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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玉生香 第533章 番外 沉淪

作者/月下無美人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秋雨綿綿,入夜后格外陰冷。

    沈家嫡子病了許久一直不見好,而那個被從煙花地接回來的“小公子”也鬧起了折騰,不愿取血。

    沈家老爺看著身前不遠(yuǎn)處站著的孩子,瘦骨嶙峋,面色泛著白,一雙眼睛瞧著人時黑森森的,里頭滿是兇狠不馴,讓人覺得越發(fā)不喜。

    “為什么不愿取血,你大哥還等著救命。”

    “關(guān)我屁事!”那孩子冷著臉。

    “放肆!”

    沈家老爺猛的一拍桌子,“沈從念,你給我記清楚你自己的身份,要不是為了你大哥,你根本就進(jìn)不了我沈家大門”

    “你以為我愿意進(jìn)?”那孩子冷笑,“你們沈家是什么狗屁地方,又把我當(dāng)成什么?”

    “我告訴你,我不叫沈從念,我也不是那個病秧子。”

    “他算什么東西,想要喝著我的血替他續(xù)命,他也不怕天打雷劈下地獄!我巴不得他現(xiàn)在就死,立刻去死”

    “啪!”

    沈老爺一巴掌打在他臉上,“你這個畜生!他是你親大哥!”

    沈從念仰頭時臉頰通紅,嘴邊掛著血跡:“你不是說我娘是青樓里的賤人,我是賤人生的孽種,他是我大哥,難不成沈夫人也是煙柳地的花娘?”

    “你!”

    小小的孩子呲著牙望著那個被他叫做父親的人,看著他猶如被他話觸怒一般,滿臉獰色的揮舞著手想要打他,而旁邊的沈夫人喊著“反了反了”。

    他猛的一頭就撞在男人腰上,將他撞翻之后,狠狠一口咬在想要抓他的那人手上,趁著他松手時扭頭就朝著門外跑去。

    院里的下人亂成一團(tuán),等站在門外時,他還能聽到里面那些奴仆驚慌的叫著“老爺”的聲音。

    聽到那個男人聲嘶力竭的罵著他畜生,罵著他是賤人生的賤種,怒喝著讓人不許攔著他,讓他滾,滾出謝家,要讓他將來跪著求他回沈家,到時候抽了他的賤骨頭。

    沈從念眼睛赤紅,惡狠狠的看了眼沈家門匾,扭頭便朝著巷頭跑去。

    他就算是餓死街頭,他也絕不會再回沈家!

    沈從念走啊走,不知道走了多久。

    這一年的京中格外多雨,深秋時節(jié),大雨傾盆之下,氣候冷的如同入了冬一般。

    八、九歲大的孩子衣著單薄的蹲在角落里避風(fēng)的地方簌簌發(fā)抖。

    從夜里到白天,又從白天到夜里。

    他身上冷的發(fā)抖,京中的人心也更冷漠,無數(shù)人看著他時只是淡淡一瞥,而當(dāng)他好不容易得了半張吃剩的燒餅,卻被瘋狗搶走時。

    沈從念摔倒在水坑里,望著鮮血淋淋的手臂,想著他那個一心向著錢的娘為什么要生了他,想著還活著做什么。

    可是望著初升的太陽,聽著隔街喧鬧的人聲鼎沸,他卻又滿心不甘。

    憑什么。

    憑什么要他去死?

    憑什么要他過的這般艱難?

    沈家的人都還沒死,他憑什么要死?!

    沈從念從地上爬起來,臉上凍的發(fā)青,他抬頭時目光穿過人群,便瞧見對面馬車上下來的年輕女子,她穿著柳絮輕衫,腳下的鞋面都是精致的銀絲繡紋。

    她腰間的荷包鼓鼓囊囊的,頭頂?shù)聂⒆颖人谏蚍蛉四X袋上瞧過的還要繁麗,皮膚又白又嫩,一看就是閨中嬌養(yǎng)出來的富貴花。

    沈從念黑眸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看著她下了馬車,看著她指使著丫頭去買路邊的糖果子,看著她朝著這邊走了過來,他手中抓著磨尖了的樹枝,緊張到有些發(fā)抖。

    等那女子快要靠近時,他突然沖了出去,一頭就撞在了她身上。

    “呀!”

