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對而立,誰也沒率先出手,峰頂大風嘶吼不止,如同一頭荒古蠻獸咆哮著,楚焱一身運動黑色裝扮隨山風獵獵作響,石人通體灰白色,巖石形成的甲胄如同有靈性一般,在大風的吹動下微微揚起,仿佛要吞噬血肉,吱吱作響。
石人踏出一步,山峰隨之發出一陣晃動,楚焱也動了,左腳重重一踩向右掠去,只在原地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原本楚焱立足之地出現一個黑漆漆的大洞,洞口除了大小與石人腳掌不一樣,形狀一模一樣。石人緊接著一口氣踏出八步,石人體內如同正常人一般無二,只是所有的肝臟器官都是灰白色的巖石,那顆咚咚跳動的心臟竟然傳出一聲仿佛大道天音的冷漠聲音,踏天步。
又是一腳踏出,楚焱知道這次不可能避過,因為原本無形的大腳竟然凝結成了實質,顯然石人出了全力,巨大腳掌覆蓋了楚焱所能達到的所有地方,再往下,就要落到山下,楚焱不認為石人不曾追趕趙丹心是因為想光明正大的和楚焱一一決斗,所以楚焱不會也不敢逃走,只能堂堂正正一戰。石人明顯打算一招制敵,不想做為楚焱送經驗的幼稚舉動,只憑著自己從老石人手掌得到的攻擊秘法碾壓楚焱。
楚焱后背一弓,他要憑著自己強悍的體魄和剛剛福至心靈的一招說不上秘法的招數,轟碎這只大腳。攥緊拳頭,平淡無奇,沒有能量波動,沒有高深的法印。撼山拳,他瘋狂的將全身玄力充斥手臂上的天泉、曲澤、內關三穴,不是那御氣秘法,更不是石盒指引他所如此做法,而是葉乾走的時候告訴他如有危機就這么做,葉乾告訴他,這一拳甚至能打碎石人的護身石鎧,楚焱現在沒有功夫思考葉乾怎么會知道這些,只能選擇相信這個剛剛認識幾個鐘頭的人。
后背剛一接觸石人凝聚出的秘法大腳,楚焱就感覺自己好像被一座大山壓在身上,它甚至聽到自己身體中骨頭折斷的聲音,一口鮮血就要噴出,他生生咬住牙,只讓鮮血從嘴角慢慢溢出,血液沾染衣襟,楚焱抬起頭,滿臉猙獰之色,石人感覺自己如果再不抬起腳,自己的全身玄力就要被踏天步形成的大腳抽干,對于一個必死之人,石人覺得,不需要消耗自己身體內來之不易的玄力,于是緩緩抬起腳,楚焱感覺身上的大腳正在收起,抓住機會,猛然站起身,將石人嚇了一跳,這小子經過踏天步的恐怖攻勢竟然還能夠站起身來,一愣的功夫,楚焱那早已蓄勢待發的撼山拳一拳捶在石人頭顱上,頭顱和心臟,所有生靈選擇化為人形后,都是自身元氣和命門所在,石人的鎧甲除了頭顱,其他的地方都被那副防御秘術形成的鎧甲死死防住,所以哪怕楚焱明知頭顱并不是石人的命門,最好的情況不外乎將石人那一直維持石鎧和踏天步已經幾乎算是山窮水盡的最后一絲玄力也用來吊住這一次命,不然的話,石人哪怕步入開脈境,玄力汩汩而流也會因為不能汲取天地元氣而殞命。
這一切,楚焱都計算的絞盡腦汁,猜測石人不會為了殺他把自己也搭進去。甚至想偽裝成強弩之末,而事實上,楚焱還是高估了自己的體魄,低估了攻擊秘法的威力,變成了真真正正的強弩之末。他現在因為本在體內滋養身軀的玄力被他一股腦用盡,已經算是彈盡糧絕,假如石人還有一戰之力,楚焱只能認命等死。
下一刻,楚焱就感覺自己的烏鴉嘴什么時候這么靈驗了。頭顱被擊碎的石人,右眼的漆黑眼球炯炯有神,里面孕育出一片仿佛星海狀的奇異景象,石人另一只瞳孔也不再一片灰白,但也不是常人顏色,而是清明的乳白色,乳白色眼球與黑色眼球交相輝映,楚焱有一種感覺,石人發生了一種變化,說不清道不明,但是改變極其巨大。甚至星外石人那只穿破大氣來到地球的手掌也變得晶瑩如玉,仿佛有莫測威能,能輕易轟碎一片山岳。
石人抬起頭,楚焱如臨大敵,背負踏天步而導致身體受到巨大創傷,全身玄力也被他完全注入那一拳,此時的楚焱無疑是最脆弱的時候,石人若是出手,楚焱覺得自己絕對不會活著離開。
“你走吧,今日之事就算了,放心,我不會在你背后傷你,畢竟你這狀態我想殺你你怎么也擋不住。”石人開口說道,神色清冷,但是話語里透出一股調侃意味,楚焱知道石人是在嘲笑他正在拼命聚集玄力的做法,楚焱苦笑一聲,明擺著石人是發生了一種玄妙的變化,以自己本就險勝的局面更不可能打得過石人。
但是他也不敢放下戒備,他不會相信一個上一刻還在刀兵相向的敵人的話,說不定,這石人只是在苦苦支撐,只是想要嚇退楚焱,等到玄力恢復,夯實境界再找楚焱他們的麻煩,他不覺得自己下一次自己還會擊敗這個開脈境的異族。
眨眼之間,楚焱就為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法付出代價,看不清石人怎么出手,自己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下山峰,沒有玄力護體且受傷極重的楚焱想到的只有一件事,石人大概真是要自己離去,而不是欺騙。
即將落下山腳成為肉泥的楚焱只感覺自己在輕輕向下漂浮,仿佛被一股力量托住,離地只有一百多米時力量消失,他重重摔在地上,應該是石人對他略施懲罰,楚焱驚愕不已,就這么把自己摔下山峰死了不是更好,何必還救自己?
