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纏綿悱惻的冬雨，終究在下了十余天后，緩緩褪去，就不見的陽光重回大地。

    在客棧當中已經待生銹了的旅人紛紛出門，一輛輛馬車，在泥濘的道路上前行。

    途中休停了幾個鎮子。

    在馬車又往北面行了十幾里，當林染掀開簾子的時候，遠處已經出現了一片連綿起伏的高山。

    極遠處，一支山峰獨樹一幟，顯得格外巍峨高遠，山峰的頂部都似乎沒入了云層當中一般。

    山的半腰積累著皚皚白雪，在陽光的照耀反射下，顯得白凈一片，半山清明。

    “公子，那就是靈烏山脈了。”

    聽到身后車廂的動靜，坐在車前轅木上的健壯漢子出聲道。

    “再過一段路程，就能到達條山脈的西面，那扶搖學宮，就是在這靈烏山脈其中的主峰上，如果公子要去皇都長陵，那么可以在靈烏山的位置再向北面行駛個百里地。”

    多日的冬雨陰霾，也終于在這個艷陽當空，快要到達目的地的事情沖刷下，讓這個自鶴陽郡而來的淳樸漢子臉上，也是綻放出了久違的笑容。

    林染瞭望著那被雪色覆蓋的綿延山脈，經歷了一月有余的長袍跋涉，如今終于接近了目的地，他也感到渾身輕松起來。

    這段路途當中，閑暇之下他也是運功修煉，只是進展以及有些緩慢，除了體內的真元渾厚了些，倒是未曾有其他的增長。

    靠近了靈烏山脈，那么剩下的路途便是輕快了一些，時間還算充裕，不急不緩地穿過了沿途山下散落的存在，然后終于來到了靠近靈烏山的一個平原小鎮。

    林染便在這名為靈石鎮的地方找來家客棧住下，首先就是不管不顧了休息了兩天。

    就算如今他修為不低，已經遠超普通人了，但如此頻繁持續的趕路還是有些吃不消。

    而如此再待了兩日，也到了扶搖學宮冬試的時候。

    一大早的林染便是退了房間，在鎮上雇了輛馬車前去靈烏山脈的山腳。

    似乎也是因為扶搖學宮將要進行冬試的原因，這幾日前來這小鎮上的人群明顯多了幾番，無論是富家少爺，還是豪門貴族，明顯都不應該是這樣一個小鎮子出現的人物。

    目前這樣的人群很多，就連馬車也都是接踵而至。

    而在林染坐著花了時間好不容易雇到馬車趕往靈烏山脈西面的地方時，才發現那鎮上人群只是九牛一毛。

    山脈的西面是一片廣闊的平原，如今這片平原上，卻是已經停滿了無數輛幾乎看不到頭的馬車，華貴的，普通的，厚實的，應有盡有，一眼望去，起碼也得有數千輛。

    而平原的左方，卻是已經有著數千人的隊伍，其中有著身穿黑色衣袍的青年穿梭其間，維持著秩序。

    就算再此前，他對于這扶搖學宮這般的修行地所有想象，但也沒眼前這般來得有些震撼。

    要知道，他待在鎮上的那些時日，也了解到扶搖學宮每年招手的弟子也是幾百而已，也就是說，這些平原上的近萬輛馬車，能夠留下的，也只有區區幾百。

    馬車開始下坡，朝著那無比壯觀的馬車群邊緣前進，在靠近左邊人群邊緣的時候，突然停住。

    林染轉過目光，馬車前方卻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多了一位黑袍青年。

    這位青年的衣袍通體上下純黑色，與那些穿梭人群維持秩序的人一般無二。

    只是下擺袖口位置，都繡繪著金色的紋路，

    看起來倒是與周府那位，曾經與周老下棋的那位寧先生的服飾紋路差不多。

    年齡似乎和他差不多的樣子，容顏俊逸，劍眉星目，隱隱有著孤傲不群的氣息。

    “我叫方繡山，學宮之人，來參加入試的請出示推薦文書。”

    這名青年平淡地看了看馬車，極其簡單的說了句，在林染掀開簾子下車時，看見他的身形面目，青年的眉頭不經意地皺了皺。

    “是的。”

    下了馬車的林染點了點頭，伸手從袖中的推薦文書遞了過去。

    這名青年接過遞過來的推薦文書，看了一眼上面的字眼，再看林染時，他的眼中已經多了些難言的鄙夷之色。

    “馬車留下，人去等待。”

    這名青年遞會文書，語氣有些漠然。

    此時的林染也感覺到了對方態度上的一些微妙變化，卻又不知從何而起。

    他不知道對面的這位名為方繡山的青年，在看到他的年紀，再加上那封推薦文書中有關那長陵代相的字眼。

    便把他看做了那些本身天賦一般，卻通過攀附權勢，來獲得晉升機會的趨炎附勢之徒。

    遣回了馬車，林染順著那青年的指引方向，加入了那些等待的人群隊伍。

    這些人十幾歲的少年們臉上都是興奮或者期待的表情，只是臨近的一些人，在看到林染的模樣時，面色有些說不出的奇特怪異。

    開始林染還不知這些怪異目光從何而來，只是后來就發現，這些少年都是普遍十幾歲的年紀，像他這般年紀的卻是寥寥無幾，頓時他就明白了些什么。

    似乎自己有些大齡了。

    這些前來的少年，都是一些州郡推薦前來參加冬試的，雖然學宮有著年齡的限制，但毫無例外的，自然是年齡越小，那么其身上的潛力越大。

    像林染這般二十出頭的年紀，還前來參加冬試的，的確是不多。

    在繼續零零散散地來了幾人后，前方一直安靜的人群有些騷動，林染看到一位年長一點應該教習般的人物，從山峰翩然而下，極為準確了落在了前方一塊高大的石碑上。

    接下來，清朗的聲音，卻是輕松傳遍了整片場地。

    “其他隨行人員到了這塊石碑前就不得繼續前進了，來冬試的人員開始進入，在第二天辰時之前登上山頂的，就可以成為扶搖學宮的一員。”

    聽著那年長教習的聲音，林染有些愕然，他還以為怎么說也測試一下天賦，看一下是實力什么的，沒想到卻是登山。

    之前從鎮上，這些入試的人群得知，這片地方距離那山脈中的主峰，扶搖學宮的位置差不多有二十多公里的距離。

    只是在常年積雪的地面上跋涉，不似平地那般，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大概是判斷其毅力吧，他想。

    隨著那年長教習聲音落下，人群開始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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