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大宅中此刻已經是一片騷亂。
大宅中所有守衛都被集合了起來,在滿臉鐵青的田霽的帶領下呈一個扇形將呂寧西望所在的小院給堵住,十多盞靈石燈掛在各方高處的院墻和建筑上,將這一片照得通亮。而剛才的一聲爆炸則是一個士兵沖上前去猛力踹門,結果門上卻炸出一團火光來將這士兵給轟翻在地。
“田大人,不知道何故用這番場面對待我們?”呂寧的身影出現在門邊,對著田霽遙遙一禮。
“哼,不用裝模作樣了。你們這些散修妖人,明明是自己來拐賣我田家人口還花言巧語地想要栽贓嫁禍,說什么有妖人占據靈石礦殺人。給我拿下了!”
伴隨著田霽的怒吼,他身邊的幾個守衛就沖了上去。呂寧后退了一步,等這幾個守衛即將沖入門中的時候忽然伸手在門框上一拍,轟轟又是兩道火光在門上炸出,把幾個守衛給炸倒在地。爆炸的威力并不強,包括最開始踹門的那個在內也沒人受重傷,只是被震得昏頭轉向和被火焰給灼傷,都在地上慘叫呻吟,一時間其他守衛再不敢上前。
砰砰兩聲,有兩個手持火靈銃的守衛扣動了手上的武器,塞在密閉鐵管中的配制靈砂被簧片上的火靈砂撞擊點燃,爆發出火焰和沖擊將彈丸猛地推出。這種直接利用靈砂的簡易遠程武器比弓弩要簡單得多,稍作練習就能運用,而且殺傷力也算不錯,對付些低階妖獸和散修很有效,因此是這些低級的鄉鎮守衛常用的制式武器。
但對于有所準備的修行者來說這種簡單的攻擊就沒什么用了。當看到守衛中有人手持火靈銃,呂寧也就有了防備,當守衛舉起火靈銃的同時他也立刻抽出一張符咒激發,身前立刻浮現出一層半透明的光膜。火靈銃炸響,兩粒金屬彈丸以尋常人肉眼難辨的速度飛向呂寧,但是一碰到光膜之中后就像陷入了泥濘,速度驟降,不過在一兩寸的距離中就完全失去了力量,最后只能在呂寧面前掉落下來。
這幾下連續的符咒法術讓所有的守衛都有些騷動,這些偏僻小地方的鄉鎮守衛一般就是對付對付普通的低階妖獸和修習人仙武道的散修,極少有對付引氣境之上的鬼仙的經驗。這想要近身卻被符咒法術給炸開,火靈銃轟擊也不見效,讓他們有束手無策的感覺。
站在門邊,呂寧依然是背負雙手,神態輕松,一副氣度從容的模樣,但其實他很清楚自己并沒勝算,不用說那極有可能就隱藏在這田家大宅中的老怪物,就只是田霽這一個世家出身的鎮守就絕不是他所能對付的。但他心中并不怎么畏懼,江湖風雨二十多年,生生死死看得太多了。在知道自己極可能踏入虎穴狼窩中的時候他就有了心理準備。那一張回春符的效果只能讓他不用再陷入過度失血的虛弱昏迷,想要在這滂沱大雨的黑夜中逃跑說什么也辦不到。他現在所想的就是盡量吸引這些人的注意力,給張宏正留出足夠的機會逃出這里。
只是連累了這孩子。微微側頭,呂寧看了正在桌上繪制著一張符咒的西望,之前本來是叫他和張宏正一起離開,但他卻死活也不愿意。這個大漢對外面的劍拔弩張毫不理會,只是全心全意將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手中的筆上,沾滿了材料的筆在符紙上畫出一道道云紋,以繪制者的精神為指引將天地元氣灌注并穩定在這方小小的紙上。繪制好了這張符咒,西望立刻起身將符咒遞在呂寧的手中,立刻轉身又坐在桌前開始繪制另一張符咒。
呂寧手腕輕輕一抖,這張符咒就飄在門框上固定下來。這是鬼仙獨特的戰斗方式,用符來事先儲蓄法術看情況即時激發釋放,比一次次地使用法術要靈活許多,雖然制作符咒的材料其實耗費不菲,但在生死關頭的戰斗中無疑是絕對值得的。
