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從不會等人,也從不會聲張,當(dāng)你猛然回首突然感受到時光的存在時,時光正推著厚重的歷史車輪向前襲來。
在田錕隨父親上山采藥的日子里,白小雪和世超的感情日漸升溫,兩個人談天說地。其實更多的時候,是白小雪聽著世超說。白小雪從小沒出過子午村,對外界的事物非常地好奇,而世超可是走南闖北成天風(fēng)餐露宿,他的經(jīng)歷可比白小雪要多多了,甚至比田錕也多多了。
每日的清晨,兩個人就約著一起在村里東逛西逛,世超的腿恢復(fù)的極快,已經(jīng)可以不用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世超的故事滔滔不絕,每天都沒有重復(fù)的,這些故事充滿了驚心動魄,充滿了生離死別,有戰(zhàn)斗勝利的喜悅,也有慘敗之后的悲慘。他們常常相約在山神廟附近,小雪就靜靜靜地坐在廟內(nèi)的長凳上,聽世超的故事。
跟著世超的思路,白小雪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看見了外面的世界。世超的出現(xiàn),仿佛是一把鑰匙,打開了金絲雀的鳥籠。也打開了這個情竇初開的少女的心。
這一天,世超再一次將小雪約到了山神廟。
白小雪:“世超哥,今天給我講什么故事呀?”
世超:“其實,呃,今天,我是來和你道別的。”
白小雪花容失色:“啊?什么?”
世超平靜地說:“昨晚田叔叔告訴我,戰(zhàn)爭要結(jié)束了,我們的隊伍的位置也找到,馬上就要對敵人發(fā)起最后的總攻了!所以我得前去支援他們。”
白小雪:“啊?你的腿不是還沒好嗎?”
世超:“我的腿其實老早就好了,田叔的藥真的太神奇了,短短幾個月,我的腿就恢復(fù)如初了。”
白小雪非常失落地低下了頭,兩眼含著不舍的熱淚,不想讓世超看見,難過地問:“那,你東西收拾好了嗎?什么時候走?”
世超:“我明天一大早就走,東西已經(jīng)收拾好了。只不過……”
白小雪:“只不過什么?”
世超:“有一件事,我還沒有辦完。”
白小雪:“嗯?什么?我可以幫上什么?”
世超:“小雪,我喜歡你,嫁給我吧。”世超直接了當(dāng)。
小雪從脖子紅到了臉了,連忙說:“世超哥,你瞎說什么呢,討厭。”
世超:“小雪,我想了很久,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你,該怎么告訴你,但是今天已經(jīng)來了,我也顧不了那么多了,不得不說了。上了戰(zhàn)場,我就是九死一生了,再不說就沒機會了。不管你怎么想,我反正是要說了。”
小雪連忙說:“呸呸呸,凈說些不吉利的混賬話,我不許你這么說。我等你就是了。”
世超一驚,站了起來,說:“等我?啊?這么說,你答應(yīng)了?”
白小雪害羞地低下了頭:“你可別讓我等太久啊,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世超牽起了白小雪的手說:“兩年,最多兩年時間,你等我。這兩年內(nèi),我每個月都會給你寫信報平安的,你放心吧。”
世超轉(zhuǎn)身,跪倒在山神像前,起誓:“我世超起誓,兩年內(nèi),我一定建功立業(yè),回來迎娶白小雪,離開這里,遠走高飛到外面去過幸福的生活。如果我做不到,下輩子就貶作這子午山中的野獸,永遠守護小雪。”
白小雪被世超的豪言壯語所感動,也跪倒在山神像前起誓:“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這一幕,正好被悄悄跟在身后的田錕所見,今天是世超在子午村的最后一天,相處了大半年了,也是有了一定的感情,所以今天田錕和錕父都沒去采藥,而是留在家中為世超餞行。頭一天晚上,田錕見了世超翻來覆去有心事,第二天一大早就匆匆出門。田錕感到事有蹊蹺,所以一直跟蹤世超,才知道他是約白小雪出來表達自己的心意。
此時此刻的田錕心如刀絞,千百根針扎著自己的心,他感覺自己胸悶得喘不過氣,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這種心碎的感覺。心碎了,夢也跟著碎了。
那一天村里的很多人都到了村口送世超,送別這個勇敢的小戰(zhàn)士,大家唏噓不已,如此年輕的一個生命即將迎來戰(zhàn)火的洗禮,這些年輕的生命還沒來得及感受人間的美好,可能就要匆匆離開,戰(zhàn)爭給人類留下的不僅僅是災(zāi)難,更是對人類這種自以為是的高等生物的嘲諷。
所有人看著世超的背影漸行漸遠,只有田錕的目光一直盯著人群中的白小雪,白小雪時那么的失落,那么的可憐,那么的無助。但是,這一次,田錕知道,要想哄小雪開心,自己也無能為力了。
日子依然這么一天天的過,白小雪也一如既往地每天來田錕家抓藥,但是田錕和小雪已經(jīng)沒有什么話好說了,小雪也每每都是心不在焉,拿了藥后就六神無主的往回走。
錕父問過田錕:“年底爸就給你提親去。”
田錕:“不用了,爸。我,我還不想結(jié)婚。而且,小雪她,她已經(jīng)心有所屬了。”
錕父是個明白人,也沒有追問什么了,只是嘆了一口氣……
醫(yī)得了病,卻醫(yī)不了命;醫(yī)得了身,卻醫(yī)不了心。
自從世超走之后,小雪的身體開始每況愈下,一是因為她對世超的思念與日俱增,二是因為她的身體其實已經(jīng)對之前的藥房產(chǎn)生了一定的抗藥性。
但即使身體如此的不適,她還是依然堅持每天取山神廟祈禱。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漸漸的,大家都知道白小雪每天都在為她遠去征戰(zhàn)的情郎世超祈福。鄉(xiāng)親們都感嘆,真是一個癡情的姑娘啊。每次田錕聽到這些議論,心里總是一陣暗暗的酸楚,癡情的人?誰又不是呢?
就這樣,一段連鎖的相思之鏈形成了,這一條鎖鏈鎖住了世超、白小雪、田錕,每一個人都在其中為情所困,每一個人的內(nèi)心也都經(jīng)歷這煎熬。三個人并沒有誰對誰錯,三個人無法掙脫這枷鎖,因為他們的雙手牢牢緊拽著這根鎖鏈,因為他們相信,鎖鏈的另一端,一定就是他們憧憬的未來。
而這一條牢牢鎖住他們的這條鎖鏈,就是——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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