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最近明月樓的生意倒是冷清了不少,平日里那叫一個座無虛席,如今卻是門可羅雀,樓中大多數(shù)的姑娘們皆是瞪著水汪汪大眼睛,望眼欲穿。好不容易盼來了一個穿著得體的公子,頓時一股腦的全都圍了上去,拉著他鶯鶯燕燕的便不肯松手。
不止是那明月樓,整個太安城中大大小小的青樓香閣也比往常少了很多客人。究其原因,還是朝中局勢所致。
那些有錢有勢的官老爺公子哥們,要么就是站錯了隊搞的如今自身難保,自然沒什么心思還來喝花酒;而那些選對邊的則也明白在這種關(guān)鍵時刻,還是低調(diào)點為好,等哪天徹底宣告勝利了,再來找樂子也不遲。
葉聞柳就在這種節(jié)骨眼上帶著兩個人悠悠行來。
一人是他那小妹葉素云,那日葉聞柳欲將她送回潁州家中,葉素云自是滿腹怨氣,一哭二鬧,就差一個上吊了。當然,憑葉素云的性子,即便是上吊也是將他大哥吊起來才比較解恨。
這丫頭跟他大哥一個性子,平時也是野的很,但礙于葉家堡在江湖中的名聲,自感沒臉見人,因此以往之時便經(jīng)常躲在葉家堡中一心習武。
天心宗一戰(zhàn)后,葉聞柳有了出息,葉家堡罵名自是幾乎是洗的一干二凈了,如此一來,葉素云便更不愿意待在家里那個小旮旯里。葉聞柳好說歹說,承諾自己在京中安頓好之后便把她接過來玩,才總算是將葉素云安撫了下來。
葉素云聽聞大哥當了白虎衛(wèi)后,也不等他說的“安頓”是哪一天了,直接拉上了燕尋花便趕了過來。
李尋花是葉聞柳的發(fā)小,兩人算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成年后葉聞柳忙于葉家堡的事,燕尋花則是外出江湖闖蕩,兩人漸漸地便沒了聯(lián)系。
后來燕尋花混著混著便憑借過人的能力到了云仙閣做了個管事,那些榜單也有不少是他在管,人一有出息了自然得找曾經(jīng)的朋友炫耀一番,兩人因此又有了聯(lián)系。
而燕尋花更是對葉素云念念不忘,這會聽得美人相邀,自是舍命相陪,兩人一路游山玩水的便來到了京城。
燕尋花一方面是陪葉素云,另一方面確實是想見一見那傳的神乎其神的天下第一美人,既滿足了他的好奇心,也讓他在點紅粉榜的時候能有些心安理得。
三人剛一進門,姑娘們?nèi)缛琊囁瓶恃劬χ泄饷⒁婚W,隨即嬌笑著便圍了上來。
葉聞柳只覺鼻間刮起一陣香風,耳邊鶯歌燕語,眼中百花盛開,隨后便迷迷糊糊地被推搡著落座在大廳中。
葉聞柳囊中羞澀,見到這么多姑娘頓時大急,想說自己沒錢,但實在拉不下面子,開不了這個口。
好在燕尋花是云仙閣混的,見識廣,臉皮厚,此番面對這種境況也顯得十分淡定,在花叢中表現(xiàn)的游刃有余。只見他手法極快地在每個姑娘翹臀上點了一點,搖頭晃腦,若有所思,接著大手一揮,留下兩個抹的艷麗的小娘子,其余的便打發(fā)走了。
姑娘們怒嗔一聲,低聲罵著諸如“不識抬舉”、“也不看看自己那窮酸樣”、“老娘還稀罕你們”之類的話,忿忿地離開了。
一通操作,看的葉聞柳嘖嘖稱奇,暗暗地豎起了大拇指。
被留下的兩名姑娘親昵地靠了過來,嬌軀輕輕往前一探,有意無意地露出胸前一抹雪白,秋波流轉(zhuǎn),媚聲道:“兩位公子真是會挑人呢,來,奴家敬二位公子一杯。”
