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的含義，就是以次充好，缺斤少量，甚至坑蒙拐騙……

    周鳳和打量著秦東，眼前這個個子高高的年輕廠長，還生得濃眉大眼氣宇軒昂，坐如鐘，行如風(fēng)，真不象個奸商！

    “五塊？”陳世法笑了，他晃著杯里的啤酒，“五塊，能賣得出去嗎？誰會買你五塊錢一瓶的啤酒？”

    “我工資一個月一百四十五，就能買三捆啤酒！”徐真小聲嘀咕道，可是這個時候他可不能給秦東添堵，秦東是廠里的總調(diào)度，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領(lǐng)導(dǎo)。

    “會有人買的。”秦東笑了。

    “行啊，”陳世法看他一眼，“我本來想過來嘗嘗你們二廠的啤酒，臨走再一人拿兩瓶，好嘛，現(xiàn)在不敢拿了……”

    可不是，周鳳和就嚴(yán)肅起來，一瓶五塊，拿兩瓶就是十塊，一捆就是五十，這不是犯錯誤嗎？

    “能賣得出去？”武庚笑道，可是他馬替秦東回答自己的問題，“改革開放了，老百姓手里有錢……”

    “有錢，也沒有人會喝五塊一瓶的啤酒！”陳世法撂下一句話就朝外面走去，今天本來是乘興而來，結(jié)果真讓他有點掃興，秦東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了。

    錢益民、劉洪兵、黃波等人看著總廠的領(lǐng)導(dǎo)離去，也都看著秦東，可是在二廠沒有人懷疑秦東，秦東認(rèn)定的事好象還沒有不成功的時候。

    天色漸漸暗下來，不遠處傳來陣陣狗吠聲。

    桑塔納開到餅干廠的廠區(qū)門外，秦東就下了車。杜小桔拎著一包東西笑著走來，還沒有走到近前，秦東就聞到了點心的香味。

    “餅干，不是鈣奶餅干！”

    “嗯，月餅。”杜小桔就笑著打開紙包，拿出一個月餅掰下塊塞進秦東口里，“五仁的，香嗎？”

    馬快要到八月十五了，餅干廠到了這個時候，也要應(yīng)景生產(chǎn)月餅。

    五六十年代，秦灣的月餅制作，都是各家自己研制出來的配方，風(fēng)格不同，味道也有很大差別，在月餅制作界，有海幫、北京幫、煙臺幫還有外國幫。

    “我們廠的高師傅，解放前在瑪爾斯當(dāng)學(xué)徒，”這是一家俄國人開的西式糕點廠，“我們廠的月餅都是他指導(dǎo)的。”

    嗯，皮酥，味香，個頭大，外表樸實，但是吃起來好吃。

    “我這里也有好東西，”秦東一邊開車一邊道，“今天我的人參啤酒出酒了，晚我們就吃月餅就啤酒。”

    月餅就啤酒？

    杜小桔就笑了，還真沒有聽說這種吃法，不過，秦東說有就有。

    “姐，這是什么？”月餅帶回鐘家洼，杜小樹咬了一口，就挑出了里面的青紅絲。

    “這個啊，”杜小桔就笑了，說起餅干和月餅還有糕點，她算是半個專家了，“這是蘿卜、芥菜、桔皮，或者冬瓜、西瓜等原料用加鹽的石灰水浸泡兩天，晾干后再染色，最后用白糖攪拌，主要是好看……”

    啊，石灰？

    杜小樹砸砸嘴就把紅綠絲放到一邊。

    “秦廠長在家嗎？”門環(huán)被扣響了，正是吃飯的時間，杜小樹不用秦東囑咐，馬跳了起來，門卻被推開了，閻國忠和廠里的盧技術(shù)員就走了進來。

    “秦廠長，我說明天來的，可是閻書記非要拉著我晚過來……”

    “那就來嘛，都是一家人。”杜源就笑呵呵地給閻國忠和盧技術(shù)員拿凳子。

    “嗯，秦廠長，這是你要的紙箱，你看看。”閻國忠濃眉抖了一下，雖然說得嚴(yán)肅，可是聲音中掩飾不住喜悅。

    “噢，”秦東接了過來，這是他要的紙箱樣品，“嗯，可以，可以啊，盧工，閻書記，坐，嘗嘗月餅。”

    杜小桔就笑著把月餅端了過來，兩人謙讓一陣，還是每人拿起一塊月餅來，“嗯，好吃。”黃澄澄、香噴噴的月餅吃進口里，兩人似乎都在咂摸著月餅的滋味。

    “小樹，把啤酒拿過來。”秦東道。

    國產(chǎn)啤酒有兩種規(guī)格，一種是640毫升，一種是355毫升，國內(nèi)生產(chǎn)幾乎全部是640毫升的啤酒瓶，355毫升的只用于出口啤酒和某些特供需要。

    秦東接過酒瓶，放到紙箱里，又把紙箱蓋合了起來，嗯，轉(zhuǎn)眼紙箱就成了一個手提箱。

    “這叫手提禮盒。”秦東笑了，禮盒包裝。

    哦，杜小樹很感興趣，這紙箱還能這么玩？

    “盧工，面的嫦娥畫得很漂亮了，”秦東指指紙箱面，“就是這人參，能不能再大一些？”

    “沒有問題。”盧工笑道，他喝了一口杜小桔倒的茶水，“這樣更清楚一些。”

    “嗯，還有，再盒子的側(cè)面印這樣的字樣，”秦東看到武庚也走進杜家，“啤酒本身含有蛋白質(zhì)，葡萄糖，維生素，能開胃健脾，幫助消化，借助人參的性能，長期飲用，可以補養(yǎng)元氣，益血健身，消涼解毒，健腦提神，消除疲勞，延長壽命，對患有動脈硬化、高血壓、腦溢血、胃下垂等病人有所補益……”

    “等等，”武庚聽到秦東象播音員一樣就笑了，“你這里面裝的是啥？”

    他接過秦東遞過來的盒子，打開一看，還是人參啤酒，“奶奶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賣的是十全大補丸呢！”

    “你看過秦啤的老廣告嗎？”秦東作勢要拿啤酒砸他的頭，杜小樹就在武庚的身后也舉起了酒瓶，杜小桔就笑著拍弟弟一下，“一邊去。”

    五十的代的秦啤電視廣告，“秦啤是流質(zhì)的面包，常飲秦啤，不但無害，反可強身，不但可以開胃健脾，還可以治療腳氣病，風(fēng)濕，腸胃病……”

    “去你的，”武庚自己拿起一塊月餅，“明天我就問一下方令憲，你騙我我就……”他狠狠地把月餅塞進秦東嘴里。

    “正好，一起吃飯，”秦東好不容易咽下月餅，“閻書記和盧工也嘗嘗我們的人參啤酒。”

    人參啤酒，閻國忠就睜大了眼睛，看著人參啤酒從盒子里拿出來，他明白了，為什么要印人參的圖樣，就是裝的是人參啤酒嘛。

    “那這一箱，你賣多少錢？”武庚又問道。

    一個禮盒里是兩瓶人參啤酒，按照秦東午的說法，是一瓶啤酒五塊錢，“十一塊八。”秦東道，箱子也有成本，不能賠錢。

    “人家十二塊錢買你的兩瓶啤酒？”武庚笑道，“我看你是掉錢眼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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