屋外,臉色鐵青的田霽緩緩抬起了手。感覺束手無策的只是手下的田家守衛,當然不會包括他,只是他不大習慣和人戰斗,尤其是操縱現在這個法術讓他感覺頗為吃力,能不動手他當然不愿意動手,只是現在是必須展現他作為田家鎮守的力量和威嚴了。
呂寧的面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他能感覺到龐大的五行元力正在匯聚。這位田家鎮守是一位鬼仙修士,而且修為比他更高,應該已經達到了他渴求已久的生法境界。
轟隆一下,地面上的雨水猛然擊中匯聚起來,化作一條水桶般粗細的水柱轟擊向了呂寧。但門前的光幕首先抵擋住了水柱,光幕消失,水柱重新化為流水灑落在地。
田霽皺眉,臉色依舊鐵青,這散修居然擋下了自己這一擊毫發無傷,實在讓他大為意外,也大為不滿。他緩緩捏起拳頭,那些灑落在地的雨水又重新流淌匯聚在了一起成為一個水洼。
門后,呂寧的臉色也沒好看到哪里去。貼在門框上的符咒有三張掉落下來,然后在半空中崩解湮滅,而且這整面墻壁都開始呈現出了明顯的裂痕,看來最多再承受一次這樣沖擊就要徹底粉碎。兩者之間的實力差距比他想象的更大,田霽只是一擊就讓他的防御有崩塌之像。
盡量讓自己平靜如故,呂寧背負在背后的手在后腰的符包里一摸一彈,立刻有四張符咒從他后腰上的符包里飛出重新貼在了門框上。務必要利用好每一分外部的環境,這是鬼仙戰斗的精髓。
田霽慢慢收緊了拳頭,地上的水洼像是一個活物一樣慢慢扭動起來,看得出來比之前更強更猛的一擊正在醞釀中。
呂寧的瞳孔猛地一縮。
并不是因為這即將要面對的法術沖擊,而是呂寧看到了田霽和那些守衛背后的墻壁上出現了一個人影。只憑穿透雨幕的微弱燈光,他其實只能看到一個極為模糊的影子,但他依然能分辨出那是張宏正。
不是早就叫他快點逃回南宮領嗎?他又回來做什么?呂寧的驚愕中,外面田霽的手猛地張開,一道更為猛烈的水柱朝著他激射而去。
沉悶地巨響中,又一面光膜出現在了門框中,也同樣被水柱擊打得粉碎,但同時整棟建筑都在這沖擊下震顫搖晃起來,墻壁上的裂痕繼續擴大,似乎下一刻就要崩塌。
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威力巨大的一擊吸引,所有的守衛都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沒有注意到后面墻上的黑影滑落下來,飛速地沖向了他們包圍著的鎮守大人。
擒賊先擒王。
呂寧不免有些微微激動。雖然他已做好了直面死亡的心理準備,但也并不意味著他就不想活了。這位鎮守和這些守衛顯然都是疏于戰陣,根本沒有足夠的警戒心。只要張宏正能一舉擊昏擒下這位鎮守作為人質,他們就有了獲勝的機會。
張宏正來得極快,站在最后和他擦身而過的兩個守衛都只是一愣,田霽則更是沉浸在剛才那個法術的余韻中,完全沒察覺到張宏正的手刀劃破風雨正朝著他的后頸上劈來。
但是就在張宏正即將擊中田霽的時候,田霽身邊的一個守衛好像忽然感覺到了不對勁,伸手猛地推了他一把。
嗤拉一聲,張宏正的手擦著田霽的衣領劃過,沒劈中他的頸項。張宏正立刻臨時變劈為抓,卻只是抓住了衣領的一部分,而田霽撲出去的力量太大,直接就將衣服給撕破了。
“保護大人!”周圍的守衛們這才醒悟過來,靠近的幾個連刀都來不及抽,直接伸手就朝張宏正撲來。