    女子被撞的踉蹌在地,身上的裙子瞬間沾了泥,而他甚至來不及去看她反應(yīng),一把抓著她頭頂?shù)聂⒆佑昧Τ槌鲛D(zhuǎn)身就想逃跑,卻突然被她拉住了手。

    小孩回頭時,藏在袖子里的樹枝就要揮出,卻聽到那女子有些著急的聲音:“你流血了。”

    “放開!”

    “你”

    轟隆

    沈從念剛想用力掙扎,就聽到身后一聲巨響,之前他藏身的那處泥石墻面突然就倒了下來,那上面的磚石將小半個巷子都埋在了里面。

    沈從念不知道,他怎么會跟著那個女子回了她府里。

    他明明只是餓極了,想要搶了她手中的東西逃跑,想要搶了那簪子換了銀錢好能活下去,可是陶家下人趕來時,那女子卻說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說若非是他碰巧撞到了她,她或許已經(jīng)被那些倒塌的石頭砸到?jīng)]了性命。

    她將他帶回了家,替他叫了大夫,讓人準(zhǔn)備了衣裳,又將他帶回了府中留在了陶家客廂。

    她說她叫陶宜靈,宜嗔宜喜,鐘靈毓秀的那個宜靈。

    沈從念最初只是覺得這女子就是個傻子,明明比他大那么多,甚至都已經(jīng)到了說親的年紀(jì),可她居然還是那么天真,可是他卻依舊心安理得的占了這救命恩人的情分留了下來。

    陶家有吃有喝,陶家是勛爵世家,他留在陶家就能夠免了顛沛流離,甚至還能拿些好處,等養(yǎng)好了身子就能離開京城,離那個讓人惡心的沈家遠(yuǎn)遠(yuǎn)的。

    可是后來漸漸的,他卻覺得好像什么變了。

    陶宜靈待他極好,總是笑盈盈的叫著他“阿弟”,與人說他是她弟弟,說他是她的恩人。

    她愛笑,笑起來時眼睛便彎彎的,如同暖陽似的,再鐵石心腸的人都能軟綿下來。

    她教他讀書習(xí)字,甚至送他入了陶家族學(xué)。

    陶家長輩性情溫和,從不曾薄待于他,而陶家兄長知曉他是個“孤兒”后,對著他時也將他當(dāng)成了幼弟一般,雖然嚴(yán)苛卻也處處關(guān)懷。

    陶家的丫頭會促狹的叫他小公子,廚房的嬸嬸記得他的口味會做他喜歡的飯菜。

    他喜歡馬,陶家二哥便送了他一匹小馬。

    陶家的人從不知道他的姓氏,不知他的名,只叫著他阿弟

    沈從念覺得,陶家的日子就好像是一場夢,讓他沉浸其中,永遠(yuǎn)都不想醒過來。

    他從出生之后,聽到最多的就是他娘的聲嘶力竭。

    她總是扯著他嘶聲罵他,說他明明是兒子,卻討不到他父親喜歡,卻從沒想過她不過是個妓子,和他父親一夜春風(fēng),便想著借子上位,可一個賤籍女子所生的孩子怎配入沈家家門。

    后來他被沈家接回府中,為著的也不過是因為沈家嫡子身患重病,沈家老太太尋高人算命說若能有至親之人為其續(xù)命,以精血喂養(yǎng)便可讓他好轉(zhuǎn)。

