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法里斯何，拜見總督。”何普走進屋中，面對并波悉林用伊思蘭的禮節(jié)行禮說道。
“你不用這么嚴格的遵守禮儀。只要崇信伊思蘭教，所有人都是兄弟。”并波悉林站起來笑著說道。
“雖然只要信奉真主按照教規(guī)都是兄弟，但在世俗生活中總督是我的上司，不僅要遵從教規(guī)，還要遵從世俗，所以屬下向總督行禮。”何普說道。
何普這番話說的并波悉林直皺眉。經(jīng)書不僅塑造信徒的精神世界，同樣是世俗生活的指導規(guī)則，像何普這樣說話一聽就是不虔誠的信徒。
不過今日并波悉林沒有糾正何普信仰的想法。他的眉頭很快舒展開，又笑著同何普寒暄幾句，又讓他坐下，然后問道：“從烏滸河北岸撤到木鹿城也已經(jīng)過去了將近三個月，這三個月后，哈迪軍的情況怎么樣？”
“稟告總督，哈迪軍在之前的交戰(zhàn)中損失不大，但喪失了全部輜重。來到木鹿城后，在城中一處空地搭建起營寨，安頓下來。
因為每個月?lián)芟聛淼募Z食還算充足，將士們倒也沒有太多不滿意，只是訓練荒廢下來了。”何普不知道并波悉林忽然召他的原因是什么，所以小心翼翼地說道。
“糧食還算充足？我怎么聽說，負責發(fā)放糧食的阿奈斯克扣了一部分糧食？”
“屬下不知道糧食的定額是多少。每個月發(fā)下來的糧食勉強足夠?qū)㈩I(lǐng)與士兵食用。”
“你不需要替他隱藏。我因為撤到木鹿城后事情太多、太忙，有很多日常工作沒有關(guān)注，導致出現(xiàn)克扣的情況，但絕對不會包庇貪污犯。”并波悉林厲聲說道：“我已經(jīng)下令處罰阿奈斯，他克扣的糧食，也會補發(fā)給你。
我還得知，你們被克扣的不僅是糧食，還有軍餉。我也已經(jīng)處罰了負責發(fā)放軍餉的哈里西，他貪污的軍餉也會補發(fā)。”
“非常感謝總督。”聽到這番話，何普立刻站起來，用更重的禮節(jié)表達謝意。
“好了，好了，就算你要行大禮，剛剛拜見的時候行一次就可以了，不用行這么多次。而且克扣糧食與軍餉本來就是非常錯誤的事情，我現(xiàn)在只是糾正過來，將你們應該得到的東西補給你們，你根本不需要行大禮。”并波悉林又道。
說完這番話，他不等何普回應，又道：“法里斯，還有一樣應該給你的東西要給你。以你的級別足夠在木鹿城中獲得一棟房屋。我在這條街上選擇了一棟擁有大院子、樣式也接近秦那國的房屋，交給你。”
“多謝總督。”何普再次行禮，可這次行禮完畢后卻說道：“但是，總督的好意屬下心領(lǐng)了，可屬下并不需要房屋。”
“怎么可能不需要？我記得你是帶著全家人一起撤到木鹿城的，就算你本人可以住在軍營，家人難道也一直住在軍營？而且住在軍營中，有些事情也會覺得不方便。”
“總督，最近一年多，屬下一直帶著全家人住在軍營中，他們已經(jīng)習慣了至于屬下本人，在成為碎葉城吏員前也打過仗，對軍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住的時間長了，不覺得有任何不方便。”何普再次出言推脫。
他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連賜給他的房屋都拒絕接受？難道他表面上仍然忠于我，但背地里已經(jīng)與秦那國取得聯(lián)絡(luò)，一旦秦那軍打到木鹿城下，就與秦那軍內(nèi)外配合奪取這座城？并波悉林反復勸說，何普只是不接受，并波悉林越來越疑惑，心里甚至有了這樣的想法。
