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將你們二位請來,請你們幫助勸降城中秦那軍將士。”阿齊茲最后說道,又看向何普與史信二人。
半晌無言。何普、史信與同樣頭一次聽到整個經(jīng)過的胡馬木都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大腦仿佛接受到錯誤信息死機了,沒有絲毫反應(yīng)。
阿齊茲也不奇怪,更不催促當(dāng)初他將這件事告訴路過這里的侯梅德的時候,侯梅德同樣呆住,過了很長時間才回過神來。
他只是端起奶酒飲了一口,然后向后一靠靠到椅背上,拿起一本書看起來,不時抬頭掃一眼。
不知過了多久,天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何普才稍微動了一下身體,眼睛慢慢回神仿佛三個人大腦系統(tǒng)連在一起一般,史信與胡馬木也都恢復(fù)生機當(dāng)然,這一過程仍然非常緩慢。
“不好意思,阿齊茲將軍,我對你訴說的經(jīng)過實在太驚訝,一時不敢接受。”回過神來的何普說道。
“我能明白。如果不是我親眼看到這一切,我也不敢相信都是真的。”阿齊茲理解地點點頭。
“實在不敢相信秦那軍能做到這一點!這真的是真的么?”史信忽然叫道。
“不好意思阿齊茲將軍,史信一時口不擇言,你不要責(zé)怪他。”史信這話好像懷疑阿齊茲似的,何普立刻代替他向阿齊茲道歉。
“沒關(guān)系。”阿齊茲仍然平靜。“這不是他一個人的反應(yīng),許多將領(lǐng)聽到我的講述內(nèi)容后的第一反應(yīng)都是我在說謊以減輕過錯。不過當(dāng)我?guī)ьI(lǐng)他們走遍每一個百人隊、當(dāng)他們親耳聽到無數(shù)士兵反復(fù)說著魔鬼這個詞后,就變得相信起來。
史加齊,你也可以像其他將軍一樣詢問士兵。你會聽到比我講述的更加離奇、仿佛神話故事的經(jīng)過。”
“不必,不必。”何普又連聲說道。
“對不住阿齊茲將軍,因為你說的太令我驚訝了。”史信這時也完全回過神來,對他說道:“我實在不敢想象,你說的是秦那軍。
將軍你也知道,我過去就是秦那軍中一名將領(lǐng),曾與許多地方的駐軍接觸過,不敢想象駐守潔山城守軍能做到這一點。”
“這很正常。或許是因為對我國非常仇恨的緣故,他們的戰(zhàn)斗意志大幅度提升,和過去完全不一樣。”說這句話的時候,阿齊茲眼中閃過一絲悔意,似乎在后悔當(dāng)初不應(yīng)在碎葉城屠殺。不過只是一閃而過,立刻消失無蹤。
“你們?nèi)绻麑嵲诓幌嘈牛魅仗炝梁罂梢匀ピ儐柺勘F(xiàn)在不要再討論這個問題了,我只想請何將軍與史加齊回答:是否愿意幫助我進行勸降。”他又道。
“為什么要我們兩個勸降?”何普再次問出這個問題。剛才阿齊茲說了一堆話,但并沒有正面回答。
“因為我今日上午已經(jīng)嘗試過用大食人勸降,失敗了下午又用葛邏祿人假裝成突厥人勸降,也失敗了我想了想,覺得只有真正的漢人勸降才有可能成功。
但因為前線需要大量壯勞動力,我這座軍營中的漢人民伕早在去年九月底就已經(jīng)全部抽調(diào)到谷口,后來也沒有補充,整座軍營找不到一個漢人。所以只能請二位來勸降。”
“就算這樣,也沒必要一定是我們兩個勸降,哈迪軍中有數(shù)百漢人,都可以勸降。”何普又道。
“不一樣,你們勸降與普通漢人勸降完全不同。你們都是級別不低的武將,身上帶有一股氣勢,普通漢人沒有。你們進行勸降更有說服力。”阿齊茲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
“我能問一問今日上午與下午勸降時城中的反應(yīng),以及負(fù)責(zé)勸降的人的說辭么?”何普察覺到阿齊茲的不耐煩,可還是問道。
“幾乎沒有反應(yīng)。上午我挑選了軍中漢話說得非常好的人勸降,但城中完全沒有回響我在箭樓上看到,駐守城頭的士兵只是在聲音剛剛響起時向下看了幾眼,然后就沒有任何其他動作。
下午勸降時的反應(yīng)多一些,都督牛牟與大義教官李白都來到城頭向下看了幾眼,還在城頭進行了一番交談。但很快他們又離開城頭。秦那軍士兵也沒有其他反應(yīng)。
至于說辭。上午說的是讓他們快快投降,我愿意赦免所有人的罪責(zé),愿意為我國效力的人還可以成為我軍士兵,直接成為戰(zhàn)兵。下午的說辭與上午一樣。”阿齊茲道。
“李白?”史信忽然問道。
“對,城中總大義教官名叫李白,而且就是秦那國在核心統(tǒng)治區(qū)非常有名的那個大詩人李白。通過投降士兵的話我確定了這一點。”阿齊茲回答。