    沈家嫡子叫沈念,而他就是沈從念。

    沈念需要飲血,而他就成了沈家喂養(yǎng)的一頭牲畜,日日取血為著替他們的心肝寶貝續(xù)命。

    陶家的一切都是他從不敢奢求的溫暖,讓他從最初的怠慢,到后來的小心翼翼、舍不得離開,甚至一度以為自己真的成了陶家的幼子,陶宜靈口中的那個“阿弟”。

    直到沈念病重垂危,他那父親找上門來,當(dāng)著陶家所有人的面指著他說著“他是我沈家的種,他的命也是我沈家的”,說他不過是青樓賤妓所生的孽種,能夠替他長子續(xù)命就已經(jīng)是他的福分。

    沈從念看著陶家人臉上的驚愕之色,看著陶宜靈滿是震驚的眼眸。

    他頭一次生出了殺意,那時候他才不過九歲。

    他只想殺了所有沈家的人,殺了他的父親,殺了一切想要毀了他安寧的人。

    沈從念想,陶家的人大概不會要他了,阿姐也不會再那般親昵待他,他身份卑賤,他是賤妓之子,陶家是高門望族,哪怕是父母雙亡的孤兒也比他要來的干凈,誰敢與一個孽種親近?

    可是陶宜靈卻是伸手將他護(hù)在身后,嬌聲斥責(zé)沈家無情。

    往日溫和儒雅的陶伯父更是冷著臉望著沈家人說,“沈大人你找錯了人,這是我陶家幼子,因為身子不好自幼養(yǎng)在莊子里的孩子,不是沈家的人”

    沈從念看著他那向來眼高于頂?shù)母赣H露出驚愕之色。

    “陶大人,你瘋了?他是我的兒子,怎么會是你們陶家的人?”

    “是嗎?那不知道他幾時生辰,生母何在,可曾入了你們沈家族籍,于沈家人前露過面?”

    陶伯父只靜靜看著他那臉色鐵青的父親,一字一句的問道,

    “滿京城的人都知曉,你沈西元只有一個兒子,名叫沈念,你與你夫人恩愛,除了沈公子外就只有一個才剛滿月不久的女兒,你何時多了一個兒子?甚至還是你口中青樓妓子所生?”

    沈西元張了張嘴剛想反駁,可對上陶昀的目光時,卻將到了嘴邊的話全都咽了下去,甚至臉色僵青,明明恨極了卻不敢開口。

    陶昀將他擋在身后,淡聲道:“沈大人,這是我陶家的兒子,往后還請莫要說錯了,讓人誤會了你的名聲就不好了。”

    沈西元狼狽至極的離開。

    等他走后,沈從念才聽著大哥告訴他,說沈西元為著名聲悄悄“處置”了他的生母,說他從未將他上過沈家族籍,沈家上下除了寥寥幾人甚至無人知曉他的存在。

    沈西元官職不高,熬了多年才熬到了如今的位置,只要還顧全著他的官聲,顧全沈家清譽,不想被御史彈劾,他就不敢強(qiáng)搶他回府。

    沈從念也是在那時候才知道,原來陶家的人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你們”

    沈從念臉色蒼白,緊握著拳心只覺得難堪至極,“你們早就知道?”

    陶昀并沒瞞著他,他只是說道:“宜靈將你帶回來時,大夫說你手臂上有許多利器所劃的傷口,說你氣血兩虛,像是失血之癥。”

    “你說你是孤兒,可你當(dāng)時身上所穿的衣料雖然不是頂好,卻也不是尋常乞兒能穿得上的,況且你那雙眼睛藏不住事,望著人時總是兇狠。”

    “我們?nèi)舨徊榍迥愕牡准?xì),又怎么敢將你留在府中?”

    沈從念眼睛通紅,“既然查清楚了,知道我那般不堪,你們?yōu)槭裁催留我?”

    陶昀看著他:“你覺得你不堪嗎?”

    “是身世不堪,還是性情不堪?亦或是你當(dāng)初想要搶了宜靈的東西,最后卻機(jī)緣巧合住進(jìn)了陶家,受著陶家救命之恩心底難堪?”

    沈從念臉色煞白,抓著掌心時嘴唇咬的極緊,背脊筆直時直瞪瞪的望著陶昀,滿是難堪的紅著眼。

    陶昀靜靜看了他一會兒,才說道:“怎么,想要傷我?”

