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什么想吃的嗎？”

    仿佛之前的悲傷與尷尬都不存在，邱瀾根據吳醫師所交代的安排好一切，然后來到斐林憶房間。

    斐林憶的門是直接開著的，他就坐在里面，邱瀾便沒有敲門，直接坐到他旁邊問。

    “...”斐林憶轉頭看向邱瀾，邱瀾能看到他唇角微微動了下，卻沒有說出什么。

    “那要不要出去走走？”邱繼續建議。

    斐林憶眼睛輕輕動了下，光線透過睫毛，不知道是睫毛動，還是他的眸光在動。

    或是...

    “你想我活下去嗎？”

    斐林憶說話一直很直接，而邱瀾完全屬于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那種。她在差不多摸透斐林憶性子之后，和斐林憶說話，也一直比較直來直往。

    唯有今天，話特別委婉。

    因為她真的想說的話，說不出來。

    在赤川剛認識斐林憶的時候，邱瀾就能從他身上感受到濃郁的求死欲，或者說在她從斐林憶身上感受到的不多的情緒中，求死，是其中非常明顯的一種。

    后來慢慢就沒有了。

    相比較最開始，邱瀾嘴巴說的那些好聽的話，她后面更多是做給斐林憶看，讓他相信，無論是她，還是邱家的其他人，都會真的尊重斐林憶的想法。

    從斐林憶平時生活的狀態，還有對她的態度，邱瀾慢慢的放心，也以為他們之間的關系將會越來越好。

    可事實上斐林憶卻是沒有了求死欲，他只是也沒有求生欲而已。

    活著，或是死亡，于他來言，并沒有任何區別。

    而在這兩者中，哪個更方便，他便會選擇哪個。

    無疑，他現在還想繼續續命的話，中間的過程將會非常復雜，也會用到他大量的時間。

    所以邱瀾在看到斐林憶檢查報告的那一刻，那會感覺如此無力。

    她還能做什么？

    去求斐林憶不要死嗎？

    “如果，如果我說...”斐林憶直來直往的問題在場打破了邱瀾的完美的面具，她的笑容僵在臉上，顫聲著，一字一句道，“我希望你活下去，你，愿意嗎？”

    又是得不到回復的問題，邱瀾苦笑了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然后，

    蹲下身，一把抱住斐林憶。

    斐林憶原本空洞的眼神瞬間愣住，他整個人的身體全部僵硬，大腦直接當場死機。

    忘記了掙扎，也忘記幾說話，就這么任由邱瀾輕輕抱住他。

    邱瀾抱的不緊，手臂連著斐林憶的手一起圈住他的腰肢，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斐林憶能清晰的感受到肩膀上的熱度，還有她帶著鼻音的吸氣聲。

    “阿憶，你去過帝都星嗎？”邱瀾帶著鼻音的笑道，從聲音到語氣，都和以往不太一樣。帶著點孩子氣的討好撒嬌，還有，能明顯感覺到的悲傷與脆弱。

    和平時里，幾乎沒有沒有弱點的邱瀾完全不一樣。

    就像一個普通的17歲小孩。

    “關于帝都星的傳言那么多，其實真的帝都星，和傳言的都不太一樣，那里，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你，想不想去看看？”

    完全不在乎斐林憶的答案，邱瀾繼續自言自語。

    “我其實都沒有去過帝都星幾個地方，那里實在是太大了，還有一個整合了全聯邦所有美食的美食城，我一直夢想著在那里生活一段時間。把里面所有的吃的，全部嘗一遍。

    不過不知道我要多久才能像正常人一樣吃東西，所以我現在最期待的反而是虛擬世界，聽說那里是模擬百分之九十九的味覺真實度。

    還有很多游戲，我其實可想去玩了。

    對了，你見過雪嗎？那種遮天蔽日，一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自然景觀，特別漂亮。

    我一直想去看看純自然的雪景，但一直沒有時間。

    ...

    還有霞河星系的花湖星，聽說那里的有全世界最多的花，特別好看，還有一棵盤踞著整個城市的大樹，他們的城市就是按照這個樹的形態來建立的...

    還有由三百多顆小行星組成的及夢星河地區，那里和帝都星靠人工組合不同，是純自然形成的景觀，聽說特殊的位置抬頭，只能看到別人的頭頂...”

    我還對千運星特別感興趣，雖然那里沒有什么特別的，但我前段時間抽空看的冒險小說，里面有提到那里。雖然那本小說里面提到的關于精神力的，好多都是錯誤的。

    ...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

    邱瀾幾乎把她對未來的所有計劃，一件件一樁樁的，全部說給斐林憶聽。

    沒有人知道幾乎被號稱為全聯邦最讓人羨慕的官二代，覺醒就是聯邦第一大家族邱家繼承人的邱瀾，每天想要做的，都是這些雞毛蒜皮，零零碎碎的東西。

    斐林憶也漸漸軟下了身體，把手放在邱瀾的背上，像哄小孩一樣，輕輕的拍打著。

    他們身體接觸的地方并不多，只是兩個小小的身影依偎在一起，看起來十分溫馨。

    邱瀾幾乎把她所有想去的地方都說了一遍，她多么想斐林憶歷遍這些山河后，覺得人間值得。

    “阿憶，你想去看看這些地方嗎？”

    并不想。

    斐林憶這樣想著卻沒有說出來。

    邱瀾所說的大部分地方，他都去過，雖然他知道他所看到的那些畫面，和現在的，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可是這些與他，都沒有太大卻別。

    從看到繁華太平的光允星時，很多東西，在他心里已經失去了意義。

    幼年時戰火里偷生的悲苦，然后從一無所有一步一步向前邁進的艱辛。一生的堅持，臨終時的怨恨。

    種種種種，全部煙消云散。

    斐林憶想，如果他醒來時發現自己不是個Omega，或許不會那樣自暴自棄。

    那樣等他徹底放下一切的時候，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不存在后悔，只是，突然很不舍。

    斐林憶閉上眼：“十年，夠嗎？”

    “并不是非要全部都要嘗試一遍的，”邱瀾抬起頭來，“其實只要覺得這些是有意思的，那我們就可以是試試。”

    “有意思？”斐林憶喃喃道，腦海里浮現出他和邱瀾一起的畫面。

    邱瀾原本說的那些空洞的文字，一瞬間在他腦海里豐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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