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
早公雞打鳴將人吵醒，周離睜開眼睛時只覺得神清氣爽，狀態(tài)滿滿。
扭頭一看，老妖怪也已經(jīng)醒了，或者說回來了，正躺在床發(fā)呆，或者說是在等他醒來、等得很無聊。
周離想了想說：“我剛才要醒了的時候好想聽見了鬧鐘的聲音，是你的鬧鐘嗎？”
“你覺得像嗎？”老妖怪頭也不回的反問。
“不好說。”
“怎么講？”
“你雖然不用靠鬧鐘來提醒起床，但或許你會靠鬧鐘來提醒你做其他事。”
“你腦子秀逗了。”槐序無語，翻了個身盯著他，“是隔壁小鄭的鬧鐘，她起床做早飯了。”
“這樣啊。”
周離掏出手機來看了看表。
都已經(jīng)快八點鐘了。
八點鐘了，小鄭姑娘居然還要靠鬧鐘來叫自己起床，看來她的生物鐘已經(jīng)瀕臨崩潰了。
這讓周離不由沉默了下——
都怪。
跟自己可沒關(guān)系。
周離搖了搖頭，對槐序說：“既然這樣，我們也下去了吧。”
說完他迅速開始穿起衣服來，并按住枕頭邊的團子使勁搖了搖：“團子大人快起床了，吃早飯了！”
團子只伸出小爪子撥了撥，似是叫他不要鬧她，完全沒醒。
周離也不在意，起床下樓。
山的清晨還是有幾分涼意的，小鄭姑娘穿著一件很蓬松的羽絨服，是周離和槐序去清疆期間、楠哥背著他們倆來這里找她玩的時候帶她去縣里買的，她安靜的站在灶臺前，微微閉著眼睛，似是在冥想。
其實是在打瞌睡。
聽見腳步聲她才睜開眼，扭頭一看，對周離微微一笑：“起了？”
“起了。”
“楠哥昨晚又熬夜了。”
“她經(jīng)常這樣，不用管她。”周離看見清和在燒火，他哪里舍得清和如此勞累，便加快腳步走去洗漱，一洗漱完就連忙過來替代了清和的工作，讓他去休息了。
做好早飯，周離便樓去叫楠哥。
小鄭姑娘的閨房很干凈，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只有躺在床的一只楠哥。
照例，先偷偷把玩一番呆毛，再捏捏臉，等到楠哥已經(jīng)有所察覺了，開始搖著頭試圖擺脫他的騷擾、或者揮著手試圖將他趕走、又或者迷迷糊糊的出言威脅他，但都沒有效果，最終選擇將頭蒙在被子里躲著他時，他才終于心滿意足的收手，對她喊道——
“起來了。”
“吃早飯了。”
很快，楠哥醒了。
這點她倒是比團子強多了。
直起身，閉著眼睛坐了會兒，她忽的揮手一個橫掃，打開周離肋部，并懶懶的說：“我要換衣服了……”
“哦。”
周離到門外去等著，支起耳朵，里面的聲音卻有些不對勁。
又推門進去一看，只見楠哥竟然又躺下了，將被子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睡得很香。
enmmm……
幼稚的招數(shù)。
周離收回剛才對她的評價，無奈問：“你不吃早飯嗎？”
“要~~”
“那你還不起來？不起來的話我就給你留著，你等下起來再吃，我給你燒火，熱一熱還是可以。”周離覺得這個主意也不錯，主要是照顧到了楠哥的作息規(guī)律，“那就這樣吧。”
“不！”楠哥回答完，睜開眼睛看著他，聲音依然是慵懶軟糯的，“你個變態(tài)，我換衣服你也進來……”
“你明明就沒換。”
“現(xiàn)在要換了。”
“那你快點。”
“我還要再回味一下。”
“唉……”
周離摳了摳頭又走了出去，這次直接下樓了。
早飯過后。
楠哥又去睡回籠覺了。
周離拿出刻刀和木料，坐在院子里練習(xí)起了雕刻術(shù)，并將清和拉過來當(dāng)模特。他打算照著清和的模樣嘗試制造一個具有一定識別能力和殺傷能力的雕像——清和的形象唬人效果不低，與功能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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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做的是雕出外形。
小鄭姑娘又搬著椅子來到了他身邊，偏著頭好奇的看向他。
雖然看不清他手拿的木料，但他所進行的畢竟不是普通雕刻，在下刀的時候用靈力勾勒出線條，這些線條與畫出的符號停留在雕像表面久久不曾消散，在小鄭姑娘眼中仿佛發(fā)著光，勾勒出雕像的輪廓。
“你在……”
