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緩緩的掛在半空中,照耀著關(guān)中大地。
藍(lán)藍(lán)的天空,白白的云朵,樹上不時傳來鳥兒的鳴叫。
不過,水二貴卻是沒有心情欣賞。
最先成熟的一部分桃子,由于沒有及時采摘,有些已經(jīng)開始變爛了。
往年,這個時節(jié)是蜜桃村村民最忙碌、最開心的時候。
不過,如今卻是一副愁云慘淡的局面。
在后世,這樣的場景其實也很多。
比如某個農(nóng)民今年種植辣椒掙了不少錢,明年村里肯定一堆人都跟著種植辣椒,然后就大家都血本無歸了。
或者看到誰誰誰開了一個米粉店,掙了不少錢,馬上旁邊就會有類似的米粉店出現(xiàn),直到大家都沒錢掙為止。
當(dāng)年的團(tuán)購網(wǎng)站大戰(zhàn),也是一樣的場景。
無數(shù)的教訓(xùn),只要不是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別人再怎么苦口婆心的說,都是沒有用的。
“二貴,趁著降低價格還能賣出去一些桃子,還是趕緊能賣多少算多少吧,再等下去,就真是顆粒無收了。”
二叔站在水二貴旁邊,看著桃樹上一顆顆碩大的桃子,心中滿是不舍。
“嗯,二叔,我聽您的,等下我就讓家中仆人開始采摘成熟了的桃子,拉到官道上,只要有人收購,不管多少錢我都賣!”
水二貴終歸是認(rèn)清了現(xiàn)實,知道自己這一次免不了要破財了。
“你能想明白就好。這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別太計較。”
二叔拍了拍水二貴肩膀,嘆了口氣。
“哈哈,這不是蜜桃村的大戶水二貴,水郎君嗎?怎么?去賣桃子呀?有人要了嗎?”
當(dāng)水二貴帶著幾個仆人,挑著桃子往官道走去的時候,隔壁田家村的田京幸災(zāi)樂禍的攔在了水二貴面前。
這田京,跟水二貴差不多年紀(jì),是周邊小有名氣的潑皮。
當(dāng)年他在蜜桃村偷摘桃子的時候,水二貴出手教訓(xùn)過他,兩個人的梁子就算是結(jié)下了。
不過,這幾年,水二貴發(fā)達(dá)了,田京倒是不敢怎么去找他的麻煩。
眼下,情況明顯又不一樣了。
蜜桃村也好,田家村也好,如今幾乎家家戶戶都種了大量的桃樹。
桃子滯銷的情況,田京自然也是知道的。
在他看來,水二貴這個十里八鄉(xiāng)當(dāng)中,種了最多桃樹的人,肯定是要倒大霉了。
“田京!讓開!”
水二貴臉色一黑,不想搭理他。
“喲!喲!這口氣,您還真當(dāng)自己是個大人物啊?我呸!”
田京用手摳了摳自己的鼻孔,挖出一個什么東西,食指壓著拇指,用力的彈了出去。
嘴里陰陽怪氣的說著話,那眼神,那表情,完全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好狗不擋道,怎么,田京你想打架?”
水二貴當(dāng)年都敢教訓(xùn)田京,如今自然不會怕他。
當(dāng)然,他也聽說田京今年來跟方圓幾十里內(nèi)的好幾個潑皮打的火熱,時不時的干出一些欺負(fù)老實人的事情。
偏偏他們十來個人經(jīng)常成群結(jié)隊的出沒,一般人還真是不敢惹他。
水二貴自然也是不想多事。
“喲呵!水郎君好大的口氣啊,怎么,今天身后多了幾個仆人,是不是覺得自己說話的底氣都變充足了啊?呵呵!別人怕你,我田京可不怕!
指不定下個月,你的這些仆人都跑咯!對了,聽說你借大唐皇家錢莊的錢,下個月就要還了吧?你還得起嗎?要不要我?guī)湍阆胂朕k法啊?”
田京覺得今天實在是太痛快了。
蜜桃村最有威望的水二貴,如今在自己面前被奚落的一塌糊涂。
從今往后,四周的村落,還有誰敢惹自己啊?
“我再說一句,讓開!”
