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你說實(shí)話：若大食人不計(jì)代價猛攻，潔山城守不住。”

    “潔山城守不住？”聽到牛都督的話，李白一怔，就要說話。

    但在他的話說出口前，牛都督又道：“但是，大食人即使不計(jì)代價猛攻，也要用一個月時間才能打下這座城，但大食人不可能將十多萬大軍都擺在潔山城下一個多月。”

    “牛都督與我想的一樣。”聽到后半截話，李白松了口氣，笑道：“大食人不可能將十多萬大軍都擺在潔山城下一個多月。馬上就要入冬，大食人一定會想在下雪前進(jìn)入嗢鹿州。”

    “我估計(jì)最多二十日，最多二十日大食人就會調(diào)集大多數(shù)軍隊(duì)向東攻打嗢鹿州；至多在附近留一萬人，看住咱們潔山城。”

    “而二十日，即使全力猛攻，大食人也不可能奪下城池。”

    “哈哈，這樣說來，咱們還英雄所見略同了。”牛都督笑道。不過這笑有幾分真就不好說了。

    李白察覺出他暗含的輕視，但沒回應(yīng)，只是又道：“既然如此，都督是否要將這事與將領(lǐng)們講清楚？”

    “我瞧著將領(lǐng)們大多認(rèn)為潔山城早晚淪陷，所以心中都十分忐忑，而且有些人或許另有謀劃。將事情與將領(lǐng)們講清楚，就能穩(wěn)住將領(lǐng)們的心思，打消他們的念頭；明日去城頭鼓舞士卒，也不至于露怯。”

    “至于士卒，就不必與他們講清楚事情了。普通人多愚昧，聽了詳情或許反而更加害怕，只需告訴他們潔山城必定能守住便好。”

    “另外，還要每日告訴他們大食人若破城他們必定淪為奴隸，生不如死。不過這有曾被俘之人現(xiàn)身說法，倒也不必專門命大義教官強(qiáng)調(diào)。大義教官暫且只是用來維持軍紀(jì)，不使將領(lǐng)貪墨下屬功勞。”

    “你說的很對！”李白說話時候，一開始牛都督仍有輕視之意，但慢慢就收斂起來，臉上浮現(xiàn)出沉思的表情，待他說完后又立刻夸贊道。

    “都督謬贊了。”李白忙道。

    “不謬贊，不謬贊，你說的話都很對！我馬上下令將眾將領(lǐng)都叫來，告訴他們?yōu)樯鯘嵣匠莵G不了。”

    “再召大義教官，告訴他們肩負(fù)的首要差事。”

    “當(dāng)初讓你做總大義教官，真是我在潔山城做的最對的一件事。”牛都督最后又夸贊一番。

    李白再次出言推辭。但這回牛都督?jīng)]再回應(yīng)他，而是召侍衛(wèi)過來，對他吩咐道：“快，把將領(lǐng)們都再叫來，一刻鐘讓他們都過來！”

    “是。”侍衛(wèi)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傳令去了。

    “在下也告退。”李白也說道。

    “你走作甚？”牛都督問道。

    “在下要按照都督的吩咐，召見所有大義教官，告訴他們肩負(fù)的最要緊的差事。”李白回答。

    “你原來是這個意思。”牛都督以為他是要坐實(shí)所有大義教官上官的位置，而不僅僅是一個級別高幾等的大義教官，露出了然的表情，說道：“那你去吧。”

    ‘我豈會僅抓大義教官？我要通過抓住大義教官，將來抓住全軍。’李白看到牛都督的表情，心里說道。但這句話他當(dāng)然不會說出來，答應(yīng)一聲退下，自去召見所有大義教官。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牛都督就將所有不在城頭上指揮的將領(lǐng)、大義教官叫醒，不及吃早飯就帶著眾人去城頭巡視。

    這時敵軍尚未開始攻城，唐軍也正在進(jìn)行交接，昨夜值守的士卒下城，今日白日防守城頭的士卒正排隊(duì)上去。

    牛都督等哪一處交接完畢，就走過去與精神頭足的將士們說話，告訴他們雖大食兵多，但潔山城準(zhǔn)備充分，必定能夠守住；明年年中新兵就能訓(xùn)練完畢，都護(hù)豐王李珙就會帶兵來解潔山城之圍；所有立下功勞的人都不會吝惜賞賜，等等話語。

    士卒們不會想太多，他們只是察言觀色，見牛都督等將領(lǐng)都一副極有信心的樣子不像是裝的，說的話也有道理，頓時都覺得城池能夠守住，也變得十足信心起來。

    牛都督就這樣一面城墻一面城墻走著，最后來到東面城墻。因這時大食人已經(jīng)出營列隊(duì)，似乎馬上要開始攻城，牛都督在這里也不多說，只是說道：“將士們，潔山城糧草充足，城池堅(jiān)固，大食人絕對不可能奪下咱們潔山城！”

    “但將士們也不能懈怠！只有咱們將士們都認(rèn)真守城，大食人才不能奪取城池；若大家都懈怠了，那城必定守不住！”

    “為防出紕漏，從今日起，所有人禁止吃酒，即使處于休息、第二日也不必上城頭的人也不能吃酒，違者重責(zé)三十軍棍！為將者加重處罰，不僅挨軍棍，還會被免去所有官職，發(fā)往軍前做一小兵！我再說一遍，不許吃酒！”

    “是。”眾人轟然應(yīng)諾。

    “但這只是大食人攻城時的權(quán)宜之計(jì)。等大食人退兵了，我在城內(nèi)召開盛大宴飲，所有人都想吃多少酒吃多少酒，我絕對不管！酒錢也全部由府庫中出。”牛都督又喊道。

    “多謝都督！”眾人又帶著高興的神情答應(yīng)道。

    “好。”牛都督點(diǎn)點(diǎn)頭，向城外瞧了一眼，見投石車都推到可以將石塊發(fā)射到城頭的位置，明白自己必須下城了，又對眾將士說了幾句話，帶人走進(jìn)甬道。

    “今日這番鼓舞效果不錯。”在甬道里邊走，牛都督邊說道：“總能使將士們的士氣高昂幾日。”

    “而且大食人總不會頭一日就全力猛攻，至少從明日開始；城頭將士見自己能較為容易地打退大食人進(jìn)攻，又會增添三分信心。”

    “全賴都督英明。”有人恭維道。

    “哎！”牛都督擺手，說道：“也不僅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他指著李白又道：“太白兄也十分厲害，今日在城頭鼓舞將士，就是太白想出來的。”

    “太白兄真是聰慧！”

    “李教官果然厲害！”

    “李教官這是頭一次接觸軍隊(duì)吧，就能想出這樣的計(jì)策，將來必定也是一代名將，能與牛都督并列！”

    “……”眾人紛紛夸贊李白。

    李白還是頭一次聽這么多將領(lǐng)拍他馬屁，饒是知道這些馬屁一文不值，仍十分高興，臉上不由得露出笑容，又出言謙虛幾句，以使眾將領(lǐng)再夸他一遍。

    可就在此時，天空忽然響起尖銳之聲。眾人都知道這是石塊劃過天空的聲音，起初并不在意，仍不停恭維李白。

    但僅僅過了一剎那，他們忽然感覺有一股尖銳聲音離他們越來越近。眾人忙抬頭看去，就見到一塊石頭正朝他們飛來，就要落入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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