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崖畔,浩瀚無邊的湛藍(lán)海洋,一道道波浪不斷涌來,撞擊在巖石之上,發(fā)出天崩地裂般的吼聲,噴濺著雪白的泡沫,狂風(fēng)怒嘯,海天一色。
大風(fēng)大浪下,靜坐著一位耄耋之年的老者,面如冰雷。
老人右指不斷飛速轉(zhuǎn)動,驚鴻閃電,日月不歇,當(dāng)老人食指和拇指每掐到九千下時,從上至下便會散發(fā)出一圈雪白光暈,輻射萬里。
老人身下千丈海底,一座浩瀚巍峨宮殿屹立威嚴(yán),牛頭馬面妖祟成千上萬,繆繆滄滄。
大湫。
大湫境內(nèi)民風(fēng)淳異,與其它國家不同,大湫國內(nèi)以土樓為尊。圓樓、方樓、五角樓、八角樓等各式土樓四十多種、兩萬余座,其中遠(yuǎn)近聞名的當(dāng)屬通天樓,一棵通天樹,枝上木樓三百座。
大湫,福天砌云樓。
這里是炤隕王族處理全國政事的地方,六層高,位于福天正中央,有著中正至尊之義,亦為所有土樓建筑之最,擁有最高最大的美譽(yù),從大湫36年炤隕王族上位,到大湫圣璽年間竣工,歷經(jīng)滄桑一百六十四年。
砌云樓大政事堂,一位老態(tài)龍鐘的婦人領(lǐng)著兩個小孩,女童生得一張圓臉,像個小番茄,男童比女孩大一點(diǎn),兩頰點(diǎn)綴著幾個雀斑,邊走邊指指點(diǎn)點(diǎn),“老奶老奶,這里這么多書,我能不能不讀啊?”
男孩說話就像在撒嬌,使勁拽動老婦的衣角,就像蚍蜉抱著大樹,蕩著秋千,小女孩就要安靜了許多,玩弄著手指,“哥,爹爹不是說讓我們把大湫史全都要翻過來兩遍嗎。”
小男孩撇撇嘴,不再說話,只是整個人都趴在了老婦腿上,耍起賴來,后者摸摸男童凌亂的頭發(fā),道,“沒事,你們倆呀,就把大湫的史書讀上一遍就好,其他的想看就看看,不想看就偷偷去外面玩,老奶給你們頂著。”
小男孩高興地像麻雀一樣跳躍,“耶!老奶萬歲,哼,你個傻丫頭,自己看那么那么厚的書去吧,累死你,略!”
小男孩張開雙臂,比了好大一個懷抱,滿臉幸災(zāi)樂禍。
女童有些委屈,癟癟嘴,“老奶說了,妖妖也可以去玩的。”
大一些的男童雙手環(huán)抱于胸,無比霸氣,“誰說的,老奶可沒讓你去玩,你還得讀史書呢。”
女童咬咬唇,大眼睛忽閃忽閃,仰起小臉望著老婦,“老奶。”
老婦揉了揉女童的頭,笑了笑,臉上的褶皺慢慢變得柔和起來,道,“妖妖乖,別聽你那個壞哥哥的,明天老奶帶著妖妖去買糖人吃。”
小男孩撅起嘴,難過了起來,“老奶不好。”
大門外走進(jìn)來一位中年男人,手戴白玉戒指,面目和藹,道,“老奶天天照顧你們兩個小搗蛋,起早貪黑的,哪里不好了?”
男孩聽到聲音后慌忙把臉藏進(jìn)了老人衣角,為自己打氣道,“哼,老奶和我們在弱水溪大船上遇見的那個女人一樣壞!”
中年人雙眉一挑,“哦?”
老婦把男童揪了出來,按著他,嚴(yán)肅道,“穌兒,以后不許說那個大姐姐,大姐姐是好人。”
男童眨了眨眼睛,道,“那為什么除了那個青衣大哥哥外,船上的人都不喜歡她呢?”
身份尊貴的老婦面色莊重,道,“因為除了我們,只有那個青衣大哥哥知道大姐姐是好人啊,來,告訴老奶,穌,懂了沒?”
