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外,水榭石亭下。
洛羽倚靠亭柱,口中叼著一根狗尾巴草莖,笑看向躺靠在亭欄上,正悠閑自得掂著二郎腿的魏無傷:“我說魏大公子,你就不擔(dān)心你爹,在里面被丹老一掌給劈了?”
魏無傷拿開臉上遮擋陽光的百花折扇,瞇了瞇眼,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道:“老祖宗真要劈了他,我這又做弟子,又是末孫的能有什么辦法?”
“嘿~噗!”洛羽吐掉口中草莖,笑道:“魏宗主是你親爹嗎?”
魏無傷又重新蓋上百花折扇,懶散無力道:“算了吧!要劈早劈了。”
洛羽來到了魏無傷身旁,推開魏無傷那正掂得歡的二郎腿,一屁股坐下悄聲道:“嘿~你知道丹老為何發(fā)怒嗎?”
魏無傷頓時揭開百花折扇,一改懶散,盤坐而起,好奇道:“為何?”
“因?yàn)?..”洛羽停頓片刻,笑道:“因?yàn)槟阆伸`宗還沒滅,哈哈哈...。”
“啊?這什么路數(shù)?”魏無傷愕然地看向洛羽。
洛羽示意地瞅了眼不遠(yuǎn)處的茅屋,對著魏無傷悄聲告知道:“你仙靈宗不僅沒滅,還是五大宗之一,丹老那個氣啊......”
魏無傷側(cè)耳傾聽,隨著洛羽緩緩道出原由,他神色變得越發(fā)愕然,隨之驚訝地側(cè)目看向了茅屋...。
...
茅屋內(nèi)。
往日氣質(zhì)儒雅的魏鼎,此刻正紋絲不動地跪拜在地,額間冷汗密布,目不斜視地望著木質(zhì)地面。
自從進(jìn)了這茅屋,他便這么跪拜了約莫三炷香的時間,自己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老祖宗這不發(fā)話,他也不敢起動。心中忐忑不安,苦思冥想,也不知老祖宗這動的是什么肝火?
此刻,丹老佝正僂著身子負(fù)手而立,望著窗外那微微婆娑斑駁的樹影。
屋內(nèi)寂靜無聲,呼吸聲可聞...。
忽然!
丹老那蒼老的聲音響起:“仙靈宗安好?”
“嗯?”魏鼎言愕然抬頭,隨即醒轉(zhuǎn),連忙恭敬回稟:“回祖師話,安好,一切安好。雖不及您在時鼎盛,亦得五大宗之名。”
“哼!”丹老不悅地悶哼了一聲。
魏鼎言頓時驚惶地埋首在地,不知自己哪說錯了,惹得老祖宗不悅。
轉(zhuǎn)過身來,丹老佝僂著身姿,俯視匍伏的魏鼎言,喝問道:“一切安好?五大宗?那為何五行宗蒙難之際,爾等不孝子孫卻不來援?”
聞得祖師之言,魏鼎言方才驚醒,他的這位老祖宗現(xiàn)在可是五行宗的老祖。不!應(yīng)該說,本就是五行宗人,只是祖師半路出家,而后創(chuàng)立了仙靈宗!
可,這都十萬年了過去了,他們過往雖然一直與五行宗關(guān)系不錯,但也不至于主動馳援啊?畢竟當(dāng)下已今非昔比,他仙靈宗是實(shí)打?qū)嵉奈宕笞谥唬逍凶谝呀?jīng)衰敗不堪。總不能人家五行宗都沒來求援,咱偌大的仙靈宗自個兒趕著獻(xiàn)殷情吧?
想到這,他連忙抬頭,望著丹老那深邃的雙瞳,支支吾吾道:“祖師明鑒,我宗雖說知曉五行宗危難,可五行宗也未曾求......”
魏鼎言話未開口,丹老已嚴(yán)厲喝阻:“休要借口!我魏長青出師門五行,走遍山海河川,閱盡天下奇珍靈木。只因澤州萬藥山仙草靈花豐茂,才開宗仙靈以傳衣缽福澤山海。你既是仙靈宗宗主,那宗規(guī)五令是什么?誦與我聽!”
“是...是!”魏鼎言埋首顫聲應(yīng)諾,隨即便開始一條條誦念而出:“...仙靈宗長青祖師法旨令,宗規(guī)一令:為正勿邪,秉正除惡;宗規(guī)二令:道心不偏,修身不倚,持鼎不爭,崇丹不欲......,宗規(guī)五令......五令!?”
可當(dāng)他念到第五令時,頓時驚覺語塞,一時間竟口不能言!
“念!”丹老凝眉,沉聲低喝。
魏鼎言噤若寒蟬,連忙接著誦道:“宗規(guī)...第五令:父宗五行,子延仙靈,萬世護(hù)道,五行長青!”
念到這,魏鼎言終于明白祖師為何如此動怒了!仙靈宗宗規(guī)第五令,明確規(guī)定,仙靈宗應(yīng)該以弟子身尊五行宗為師門,萬世萬代永遠(yuǎn)守護(hù),力保五行宗道延傳承!而十萬年已過,如今他仙靈宗,又有誰將這第五令放在心上?