張宏正順手一抓就把一個守衛的胳膊抓住,橫向一揮把他當作武器砸出,這些不過是粗通武道的普通任,比之前的獵戶和矮胖子都大有不如,在他的手中和小孩子也沒什么區別。被一扔一砸幾個守衛立刻滾在了一起,張宏正毫不停留繼續朝著地上的田霽抓去。
田霽剛剛才從地上支起上半身來,剛才的一摔讓他五體投地。一般來說,散修中的鬼修像是呂寧西望這樣的也會兼修習人仙武道,練習一些實戰拳法和技巧,否則在實戰中一遇到被近身的突發情況就只剩送命一途,但田霽這樣的世家鬼仙卻不用考慮這個問題,就算對付妖獸時也有護衛在側,所以這些人基本都懶得在磨煉筋骨上去花費時間力氣。田霽被旁邊的守衛一推直接就跌了個狗吃屎,一張臉全泡在了雨水里,胡須頭發都被泥水泡了個透,狼狽不堪之余也完全沒回過神來,頭昏腦漲地眼睜睜看著張宏正朝著他撲來。
張宏正卻還是沒有抓到他。一個被砸倒在地的守衛伸出了手抓住了他的腳踝,張宏正也是一個踉蹌,等他站穩甩開腳上的手的時候其他的守衛又嚎叫著繼續奮不顧身地撲了上來。他們既是鎮子的守衛又是田家的私兵仆役,如果田霽真出了什么事他們也會受到極為嚴厲的處罰,這時候真的是拼了命地來攔張宏正。
呂寧這時候也沖出了房門,但是前面雨地里的情況簡直是一團糟,所有守衛都在朝張宏正撲去,有好幾個已經抓住了他的衣服或手腳,所有人都擠在一起,后面的幾個守衛手持長刀和火靈銃都不敢亂打亂砍,呂寧更不敢亂用符咒法術去轟擊。而田霽這時候也終于明白過來,連滾帶爬地朝后退去,只可惜呂寧和他之間隔著張宏正和那十幾個守衛,一時間也繞不過去。
一聲低喝,張宏正身上的筋肉鼓起,同時身形旋轉猛然發力,沛然而至的巨大力量將他身上的攀著的守衛,包括外圍擠著的守衛全數甩了開去。暗勁大成的內力全數爆發,讓他在瞬間發出超過平常數倍的力量,他微喘一口氣,強忍著筋肉的酸軟繼續朝著田霽沖去。
只可惜這時候幾步外的田霽已經站了起來,面上雖然還些慌亂,但卻沒有了之前的茫然,更多出了憤怒。他突然抬起了手對準了沖來的張宏正,周圍的五行元力勃然而動。
張宏正腳下不停,只是身形一矮一偏一個翻滾,從正面沖鋒轉為了自下而上的一個撲擊。他清楚這位鎮守并沒多少和人交手的經驗,一般來說這種缺乏實戰歷練的修士無論修為有多高,都會下意識地用出最簡單最直接的法術來轟擊,這樣的攻擊想要避過并不難,然后他就可以乘這個機會制住.
然后張宏正就發現他錯了。他這一撲并沒有撲到田霽,而是撲到了一團水中。
不只是他的前面有一團水,他的左右他的后面他的腳下,原本流淌在地面上的雨水在田霽一張手間全都從四面八方匯聚了起來,宛如一朵驟然收攏的蓮花,將位于花心位置的他給重重包圍了起來。
連擺脫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張宏正就發現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大團水的重重包圍之中。他奮力地劃動雙手雙腳,但是不管他怎么用力,劃動水流都帶不來絲毫的挪動,這團水中仿佛有無數奇妙的暗流在抵消他動作的力量,這明明就是一團丈余見方的水,但對他來說就像是無邊的海洋一樣。
原來田霽并不是在下意識地用法術攻擊,包括他之前的兩次攻擊在內,都并不是單純的法術,而是他一直在操控著一記先天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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