“這是雕刻術(shù)，我雕了一個清和。”周離小聲答道。
“雕刻術(shù)？”小鄭姑娘說。
“就是……”周離思考著。
“就是人類天師的一種制作法術(shù)道具的手段。”槐序幫他解釋完，又諷刺道，“沒想到你還會干正事，我還以為你沉迷于雕筷子勺子無法自拔呢！”
“筷子勺子也是要雕的。”
“不務(wù)正業(yè)。”
“才沒有。”
周離說完下意識想拉團子一同對抗老妖怪，突然想起團子還沒想，但這時頭已經(jīng)扭過去了，他便對著映入眼簾的小鄭姑娘說：“是不是？”
“嗯……”
“身為一個天師，天天雕筷子玩，成何體統(tǒng)。”槐序猶豫了下，也看向小鄭姑娘，“你說是不是？”
“嗯……”
“你好沒有原則。”
“……”
小鄭姑娘臉紅了，也不說話，只專心看他雕刻。
陽光從云層沿穿過，斜斜的打下來，照在村落廢棄的瓦頂，落在清和肩膀，猩紅的皮膚吸收了光。
最初妖怪來到這里時有個轉(zhuǎn)變狀態(tài)的過程，由故土宇宙規(guī)則下的狀態(tài)轉(zhuǎn)變?yōu)榈厍蛴钪嬉?guī)則下的狀態(tài)，才有了現(xiàn)在周離所看見的、看得見的、能夠理解的形象。最初那一批妖怪的形象大多是自我選擇的，后面有一小部分妖怪從故土世界孕育出來、在首次進入地球宇宙時也是自由選擇的，想變成什么樣就變成什么樣。
因此形象和妖怪的能力、種族并無關(guān)聯(lián)。
但和性格是有一定關(guān)聯(lián)的。
內(nèi)心可愛的妖怪自然就會傾向于萌萌噠的形象，邪惡弒殺的妖怪則會傾向于猙獰駭人的外貌，向往武力的妖怪有不少都會選擇變得更大，向往和平的妖怪則會結(jié)合人類文化變得更溫和，等等，但并不絕對。
清和的形象就很猙獰。
周離曾和小鄭姑娘聊到過這個問題，因為清和的外貌和性格實在差很多。
然后小鄭姑娘說：“可能是小時候不懂事吧？”
周離順便教會了她一個新詞——
中二。
當(dāng)然都是背著清和討論的，因為清和臉皮薄，當(dāng)著他面說他會生悶氣的。
外形雕刻完成后，清和便解脫了，周離則進一步為它賦予能力。
這是個比較漫長的過程。
一只蜜蜂從旁邊的梨花樹飛了過來，繞著周離的手飛舞，能聽見輕微的嗡嗡聲。周離全然不理會，倒是小鄭姑娘微微偏起了頭，用耳朵捕捉著它的軌跡。
“是蜜蜂嗎？”
“是的。”周離答道，“迷路了。”
“聽說蜜蜂分工特別明確，有專門采花粉的，每天就辛勤的采集花粉，這個就是吧？”小鄭姑娘說。
“工蜂。”
“對。”
“其實我也不認(rèn)得。”
“哦。”小鄭姑娘點頭笑了笑，很是可愛，“你們什么時候?qū)W？”
“開學(xué)還有一段時間，不過過幾天我們就要去春明了。”周離如是說道，“因為我媽媽又回來了，我要去春明陪她幾天再去學(xué)校，她在國外工作。”
“國外好危險……”
“你都知道？”
“我有聽新聞的。”
“厲害厲害……”周離笑著夸獎道，余光一瞄，見她臉色變紅，又連忙說，“所以明天就要回去了，下次再來應(yīng)該就是七月之后的事了。”
“哦……”
“你可以來春明找我們玩，可以請星回和季白大人幫忙照顧小動物們，小圓也可以。”
“我要守著惡神大人。”
“好遺憾吶。”
“嗯……”
初五的下午，周離才做好雕像。
雕像激活，當(dāng)清和一靠近，這個和他外表相差不多的木雕便睜開了眼睛，雙眼發(fā)出微光，直盯著他，并隨著他的走動而扭動著頭，木質(zhì)摩擦發(fā)出輕微聲響。
它是可以射出光線灼燒目標(biāo)的，以周離的靈力水平，殺傷力應(yīng)該會很強。
楠哥則已收拾好了東西，背著包下樓，對小鄭姑娘道別：“等我放了暑假我就再來找你玩。你放心，我想到一個特別好的辦法，可以陪你玩很久。”
“嗯。”
“你怎么不問我是什么辦法？”楠哥疑惑的眨了下眼睛，“好沒好奇心。”
“什么辦法？”小鄭姑娘很聽話。
“哈哈我不告訴你！”
“哦……”
“走了！”
送他們到院外小路，小鄭姑娘還是給他們帶了一罐蜂蜜，就是周離覺得很好吃的菜花蜜，才采的。一個很有年代感的水果罐頭的玻璃罐子，800ml的，沒裝滿，只裝了大半罐。
意味著總共就只有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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