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鎖仍然是鎖著的,王紫山倒是松了一口氣,不過他還是一遍又一遍地檢查著書房的鎖。
白氏心有憂慮地看著今晚失態(tài)異于平常的王紫山,她擔憂地說道:“紫山,到底丟了甚么貴重的物件?”
“唉!”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王紫山走到書房庭上的階梯臺上坐著,“那些啊,關系于我的安危!”
“什么?究竟是些什么東西?”白氏走過來在王紫山的身邊坐著,皺眉問道。
“書房中,放著我與女兒這幾年來的信件交流……”
話還沒有說完,一旁的白氏便苦淚縱橫,她拉扯著王紫山的衣服,道:“你說什么?你這些年與女兒有過來信,你怎么不同我說啊!我可憐的女兒啊,我還以為她……”
“她現在同青兒在一個小村落中,生活安逸……”王紫山苦笑道,“夫人啊,你不必用那種眼神看我,咱們可憐的女兒,如今卻還是通緝之身,我同你講我尚與她有私信,倘若隔壁有耳,那么不僅是她,就連我們也自身難保。”
“放屁!好你個王紫山!”白氏抹了抹眼淚,罵道,“一切一切都只會瞞著我,那你瞧瞧如今,如今又如何!”
“這書房尚還鎖著,我們又在這兒看著,那賊尚不敢來此,說明書信尚還周全。”王紫山環(huán)首四周察看了一番。
“卻不知道我女兒現今過得如何,王紫山!你快些將書信與我看!”白氏瞪了王紫山,沒好氣地說道。
“書信皆在書房之中,又無鎖匙,想進卻也進不得啊!”王紫山無奈地說道。
狠狠地橫了王紫山一眼,白氏叫來一壯丁,壯丁手中拿著砍柴刀,白氏說道:“你將這書房的鎖劈開,事后便有賞。”
那壯丁自然知道這書房是王紫山吩咐過的,他有些忌憚地看了眼王紫山,一切都被白氏瞧在眼中,白氏哼道:“哼,無需瞧著他的臉色,向來做事,他都自有主見,都不需同我所講,萬一問他又鬧出分歧來,這家中,我走的卻是步步驚心,生恐有一天……我想要知道女兒的情況,有錯嗎,女兒就只是你一人的嗎,她是我的心頭肉,我的掌中寶,這多年……我一直等著她的消息……你可倒好,自私的家伙……”
白氏的話中,滿帶著刺,尖酸刻薄,此痛了王紫山,也疼了自己。
“夠了!”王紫山猛地站起身來,不怒自威,道,“簡直就是胡鬧!我也是為你好!將來事跡敗落,你也大可向皇上推脫罪名,說你不曾知道這件事,而后脫身!我也是,為你好哇……”
話已至此,白氏也默默無言,她低著頭,偷偷抹著淚,的確,這么多年來,王紫山處處為她著想,無時無刻不在包容她,王紫山走過她的身邊,拍了拍她的肩,接過壯漢手中的砍柴刀,說道:“你可以下去了。”
接著,他舉刀砍向鎖的木閂,一下,兩下……也不知是砍了多少下,只是手麻了,那鎖也終于斷了,王紫山垂著手,將砍柴刀丟在地上,對白氏低聲說道:“今晚看過,便忘了罷,今后無需再提起,我在門外為你看著些……”
點了點頭,白氏眼中盡是淚花,她慢慢挪動腳,走進了書房內,女兒呀,這么多年離家你過得還好嗎,我的乖孫長得什么模樣了,在外有沒有受人欺凌,有沒有,想母親了……
淚,滑過遭歲月無情刻畫的臉龐,白氏喉頭哽咽,心中堵得慌,越是每走一步,越是覺得沉重,這其中道理,卻大概同“近鄉(xiāng)情更怯”一般吧。
推門而入,白氏掃了眼書房,心情一落千丈,她突然感到眼前發(fā)花,腳下輕飄飄的,站也是站不穩(wěn)了,她無力地喊道:“紫山……紫山……你快進來看看吶……紫山……”
正在門外坐著的王紫山聽得門外白氏的呼喚,他皺了皺眉頭,拍了拍屁股起身,嘀咕道:“不知道又怎么了……”
可等他進入書房內,吃驚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他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只見書房內一片狼籍,書籍被到處亂扔,散落了一地,書桌上也是草草不堪,書柜更是不看入目,書房內,早已經被人翻箱倒柜地搜過了!
王紫山趕緊跑向書桌,找遍了所有地方,翻遍了所有的書,他與女兒的那些書信,一封也沒有剩下了,他狠狠地錘了一下書桌,將桌上所有的東西全部都掃到地上,再將書桌一腳踹翻。他怒目圓瞪,吼道:“該死的賊!一定是蔣回!一定是蔣回干的!”