如今祖師健在,猶立身前三尺外!而他仙靈宗卻無視祖師宗規(guī)法旨,按兵不動,坐看五行宗覆滅!如此違逆祖師法旨不說,已形同欺師滅祖!
想到這,他連忙請罪道:“不孝子孫魏鼎言,違逆祖師宗規(guī)法令,甘愿殉道。”
“殉道?”丹老怒容難平,指著魏鼎言道:“五行已覆!要殉道,第一個該殉道的就是我魏長青!”
“祖師息怒!”魏鼎言驚惶拜首。
沉默片刻,待心中火氣稍平,丹老頹然而坐蒲團(tuán)之上,聲音顯得蒼老道:“先前師兄已經(jīng)為你等求情,我也不好再罪責(zé)你們...。”
魏鼎言自然明白,老祖宗口中的師兄乃是洛羽。可他不明白的是,老祖宗明明記起了自己身份,怎么還認(rèn)為洛羽是他師兄?難道這健忘,也有選擇性的?
此刻,他也顧不得許多,因?yàn)槔献孀谡谟?xùn)話。
只見丹老接著說道:“雖說,師兄為仙靈宗說了情,但你身為仙靈宗當(dāng)代宗主,卻罪責(zé)難逃!自此之后,你便留在藥園內(nèi)思過吧。五行宗何時復(fù)宗,你何時出藥園。宗門之事,你現(xiàn)在就回去安排...。”
“嗯?”魏鼎言這猛一聽,好像是自己的宗主之位丟了!可仔細(xì)一想,祖師這話里有話,似是要留他在這身旁,那豈不是......!?
想到這,他連忙激動地拜謝道:“謝祖師法外開恩,鼎言定然勤思己過。”
偷眼望了下,正板著個臉,微微點(diǎn)頭的老祖宗,魏鼎言小心的請示道:“那...鼎言這就回去,安排事宜?”
見老祖宗揮了揮手,他連忙起身欲要拜別離去。
可就在這時,丹老沉聲提醒道:“有些事,哪些人該說、不該說;該知道,不該知道,你要分清楚。”
魏鼎言一聽,自然明白老祖宗是在指,洛羽的身份和他老人家的事......。
于是他連忙恭敬地行禮應(yīng)諾。
見此,丹老盤坐,閉上了雙目。
...
藤蔓纏繞的石亭下。
魏無傷驚訝地看著洛羽:“沒想到,你回來途中遇到這么多事!那墨靈暗衛(wèi),怎么總是找你麻煩?”
聳了聳肩,洛羽搖頭道:“我也納悶?zāi)兀〔贿^說來倒也奇怪,開始第一個暗衛(wèi)要拿我,而第二個卻是要?dú)⑽遥 ?br />
魏無傷聞之,思索道:“難道墨靈余孽內(nèi)部有分歧?”
點(diǎn)了點(diǎn)頭,洛羽贊同道:“我也是這么想的,不過第一個暗衛(wèi),實(shí)力只在凝星大圓滿,根本不可能拿得住我。而第二個要?dú)⑽业陌敌l(wèi),則是‘劉長老’,實(shí)力在我之上。”
聽著洛羽的敘述,魏無傷沉思道:“我與金面長老也有過一面之緣,其三十二道天罡刺極為厲害,據(jù)說是星階中品神通。沒想到,他也被.......”
提到劉長老,洛羽嘆息一聲,感嘆道:“先前我便一直懷疑君家滅我宗門,背后是秋水宗暗中相助。此番得劉長老道出,果然是秋水宗。”
魏無傷聞之,點(diǎn)了點(diǎn)頭,建議道:“秋水宗實(shí)力強(qiáng)勁,非君家可比,切勿操之過急。”
洛羽沉吟片刻,自嘲苦笑:“別說秋水宗,就是一個君家,我現(xiàn)在都無可奈何啊!”
望著一副苦瓜臉模樣的洛羽,魏無傷‘呲啦’折扇一開,動了動眉毛笑道:“不是還有本公子嗎?
倆人聊了片刻,洛羽望了望四周,隨即疑惑道:“怎么回來到現(xiàn)在,就沒見到芊兒姐?”
魏無傷一聽,同樣疑惑地看向四周:“怪了,在仙靈宗時,她收到茹萬言飛劍傳書,還向我尋了些稀缺的靈草,便先行趕回藥園哪!難道她沒回來?”
望著擔(dān)憂地站起身來的魏無傷,洛羽想了想,說道:“許是先去了青丘鎮(zhèn)吧?畢竟張武他們正在仙市為丹老尋靈材。”
魏無傷聞之深以為然,隨即他好奇的說道:“你說,師尊是要煉制什么靈丹妙藥?難道這滿藥園的靈草、靈花、靈果還不夠他老人家用?”
洛羽亦不得其解地?fù)u頭坐靠亭欄邊,隨手祭出飛劍傳信而出!
