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有幾分涼意。
被窩里卻是十分暖和。
睡著的楠哥和清醒的她完全不一樣,老實(shí)又安分,只是一張嘴老是微張著,看起來有點(diǎn)呆。
周離看那些小視頻里,女孩睡覺的時候都會纏著男朋友、用腿夾著男朋友的,然后視頻中的男主角就會表現(xiàn)得煩不勝煩。但楠哥卻很少有這些行為,讓周離心里有點(diǎn)空,總感覺自己比起別的男朋友少了一些體驗(yàn)。
和白天不一樣的還有一點(diǎn)。
睡覺的楠哥穿的是一條短褲,白天她的腿摸到是涼絲絲的,現(xiàn)在則滾燙。
相同點(diǎn)則是都滑溜溜的。
周離安靜的感受著。
兩人挨得很近,楠哥的呼吸打在他臉上,鼻息間全是她頭發(fā)的味道,這種感覺讓從未談過戀愛的他有些暈乎乎的,有時甚至?xí)岩蛇@一刻到底是不是真的。
腳邊有個東西在動,毛絨絨的,動彈也是小心翼翼的,沒有往常的肆無忌憚。
周離沒有理會。
直到門外傳來一陣扣門聲,然后是槐序壓得極低的聲音——
“起床了沒?”
“……”
周離默默掀開被子鉆出去,動作小心翼翼的,然后開始穿衣服。
耳邊很快響起楠哥的一聲嚶嚀,拖著長長的尾音,是平日里聽不到的慵懶軟糯,然后她將一只眼睜開了一條縫,瞄著周離。
“你醒啦~~”
“嗯!
“幫我看看玄清小師父給我發(fā)消息了沒~~”
每句話的聲線都異常柔軟、拖著尾音,讓周離耳朵嗡嗡的,差點(diǎn)聽不清她說的是什么。
試想要是楠哥平時說話也這樣……
他可能會原地爆炸。
很快反應(yīng)過來,周離在枕頭邊上摸到楠哥手機(jī),摁開之后:“有密碼……”
一只白生生的胳膊從被窩里伸了出來,豎著食指。
周離便掰過她的手,用指紋解了鎖,并不由自主的吸了吸鼻子——因?yàn)樗@個動作,從被窩里溢出來的滿滿都是她身上的香氣,還暖呼呼的。
“沒有!
“那你問問她~~”
“你沒睡醒的時候都是這么說話的嗎?”
“什嘛~~”
“沒什么!
“菜逼~”
“??”
這怎么突然就罵上人來了呢?而且這個詞和上文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么?
周離百思不得其解。
默默打字。
門口再次傳來槐序的悄悄話,只有周離的聽力才聽得到:“你醒了還賴床……和女朋友一起睡有這么舒服嗎?”
語氣像是在做賊。
周離干脆懶得理他。
發(fā)送完消息,他等了會兒,對瞇著眼睛的楠哥說:“她沒有回你!
頓了一下,他又說:“你先睡吧,等下她回消息了我去接她,或者我叫你。”
“叫我~~”
“好!
于是楠哥便放心睡了。
周離拿著她的手機(jī),退出聊天界面的時候不經(jīng)意瞄了眼微信界面,退回主界面又瞄了幾眼,都是不經(jīng)意的,然后他找了找,將鎖屏?xí)r間設(shè)置到最久,因?yàn)闆]找到不鎖屏的選項(xiàng)。隨即他將手機(jī)放在兜里,穿好鞋子往外走去。
床尾突然冒出一顆小腦袋——
“嗷!”
周離先是一愣,隨即才抖了一下,以做出被嚇了一跳的樣子。
團(tuán)子臉上露出滿意之色,但潛意識里還是知道周離是在敷衍,因此也不多說,只從被窩里鉆出來,直立而起,張開前爪望著周離:“抱團(tuán)子大人!
團(tuán)子大人宰相肚里能撐船。
一分鐘后。
周離抱著團(tuán)子推開了門。
老妖怪已經(jīng)在門口做起了健美操。
周離額頭上不由冒出幾條黑線,有時候這老妖怪的腦回路他是真的搞不明白。
“呀你出來啦!”
“……”
“昨晚睡得好嗎?”
“你呢?”
“我?睡得可香了!”槐序咧嘴笑著。
“你在哪睡的?”
“唔……”
老妖怪一聽便知道了,于是也不隱瞞,只眨巴著眼睛說:“我昨晚在這坐了會兒,就回家睡去了……這兒網(wǎng)也不好,被子還有點(diǎn)潮,哪有我自己的小床睡得舒服,是吧?而且我又對你們兩個小孩晚上鬧出來的動靜不感興趣,我都活了這么多年了……”
說完他還反問:“怎么啦?”
“沒怎么。”
“讓我猜猜……”槐序停下了健美操的動作,摸了摸下巴,“難道你半夜睡不著,發(fā)現(xiàn)相比起女朋友,還是槐序更可愛,所以想偷偷跑過來挨著我睡,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我不在,于是你才失望的回到房間又挨著女朋友睡?”
“想象力不錯。”
“我以前寫的一篇作文,老師也說我想象力不錯!被毙蛘J(rèn)真點(diǎn)頭。
“昨晚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就是……”
“嗯?”
周離抱著團(tuán)子默默走到了一旁。
槐序便緊跟在他身后——
“什么事?”
“怎么了?”
“發(fā)生了什么?”