水二貴臉色鐵青的說道。
不過,他身后那幾個剛剛買了沒多久的仆人,臉上卻是露出了擔(dān)憂的神色。
很顯然,田京的話,對他們產(chǎn)生了一些影響。
他們的賣身契都還在水二貴身上,這水二貴真要是倒了霉,他們的日子絕對也不會好過。
“這路又不是你家開的,我愿意站在這里就站在這里!怎么,你有意見啊?你只要從我胯下鉆過去,今天我就不找你麻煩了。”
田京這么多年,只被水二貴教訓(xùn)過,心中對他的恨意,自然非常的深。
有些人,被人教訓(xùn)了,從來不會反思自己為什么被人教訓(xùn),只會記住有誰惹了自己。
“你”
水二貴看了看四周,發(fā)現(xiàn)雖然有不少村民在附近,但是沒有一個人過來幫自己說話。
相反的,這些人指指點點的,反倒是有點看笑話的意思。
蜜桃村跟田家村是鄰村,但是并沒有那種遠(yuǎn)親不如近鄰的感覺。
相反的,往年因為水源、田地等問題的爭執(zhí),矛盾其實還不少。
這種情況,哪怕是到了后世也一樣。
相鄰的兩個村子,關(guān)系很少有很好的。
“看那水二貴,聽說在長安城都買了房子,如今不也一樣跟著倒霉了。”
“是啊,這人啊,還是別太高調(diào)。”
“他一家種的桃樹,快趕上我們半個村了,心這么野,活該他倒霉啊。”
“呵呵,當(dāng)初我勸他不用種那么多桃樹,他不聽,好了,現(xiàn)在倒霉了。”
“切,你那是勸說嗎?你那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各種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到水二貴的耳中,讓他感受到一陣絕望。
農(nóng)村里頭,哪怕是親戚之間,往往也是怕你太窮,又怕你比自己富。
何況是其他村民呢?
很顯然,田家村的這些人,如今都在看自己笑話呢。
不過,沒等水二貴繼續(xù)說話,他卻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的小路上,來了一溜的馬車。
這幾年,馬車在蜜桃村和田家村,倒也不算是稀罕物件。
但是像今天這樣一來就十來輛的情況,還是從來沒有過的。
田京正唾沫橫飛的繼續(xù)噴著水二貴,卻是發(fā)現(xiàn)他一直在往村頭張望,回過頭也發(fā)現(xiàn)了那越來越近的車隊。
“阿耶!我回來了!”
沒等馬車停穩(wěn),水均就從打頭的一輛馬車?yán)镱^跳了下來。
“均兒,你你怎么回來了?”
水二貴很是意外的看著自己兒子。
他有點搞不清楚眼前是什么情況。
至于一旁的田京,發(fā)現(xiàn)水均帶著一幫車隊回來,生怕吃了眼前虧,趕緊悄悄地退到了一邊,偷偷地觀察著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阿耶,我回來幫大家賣桃子來了!”
水均臉上露出一股自豪的表情。
昨天上午,洪益拉著自己去找王富貴,自己講村子里的情況一說明,果然就引起了王富貴的興趣。
詳細(xì)的了解了一番之后,王富貴果斷的準(zhǔn)備將蜜桃村周邊的桃子,作為罐頭作坊最近的主要原材料來源地。
所以就有了如今水均帶著十來輛馬車回鄉(xiāng)的情景。
不用多說,這些馬車肯定是王富貴安排的了。
不過,在田京等人的眼中,卻是以為是水均在長安城發(fā)達(dá)了。
“賣桃子?怎么賣?”
水二貴臉上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當(dāng)初他去觀獅山書院找水均,也是抱著一絲希望的。
結(jié)果,自己失望了。
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天,情況居然又有了變化。
“阿耶,楚王府的罐頭作坊,準(zhǔn)備過來收購我們的水蜜桃,有多少要多少。您看,我把運輸桃子的馬車都帶回來了。”
水均的心情很激動。
這么多年,他第一次覺得原來自己也能幫助家里了。
這種感覺很不一樣。
就像是后世很多人第一次領(lǐng)到自己的工資的時候,不管是只有兩三千,還是有一兩萬,激動的感覺都不會少。
“真真的有多少要多少?”
水二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都要自認(rèn)倒霉了,結(jié)果就峰回路轉(zhuǎn)了?
以現(xiàn)在的情況,只要有人來收購,不管價格怎么樣,他都是愿意賣了。
特別是剛剛田京的話,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刺激。
“當(dāng)然了,不過價格肯定要優(yōu)惠一些,畢竟王掌柜也說了,他們這算是批發(fā)了。”
水均倒也沒有想過可以憑借著這個機(jī)會狠狠的掙一筆。
這根本就不現(xiàn)實。
楚王府的作坊,什么時候接受過人家的威脅了?
再說了,自己有什么資格威脅人家?