魏無傷見了自然猜出,洛羽這是要飛劍傳書,詢問茹芊兒去向。
而就在二人談?wù)撝畷r,茅屋的木門卻忽然打開。
魏鼎言已火急火燎地走了出來,顯得有些行色匆匆。
魏無傷見了,連忙起身打量著完好無損的父親,喚道:“父親,您沒事吧...?”
“嗯?我能有什么事?”魏鼎言走了過來,攤開雙臂看了看自己,隨即神色恢復(fù)了幾分儒雅。
可待見得洛羽也在時,他連忙有禮道:“多謝洛宗主在祖師面前美言啊!”
洛羽微笑還禮:“魏宗主客氣了。”
聽聞洛羽喚他魏宗主,魏鼎言心情不錯,汗顏一笑:“宗主二字不敢當(dāng)了,以后還望洛宗主,在祖師面前多多照拂啊!”
魏無傷與洛羽聞之愕然相視,而魏鼎言卻一副輕松的模樣,對著洛羽歉然道:“五行宗危難,仙靈宗未能伸出援手,乃我這宗主的過失。祖師已免了我的宗主之位,還望洛宗主見諒...。”
“什么?師尊他...!”魏無傷震驚地望著父親魏鼎言。
而魏鼎言則無所謂地擺手制止道:“無妨,求之若渴,失之若愚。祖師令我在藥園內(nèi)思過,已是法外開恩。若能常伴祖師左右,聽候教誨,乃我魏鼎言此生之大幸。”
魏無傷聽了,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么了。
而洛羽則看著眼中神采閃動的魏鼎言,隨即微笑道:“魏宗主能得丹老青睞,不久之后,金丹之術(shù)定可重現(xiàn)仙靈。”
得洛羽此言,魏鼎言心中更是放心。
顯然,洛羽是很樂意為他,在祖師面前進(jìn)言金丹之事。
此刻的他也不得不承認(rèn),自家老祖宗將眼前這洛羽看的極重,儼然當(dāng)作了真正的師兄一般敬著。若是洛羽能在祖師面前說項(xiàng),他魏鼎言定然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習(xí)得金丹之術(shù)。
如今,洛羽主動示好,他又豈能不投桃報李?
想到這,魏鼎言笑容一收,一副大義凜然模樣道:“仙靈宗與五行宗本就同氣連枝,洛宗主日后復(fù)宗五行,我仙靈宗定然鼎力相助。”
洛羽一聽,自是一萬個愿意,有仙靈宗這丹道泰斗支持,他五行宗復(fù)宗指日可待。
“多謝魏宗主。”洛羽躬身一拜,魏鼎言一見,亦微微還禮。
魏無傷在旁心中明白,這亭下一拜,算是兩家相盟了。雖然這口頭上的盟好,看著好像沒有什么保證?但他們都知道,無需道誓銘約,此后五行宗與仙靈宗定然共進(jìn)退!因?yàn)閮勺谥g有一條穩(wěn)固的紐帶,正是他的師尊,更是他的老祖宗丹老。只要丹老在一日,這盟就會像鐵通一般牢固,哪怕五行宗再勢弱,仙靈宗都會全力相助。
而他也可以想象到,未來擁有金丹之術(shù)的仙靈宗,必將更上一層樓,真正意義上的成為山海丹道泰斗。
不等多想,魏鼎言已拜別道:“洛宗主,魏某還需回宗門安排宗門事宜,就暫且拜別了。”
洛羽自無不可,便拱手笑道:“魏宗主早去早歸,丹老那...我自會說項(xiàng)。”
客套感激一番,魏鼎言還不忘囑咐魏無傷道:“無傷,你如今已是祖師弟子,一切當(dāng)聽候調(diào)遣,無可違逆。”
隨即他又叮囑道:“五行宗未復(fù),此正是勢單力薄,急需用人之際,你需從旁多多相助洛宗主才是。”
魏無傷依舊一副公子哥的模樣,他搭上洛羽肩頭,抬扇指天樂道:“我們可是天打雷劈的一對!父親放心,孩兒會好好保護(hù)洛大宗主的。”
被魏無傷扣肩不停搖晃的洛羽,聞之是哭笑不得。
“口無遮攔!”魏鼎言見二人熟絡(luò)模樣,便笑罵了下魏無傷。
隨即,不過片刻,他便轉(zhuǎn)身離去。
待父親離去,魏無傷壞笑著看向洛羽,悄聲道:“你看咱兩關(guān)系鐵的,你也和師尊說說,先傳授我個百八十種金丹之術(shù)玩玩。”
“百八十種?”洛羽驚訝地看向獅子大開口的魏無傷,隨即他故作嫌棄地推開魏無傷手臂,向著茅屋走去道:“丹老是你師尊,又不是我?guī)熥穑扛娜瞻伞!?br />
魏無傷一聽便急了,頓時無恥地追上:“別啊,師叔!我叫你師叔還不成?擇日不如撞日啊!”
洛羽頓時大笑,伸手指著頭頂上的空的太陽,打趣聲出:“日頭懸空高高掛,魏師侄,請撞日。”
說著,洛羽轉(zhuǎn)身便跑!
魏無傷....“唉~唉!別跑啊!洛羽?...你個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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