“是不是和那兩只人類有關(guān)?他們怎么都沒在觀里?車也有挪動過的痕跡,你們昨晚去了哪?李呆毛為什么要留意那個小女娃的消息?你為什么要去接他們?去哪接?”
“你倒是觀察得仔細(xì)!敝茈x忍不住夸了句,“果然是專業(yè)的。”
“那是……快說到底怎么了?”
“你怎么又不說話了?”
“你好煩啊你!”
周離一概充耳不聞,只抱著團(tuán)子走到井邊,打好水開始洗臉?biāo)⒀,旁若無人的對團(tuán)子說水好涼,聽團(tuán)子跟著他說水好娘,然后笑團(tuán)子大人是個小復(fù)讀機(jī)……總之對身邊越發(fā)好奇、不斷猜測推理都得不到回應(yīng)、逐漸抓耳撓腮的老妖怪置之不理。
大概早晨十點(diǎn)。
玄清小師父依然沒回消息。
楠哥已經(jīng)醒了,端了根小板凳坐在門口梳著頭發(fā),因?yàn)檫沒睡醒,表情格外呆滯。
頭頂?shù)拇裘婶耵竦摹?br />
周離發(fā)現(xiàn)她梳頭的時候會避開呆毛。
因此會痛是真的?
山腳下響起了車聲。
楠哥梳頭的動作一滯,扭頭望向周離。
周離聳了下肩,起身出去迎接。
走到半山腰,他看見小公路盡頭多了一輛面包車,一個男人和玄清小師父一起,扶著顫顫巍巍的老觀主,往道觀走來。
周離加快了腳步。
沒多久,他們又回到道觀。
男人似乎和玄清小師父及老觀主認(rèn)識,玄清小師父給車費(fèi)的時候,他推脫了兩下才收下,隨后還去上了炷香,才下山離開。
“怎么沒給我發(fā)消息?”楠哥迷迷糊糊的跟著他們走,“不是說好了我來接你們嗎?”
“醫(yī)院太無聊了,玩了一晚上手機(jī),把手機(jī)玩得沒電了。”玄清小師父小聲說,“就在街上找了個面包車,是以前師父認(rèn)識的一個師傅,來拜過銀杏當(dāng)保保!
“……”
聽見一個仙氣的女修士弱弱說玩了一晚上手機(jī),楠哥總覺得有點(diǎn)恍惚,格格不入的感覺,但她也接受了這個理由,又問:“觀主怎么樣了?”
“好一點(diǎn)了!
“要好生靜養(yǎng)啊。”楠哥說著一頓,“對了我們決定今天不走了,所以還得多打擾一天。我們就在周圍走一走,逛一逛,這銀杏比銀杏村的好看,可以多拍幾張照片!
“好!
玄清小師父扶著老觀主回房躺下,路過三清殿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面包車師傅將她給的車費(fèi)又放在了蒲團(tuán)上,當(dāng)做了香火錢,這讓她心情有些復(fù)雜。
院子里。
楠哥和周離圍到了古鐘旁,輕輕的用手指關(guān)節(jié)敲打古鐘表面,試探是不是真的發(fā)不出聲音。
槐序在旁邊無聊的看著他們。
事實(shí)說明玄清小師父沒有說謊,手指敲在古鐘上,確實(shí)沒有什么聲音,那種敲擊上去卻沒有傳回任何反饋的感覺很奇怪。就如楠哥說的一樣,它像是一塊吸能金,將他們敲打上去的力量和本該有的震動全都吞噬掉了。
玄清小師父走了過來,稍作猶豫,才說:“說出來你們不信,其實(shí)上個月的時候,它突然響了一聲!
“怎么響的?”
“它自己響的!
玄清小師父神色平靜:“那是一個下午,我在做直播,沒有人敲打它,它就突然響了一聲,聲音很大,傳出很遠(yuǎn),回聲很久才息……那是我第一次聽它響,師父、張老板和我直播間的二十幾個人都聽到了。”
“這么神?”楠哥愣愣的,“真的假的?”
“老觀主怎么說?”周離關(guān)注點(diǎn)不同,他覺得老觀主對這口鐘有了解的,只是玄清小師父不愿接手道觀,他就沒給她說。
“才二十幾個人,好慘!被毙蜿P(guān)注點(diǎn)也不同。
“師父很激動,嘴里不斷念著是真的是真的,又讓我去看是不是有人來,只是我下去看了,并沒有什么人來!毙逍煾改樣悬c(diǎn)紅,是因?yàn)榛毙虻脑,“師父還是很激動,然后當(dāng)天他就因?yàn)樘颖凰偷搅酸t(yī)院,還好張老板在,送醫(yī)及時……”
“這樣啊……”周離陷入了沉思。
“嗯!毙逍煾更c(diǎn)頭,她微微側(cè)過身子,以避開槐序的目光,語氣平靜,“也許這個世上真的存在一些東西,是目前的我們無法解釋的!
“你信神吧?”楠哥問。
“不信吧!
“唔你不是修道的嗎?”楠哥眨巴著眼。
“我是不太信神的,而且我并沒有真正出家。”玄清小師父看見楠哥還依然不解,于是思考著說,“道家思想里蘊(yùn)藏著許多大道,如果世上有神,那么道家便是神設(shè)立的,信神的人進(jìn)入道家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可如果世上無神,這些思想便都來自于人,不信神的人進(jìn)入道家也沒有問題吧?”
“嘿!”
楠哥覺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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