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傲養(yǎng)傷之處位于傅家寨內一幢老舊樓宇的二樓,在下樓的路上,霍芝彰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肖玨道:“肖玨,我讓同志們都挽留他,你為何剛才不表態(tài)啊?”
肖玨愣了愣,應道:“抱歉霍會長,我始終有一事放心不下,何天傲曾是一大門派的掌門,你說,那么顯赫的人,真愿意屈居人下嗎?”
霍芝彰想也不想便應道:“當然會,放心吧。”
“可是,我看他的樣子,好像一直對我們心懷芥蒂,你可有信心能說服他?”
霍芝彰非常享受此類問題,每當有手下提出類似問題時,便正好是機會當著眾人的面展現他的領導才能,于是笑道:“呵呵,能成大事者,一定要有十足的耐心。不錯,以他的履歷,當然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屈居人下,而且當下他也正是心煩意亂之時,所以,去一次是不夠的,想拿好吃好喝收買他,也是行不通的,不過,他也是明事理之人,熬過這段時間后,再跟他曉以利害,他自會慢慢為未來考慮。”
陸蓮花則不解道:“就算他愿意加入我們,可今后你有信心能駕馭住他嗎?若是他與我們不相為謀,豈不反而亂了我方士氣?”
霍芝彰仍舊笑道:“只要堅信我們所追求的事業(yè)為天下正道,就永遠不會對此有所質疑。另外,他也算是個德高望重之人,有了他的加入,我們在將來發(fā)展的道路上也會更加有說服力。”
齙牙宋大笑道:“管他那么多,反正只要他愿意用他那靈體陪我打架練手,我就高興。你們幾個的能力啊,打起來太不過癮了。”
這之后的兩日,新天地會幾人便只是每日按時給何天傲送去飯菜,不再過多提起其他話題。何天傲畢竟是習武之人,第三日傷便好了許多,可以下地走動,再看到幾個日日相處的熟面孔時,已能漸漸展露出笑容來。
于是,霍芝彰再次來到何天傲面前,促膝長談。
只聽霍芝彰寒暄一番后問道:“何掌門,敢問你這一生所追求之道,是為何物?”
何天傲應道:“凈化使者所追求之道,不過降妖除魔、替天行道一途而已。”
霍芝彰道:“可是,何掌門之前所做之事,不過是在廣西一小片天地中做些倒賣妖怪之舉,雖然也有幾百號人可以號令,但歸根到底,我看與何掌門的格局還是不太匹配啊。”
“哦?”何天傲一愣,隨后淡笑道,“那霍會長覺得,我何某人應當是什么格局呢?”
“呵呵,何掌門難道不覺得,這世道如今如此渾濁不堪,何掌門作為一方仁義之士,又身為凈化使者,不應該追求一片更廣闊、更純凈的天地嗎?”
“呵呵,恕我何某人不才,還真未想過這個問題。”此時,何天傲已經知道霍芝彰話中有話,便問道,“霍會長要追求一片怎樣廣闊而純凈的天地,請直接指教便是。”
“天地會,一向以反清復明為己任,這一點,何掌門一定知道吧?”
“不錯,我的發(fā)妻正是前天地會將士的遺孀,雖然他前夫生前一直瞞著她,但她也多多少少耳濡目染了一些天地會的作為。說起來,我與天地會之間,也算是有些淵源吧。”
“呵呵,這樣啊。”霍芝彰聽了此話,立即喜上眉梢,進一步解釋道,“不過,我新天地會既然脫胎于傳統(tǒng)天地會,在保留了反清這一使命的基礎上,又有了些別的追求,那就是既要推翻滿清,又要除凈天下惡妖。這,便是我們在流沙坪中義無反顧幫助你們除掉秦邕的原因。”
何天傲欣然道:“原來如此,那我對霍會長,現在更刮目相看了。”
獲得了何天傲的肯定,霍芝彰這才正聲道:“不過,我們的目標,并不是要恢復大明,而是建立一個由凈化使者統(tǒng)治的國家,從皇室到地方一級大員,必須由凈化使者來擔任,我國現有四萬萬人,按平均一百萬人中覺醒一個凈化使者來算,全國共計有四百名凈化使者左右,足以覆蓋這個管理層。”
何天傲著實一震,隨后又不以為然道:“這樣的‘宏圖偉業(yè)’,我這一輩子還真是第一次聽到,既然如此,那霍會長,我就祝你成功吧。”
“謝謝何掌門的祝福,不過,這就是我愛惜凈化使者的原因,也是我誠摯邀請你入會的原因。何掌門,加入我們吧,屆時,你會看到更美麗的風景,比你在廣西這么多年看到的風景,更加美麗十倍百倍。那時候,天下將在我們的統(tǒng)治下,再無戰(zhàn)亂、再無欺凌,人民將恪守本分、安居樂業(yè),難道何掌門不為此事業(yè)而心動嗎?難道不是只有這樣的格局,才配得上你我這樣的有志之士啊嗎?”說著,霍芝彰的眼眸中已閃爍起光芒來,仿佛一切在明天便會全盤實現。
“再無戰(zhàn)亂、再無欺凌……”何天傲在口中低聲重復了一遍。
雖不知他本意如何,霍芝彰也不失時機地進一步規(guī)勸道:“不錯,當天下實現大同時,像秦邕那樣的惡人,將不會再出現,永生門中慘死數百弟兄的一幕,也將不復重現!”
此言一出,何天傲的腦海中霎時又浮現出斷腸谷中那連綿不絕的慘叫聲,頓時腦子“嗡”了一下,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看著霍芝彰的眼睛,沉聲道:“霍會長,斷腸谷慘案的元兇不止一個,秦邕雖已歸天,但造就了這一切的旱魃卻還好端端地活著,你們的愿景,我雖一時難以接受,但若是你們答應與我一同找那旱魃尋仇,我何某人倒愿意隨你們走南闖北,盡一份犬馬之勞。”
“好,痛快!”見何天傲已作出如此妥協(xié),霍芝彰生怕他反悔,一時也不能要求更多,便欣然道,“旱魃多年來棲身于甘肅境內,我們也正好要去找他,奪取他體內的柳泉八木,何掌門既然與我們有此共同目標,那你也不必宣讀我新天地會的入會誓詞,就當是兄弟互相幫助吧!”
兩個中年男人,就此在除妖一事上達成了一致。對何天傲而言,關于發(fā)妻劉夕塵的記憶猶在,“天地會”并非難以接受的事物,況且旱魃之強大,也非他一人可以面對,如今多出好幾個同伴,堪稱幸事。而對霍芝彰來說,只要何天傲人愿意留下,那么平時有意無意地以“同志”相稱,相信他早晚也會從內心中對他們的事業(yè)生出認同感來。
與霍芝彰談妥的第二日,何天傲又收到了林惠南的意念傳聲,得知這位兄弟目前已回到桂林,一切安好,何天傲甚感欣慰,但當林惠南問起下一步的打算時,何天傲卻不希望他再度與自己一起遇險,便聲稱自己已隱姓埋名過起了平淡日子,兩人就此各奔東西而去。
又過了十日左右,見何天傲的傷已好得七七八八,霍芝彰便決定兌現替何天傲消滅旱魃的諾言,可六人深知此事之艱難,非當下能力范圍內可完成,便決定先去昆侖山找尋可吸引來妖怪相助的寶物。
“何掌門,待我們找到寶物,便立即前往甘肅討伐旱魃,為你戰(zhàn)死的數百弟兄報仇雪恨!”
西元一八六肆年六月十九日,新天地會一行六人離開廣西,踏上了前往昆侖山尋寶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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