    沈從念看著他片刻,突然就泄了氣,他垂著肩頭眼里蓄著淚低聲道:“我不會傷害你們”

    陶昀看著小小的孩子垂著頭滿心愧疚的模樣,低笑了聲:“你看,這就是我留你的理由。”

    見他抬頭時,他溫和道,

    “你還記得你剛來府中不久,宜靈帶著你去書閣,她踩空了腳險些摔下去的事情嗎,當(dāng)時你死死拉著她將她推了上去,自己卻落了下來。”

    “若不是你大哥及時趕到,正好拽住了你,怕是那一摔就算不要了你的命,也足以讓你缺胳膊斷腿。”

    “你大哥喜歡溫書,你便偷偷替他整理書閣,我喜歡飲茶,你就偷偷早起去接晨露水,夫人頭痛要以蝎尾入藥,你就偷偷出府四處去尋。”

    “你入了族學(xué)之后,勤懇上進(jìn),天賦出眾,雖然性子冷漠疏離,可哪怕為著送你進(jìn)去的宜靈,你也在努力的與人交際,不愿連累的陶家族人言說我們長短。”

    “你其實是很好的孩子,只是生錯了地方。”

    “于泥沼之中尚且能明恩重義,若能予你于鮮花著錦,我想你會成長的比任何人都更加優(yōu)秀,對嗎?”

    沈從念手中緩緩放了下來,眼圈紅了一片,抬頭看著眼前的中年男人時,已然噙淚。

    陶昀笑看著他:“不管你當(dāng)初是機(jī)緣巧合,亦或是別有所圖,你終究都救了宜靈一命,她既然叫你阿弟,那你便是我們陶家的孩子。”

    “你若愿意,便叫我一聲義父,從此便當(dāng)陶家的兒子。”

    沈從念不敢置信的抬頭,就見到陶昀溫和淺笑,

    “我瞧著從念這個名字不好,從,從屬、附庸,可是以你的天資,只要肯上進(jìn),將來必定會出人頭地,也斷不會為人附庸,這名字太過委屈你了。”

    “不如,往后你就叫鳳年如何?”

    “鳳棲梧桐,人和年豐。”

    “愿你能鳳愈飄翔而高舉,于淤泥之中掙脫盛開,舉世矚目。”

    沈從念留在了陶家,從此改名陶鳳年,他成了陶家幼子,叫著陶昀父親,他放下了所有的過往和怨懟,努力的朝著陶家人想要的方向成長。

    他優(yōu)秀,正直,天賦出眾。

    他性情變得溫和,開始從容,越來越像是陶家大哥的模樣。

    他看著阿姐和祁家的兒子定親,看著二哥有了喜歡的人,看著大哥進(jìn)入朝堂,一步步朝上。

    這兩年時間是他過的最快樂的時光。

    直到沈念病重難愈身亡,沈西元意外亡故,而沈夫人生下遺腹子,卻只誕下一個病弱的女兒。

    沈家老太爺親自找上門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拉著他哭著,說他是沈家如今唯一的血脈,求著他回去時,這一切才再次被打破。

    沈西元好臉面,沈家老太爺卻什么都不顧。

    他沒了兒子,沒了孫子,只剩下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孫女兒,而唯一的指望就是如今已經(jīng)改名換姓的陶鳳年。

    沈家老太爺知曉陶鳳年的出色,知道他不遜于當(dāng)初沈念的天資,更知道只有他才能替沈家延續(xù)血脈,不至于讓沈家斷子絕孫。

    最初時,陶家人不肯,沈家老太爺就天天來,一呆就是大半晌。

    而那個曾經(jīng)雍容華貴、高高在上的沈夫人,就只是抱著孩子在陶家門前哭,哭的所有人都對陶家指指點點,哭的御史臺的人都指責(zé)陶家讓沈家絕后,哭的大哥前程受阻,阿姐名聲有礙。

    陶鳳年主動提了要回沈家。

    “你當(dāng)真要回去?”陶昀臉色微沉。

    “阿弟。”陶宜靈拉著他的手,“你不必理會他們,他們鬧上幾日自己就回去了,他們從沒待你好過,你回去做什么?”

