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蠶揮出去的匕首硬生生地停住了，鋒利的刀尖幾乎已觸到傅司棠脖子上的肌膚。

    她站著一動不動。

    顧天蠶眉毛微挑：“你很鎮定。好像很有把握我不會真的刺下去。”

    傅司棠眨眼：“那只是因為我知道蠶暗衛絕不是個會殺故人之女的人。”

    說著，她從懷里掏出樣東西：“這是我父親昔日曾寫給我的家書，蠶暗衛如若不信，盡可以拿去看。”

    顧天蠶猶豫了一下接過來，手腕一抖，把信展開，只略看了幾眼，目光又轉回到她身上。

    他盯著她，臉上有些陰晴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橫在她脖上的匕首并沒有撤回，只冷淡地道：“我聽說傅姑娘在來京的路上已經失蹤，這些家書也有可能落入了擄她的歹人手中。”

    傅司棠郁結，忍不住嘆了口氣，低聲提醒道：“蠶暗衛難道看不出來我和父親長得很像嗎？”

    人人都說她外貌肖父，這人見到她那么久，眼睛難道是瞎的？

    雖知顧天蠶卻搖搖頭，說出了一句令她完全意外的話：“姑娘卻不知，我和傅校尉并不認識。”

    傅司棠這回完全怔住了，脫口而出：“怎么會？當年明明是你……”

    話說到一半，她立即又住了口。

    難道她猜錯了，送信的那人其實是顧天絲？

    顧天蠶仿佛知道她心中疑惑：“不，那封信確實是我送出去的，只是我們見面時雙方都蒙了臉。收信人是誰，我也是事后過了幾年才打探出來。可是姑娘卻輕輕松松就知道了，這不可能是傅校尉告訴你的。”

    他眸中閃過一絲寒光，冷冷道：“那么，該我問你了，你又是從哪兒聽來的？”

    傅司棠沒有接他的話，只低頭略略思考了片刻，方才嘆道：“原來如此，你和我父親竟然那么傻，彼此為了一個陌生人，守護著十五年的秘密，最后都枉送了性命。”她的面上有著別人無法理解的哀傷，“你們不后悔嗎？”

    顧天蠶心頭巨跳，臉上終于有所松動，但他本就不是個糾結之人，隨即朗聲道：“姑娘懂什么，君子一諾，本就不該食言。況且我當年答應過韓帥，絕不把這件事泄露出去。”

    “不錯，我父親答應的應該也是韓帥。只是我想不明白，你們打算保密到什么時候？為什么不早早把那東西交出去。須知懷璧之罪，終有一天會招來橫禍。”

    顧天蠶怔了怔，苦笑道：“我們又何嘗不知道？只是姑娘也替你父親想想，鐵血令能交給誰？”

    “當今皇帝？當年要不是他猜忌韓帥，起了要拆散鐵血飛騎之心，又怎么會有五萬鐵血飛騎隱入霍連山之事。如今的西平侯？哼，那就是個卑鄙小人。韓世子？不提他也罷。”

    傅司棠不由錯愕：“難道當年韓帥竟然什么都沒有交代？”

    堂堂鐵血飛騎的主帥，不可能不知道鐵血令的重要性，就這樣任由它丟在外面？

    顧天蠶低頭想了一會，方才道：“這我也不知道，我當年只是負責送信，要不是后來有很多人打探這件事，我都不知道那封信有那么重要。”

    傅司棠皺眉：“這么說，你也沒有親眼看見過鐵血令在我父親手中？”

    顧天蠶哼道：“這你得自己去問你父親了。”

    “不過有一件事情我現在卻是清楚的。”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傅司棠一番，目光閃爍，“傅校尉把你許配給楊家，看來他選擇的是楊盛了。據說這件婚事，還是他巴著給楊大將軍擋了一刀，掉了一條手臂才換回來的。”

    傅司棠聽他語氣平淡，話中卻隱隱帶刺，卻是對父親的行為有不滿，也不知道他和楊盛到底有什么恩怨！

    她伸手把他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推開了一點，然后說道：“蠶暗衛不記得我在上京路上就被歹人擄走了嗎？難道你認為我還能嫁到楊家。”

    顧天蠶愣住，突然把匕首收了起來，笑了：“不錯，顧某實在想不出你們父女在搞什么。”

    “蠶暗衛……”

    “你確定剛才看到的是這里嗎？”隨著說話音出現，有腳步聲往這邊走來。

    兩人俱是一驚。

    這街角原本就偏僻，尋常很少有人路過，何況又確定附近跟蹤的人已經走遠，所以恰才說話時就一時沒注意。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地行動了。

    傅司棠飛快地踩在顧天蠶肩上翻過墻去，兩人剛一落地。

    就聽對面有人抱怨：“碧荷，你這丫鬟帶的什么路？妹妹哪里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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