拍了拍胸膛,他把這個老家伙當做是一個碰瓷兒的了,于是為自己虛張聲勢道。
“呵呵。”那個老家伙笑著瞇起了眼睛,說道,“我豈是行如此齷鹺之人?”
“老子咋知道你齷鹺不齷鹺,也許也和那個說書的家伙一個德行,半夜爬上人寡婦的床也不一定……”陽安國打量著那個老家伙不懷好意地說道。
那個老家伙搖了搖頭,說道:“我本已脫俗,便不會行那茍且之事。”
“怪人……在說些什么鬼東西……”陽安國轉(zhuǎn)身離去,喃喃道。
“陽安國,汝倘若離去,便失一大機遇。”那個老家伙在后面朝著陽安國揮手道。
“神經(jīng)病……”陽安國嘟囔了一句,沒有理會那個老家伙,自顧自地往前走,他在想著看來今天還真是不宜出門,碰見了這樣一個奇怪的老家伙。
沒有聽見那個老家伙的繼續(xù)叫喚,陽安國偷偷地回頭觀望,發(fā)現(xiàn)那個老家伙不見影蹤,微微地松了一口氣,他轉(zhuǎn)過頭來,卻是大吃一驚,連忙后退了幾步,那個老家伙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正前方,正對著他露出慈祥的笑容,而那笑容在他看來,簡直瘆得慌!
難不成是鬼?不對啊,這大白天的,哪來的鬼!
陽安國背后直冒冷汗,他不打算理睬那個老家伙,轉(zhuǎn)身便走,可是轉(zhuǎn)身后那個老家伙又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這下陽安國徹底慌了,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結(jié)結(jié)巴巴說道:“你……你他娘的是……是人是鬼?陰魂不散的……”
“我當然是人了。”那個老家伙依舊在笑著,“我乃是太浩山上三星門淳兮月是也!這次下山只覓少年扶帝直上九天峰,救民于水火中。”
“莫名其妙,說的什么玩意兒!”陽安國擺了擺手,不耐煩地說道,“別逼老子揍你!”
“呵呵,若你能碰地著我的衣袖,我便不再同你糾纏你了!”那個叫做淳兮月的老家伙說道。
“真的?你他娘的剛才被老子一碰就倒,現(xiàn)在在這說大話。”陽安國眼珠一轉(zhuǎn),突然明白了什么,大叫道,“我懂了!你這個不要臉的老家伙,肯定是騙我把你推倒,然后好好地訛老子一筆,切,老子才娘的不上當嘞!”
“哎呦”,話才剛說完,陽安國便吃痛一叫,原來是淳兮月曲指在陽安國的額頭上用力一彈,陽安國咬牙切齒,不過就是不和淳兮月動手,他認定了淳兮月就是來碰瓷的。換了個方向陽安國拔腿就跑,他拐來拐去,到處亂竄,跑到了一條堆滿了破簍的小巷子中,一股魚腥味撲面而來,不過他卻不顧空氣糜爛,倚著墻大口呼吸著,因為這種環(huán)境,他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這下終于甩到你了吧!陽安國心里得意地笑了,剛想要從小巷子的另一個出口出去,發(fā)現(xiàn)那兒淳兮月嘴角掛著笑正悠閑地等著他,這下遭了!這個老家伙到底怎么回事,陰魂不散的!
陽安國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跑了,他硬著頭皮走過去,心想這兒沒人,你想挨打是吧,老子就如你的愿!走到淳兮月的跟前,陽安國大吼一聲,提拳便沖著淳兮月的臉上打去,就當他以為這個老家伙就要在自己的拳頭底下遭殃的時候,淳兮月暗中調(diào)動“力”,腳下如風,身形一閃,陽安國這一拳不僅沒有如他所愿打到淳兮月,而且還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到了墻上,他怪叫一聲,把受傷的拳頭捂在懷中,不斷地揉著。
這老家伙竟然能夠躲開我的拳頭,看來有的本事哈,得要用點陰招了,陽安國邪惡地笑著,他甩了甩發(fā)紅的拳頭,說道:“老子不耍了,不耍了,你要怎樣便怎樣!”
隨著話畢,陽安國出人意料地迅速抬腳便朝著的淳兮月的胯下踹去,而就要得逞之時,淳兮月又忽的沒了身影,陽安國這一腳踢空,一個踉蹌沒了控制向前沖去。這放置破簍子的小巷子本就有些狹窄,陽安國的頭自然撞到了墻上,頓時間眼前一黑,冒出來了許多的金星。
這老家伙,有點邪門!不,真他娘的邪門!這頭撞上墻,還真他娘的疼!
“老子不玩了!”陽安國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輕輕地揉著頭,“你他娘的要咋樣就咋樣,老子活了這么大了,就還沒有見過你這般死皮賴臉的老家伙,你要多少錢老子給你便是!不過話說在前頭了,老子也娘的是個窮人,從小混到大的,大家都娘的瞧不起我,打我那個死鬼老爸死了后,大家就罵我沒爹沒娘的垃圾混賬,我他娘的好過嗎,去客棧打雜,那些個比我年長的偷了東西打碎了盤,惡人先告狀,都訛老子頭上了!老子和那個混蛋掌柜的如是說了,還娘的把老子掃地出門,娘的……”
說著說著,陽安國情至已深,竟然哽咽起來,胸口悶的難受,他在這市井生活中飽受白眼,有的少年說羨慕他,羨慕他娘的個球球!你看我如此瀟灑,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正是因為害怕被討厭,我才這么努力地笑著啊!
“想要改變嗎?”此時淳兮月臉上沒有笑容了,他面無表情,話語像是微風拂過陽安國的心,起了波瀾。
“什么?”陽安國平定情緒,抬頭望著這個奇怪的老頭。
“改變現(xiàn)況。起碼吃得飽穿的暖,還有一雙嶄新的布鞋。”淳兮月道,“不再有人奚落,而是仰慕。”
“當然想呀!”
“那跟我走吧!”
“走,去哪?還有老頭,你誰啊!”
“先前我不是同你說過,我乃是太浩山上三星門淳兮月是也!自然帶你上太浩山。”淳兮月微笑道,像春日溫暖的陽光,照射入陽安國的心中,暖也。
“三星門……淳兮月……”陽安國突然想起說書人所說的三星門,道,“娘的,還真有三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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