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城，咱們也不是外人，我就實話實說。以你的能力和現在掌握的資源，完全可以回到總公司去。”
“你為什么不回去，還做出了特產城這樣的大動作？”
說著，于丹平遞給了李虎城一根煙。
李虎城接過來點著，輕吸了一口。
“既然于哥這么說，我也就實話實說，四個原因。”
“第一，我對總公司失望，我曾經跟他們說過，即使他們以后調我回去，我也不回去。”
“第二，我不看好總公司的前景，認為他們在幾年之后，就會倒閉。1911年清朝滅亡，我現在回總公司，就跟等于1910年去投奔清朝，所謂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
“第三，我在這里，苗圃的事情都是我做主，我能干我想做的事情，象特產城這樣的事情，在總公司是沒有辦法干成的。”
“第四，關山太窮，我是關山人，想給關山的父老鄉親們做點兒實事兒。讓他們增加一些收入。”
“生病了，有錢去治病，不用因為沒錢硬挺的。孩子們上學，交得起學費，兜里有幾塊錢零花錢，買零嘴兒吃。”
“民辦教師每年能按時拿到工資，不用一拖就是幾年。”
“五保戶、困難戶能能得到最起碼的救濟，每個月能領到救命錢。”
“象二姨夫和老叔這樣的人，不用硬著頭皮去跟老百姓收提留、統籌款，不用挨老百姓罵，甚至被打。”
“象二哥、二嫂這樣的人，不用求爺爺告奶奶想法調進城里。”
“象我爸那樣的村干部，過年的時候，能舒舒坦坦地在家吃年夜飯，不用大年三十還出去躲債。”
“將來一天，農民手里也有一些閑錢，能夠到全國各地，甚至到國外去，看看名勝古跡和美麗的風景。”
“農民進城的時候，不再被一些自以為是的城里人鄙視，叫他們鄉巴佬、土老帽兒，山炮，老倒子。”
“農村最漂亮的姑娘，不用嫁給城里那些最差的男人。農村最聰明的男人，不用非要到城里去，給城里人打工，娶城里最差的女人。”
“這樣的事情，隨便可以列出來幾十上百條。我知道，做到這一點并不容易，甚至有人會覺得我很可笑，但是我仍然要做。”
“有些事情總是要有人去做的，那就從我開始。”
“我不需要別人理解，甚至都不需要別人幫助。只希望一點，那就是我在做合理合法，有利于這些可憐的農村人的事情的時候，沒有人出來擋路。”
酒桌上一片寂靜，沒有人喝酒，沒有人吃菜，只有劉俊和胡大力一口接一口抽煙。
燈光下，胡大力和何萍的眼里，已經泛出瑩瑩淚光。
沉默了好幾分鐘，劉俊舉起了酒杯。
“虎城，你不要誤會，沒有人擋你的路，沒有人擋你的路。來，喝酒，走一個。”
“對對對，走一個。”
李虎威舉起了酒杯。
“好，走一個。”
眾人紛紛舉杯，喝了一個。
“于鄉長，你還有什么要問的么？”
李虎城對于丹平的第一印象并不好。覺得他有點兒裝，端著架子。
不是因為他是城里人，也不是因為他是空降下來，在農村鍍金幾年就走。
就是覺得他有些太圓滑，不真誠。不像于丹寧他媽那樣爽快、率真。
他叫于丹平鄉長，其實是在心里把于丹平歸類到秦清哪一類人當中去了。
“虎城，你不要誤會啊。我還想知道，你為什么把特產城承包給你媽了？”
于丹平已經感覺到了李虎城對他的冷淡，但還是問了出來。
“很簡單啊，沒有別人承包，只好找我媽承包了。”
“在此之前，我曾經找過總公司，總公司特意在所有的下屬單位征求意見，但是沒有一個人承包。于是特意發文回復我。”
“我也曾經找過苗圃的人，讓他們優先承包，但是他們也不愿意。”
“我還曾經在街上貼過廣告，讓關山人承包，廣告還是二哥寫的，相信你們也都知道，但是沒人承包啊。”
“實在沒辦法，我媽就我這么一個兒子，她看我可憐，就只好出頭了。”
撲哧一聲，何萍笑出聲來。隨即李虎威、劉俊、胡大力也哈哈大笑起來。
只有于丹平沒笑，心里在罵。
李虎城你個王八蛋，你糊弄鬼呢。
就苗圃原來那個鬼樣子，誰會去承包？
就算現在人們知道了特產城這個項目，那么大的投資，誰能承包得起？
分明就是你早早就策劃了特產城這個項目，才故意演了這么一出戲，現在裝可憐。
什么你媽承包的，就是你自己承包的。
“虎城啊，咱們也不是外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這個特產城，打算多大規模？”
“商戶八百到一千。”
“哎喲，那投資不少吧？”
“第一期工程，你們已經看見了，就是現在干的這些，大約二百萬。”
“第二期工程，就是效果圖上顯示的，大約三千萬到三千五百萬。”
“三千萬，在全縣也算是大項目，你怎么解決這個資金？哪個銀行給你貸款？”
于丹平質疑道。
“沒錢的人才從銀行貸款，到時候我自然就有錢了。”
“你們總公司給你投資？”
“總公司自身難保，他們哪里有錢投資？錢在外地，在南方。明年七八月份就會到位。”
“對了，你們給曹大元和郭平安帶個信兒，叫他們放寬心，我絕對不會找他們貸一分錢。”
“你們也放心，我絕對不會找鄉里要一分錢。用人我會給工錢，也不用鄉里、村里出義務工。”
“在用電上，電管站愿意給電就給電，用電我就交電費。不愿意給，我也沒意見。我就買兩個大功率發電機組，自己用柴油發電。”
“用水上，也不找水利站，苗圃里有井，頂多擴建一下。”
“道路上，苗圃就挨著公路，我們有通行權，天王老子也不能剝奪我們的路權。”
“通訊上，也不用郵局操心。現在南方已經出現了移動電話，就像電影里的大哥大那樣，一兩年之內，就會流行到咱們這邊。”
“用地上，苗圃有一百二十七畝地，足夠用了，也不用麻煩鄉里和村里。”
說到用地的事兒，劉俊終于有點兒慌神兒了。
李虎城你個小王八犢子，鄉里不怕你麻煩，就怕你不麻煩啊。
上回你還說用鄉里的地，這回怎么就不用了呢？
你什么都不用鄉里，鄉里到哪兒賺錢去？
做人不能這么不厚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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