    陶鳳年早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那個呲牙咧嘴的孩子,十一歲的他已經(jīng)有了少年意氣模樣。

    “我知道他們未必會對我多好,也知道他們讓我回去是為著沈家香火傳承,可是如今沈家沒了沈西元,沒了沈念,沈家人勢必會想辦法讓我回去的。”

    “他們這般鬧下去,又有當(dāng)初沈家下人和坊司那邊的花娘作證,我的身份是瞞不住的。”

    “我若一輩子不出頭還好,可但凡想要進(jìn)入朝堂,光是出身這一關(guān)就過不去,況且父親和大哥在朝,二哥也要參加文試,阿姐也快要出閣,我不想為著他們傷了你們。”

    陶鳳年說道:

    “我回沈家,無論他們心里怎么想,我都是沈家唯一的兒子,他們哪怕再看不起我,為著沈家門楣也只能咬牙讓我當(dāng)了沈家嫡子。”

    “我能繼續(xù)進(jìn)學(xué),能參加科舉,能和大哥一樣進(jìn)入朝堂,成為父親一樣的人。”

    “在我心里,你們才是我至親之人,無論我留在陶家還是回去沈家,這一點永遠(yuǎn)都不會改變。”

    陶昀見他主意已定,只沉聲道:“你可想好了?”

    陶鳳年點點頭:“想好了。”

    陶昀便沒再繼續(xù)多說,只勸住了還想要再說話的陶宜靈和陶家大哥,然后對著他說道:“你既然想好了,那就照著你想的去做,只別忘了,你既然叫我一聲父親,無論何時陶家都是你的后盾。”

    “只要你想回來,陶家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陶鳳年微彎著眉眼,笑得少年意氣:“好。”

    陶鳳年親自見了沈家老爺子,只提了三個條件。

    他可以改姓回沈,名字依舊是鳳年,其次他要上族譜,過繼到沈夫人名下,當(dāng)沈家嫡子。

    最后一條,他回歸沈家之后,沈家任何人都不準(zhǔn)以他為借口攀附陶家之人,踏入陶家大門,且沈家不得對外言說他曾在陶家生活兩年的事情。

    他要出京求學(xué)三年,等到三年后他回來之時,再以沈家幼子之名露面。

    沈家老太爺剛開始是不答應(yīng)的,不改名字可以,過繼到沈夫人名字他也愿意,他們本是想要尋一個男丁好能承繼沈家香火,可是陶家卻是高門望族。

    如今沈西元身亡,沈家失了頂梁柱后,若是能攀附著陶家,至少不至于跌落的太慘。

    可是沈鳳年卻是說的清楚,他若是不答應(yīng),那就盡管去告御狀,正好也叫人知曉,沈西元當(dāng)初是如何與花魁一夜風(fēng)流,產(chǎn)子之后取血喂養(yǎng)長子,又是如何為了隱藏他的存在殺了他生母。