現(xiàn)在的價格,完全就是罐頭作坊負(fù)責(zé)采辦的伙計說了算,壓根就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當(dāng)然,水均帶著車隊回來的時候,王富貴也是當(dāng)著他的面吩咐了過來采辦的伙計,按照合理的價格來收購。
今年各個商販?zhǔn)召徧易拥膬r格,并不是什么大秘密,人家負(fù)責(zé)采辦的伙計自然也清楚。
所以過來的路上,水均就知道了這次的收購價格。
雖然以前他對家里的事情關(guān)注不是特別多,但是前陣子水二貴過來找他的時候,算是把情況簡單地介紹了一下。
所以他也知道目前的這個收購價格,還算比較合理的。
既考慮了今年的現(xiàn)狀,也沒有借著這個機(jī)會死命的壓榨農(nóng)戶。
總體上是讓大家今年還能稍微掙點錢,至少讓大家種桃子比種地要多掙點。
至于暴利?
呵呵!
那就不要想了。
“沒問題,那個除了我們家的桃子,其他家的罐頭作坊也收購不?”
水二貴的心地還是比較善良的,自家的問題解決了,他立馬就想到了其他親朋好友與村民們家的桃子。
雖然他們種的都沒有自己多,但是畢竟都是付出了血汗的。
“收,全部都收!”
王富貴安排的伙計顯然很給水均面子,基本上站在那里沒有出聲,把這個露臉的機(jī)會給了水均。
沒辦法,觀獅山書院的學(xué)員,如今在楚王府的體系里面,地位就是比一般人要高。
這也讓越來越多的人,愿意努力的去加入到觀獅山書院,也間接的讓書院的門檻變得高了起來。
早個幾年,只要是識文斷字的適齡青年,只要想進(jìn)入觀獅山書院,基本上都問題不大。
現(xiàn)在就不一樣了,幾門入學(xué)考試下來,淘汰個七八成的報考人員,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這些人是傻了嗎?就這樣一車一車的往外運輸水蜜桃,以前都是大家挑到官道上之后,才會裝上馬車的,他們就不怕桃子被磕傷嗎?”
水均帶回來的馬車隊,在蜜桃村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才載著滿滿的桃子離開。
“田京,你以為就你聰明?我昨晚都打聽清楚了,人家這桃子運回去,是直接拿到罐頭作坊里面制作罐頭的。
因為運輸回去之后立馬就清洗切塊,小磕小碰的,根本就沒什么影響。相反的,如果每次都要人挑到官道上,那才麻煩呢,影響他們的運輸效率。”
“田老四,你在那里嘚瑟什么啊?說的好像這罐頭作坊是你開的一樣。”
田京的心情很是失落,原本以為水二貴倒霉之后,附近再也沒有誰敢惹自己了。
結(jié)果沒想到水均這個沒有任何存在感的家伙居然帶了一幫車隊回來,生生的把局面給挽回了。
對于蜜桃村和周邊的村民來說,這個幸福來得太突然。
但是對于田京來說,就恰恰相反了。
原本昨天站在自己身后附近看水二貴笑話的田家村村民,在聽說了罐頭作坊大量收購桃子的時候,都紛紛換了一副嘴臉。
一個個舔著臉跑去了蜜桃村,在水二貴家中各種寒暄。
甚至有些人直接提著一只老母雞或者一籃子雞蛋過去,想要讓水均安排人先收購自己的桃子。
在利益面前,一切都變了。
“田京,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哼,我是獵戶,罐頭作坊收不收桃子,跟我沒有關(guān)系你那些狐朋狗友要是來惹我,就要看我手中的弓箭答不答應(yīng)。”
田老四也是不爽的懟了回去。
原本,看著周圍的鄰居都紛紛的種上了大量的桃樹,田老四也是感受到了壓力。
一直以來,作為一名獵戶,田老四的家境算是附近還算可以的。
但是這幾年,許多人依靠著賣桃子掙了不少錢,田老四在村里的地位急劇下降。
原本,今年的桃子滯銷,他也是暗暗開心。
這下子,當(dāng)初那些不聽自己勸說的農(nóng)戶,要倒霉了吧?
還是自己打獵更加靠譜啊。
結(jié)果,還沒有爽幾天呢,這罐頭作坊的伙計居然說有多少桃子,他們都要。
雖然價格似乎不是很理想,但是也夠周邊村民心頭大樂了。
“哼,打獵有什么出息!你真要是有本事,就去出海!田老四,我明天就跟兄弟們?nèi)ラL安,找個機(jī)會下南洋,聽說海外不僅有香料島,還有黃金島呢。到時候你們種桃樹也好,打獵也好,一個個都比不過我手指縫里漏出來的些許錢財。”
田老四的話給了田京一些刺激,讓他下定決心要尋找機(jī)會出海。
這可是那幫潑皮們最近幾個月熱議的話題。
海外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誰的運氣好,誰夠狠,指不定收獲就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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