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四明白媳婦的意思后，嘴角咧開道：“還是你腦子好使，你瞧我睡傻了，我知道了，放心吧！”

    被夸的黃玲花顯出幾分得意，抬起下巴道：“你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蠢，好了，快去快回啊，別忘了回來吃午飯?”

    馮四隨手拿包煙，誒了聲便出去。

    馮冉一直沒和老人說，那天馮默峯被母親打了。

    馮默峯再三叮囑讓她千萬不要說，可她心里始終覺得對(duì)他愧疚。

    而那天后，母親再也沒讓她走，只是不搭理她，看都不看她一眼。

    馮冉覺得這些都是小事，只要她和母親在一起，說不說話遲早的事。

    正在燒火的馮冉，看著滿是蒸汽的廚房，感覺自己置身在繚繞的大山里。

    鍋里蒸的白面饅頭快好了，老人還沒回來，剛站起來又遲疑，老人這幾天不知道咋了，見她就像貓見老鼠似的能躲就躲，不說話盡量不說。

    她想或許是馮明宇的事，刺激到了老人，害怕了！

    馮冉嘴角笑了笑，怕就怕，以后相處久了，慢慢就好。

    想著往外走，來到屋后的麥秸垛后，見老人正和嘴婆二娘，還有嬸子黃玲花站著說話。

    剛想開口喊，就聽李佩珍高聲說道：“你是沒瞧見云芬那氣勢(shì)，像是徹頭徹尾的換了個(gè)人，許是大宇這一住院，給急的。”

    “二嫂子，你咋糊涂呢，云芬再咋急還能指派著我家那小姑子做事？你看自從我那小姑子來后，我那嫂子還敢吭聲嗎？一個(gè)屁都不敢放！”黃玲花說道。

    “玲花，你那小姑子起早來的？”老人問。

    “是啊，說是我家馮四還沒到，她人就到了，指不定聞到了啥腥味，要來趟一趟渾水。”

    “你可用心看著，你那小姑子可是個(gè)精明的人，脾氣又沖，說是來看大宇的，指不定揣著啥心思。”李佩珍提醒著。

    小姑子？

    馮冉想起來了，她有兩個(gè)姑姑，大姑不是親生的叫馮德玉在鄰村，二姑叫馮德芳，說是嫁到市里了，但其實(shí)離馮家村不過二十里地郊區(qū)。

    兩個(gè)姑姑自從奶奶爺爺走后，逢年過節(jié)走動(dòng)走動(dòng)，平時(shí)，也極少走動(dòng)，尤其是未曾見過的父親死后，大姑偶爾來過串門，二姑就幾乎不走動(dòng)。

    如今馮明宇受傷，兩人不知道是誰來了，可是聽著剛才的描述，像是二姑馮德芳，如果是她，那就不好。

    聽著三人的對(duì)話，王云芬好像態(tài)度不一樣，馮四也過去了。

    她想著三人聚到一處……頓然感覺遭了，遭了！

    這位二姑，她是有耳聞，性子強(qiáng)勢(shì)，嘴皮子不饒人，不管是誰，誰惹她跟誰急眼，記得曾經(jīng)聽母親說過，父親死后，她就主導(dǎo)著馮家，要重新分地分糧食，如今肯定是聽到馮明宇的被她砍傷，猜測(cè)著要鬧大，趁機(jī)想回來分一杯羹。

    王云芬，馮四，還有馮德芳三個(gè)人若是一起，肯定能把母親欺負(fù)死，到時(shí)只怕母親不愿意而不得不點(diǎn)頭同意。

    分家？倒還可以，但是分地……

    地是母親的命根子，若是他們鬧著要分了老三家的地，還不如直接拿刀捅她的好。

    不行，她決不允許旁人欺負(fù)母親！

    “咱們不如去看看，聽說已經(jīng)鬧開了……”

    后面的話，馮冉聽不到了，她跑回到老人屋里，先是洗了洗臉，換了身干凈的衣裳。

    整理好思緒后，她心里勸著不能急，不能急，千萬不能亂了陣腳。

    雖然他們都是一群不講理的粗漢粗婦，但是總有辦法護(hù)著母親。

    馮四目標(biāo)是她頭上那塊潁河溝地，王云芬鬧著無非是分家，要母親私藏的盒子和這些年攢的錢財(cái)，二姑跟著無非是想他們分家，從中謀點(diǎn)利益。

    既然這個(gè)家要分，那就分的徹底些。

    回家之前，馮冉先去了一個(gè)地方。

    ……

    “媽，大宇現(xiàn)在不想看到你，你要不先出去和姑姑四叔說會(huì)兒話？”王云芬說道，一面安撫著馮明宇嚇得捶床的手。

    劉秀榮眼眶紅紅的，低著頭：“大宇，就媽自己，沒讓她來，不信你看看媽身邊有沒有她。”

    自從那晚后，馮明宇一見到劉秀榮就嗷嗷大叫，不管啥時(shí)候，仿佛看到親媽，就看到了魔鬼一般。

    “媽，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宇他現(xiàn)在看到你，就等于看到她，媽你聽勸，快出去吧！”王云芬說道。

    劉秀榮瞪了眼她，朝她呶了呶嘴：“啥事都有你插話，我和我兒子講話，你到一邊去。”

    平時(shí)劉秀榮煩她總是學(xué)自己溫懦的性子討兒子喜歡，如今都到這個(gè)時(shí)候，也沒必要忍著讓著，再讓她拿捏了自己。以前看在晨晨的份上，她不與她一般見識(shí)，但是今天，外面有小姑子在說落她的不是，還有馮四在外面敲鑼打鼓，若是還被這個(gè)媳婦給鎮(zhèn)住，那她劉秀榮這輩子豈不是白活了。

    王云芬臉色驟然一變，想著這些年婆婆表面暗地里，給了自己多少臉色，為了這個(gè)家，她不僅要忍受馮明宇的胡作非為，還要顧全大面，千辛萬苦保護(hù)這個(gè)家的臉面，這兩次馮冉發(fā)瘋，若不是她，這警察早就拉小瘋子去派出所了，還不都是因?yàn)檫@個(gè)家。

    如今只是傳了馮明宇想說卻不敢說出的話，咋就被呵斥一邊站，這是她的家呀，還是小姑說的是，這女人一輩子能為自己說幾回話，凡事都為她們母女操心，她這輩子就甭想有翻身機(jī)會(huì)。

    于是，她決定不再忍氣吞聲，高聲問：“媽，你這是啥話，大宇這幾天過的啥日子，你是沒看見，冉冉發(fā)起瘋來，是不要命的打……”

    剛提到冉冉二字，床上的馮明宇又開始大吼大叫，亂揮著手。

    馮明宇的叫聲，引起了外面幾個(gè)人的注意。

    馮德芳停住和馮四的嘴邊話，起身往里面探頭，見嫂子和云芬紅著臉，語氣中帶著幾分強(qiáng)勢(shì)道：“我說嫂子，大宇不想見你，你就先出來和咱們說說話，等回頭過陣子，他忘了這事，你再照顧他，你總是待在屋里，影響他恢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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