滿腔怒火,王紫山不顧晨風正寒,而身上著衣正薄,不顧身子孱弱,快步走出書房,順手操起了那邊砍柴刀,身后的白氏也不顧形象,忙跟隨王紫山的腳步,路上叫上了幾個武夫護著,生怕王紫山有個三長兩短的。
而來到蔣回的房間中,卻發(fā)現房中已是空無一人,王紫山頹廢地將砍柴刀扔在蔣回的床上,咬牙切齒道:“蔣回,你個無恥的小人!”
而此時,前去追趕竊賊的各大高手也悉數回來了,他們紛紛來到蔣回房中,王紫山無力地望了眼他們,沙啞著聲音說道:“你們,如何了?”
“大人,我們前去追賊,可無奈此賊輕功甚是好強,我們……我們……”那人半跪著,有些抬頭憂慮地看了眼王紫山,見他面無表情,不敢繼續(xù)說下去,只得換了個話題,“不過待我們回來之時,卻發(fā)現門墻外留有一灘血跡,想必定是那竊賊留下的……”
面如止水的王紫山擺了擺手,聲線中聽不出一絲波動,他道:“我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吧。”
“是!”
若說方才王紫山還是有一絲擔憂的話,現在他已經是絲毫不害怕,萬般皆是如此,當你不確定死亡時比你確定死亡時更慌亂。
“夫人,”王紫山笑著拉著靜站在一旁的白氏,說道,“在這世上,我牽掛有三,一是咱們的女兒,二是青兒,這第三,便是你了。”
聽出了王紫山話中前所未有的平靜,白氏也淡然地笑了,她如今也是萬分得淡定,她同王紫山坐在一起,道:“紫山,你不害怕……”
“哈哈,身處官場,早就習慣彈指便成尸體的日子,但我真正害怕的是,我還不能死,你們還值得我掛牽扯!”
眼角又泛起了眼光,王紫山替白氏擦拭去了這淚,白氏依偎在王紫山的懷中,說道:“紫山,女兒過得可是還好?可有提及我?”
“女兒呀,居在清溪村,時常在信中掛念著你……”
東方既白,王紫山與白氏相互依偎著,講起了女兒,也憶起了曾經青梅竹馬的往事,想起了感人肺腑的情事,以及他們在一起時發(fā)生的一切一切,都太美好了,王紫山說,有這些回憶,已經很滿足了。
待蔣回將信件呈上去,李樂瞧過了,便領著心腹來到了太傅府中。
《大熠朝》中記載:時皇上來駕,太傅府上下俱縞素,蓋太傅與其妻縊死府上。
“混賬!”李樂回到宮中大怒,“這王紫山還有沒有將朕放在眼中!與其女兒私信不說,竟然還于家中自縊!這……這讓朕臉往哪里放!百官百姓,又會指責朕如何如何了!”
天子大怒,底下的人大氣都不敢出,卻只有一個人站了出來,那人出列拱手說道:“圣上,微臣尚有一言。”
“講。”
“圣上可再去太傅府上,為太傅置喪……”
“這你不說朕也知道!”
“而且,且為太傅戴孝……”
“胡鬧!朕乃一國之君,豈能為那老小兒戴孝!”李樂瞪了那個人一眼。“何況他還違抗朕的旨意,與其女兒私信!”
“圣上尚且息怒,微臣的意思是,這王太傅,曾為圣上你的老師,尚說一日師終身父,圣上只需放風出去,也不必真正戴孝,這于大家心中,更顯圣上之忠孝!”
靜想了一回,李樂點了點頭,大笑道:“白愛卿倒是點子多,行了,就依你所說吧!”
不錯,這人便是當初在殿中大罵李樂“奸賊”的白求正!卻不知道為何,他如今倒是幫著李樂去了。
白求正訕訕地笑道:“臣,遵旨。”
“你們尚且都退下去吧!”李樂揮手道,“蔣回尚留下!”
“是!”
心中忐忑的蔣回心想,莫不是皇上要處置我了,這王紫山怎么就給起了呢,真是害慘我了!不行,我得……
“蔣回!”李樂叫了蔣回,打斷他的思緒。
“臣在。”蔣回忙跪伏道。
“起身罷。”李樂冷眼瞧著他,道,“你做得不錯,有賞,你可知這清溪村在何處?”
“微臣不知,不過王紫山府上有專門送信的腳力,他肯定知道!”蔣回唯唯諾諾說道。
“那還不快去將他抓來!”李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是是是,微臣這便去了。”蔣回忙走去了。
待蔣回走后,從李樂身后走出一個身著白袍的人,瞧不見他的面容,只能瞧得見幾縷白發(fā)。
“將那孽種抹去后,我便可用那祭天臺?”李樂說道。
“是的,主人。”那白袍人恭敬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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