這個想法一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就扎下根來再也驅(qū)逐不出去。并波悉林盡管在表面上沒有絲毫變化，仍然用正常的語氣和何普說話，但心里已經(jīng)在琢磨是不是調(diào)兵提前殲滅哈迪軍了。
“既然你執(zhí)意不愿意要這棟房屋，那就算了。”并波悉林說道：“但我有一個命令要交代你。”
“請總督吩咐。”
“你麾下的士兵基本上都是騎兵，少數(shù)步兵也都會騎馬。最近烏滸河北岸的秦那軍有異動，雖然不敢確定他們是不是要跨過烏滸河進攻呼羅珊，但要為此做準備。
我要派出一支全騎兵軍隊，如果秦那軍發(fā)動進攻就騷擾他們，破壞后勤補給線。哈迪軍既然全軍士兵都會騎馬，我要將他們?nèi)烤幦脒@支騎兵集團。”
“殿下，哈迪軍士兵雖然都會騎馬，但對呼羅珊的地理非常不熟悉，恐怕難以完成總督交代的任務(wù)。”何普立刻推脫。
“這一點我知道，所以不會讓哈迪軍單獨執(zhí)行任務(wù)，會與其他軍隊一起同秦那軍交戰(zhàn)。
另外，之所以派哈迪軍進入騎兵集團，也有哈迪軍士兵原來都是秦那國的居民的原因。相對來說，你們更加熟悉秦那軍，能夠更準確的猜測秦那軍某一個舉動的用意。”不等何普再次出言推脫，并波悉林又道。
他停頓一下，見何普沒有說話的意思，繼續(xù)說道：“當然，其實并不需要將所有哈迪軍士兵都塞進騎兵集團，可以留步兵在城里。你也可以留在城里，作為我的參謀，協(xié)助我判斷秦那軍將領(lǐng)的意圖。”
聽到這番話，何普的雙眼在一瞬間變亮，但不知為何又迅速變得黯淡，而且低下頭來。過了一會兒，他才抬起頭來說道：“殿下，哈迪軍只剩下1046名士兵與將領(lǐng)，不適合分開，屬下愿意帶領(lǐng)哈迪軍全部，成為騎兵集團的一部分。”
聽到我的話后，很明顯他最開始的反應是想留下來，而且不像是打算在城中搞破壞或者與秦那軍互相配合奪取這座城。但他為什么最終仍然決定帶領(lǐng)所有士兵進入騎兵集團？并波悉林想著。
他對這件事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干脆委婉地問起來。
“總督，您剛才已經(jīng)說過，哈迪軍幾乎所有將領(lǐng)與全部士兵是原秦那軍治下的人而且我們秦那人大多比較思念故鄉(xiāng)，除非迫不得已不然不會長期離開家鄉(xiāng)。
可現(xiàn)在哈迪軍遠離家鄉(xiāng)，而且已經(jīng)遠離一年多了。很多人都想回去，如果沒有屬下嚴厲管制，軍隊離開木鹿城后，恐怕會有士兵逃亡。所以屬下只能帶領(lǐng)全軍一起加入騎兵集團。”何普給出了理由。
這個理由說得通，而且也能解釋何普為什么堅持住在軍營里：現(xiàn)在木鹿城的城門并沒有關(guān)閉，也不可能立刻關(guān)閉，如果他不留在軍營中進行嚴厲管制，士兵有可能偷偷逃出城甚至連為什么侯梅德看不到哈迪軍士兵出營都有了答案。
“法里斯，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下午16點了。我打算去哈迪軍軍營親自看一看，看完后順便吃晚飯。”并波悉林又和他說了幾句，對哈迪軍的現(xiàn)狀有了進一步了解，忽然說道。
“總督，不可以！”何普脫口而出這兩個詞，頓了頓恢復平靜后又說道：“總督，屬下也不隱瞞你了，因為糧食與軍餉被克扣，士兵們的狀態(tài)很差，不是屬下不想操練他們，而是根本無法操練。
因為糧食不夠吃，除了訓練，其他事情也都是能不做就不做。排泄物因為不處理會引起大麻煩，所以屬下不得不用自己的軍餉雇人來處理但如果所有事情都由屬下掏錢來解決，軍餉根本不夠，只能不管。
所以軍營中的環(huán)境很差。總督您經(jīng)歷過非常艱苦的環(huán)境，但艱苦和差是兩個概念，為了避免總督您產(chǎn)生身體不適，以及對哈迪軍產(chǎn)生惡感，屬下請求總督不要前往哈迪軍營。”
