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輕工行業(yè)七五重點攻關(guān)項目，酶法糖化一夕之間取得成功，不僅部里和省二輕廳在宣傳，就是省里和市里也在宣傳，一時間，北冰洋啤酒廠記者盈門，一撥一撥的記者簡直要把北冰洋的門檻都要踏破了。
此時，電臺不多，也沒有后世那么多的報紙和電視臺，沈南電視臺兩年前剛剛開播，上電視還是個新鮮事，當話筒舉起來，攝像機架起來，沈南二輕局局長、區(qū)二輕局局長在電視上侃侃而談的場面就傳向了市里的每個角落。
電視里，楊廠長只能看到一個側(cè)影，他就跟在兩位領(lǐng)導后面，一臉憨厚地笑著……
雖然領(lǐng)導上電視是慣例，可是他還是感覺有點對不住秦東，可是秦東壓根沒往心里去，上一世，做事高調(diào)，做人低調(diào)是他的準則，大江南北，他的啤酒如雷貫耳，可是他長什么樣卻鮮為人知……
沈南臺把剪輯好的素材報到了山海省電視臺，山海省電視臺卻也親自跑了一趟，都在一個市里，抬腳的功夫就能到嘛。
當話筒舉起來，攝像機架起來，二輕廳宋廳長、市里李市長在電視上侃侃而談的場面也將傳向市里的每個角落，當然，宋廳長和李市長都表達了自己對七五攻關(guān)項目的長期關(guān)心……
電視上，市里和區(qū)里的二輕局就只能看到一個側(cè)影，楊廠長根本就看不到臉了……
領(lǐng)導上電視是慣例，好在楊廠長這幾天已經(jīng)習慣，就在他把對不起秦東的心思收起來的時候，采訪過后，宋廳長和李市長卻都不約而同地表達了對秦東的關(guān)懷，“這樣的好同志，一心撲在科研上，嚴以律己，淡泊名利，要好好宣傳，更要好好獎勵，……”
咦，楊廠長好象琢磨出點什么味道來了，哦，他明白，雖然秦東不是北冰洋啤酒廠的職工，只是山海省輕工學院的函授生，但是今年年底，省里的二輕系統(tǒng)先進個人是少不了的，市二輕系統(tǒng)先進個人就更不用提，搞不好甚至可能破格進入沈南市勞模的行列……
楊廠長笑了，嗯，不上電視就不上電視吧，自己的北冰洋啤酒廠，獲得市里和二輕系統(tǒng)的先進單位沒有問題了，自己嘛……
他還沒有來得及考慮明白自己，宋廳長又發(fā)話了，“小秦同志，啊，是我們二輕系統(tǒng)的一面旗幟，我聽說小伙子在廠里還是團支書，我們也要往團省委推薦這個典型，典型引路的作用大家都知道，如果這樣的同志我們不宣傳，群眾也不會答應(yīng)的嘛……”
嗯，一眾領(lǐng)導紛紛點頭，就在楊廠長繼續(xù)琢磨著自己那兩點小心思時，辦公室主任匆匆跑來，“楊廠長，又來了記者了�！�
“那你接待一下嘛，”楊廠長聲音渾厚，濃眉一抖，這么多領(lǐng)導在這兒呢，“或者讓馮書記接待一下，老馮不在家，讓曲主席接待一下……”
“廠長，還是你親自接待吧，”辦公室主任面露難色，“對方說是新聞聯(lián)播的記者，嗯，還有省里宣傳部的同志陪同……”
“新聞聯(lián)播？”宋廳長不由喃喃自語。
“是哪個新聞聯(lián)播？”李市長搶先問道。
楊廠長也看向廠辦主任，廠辦主任在這么多領(lǐng)導的目光注視下，囁嚅道，“還能有幾個新聞聯(lián)播？當然是中央臺新聞聯(lián)播！”
“那……老楊你接待一下……”宋廳長反應(yīng)很快，“一定要配合好宣傳部門的同志，搞好這次宣傳�！�
山海省臺的記者卻有些郁悶，這樣的素材本應(yīng)是省臺報給中視的，現(xiàn)在中視的記者自己下來了。
……
“你們好，你們好�！鄙闲侣劼�(lián)播，楊廠長沒有想過，可是看到那位穿著西裝、打著領(lǐng)帶的年輕人正由省里的工作人員陪同坐在廠辦，他還是一臉憨厚地笑著伸出手來，
山海省的記者也跟了過來，這可是結(jié)識上級同行的絕好機會。
在省里宣傳部門的介紹下，楊廠長明白了，這是輕工業(yè)部里向中視提供的信息，“歡迎采訪，正趕巧了，我們領(lǐng)導都在車間呢，省里的宋廳長，市里的李市長還有我們市里和區(qū)里二輕局的領(lǐng)導……
“不，我們不采訪領(lǐng)導了，我們就采訪你。”中視的記者很認真，效率也很高，“來之前，我們已經(jīng)看過酶法糖化的相關(guān)資料，北冰洋啤酒廠這種敢為天下先、勇于改革舊工藝、創(chuàng)新新工藝的精神，正是我們這個時代所需要的。”
哦，楊廠長笑得很憨厚，“記者同志，這么多領(lǐng)導都在這……”
“那我們到車間去，”中視的記者站起來，“還有，我看過材料，酶法糖化是由一位姓秦的同志具體發(fā)明的，他在哪里？我們也要采訪他�！�
“對，”楊廠長濃眉彎在一起，“你們是應(yīng)該采訪他，具體我也說不明白，是小秦搞出來的……他現(xiàn)在在學校，就是我們這里的輕工學院，我馬上給學校打電話�！�
“哦，他是教授？”中視的記者馬上問道。
“不，不是教授。”楊廠長連忙一擺手。
“是副教授？講師？……”
楊廠長尷尬了，卻又笑著看著記者，“他什么也不是，他是大學生�！�
哦，中視的記者一愣，卻立馬變得興高采烈，他激動地看著沈南部里的同志，“大學生攻克了國家七五重點攻關(guān)項目，那他就是新時代的陳景潤，華羅庚……這很有代表意義，快，一定要把他喊過來�！�
噢，華羅庚和陳景潤，十年代的國人都知道，楊廠長的心里也砰砰直跳，如果不是發(fā)大水，自己是不是就不認識這位未來科學家了，“趕快給秦東打電話，讓他馬上來到廠里。”
省臺的記者互相看看，又偷偷地看看自己的拍攝機器，嗯，人家到底是中視記者，站的高度就是高，他們只能重拍了，也要拍出新時代的陳景潤和華羅庚來……
……
蹬蹬蹬——
紅色的摩托車一溜煙駛進了廠區(qū)，秦東一手扶著車把一手拿著汽水瓶，嗯，在這個并不涼爽的沈南的秋天，喝一瓶汽水還是很愜意的。
宋廳長、李市長等一眾領(lǐng)導都站在了車間門口，中視的記者看到了秦東，他臉上的笑容就慢慢凝固了，他轉(zhuǎn)頭問楊廠長，“你們不是說他是大學生嗎？嗯，這種鉆研科技的知識分子……”
嗯，這種鉆研科技的知識分子，似乎是不應(yīng)該騎摩托車喝汽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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