葉聞柳與燕尋花慨然舉杯,一飲而盡。
葉素云怒目而視,這四個人真的是當自己不存在的?于是重重地咳了一聲。
燕尋花忽然憶起身旁還有一佳人,暗道一聲太過得意忘形,忙賠笑一聲,挪著屁股下的凳子欲往葉素云那邊靠,試圖補救一番。
葉素云一聲冷笑,直接挪開了幾個身位,與他拉開距離。
燕尋花滿臉苦澀。
葉聞柳看在眼里,喜上眉梢。雖說燕尋花是他發(fā)小,但這人什么德性葉聞柳自是一清二楚,絕對不喜歡自己的小妹落在這牲口手里,要他看來,自己的小妹怎么說也該跟李然那妹妹一樣,怎么著也得找大將軍這種人托付,才值得他安心。
葉素云自是對這些陪酒姑娘不感興趣,她此行的目的只是來游玩一番太安,見見那梅三娘看看究竟是何姿色,若是能見到傳說中的天下第一美人就更好了。
除此之外,她還有個小心思。
葉素云四下打量一番,疑惑道:“這明月樓怎么這么冷清?”
陪酒的姑娘哀嘆一聲,有些幽怨道:“還不是朝中那些破事鬧的,這下可好,上面不安生,搞的咱們這里連生意都不好做了,這正值黃金時段呢,客人都見不到幾個。”
另一名姑娘也補充道:“因為沒什么客人,那些唱歌跳舞的紅牌們,也不用出來表演了,偌大一個明月樓才顯得這么清冷,倒是真像一個吃飯的酒樓了。”
葉素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仍是一頓亂瞟。突然她在角落中發(fā)現(xiàn)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
“葉聞柳,那個好像是司空公子……”葉素云扯了扯葉聞柳的衣袖,一指廳中一根巨大的柱子后一方小角落,小心翼翼道。
葉聞柳起先聽到小妹直呼自己姓名,習慣了也不覺得有什么,但后面那“司空公子”四個字還真就有點扎心了,哀嘆一聲這人與人之間的待遇真是差的太多。但一瞥葉素云,見她低眉順眼、緊張兮兮的樣子,心下有了一絲了然。
當初司空望還在假扮墨君時,葉素云便常常呆望著那道身影,還對他說天下男兒就該如此,后來見到大將軍本人之后,驚喜之余,葉聞柳發(fā)現(xiàn)她還有些黯然。
葉聞柳調(diào)笑道:“怎么?原來小妹入京是為了見見司空望?”
葉素云仿佛被戳破了心事般,又羞又怒:“你這人怎么老是胡言亂語!”
葉聞柳笑而不答,順著葉素云所指望去,只見司空望獨自一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喝著悶酒,突然憶起他在司空府上也是這般孤寂,頓時心生同情。
“你們怎么沒姐妹去招待一下那位公子?”葉聞柳看向兩位姑娘們,好奇道。不過他也知司空望性格,若是拒絕了也不出奇。
兩位姑娘對視一眼,其中一人無奈道:“公子有所不知,那人是司空家的大公子司空望,素來不喜歡姐妹們的招待,每次來這都是找個角落坐下,吃飯聽聽曲子,久而久之大伙都習慣了!
葉素云聞言一瞪眼,數(shù)落道:“看看人家司空公子,再看看你們兩個!”
燕尋花正襟危坐,冷眼盯著那玉樹臨風的司空望,如臨大敵。
葉聞柳哀嘆一聲,故作悲痛道:“小妹只懂得維護心上人,對其他人皆是語中帶刺,讓大哥無比寒心!