“真的特別差？”
“真的特別差！”何普語氣堅定地說道。
“既然環(huán)境特別差，我就不去了。但是，過一會兒糧食送到軍營后，你一定要讓所有士兵都能吃飽飯軍餉也要足額補發(fā)下去。”并波悉林道。
“是，屬下一定遵從總督的命令。”
“好了，你退下吧。”并波悉林又對他說了幾句話，揮手道。
“是。”何普行了一禮，轉(zhuǎn)身離開。
“總督，法里斯何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哈迪軍還能不能信任？”何普剛走，侯梅德就從里屋走到客廳，而且立刻問道。
“法里斯本人是值得信任的，但他說的話有真有假，或者沒有說出全部實話。不過，根本無法分辨他說的那句話是真的，那句話是假的。”并波悉林坐在椅子上沉思一會兒，說道。
“法里斯值得信任，這就是說哈迪軍值得信任了？”
“不，哈迪軍不值得信任。”
“總督，您是什么意思？”侯梅德被搞亂了，不得不問道。
“你沒有看到我說出他本人可以帶領(lǐng)部分士兵留在城里時的表情，因為那個表情，我斷定他本人值得信任但正因為如此，他又說愿意帶領(lǐng)所有哈迪軍士兵加入騎兵集團，反而證明哈迪軍不可以信任。”
“法里斯已經(jīng)解釋了原因，是擔心有士兵逃跑。”
“如果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應該向我請求將全軍留在城里，而不是派出去，不論他管制的有多嚴，總會出現(xiàn)漏洞，導致部分士兵逃走。要想讓人打消逃跑的想法，難道不是斷絕他逃跑的可能嗎？”
“總督說的有道理。”侯梅德勉強聽明白了這兩段繞著圈的話，覺得特別費腦筋。雖然他現(xiàn)在能夠思考復雜的問題了，但只要不是打仗，他其實不想思考。
所以侯梅德沒有就這個問題繼續(xù)問下去，而是說道：“總督，按照法里斯的說法，哈迪軍暫時無法編入騎兵集團。那么應該怎么辦？”
“如果在秦那軍跨過烏滸河的消息傳來時哈迪軍已經(jīng)恢復正常，就編入騎兵集團如果沒有，就不編入。但不論如何，我都要讓他們離開木鹿城。因為法里斯的態(tài)度，我不能對哈迪軍放心。”
“將軍，你剛才為甚說出因為糧食被克扣導致士兵們飯不夠吃，只能停止訓練？”并波悉林和侯梅德說話的同時，何普已經(jīng)走出總督府，翻身上馬要趕回軍營他的一名護衛(wèi)忍不住問道。
“你是擔心被處罰的糧草官因此忌恨我，處處給咱們哈迪軍穿小鞋？”
“屬下就是這樣想的。”
“你想的也不算錯，糧草官阿奈斯確實很可能忌恨我，但我當時不得不那樣說。
并波悉林想做甚？他想進入軍營，可我能允許他進入軍營嗎？雖然這時殺死他所有將士都活不了，但如果某人沖動之下做出不該有的動作，怎么辦？”
“軍中也不是所有將士都這樣想。”護衛(wèi)沉默一會兒，又爭論道。
“我知道不是所有將士都這樣想，我甚至知道哪些將士這樣想，哪些將士不這樣想。但你能控制總督在軍營中的活動范圍嗎？總督會聽從咱們的建議嗎？不可能。為了防止出現(xiàn)最壞的情形，只能抬出這個理由阻止總督入軍營。”
“將士們太可惡，當初若不是將軍饒了他們一命，大多數(shù)人早就已經(jīng)死了他們不但不感恩，反而欲陷將軍于不利，真是該死！”另一名護衛(wèi)說道。
聽到這番話，何普沒說話。他確實繞過將士們一命，但這些將士之所以會陷入死境，也是因為他的緣故，他們豈會對他感恩？
其實哈迪軍的情形完全不是他向并波悉林所描述的那樣哈迪軍將士不僅僅是想要逃走，而是想要造反。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