石人在山上罵罵咧咧,他媽的,就算你是老子的恩人你也得摔這一下,竟然懷疑老子的話,下次見面一定打死你個......
石人這才發現他也聽不到,轉念又一想,老子是開脈境啊,怎么說在地球上也算得上小無敵了,晶瑩手掌一揮,四塊橢圓形足足有四米高的石頭落在山腳,一塊巨石就落在楚焱旁邊,楚焱看清楚上面刻的字,在山腳處破口大罵,石人也聽得到,偷偷樂呵樂呵,表情生動,靈性十足,和正常人一般無二。
楚焱與人,不得接近。
八個大字,其中之意無非是,楚焱不是人。
楚焱念叨著,等自己躋身開脈境一定狠狠教訓這孫子一頓,打不過再說打不過的,但是一定要打碎他的腦袋,反正這家伙也打不死。
快步跑到不遠處的趙丹心身邊,旁邊盤坐著一個身披破舊袈裟的老喇嘛,和一頭奄奄一息正吸收天地元氣的大白蛇,唯獨那頭野豬王皮糙肉厚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和老狼打一架又和葉乾坐飛機來喜馬拉雅山上多了這段堪稱新奇的經歷,天色已經變黑,楚焱和趙丹心一商量,只好在此休息,要是再碰到幾個石人那樣的異類,他可不能保證自己還能逃出生天。至于葉乾,可能也有他的難言之隱吧,楚焱并不想埋怨他什么,生死有命個各在天,葉乾并沒強迫他,楚焱也沒怪他,還能見到小胖子,也沒死在山上。總的來說,楚焱并沒虧什么,還多了一篇攻擊秘法,踏天步。他和趙丹心聊了一會天,告訴他石人并沒死并且送他下山的事,趙丹心也想不明白,只是感慨這次命大,和楚焱說了自己這些年跟著那個老中醫學習一些古怪的東西,到了今天才知道那些是一些關于修煉的事,他把自己知道的都和楚焱講了一遍,但是更多的他也不是很清楚,還打算帶著楚焱去見他師傅,楚焱沒答應也沒拒絕。只是告訴趙丹心好好休養一下,趙丹心給了楚焱一瓶類似丹藥的東西,告訴楚焱可以吃下去,用不上一夜身體就會好的七七八八,然后自己打坐吐納元氣,修行老頭子教給他的一篇御氣法門,本打算傳給楚焱,楚焱拒絕了。因為他知道,關于御氣法門一般師門都會看的極重,他不想趙丹心難做,更何況,自己體內還有那篇玄妙的御氣法門。
幾個在天地大變中獲益匪淺的人和獸,盤坐御氣,唯獨楚焱怔怔發呆,一身白衣纖塵不染的身影在夜幕中坐在楚焱旁邊。
就沒什么想問的嗎?
你想說自然就說了,我媽說過,別強迫別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說,是這個理吧。
葉乾抿了抿嘴,應該是笑了,楚焱也笑了,這個男人沒有惡意,這是楚焱的直覺,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石人也盤坐在山頂,想了想自己的身世,可真他媽的驚天地泣鬼神啊,自己的崛起,那真是不可避免。
曾有一個女子,號稱萬年最天賦者,曾經在這高山之巔日日誦經打坐,奪舍了這具軀體的小石頭,就是一顆那女子日日把玩聆聽女子如同大道天音的平凡小石塊,千年歲月,靈智開啟,千年砥礪,終可修行大道。
小石頭為自己取了個名字。如今已不能稱為小石頭的石人輕輕開口,從今以后,我叫石淼。
五行之說,水克火,這個名字,取其本體為姓,三水為名,仿佛要和楚焱,一爭到底。
楚焱和葉乾并肩而坐,楚焱看著月色,葉乾看著楚焱。
葉乾,你不是有斷袖之癖吧。
楚焱飛出去二十多米,葉乾收腳吐氣,一氣呵成。
飛出去老遠的楚焱嘿嘿傻笑,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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