    沈老太爺氣得臉色鐵青,可對著沈家如今的獨苗苗,他卻毫無辦法,最終還是妥協(xié)。

    沈鳳年在陶家呆了兩年,卻鮮少在外露面,而他出京之后,陶家、沈家也都不約而同淡化了他的存在,陶家依舊顯赫,沈家卻是逐漸衰敗。

    漸漸的,也沒人再提起過陶家和沈家曾經(jīng)那場奪子的官司,甚至忘記了有沈鳳年這么一個人。

    沈鳳年離京那年就考上了秀才,十四歲回京之前便中了舉人,這期間祁家退了阿姐的親事,陶宜靈突然得了皇室賜婚,嫁給了如日中天的三皇子。

    待到沈鳳年趕回京城時,三皇子甚至已經(jīng)登基,而陶宜靈也已經(jīng)冊封為后,坐鎮(zhèn)中宮。

    沈鳳年不知道陶宜靈為什么會和三皇子走到一起,陶家也未曾告訴他詳細(xì),可是后來他去見了阿姐一次,阿姐依舊如在閨中時那般眉眼明媚,滿是笑靨。

    他想著或許阿姐是過的幸福的,便也沒再深究祁家退婚的事情,只回了沈家,正式以沈家幼子的身份露于人前。

    沈鳳年是少年英才,大陳最年輕的舉人,甚至唯一一個有可能六元及第之人,人人都羨慕沈家后福,而沈家生怕他再與陶家拉扯上關(guān)系,分駁了沈家榮耀,約束所有人不準(zhǔn)提及當(dāng)年往事,也就越發(fā)少有人知道他是曾經(jīng)那個陶家義子。

    殿試之時,沈鳳年高中探花。

    他游街之時只想著要去陶家一趟,想要見見父親,見見大哥,想要與他們分享他的喜悅。

    可誰知道他去了陶家時,卻聽聞了阿姐毒害薄貴妃之子,被打入冷宮的事情。

    一切變故都來的猝不及防,曾經(jīng)百般求娶陶宜靈的新帝翻臉無情。

    陶宜靈被廢了皇后之位,整個冷宮上下重重圍困,不許任何人出入。

    等到他好不容易想盡辦法,借著陶家人脈入了冷宮時,見到的就是瘦骨嶙峋,幾乎脫了相的陶宜靈,她依舊貌美,可雙眼無神,再沒了當(dāng)初的明媚,甚至枯槁如同死人。

    若非她寬大衣裙也遮掩不住的肚子,還有微微起伏的胸口,靠坐在那桃花樹下時就如同一個死人。

    沈鳳年救不了她。

    他費盡心力也只能疏通了冷宮的人,安排了人進(jìn)去照顧陶宜靈,可她卻依舊一日比一日衰弱。

    她不言不語,不哭不笑,直到生產(chǎn)那日,陶宜靈才躺在血泊之中,握著他的手說,“阿弟,若重來一次,我再也不要遇到他”。

    陶宜靈氣絕時,十五歲的沈鳳年哭的渾身發(fā)抖。

    他抱著她的尸體叫著阿姐,可她卻再也沒有應(yīng)他一聲。

    沈鳳年恨極了皇帝,他偷偷抱走了那個孩子,清理了冷宮中的一切,等回到陶家時,陶昀一夜白頭,而陶夫人哭得險些瞎了眼睛。

    陶家走的太高,甚至分駁了皇權(quán)。

    沈鳳年怕皇帝逼死了陶宜靈,會繼續(xù)拿陶家開刀,便散布皇帝逼死發(fā)妻之言,可皇帝依舊知曉了那個孩子的事情,他來向陶家討要孩子時,陶昀不肯。

    皇帝拿著陶家滿門性命相逼,陶昀只說當(dāng)初他們?yōu)橹约海呀?jīng)“賣”過女兒一回,如今就算取了他們性命,那孩子也絕不會交給皇室。

    皇帝大怒之下,直接問罪陶家滿門。

    他原本只是想要逼迫陶家服軟,卻忘記了陶家的顯赫早已為人所忌,等他想要放陶家無辜之時,才發(fā)現(xiàn)陶家已經(jīng)被他送入絕境。

    陶家滿門流放,死于途中,唯獨最初被留在沈家的那個孩子活了下來。

    沈鳳年什么都沒做,什么都沒想,他只是抱著那孩子偷偷替陶家之人收斂了尸骨,望著那連牌位都不曾立的墳冢,眼神一點一點冷暗。

    他想,他什么都沒有了。

    沒有阿姐,沒有大哥,沒有父親、母親,沒有了陶家

    他什么都沒有了,憑什么旁人能夠安寧。

    這天下,毀了吧。

    從陶家滅門那一刻起,他所有的正直,溫柔,仁慈,寬厚,通通也隨著他們一起逝去,他只想替阿姐和陶家復(fù)仇,拉著宇文家和他一起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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