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兩千多將士也大聲答應道。雖然并不整齊,但在狹小的山道中也顯得聲勢驚人。劉錡翻身上馬當先沖出,所部騎兵迅速跟上;張誠帶領步兵、牽著馱馬緊隨其后。
從山口處到河邊僅有七八里遠,對騎兵來說不過轉瞬即至。劉錡遠遠望去,見到渡口處有一容納數十人的大勃律營地。“全軍突擊!踏平大勃律軍營!”劉錡指著營地大喊一聲,絲毫不停繼續向前沖去;他麾下的將士也加快馬速,逼近軍營。
營地內的大勃律人明顯有些慌亂,不知如何應對。劉錡帶領騎兵從側面掃過大勃律營地,張弓搭箭將上千支箭矢射入營內。營內頓時傳來一陣哀嚎聲;也有人射箭反擊,但極其微弱,唐軍騎兵又皆身穿皮甲,除一人實在倒霉受了傷外,其他人都安然無恙。
待離開營地附近,劉錡又撥轉馬頭,再次沖過去;如此往復三次,三千多支箭矢射入營內,營地內早已無人嘶喊的聲音,僅剩下馬匹的哀鳴聲。
聽到營地內越來越安靜,劉錡再次來到這附近,向內看了一眼但并不入內,轉身吩咐道:“下馬,搭建羊皮筏子。”
“是。”眾將士答應一聲,翻身下馬,從自家馬上取下鼓滿氣的羊皮或昨日砍下的竹子,用繩子綁在一起要搭建羊皮筏子。筏子是黃河沿岸自古以來的渡河工具,封常清自己就是河東人,唐軍將領也多有關內、河東、河南人,哪里會不知曉這個簡單好用的玩意兒?
早在唐軍剛剛抵達信度河畔,封常清就下令宰殺牛羊、砍伐竹子組裝筏子;幾次少許人馬渡河也都是用這個。劉錡、張誠帶兵繞路行奇兵時順便帶了許多扎好的羊皮牛皮。
很快,十排能坐二十人的筏子搭建完畢。劉錡命每排筏子上搭載三騎(ji),向對岸緩緩劃去;又吩咐其余將士繼續搭建筏子。
渡二百騎過河后,張誠帶領所部將士趕到河邊,也絲毫不停歇,從馱馬上取下皮子與竹子,也開始組裝筏子。又搭了能坐二三百的人筏子便即停手,開始過河。
前后足足用了一個時辰,全軍才渡過信度河。劉錡首先安排將士四面布防,之后抬頭看了一眼月亮。他見此時已是子時,再吩咐將士扎營浪費的時間太多,遂與張誠商議道:“就讓將士們將鋪蓋放在地上,和衣而臥休息半夜;反正現下天氣熱,也不虞著涼。”
“原該如此。”張誠道。頓了頓,他又道:“既然明日清早是步騎一并趕往菩薩勞城,那不如以步軍將士為斥候,探查到大勃律守兵后再由騎兵沖上殲滅敵軍;畢竟千余騎兵奔馳的聲勢大了些,隔著數里都能發覺地面震動,不利于突襲。”
“張都督說的不錯,明日清晨吩咐步軍斥候先行。”劉錡答應道。
聽見劉錡答應,張誠臉上浮現出笑容,又與他商議了幾件事。劉錡畢竟才打過兩仗,雖有人指點,可對行軍中的道道也不甚清楚,離開中軍大營后多聽從張誠的話,這時也不例外,少有反駁。
商議完明日行軍之事,已經到了子時正。劉錡頭回經歷這樣的大事,仍毫無困意,想與張誠繼續說話;可張誠下午絲毫沒有休息,早已堅持不住,說道:“劉錡,我不成了,得去睡一會兒。我勸你也睡一會兒,不然明日未必有精神指揮。”
“既然張都督這樣說,我也去休息一會兒。”劉錡聞言說道。
張誠點點頭,又與他說了一句話,就要去休息;可就在此時,一名守衛忽然慌慌張張地跑來,不及行禮就說道:“張都督,劉果毅,有大勃律人逃走了!”