燕尋花“啪”的一聲站了起來,怔怔地望著葉素云,他不知道她什么時候多了個心上人。
“葉聞柳!你再胡扯我把你嘴巴撕了信不!”葉素云滿面通紅,咬牙切齒。
葉聞柳攤了攤手,眼神狡黠:“要不咱們?nèi)ゴ騻招呼吧?”
“好!”葉素云興奮地點了點頭,隨后肩膀一顫,突然意識到一絲不對。
葉聞柳哈哈大笑,掏出一把銀票往那兩姑娘胸口一塞,便起身往那角落中走去。
葉素云急忙起身跟了過去,燕尋花有些不舍地回頭望了望四瓣豐潤的翹臀,再看了一眼正離他而去的佼人,還是做出了抉擇。
司空望正埋頭與眼前的美食決斗,忽感數(shù)道異樣的目光,一抬頭便看見三人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了下來。
“司空公子,這么巧?”葉聞柳笑吟吟道。
司空望一愣,似乎沒想到葉聞柳會出現(xiàn)在這里,不禁戲謔道:“怎么白虎衛(wèi)將軍當值之時跑明月樓喝花酒了?”
葉聞柳撫著葉素云的肩膀輕輕往前一推,笑意更甚:“這不家里來人了嘛!
葉素云緊張地打了聲招呼。
司空望一口吞下一塊桂花糕,沖葉聞柳豎起了大拇指:“新官剛上任就敢翹班,人才啊!”
葉聞柳不置可否,似乎對“人才”二字很受用。
燕尋花輕輕地踢了一腳葉聞柳,似有所指。
葉聞柳意會,一指燕尋花,介紹道:“這位是燕尋花,云仙閣的管事,紅粉榜主筆,也是我的發(fā)小!
隨后咳了一聲,鄭重地向燕尋花介紹道:“這位呢,乃是當朝太傅司空權(quán)的長子司空望!”葉聞柳有意無意地在“當朝太傅”四個字中加重了語氣,意在暗示燕尋花知難而退。
“原來是云仙閣管事,幸會,幸會!”司空望恍然大悟般抱拳道。
燕尋花干笑一聲,回以一禮,但明顯能感受到他的底氣不足。
“不介意咱們在這坐一坐吧?”
司空望翻了翻白眼,沒好氣道:“你們不都已經(jīng)坐下來了嗎?”
葉聞柳厚著臉皮笑了一聲,好奇道:“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喝悶酒?”
“反正也沒什么事,到處逛逛罷了!彼究胀抗忾W爍,隨后話鋒一轉(zhuǎn):“話說朝中出了這么多事,那家伙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葉聞柳一怔,想了想,感覺司空望口中的“那家伙”應(yīng)該是指墨君,于是嘆了一聲:“唉,還能怎樣,被陛下禁足了,待在家中不能出去,就連去拜訪他也得經(jīng)過同意。陛下也真是……大將軍怎么可能做那種事?”
司空望調(diào)笑道:“那家伙如果不是忠臣,那大周上下可能全都是奸臣了!
葉聞柳贊同地點點頭,又問道:“你不去看看他嗎?”
司空望聽到這話突然有些出神,似乎在回想著什么,隨后輕輕搖了搖頭:“現(xiàn)在去見他,只會給他添亂,老實待著就好,靜觀其變吧。”
“可是一直等著也不是個辦法啊,齊王下獄,大將軍、大皇子被禁足,楊太師那邊也被打壓的沒了聲音,這樣下去真的全要玩完了!比~聞柳急道。
司空望倒是顯得很輕松,他掏出手絹抹了抹嘴,拍拍葉聞柳的肩膀,笑道:“你急又有什么用?放心吧,那家伙不是那么簡單的人!
“先走了,你們慢慢玩。”
司空望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起身離開,經(jīng)過大門之時,迎面浩浩蕩蕩地來了一行人,而領(lǐng)頭者正是宇文宏。
宇文宏淡淡地瞥了司空望一眼,二人擦肩而過。
一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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