小男孩恍然大悟,“我懂啦老奶,這么說那會兒在船上的妖妖也是壞人啊。”
有那么一剎那,老婦晃了晃神,似是默許,陽光便透過層層深宮厚墻偷偷跑進(jìn)了老人的發(fā)間。
中年男子尾指上的白玉龍戒很是顯眼,凈澈如白玉,竟也能散發(fā)出一層奇特的光耀,“母后,您會寵壞他們的。”
尊為大湫皇太后的老婦帶著孫子孫女坐在了大殿上,和顏悅色道,“大湫才不過百年,撰寫史書的文官我管不著,但你肯定知道那一筆一畫下隱瞞篆改了多少真假吧?你讓妖妖和穌兒去學(xué)那幾千年前遺留下來的史志傳書,還不如讓他們多讀點(diǎn)市井街巷間走販的神話小說,江湖故事。”
中年男子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縱使他身為大湫天子,也不得不承認(rèn),有些時候,讀那些冠冕堂皇的“正史”,確實(shí)還不如多翻幾卷野書能讓人心安,但凡那些上了名傳青史的事跡,百年內(nèi)尚且勾勾畫畫,修修改改,千年外又何來真假之分。
……
翌日,李安生起來后就告別了葛谷秋兩人,這讓為老不尊的葛師叔很生氣,因此在門口又一次攔住了李安生,道,“你確定不要跟師叔去找那位仙女姐姐?我可是看在你師父的面子上啊,過了這村沒這廟的。”
李安生謝過葛谷秋,對老人身后的宋天冬問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我可以順路把你送到東海的。”
宋天冬帶著祈求的目光望向葛谷秋,后者一臉我不在乎的表情,道,“隨便你,想跟他走就走咯,什么時候送死都一樣。”
宋天冬無奈地垂下了腦袋,道,“不了,你也看到了,憑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也救不了月兒,可能還會把自己給搭進(jìn)去,多謝安生大哥。”
李安生松了松鞋子,道,“那好吧,不過我覺得你應(yīng)當(dāng)快一些,月兒生死未卜,誰也不知道那群人到底想對她做什么,嗯,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你聽聽吧,走了。”
少年郎轉(zhuǎn)過身去,搖搖頭,心道我這是怎么了,人命關(guān)天的事,我怎么能憑一己之見指劃天冬呢,不成熟不成熟,背后葛谷秋的罵聲傳來,“走吧,不知好歹的東西,枉費(fèi)你師叔我一片好心。”
李安生沖著后面揮了揮手,大步流星。
這次比上次要熟悉了很多,從葛谷秋家到黑鐵城墻下,李安生只用了小半個時辰就走到了,在面對守城官兵的盤查時李安生極其配合地往帶頭的啤酒肚官兵手里塞了幾兩銀子,后者立即大義凜然地撒下麻繩梯子放人,還不忘招呼李安生下次再來。
不知為何,出城后遠(yuǎn)比上次要安靜很多,以往沒有幾只豺狼也有幾條野狗盯著,這次李安生走了七八十里,快要入守歲山境內(nèi)時終于在南澤邊遇到一位戴著斗笠的老頭。
老頭正坐在波光粼粼的大澤邊釣魚,馬扎旁放著個藤條扎的魚簍,老頭哼著小曲,看樣子收獲不錯,正當(dāng)李安生蹲在老頭身邊吃完一張雜面餅都沒看到老頭釣上來一條魚,不是沒魚咬鉤,而是老人技藝實(shí)在太高超,準(zhǔn)備離開時老人開口說話了,“娃娃,讀過書沒?”
李安生抹了抹嘴,想了想又從包袱里拿出一張面餅,使勁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嗯。”
老人又道,“你幫我把這些魚和馬扎帶回去,老夫讓你進(jìn)南澤書院讀書咋樣?”
李安生吃著面餅,順手摘下一個鮮紅的野辣椒,在袖子上擦了擦,卷進(jìn)面餅里,大大地咬了一口,津津有味道,“嗯,不行。有魚上鉤了。”
老人猶不死心,利誘道,“釣上來的魚也都給你咋樣?”
李安生吃的飛快,一張厚厚的面餅轉(zhuǎn)眼間就下去了一多半,這種餅是撒上蔥花和油蒸的,越嚼越香不說,還擋飽,能扛餓,少年小時候沒少吃這種面餅,瞥了眼老頭,“你餓了?”
其實(shí)正是南澤書院老院長的孫蟬左右搖動腦袋,表示不同意,手中的魚竿猛地一沉,孫蟬驚呼道,“不好,我的魚!”
李安生拍拍手,鞠了一捧干凈的澤水喝了下去,完事后擦擦嘴,道,“老人家,我繼續(xù)趕路了,您歇著。”
這位儒家德高望重的老人正忙于不斷往下沉的魚竿,貌似沒聽清青衣少年說的什么。
李安生又喝了一大口水,從老人身邊擦肩而過,后者奮力搏斗了半天,為老人立下汗馬功勞的魚竿終于還是沉進(jìn)了澤中,老人垂頭喪氣,“唉,可惜了我砍下來的那棵竹子啊。”
李安生覺得有意思,回頭安慰道,“竹子只要不砍到根就還會再發(fā)出來的,老人家不用這么傷心,您那棵竹子,這個季節(jié)應(yīng)該長得更粗大了,做釣竿更合適。”
不知道為什么,聽過李安生的話后,老人更加愁眉不展。
這次途徑銀穗山大脈時李安生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卻也只是匆匆往東面瞧了一眼,并未上心,然后又走了幾十里山路,到小山谷時剛好天黑了下來,少年正想找棵枝葉繁茂的大樹,在樹下面湊合一晚完事,卻瞥見在西邊山腳下多出了幾間木屋和石屋,李安生正好奇這是哪位隱居山林的老神仙新建的住居時木屋門打開了,從里面走出一位滿臉胡茬的漢子。
大漢看到李安生后像貓被人踩了尾巴,尖叫道,“大哥二哥,那小子又來了!”
大漢這一嗓子下去,周圍幾個房子的門都打開了,七八個大漢從屋子里面走了出來,李安生一看,頓時明白了,是上次劫他和張記寬的那伙強(qiáng)盜,看著越來越近的幾個強(qiáng)盜,李安生不禁道,“你們還想打一架?”
帶頭的強(qiáng)盜麻七連忙喊道,“別動手小兄弟,別動手,上次就是個誤會,我們哪敢對您不敬啊。”
李安生問道,“那你們這是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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