“甚!不是說大勃律哨探全都殺死了嗎!怎還有人逃走?”劉錡又驚又怒地喊道。
“稟報劉果毅,”這人低下頭不敢直視劉錡的眼睛,回答道:“過河后屬下發現了七名大勃律哨探,全部殺死,以為并無遺漏;但適才正舉著火把巡邏,忽然發現溪流邊有腳印。屬下趕忙將殺死的那七人的鞋脫下來對比,發覺并不是他們的腳印;屬下等人之前也并未在溪邊走動,所以,所以猜測是有一大勃律哨探并未被發現,讓他逃走了。”
“混蛋!”不等這人說完,劉錡就伸手一拳打在他腦袋上,讓他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在地。劉錡真是氣急了,讓一個大勃律人逃走報信,菩薩勞城守軍與水寨有了防備,他還怎么完成封常清交待的差事!更不必說大勃律人還可以反過來主動攻打他們,如果不撤退,這兩千多人有覆滅之虞!因守衛疏忽釀成如此嚴重的后果,他如何不生氣。
劉錡打完這一拳,揮起右臂又要動手;張誠趕忙拉住他道:“劉錡,事已至此,你打他也無用處,咱們商議商議如何應對才是正理。”
“還能如何應對!”劉錡沒能掙脫,喘了口氣說道:“只能冒險派人從此處渡施迦河,求告封都護!”這一段信度河狹窄,但施迦河較為寬闊,又是深夜,羊皮筏子渡河并不安全。
“不成,來不及了。”張誠立刻說道:“即使成功渡河,也未被大勃律人發覺,告知封都護,封都護再傳令回來也得三五日,大勃律兵馬早已將咱們圍死在岸邊。”
“那,那如何做?”劉錡急忙問道。他仔細琢磨自己讀過的書以及旁人說起過的戰事,是否有類似的情形;但他仍未想到,不由得越來越慌亂。
“為今之計,只有即刻出兵,騎兵全力奔襲菩薩勞城!”張誠語氣堅定地說道:“逃走的大勃律人必定是步行,速度不快,遠遠慢于騎兵;只要騎兵全速奔馳,就能趕在消息傳到菩薩勞城前抵達城下!”
“這,這,”聽到張誠的話,劉錡吃了一驚,下意識答應兩聲。但他很快意識到張誠說的法子是現下唯一的方法,表情變得堅定起來,緊握張誠的雙手道:“張都督說的不錯,現下只能這樣做了!”他隨即大聲吩咐護衛:“快,將所有騎軍士卒都叫起來,我要帶領他們連夜奔襲菩薩勞城!”
……
……
“大王!”
“大王!”在菩薩勞城的王宮內,兩名正在打掃落葉的侍女見到一名身穿華服的男子走過來,趕忙行禮道。
“不必多禮。”那人笑著說道。
“是,大王。”兩個侍女趕忙又行了一禮,然后退到一邊;待這個被叫做大王的人走出十幾步后才繼續打掃院子。其中一人小聲說道:“平日里大王都是天亮后才起,怎么今日起的這么早?”
“誰知道呢。不過大王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或許是有高興的事所以醒得早吧。”另一人小聲回答。
如果大勃律國君羅多能夠聽到兩個侍女的話,雖然一定會處罰他們,但在心里會回答道:‘你們說的不錯,我的心情確實很好,因為昨夜臨睡前知道了十分值得高興的事情所以早早醒了。’
今日已是將唐軍堵在信度河對岸的第十五日了。這十五日來唐軍用盡了各種法子,但一直沒能成功渡河;疑兵之計也被他們大勃律的將領識破,眼看唐人已經黔驢技窮了。
不僅如此,昨夜他又得到了一個準確消息:唐軍存糧已不足十日食用。近兩萬大軍的糧食,靠打獵可供應不上;他們來的路上已經搶過許多村子了,返回時估計搶不到太多糧食。也就是說,除非唐軍統帥想要發動不成功便成仁的決死一擊,兩日內必須退兵,此戰大勃律就取得了勝利。
就算唐軍決死一擊也不怕。他早已又加派了兩千人在河岸邊駐守,再有水師協助,唐軍僅僅憑借羊皮筏子絕無可能成功登陸,他將全殲唐軍大獲全勝。既然左右都是勝利,羅多自然十分高興。
“多少年了,終于能夠打敗強大的唐國一次了,這是國家分裂前都沒有取得過的大勝,唐軍撤走后一定要立刻舉行盛大的法會,感謝佛祖的保佑。”他自言自語道。
“還有,趁著大勝唐軍之機,出兵向北覆滅小勃律,重新完成統一。勃律國分裂已經三十年了,我如果能完成統一,將會得到所有官員、貴族和平民的擁戴,可以將自己的功績記載在史書上,被后世人所敬仰。”
他正十分高興地想著,忽然聽到身旁傳來聲音:“羅多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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