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的天空,明麗了起來!逸多的笑臉,像小太陽一樣,在文玉的曾經陰云密布的世界里放射光芒。
離婚?我還有什么可抱怨的呢?只要有逸多,一切苦痛簡直都可以忽略。逸多仿佛是座橋梁,是連接文玉與幸福之間的橋梁,只要跨上這座小小的橋,所有的不堪回首就像橋下的水,流去殆盡了!
文玉給逸多買了滿滿兩大袋的小襯衫,小背心,小褲子,小鞋子……只要逸多的目光停留在那花花綠綠的小可愛們上面超過一秒,文玉就要掏錢買下來——如果不是德懿的強烈阻攔,文玉簡直要把童裝店搬空。
游樂場的那些場景,被德懿拍了照片和視頻,剛剛打包給發了過來,文玉現在就坐在會場里,偷偷地翻看:這張是逸多和媽媽一起開碰碰車,和對面的那對母子撞了個車仰人翻;這張是逸多從滑梯上呼嘯而下,而樂得露出了小白牙;這個視頻是過索道,逸多的小短腿哆哆嗦嗦的踩在那有他胳膊粗細的索道繩上,兩只小手像小鉗子一樣緊緊抓住旁邊的護網,小黑豆子眼睛像是受驚的小鹿,在那濃密的睫毛下突突的跳著,“寶寶,加油!”“逸多,加油……哎呀!”兼任攝影師的德懿因為忘情加油,而揮舞起了手臂,卻忘記了自己手里的鏡頭,已經指向了游樂場那高曠的頂棚……
“逸多,又像一個三歲的孩子啦!”送逸多回家的時候,德懿指著已經趴在文玉肩頭睡著的逸多說道——文玉記得德懿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樣眼睛亮晶晶的。
“有媽的孩子像塊寶,就是這么簡單!”
文玉笑得出了聲。
可是這握住嘴巴的笑,還是像炸雷一樣,讓前排坐著的柏校長起了疑:“文玉!要低調些,不要讓人看出你高興來……”柏校長將自己的告誡,極力的壓低,從兩個座椅的縫隙間硬擠了過來。
“知道,知道!”文玉強忍住笑,為這令人愉快的誤會。
昨天,就是文玉帶著逸多吃肯德基,從那笑瞇瞇的老頭子的包裝袋里,撿出黃燦燦的雞腿,塞進逸多那鼓鼓囊囊的小嘴的時候,文玉得到了通知,今天上午要和柏校長一起參加教育局的“慶祝教師節表彰大會”,文玉作為“育才中學”的教師代表,一會還要上臺領獎和講話。
文玉摁了摁口袋里的講稿,像摁住一個調皮的精靈,而笑著向柏校長悄悄的道:“不用背下來吧?”
“不用背下來!你那稿件就正常念,就夠感人的啦!我敢保證,就是教育局那些專業筆桿子,也未必寫得出這種水平的發言稿——你只要低調些,臉上的笑容,收斂一些就好!”柏校長蹙起了眉,表示他的這個建議的重要。
確實,文玉也覺得自己的笑,像初春山野里的小草,想隱藏都很艱難,而一定要撐破她的兩腮,硬鉆出來。
“好!我不笑!”文玉向那顆憂心忡忡的斑白的頭,保證道。
其實文玉是有多么想打開那些照片和視頻,讓柏校長或者就是她身邊的這位正襟危坐著的同行飽覽一下,好把自己都快盛不下的快樂也分去給他們些呢?
“下面由獲得市優秀班主任、市教學標兵、市直“師德師風”演講比賽一等獎等榮譽稱號的育才中學教師代表文玉講話……”
掌聲從四面八方回蕩在這上千平的大禮堂里,像一場蕩滌一切的暴雨,在文玉的耳畔轟鳴。文玉拉了拉自己的白襯衫——這是借德懿的,德懿還沒有資格參加這個大會——接受了來自柏校長的滿含著贊許和鼓勵的溫暖的眼神,走上了主席臺。
講稿攤開在講桌上,司儀很貼心的將那張紙用了一個小夾子,隱藏在那一大簇像瀑布一樣流瀉的花籃后面——文玉其實不用這些,她根本沒有瞅一眼講稿。
那是她送走逸多,回到毛坯房子里,連夜趕制的。用德懿的話就是,面對著水泥墻更加的有靈感。但文玉知道,給她靈感的,從來都不是那一碰就要掉渣的冷冰冰灰突突的家伙,而是留在她臉上、手上、衣服上……逸多的小小的混合著奶香和汗液的還有雪糕和油炸小丸子的清香的那股味道,這對旁人似有若無的氣息,對文玉,卻像沉浸在香氣的海洋里一樣鮮明。
文玉時常寫著寫著,就伏在自己的胳膊上,使勁兒的嗅,那里有逸多睡著時流下來的哈喇子的味道,有點小臭,但文玉卻像聞到了興奮劑一樣的振奮起來,而又“唰唰”的在本子上傾瀉出幾行:大壯、趙武、張藝曦……孩子們璀璨的笑臉,就在那里熠熠生輝了。
講臺上的濃厚的花香籠罩著文玉,這里有玫瑰的濃烈,康乃馨的清香和百合的淡雅……像極了逸多身上的味道。文玉仿佛又回到了昨晚,她渾身都是逸多那五花八門的香氣的那刻,那時,是文玉最幸福的時刻,而現在也是!
“離婚?又怎么樣?住在毛坯房子里,又怎么樣?兜子里空空如也,連買掛面都要撿最便宜的買,又怎樣……”文玉的心,在她聲音的掩護下,卻異常活躍:不怎樣,都不怎樣!我的努力,足以像絢爛的顏色,涂掉這所有的灰暗!因為,逸多,在前面正準備用著他的汗津津的小手,像藤蔓一樣,纏住自己的手指,而永遠不再分開!
此刻——文玉從花香中抬起頭,看向臺下,人們都仰起臉來,傾聽著文玉那浸潤著香氣的每一個字,每一個詞——在一年一度的教育局表獎大會上代表全市教師講話,這是多少同行夢寐以求的事,但是,文玉,這個剛剛還被所有人陌生的名字,就這樣被這個只有一米六高的,瘦瘦小小的人,實現了。
“爭取讓所有的人都記住你!”柏校長臨出發前,向文玉這樣的祝福道。看現在的情形,柏校長的愿望是實現了。
當文玉的最后一個字在聽筒里帶著裊裊的余音消失的時候,文玉掬了個躬,還沒有抬起身來,那暴風般的掌聲再次響起……
“文玉老師,給了我們最精彩的詮釋,讓我們真正感受到了為人師者的偉大!”局長的激動的聲音,像一顆石子,在這掌聲的漩渦里激起大大的浪花。
“你給咱校爭光啦!爭了多大的光啊……”柏校長坐在歸途車的副駕上,把這句話像路邊花壇上的小蘭草,一朵一朵的綻放開來。
及待他們回到學校,柏校長急吼吼的跑去向丁校長報告去了,而留文玉一個人在后面慢慢的散步。
剛一進教學樓,校友就急急慌慌的跑了出來,“文玉,有個人要見你,都等了你一上午了!”
“是誰呢?”文玉疑惑的走進了門衛室,一位穿著土黃色短袖衫的中年婦女就站了起來,向文玉裂開嘴笑了。
“老嬸兒,你怎么來了?”老嬸兒是文玉和秦棟的結婚介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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