大食軍與唐軍在喔鹿州城陷入僵持后,阿齊茲覺得局勢不妙,于是找來許多大唐的書籍看起來。他原本學(xué)習(xí)漢話只是為了統(tǒng)治碎葉鎮(zhèn)方便,但這時真正對大唐文化起了興趣,要認(rèn)真了解。因此他知道了李白、高適、王維、顏真卿、吳道子等大唐文化的代表人物。
“竟然是他。他怎會忽然出現(xiàn)在安西?”史信又道。
“據(jù)說李白是本地人。”
“李白是本地人?”這次就連何普都是一怔。不過他剛要詢問李白的出身,就見到阿齊茲的臉色不是很好看,立刻轉(zhuǎn)回正題。
“阿齊茲將軍,整個經(jīng)過我們已經(jīng)了解。”何普說了一句,又道:“我們可否商量一下?時間不長,只需要十分鐘。”
“好,你們商量一下。”阿齊茲答應(yīng),見何普與史信似乎想要出去商量,又忙道:“你們就在這里商量,我正好出去走一走,舒緩一下因為坐的時間太長而麻木的雙腿。”說著,他起身離開帳篷。
“我也出去走走。”胡馬木也說了一句,跟在阿齊茲后面離開。
“史信,你是怎么想的,是否答應(yīng)幫忙勸說?”待帳篷內(nèi)只有他們二人的時候,何普問道。
“何將軍,你也不必和我繞圈子,”史信道:“聽阿齊茲將軍說了這么多話,咱們還能不答應(yīng)?豈不是完全得罪了他?而且如果不答應(yīng),他忽然變卦不再愿意用船只送哈迪軍去谷口又如何應(yīng)付?只能答應(yīng)。”
“你說得對,咱們只能答應(yīng)。”何普絲毫沒有繞圈子被人戳穿的尷尬,出言道:“既然如此,咱們想想明天勸降的說辭。”
“將軍是怎么想的?”
“我想著,重點是打消城中將士的希望,讓他們認(rèn)為堅持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徹底灰心喪氣從而投降。
要使他們徹底灰心喪氣,只能隱瞞實情,而是與他們說喔鹿州城早已淪陷,現(xiàn)下大食軍正要南下攻打龜茲鎮(zhèn)中原的叛亂仍未平定,安西必定不可能守住早晚要被大食國全部占領(lǐng)。
之后再說大食軍本想一直拖到城中將士全部餓死,但阿齊茲將軍悲天憫人,也珍惜人才,所以派咱們來勸降。至于條件,就按照阿齊茲剛才說的那樣。”
“何將軍考慮的很周全,我沒甚好說的,就用這套說辭吧。”聽完他的話,史信立刻說道,毫不遲疑。
他根本就不認(rèn)為能成功勸降。城中的人早在半年多前就已經(jīng)沒多少吃的,瘦的皮包骨頭、胳膊與長矛桿子一樣粗,而且這半年啥消息都得不到死死被大食軍圍住,眾人心里恐怕早已想過喔鹿州已經(jīng)淪陷之事。
但又過了半年多,城中士兵卻一直沒有投降。史信不知道是啥在支撐他們不降,只知道不可能勸降。
也因此,史信在聽到阿齊茲講的經(jīng)過后就認(rèn)為他們必須答應(yīng)勸降,但卻不想為琢磨勸降說辭動腦筋、推給何普:反正不管說啥都是白說一次,干嘛還費腦筋?
“那就用這套說辭。”何普其實也覺得不可能勸降,可總要想出一套還過得去的說辭既然史信不愿想,只能他來想。但他也不愿費太多腦細(xì)胞,所以見史信沒有意見立刻做出最終決定。
“你說,李白既然是本地人,那他出身哪里?是碎葉、是喔鹿州、是龜茲鎮(zhèn),還是其他地方?”何普覺得還有幾分鐘時間,又提起這個感興趣的話題。
“不會是碎葉城李家吧?”史信立刻想起與自家既合作又對立的家族。
“應(yīng)當(dāng)不是。李白今年五十多歲,沒聽說李家上一輩有叫這個名字的。”何普道。李白十多年前已經(jīng)聞名中原,而且文名很快傳到安西。若碎葉城李家有人同名他一定知曉。
或許去中原闖蕩時改名了呢。史信想著,不過并未說出來。李白前往中原又不是當(dāng)叛賊去了,有啥好改名的,他的想法毫無依據(jù)。
“要不明日勸降的時候問一問?”他又道。
“你們可已經(jīng)商量好了?”何普正要回答,十分鐘時間已到,阿齊茲返回帳篷問道。
“阿齊茲將軍,我們已經(jīng)商量好了:愿意幫助勸降城中秦那軍將士。”何普回答。
“真是多謝你們了。”阿齊茲立刻笑著說道:“你們放心,明日我會為二位準(zhǔn)備精良的甲胄,保證你們不會受傷。如果城頭的秦那軍發(fā)射石塊也會立刻通知你們。”
“多謝將軍好意。”何普本想推絕,他自己的鎧甲或許不如阿齊茲的但也不差,足夠應(yīng)付唐軍可能的暗箭但就在話出口前他忽然心中一跳,立刻改了主意出言答應(yīng)。
“?”史信察覺出何普的情緒有過變化,疑惑地側(cè)頭看了他一眼。
何普卻沒在意史信看他,心中想著:難道明日唐軍會用箭雨射殺我與史信?不可不防,明日一定要多加小心,萬萬不能將小命丟在潔山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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