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兄弟,你這是……”
看著張宏正和白玲虎一起劃著小船而來,貝點的牛工頭很有些驚疑不定。如果只是張宏正一人,他還會欣喜一番,覺得能再借著這小子的神奇好運發(fā)一筆小財,但有白玲虎一同前來,就讓他不由得要聯(lián)想起其他事情來。
“哈哈,這位是衛(wèi)戊所的白副長,和我一起前來主要是聽說水下的妖獸作怪,就來調(diào)查一番。牛頭不用多慮。”
張宏正還是打著哈哈,隨便糊弄了一下就算。他知道這些貝點并沒有設(shè)置可以接受法術(shù)傳訊的法陣,衛(wèi)戊所的通知只是發(fā)到了法師的船屋上,所以這才敢大搖大擺地朝這里而來。而天空中那只法術(shù)所化的追蹤大鳥已經(jīng)飛得很高了,日光也漸漸明亮,不仔細(xì)分辨根本看不出什么異樣來。
牛工頭瞅了瞅一言不發(fā)而且臉色不大好看的白玲虎,又看了看遠處張宏正他們所來方向上正隨波逐流的法師船屋,本能地感覺到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但一時間也想不出其中的關(guān)竅,只能真當(dāng)他們是為妖獸而來的了。
“是林管事讓衛(wèi)戊所來幫忙了?也好,我們正頭痛呢……聽說胡老三那邊的貝點也出了許多妖獸,人都死了十多個了……這東西怎么忽然一下冒出來這么多?我們湖東貝場這幾十年里也沒見過這樣的情況,總不能是那虛空獸隙吧……”
說起妖獸,牛工頭也是一臉頭痛模樣。妖獸這東西偶爾冒出來幾只,處置得當(dāng)那就是一筆小小的橫財,一股腦地冒出來就是要命的東西。其實他們這邊都還好,主要是相鄰的兩個貝點都出現(xiàn)了貝工大量死傷,消息傳過來弄得貝工們都不怎么敢下水了。
普通的動物自然異變成妖獸,那是一個相對來說比較稀少的偶發(fā)情況,妖獸要慢慢積累成長也是一個緩慢的過程,更何況妖獸對自身的棲息地也有一定的要求,所以復(fù)數(shù)的妖獸聚集起來襲擊人是比較罕見的情況,像是這種集群式的妖獸爆發(fā)對于許多人來說更是一輩子都沒見過的奇景。倒是傳說中那和妖星相連的虛空獸隙能傳送眾多妖獸而來,但那橫跨星海而來的從來都不會是一二階這樣的弱小妖獸,至少三階妖獸的集群,那都是需要任何世家認(rèn)真對待的災(zāi)劫,這次在湖中發(fā)生的這些妖獸集群現(xiàn)象最多只能算是怪異,卻還遠不到虛空獸災(zāi)的地步。
“牛頭,能不能將這貝點,還有其他貝點周圍水域的分布圖給我看看?”張宏正對牛工頭伸手道。這東西他早在之前的法師船屋上就找人問過,可惜那精瘦法師對他毫不理會,后來打暈之后在船艙中也沒找到。
好在貝點這里也有這東西,牛工頭著人去找了出來。張宏正打開看了看,又問清楚這次出事的幾個貝點的位置,用指甲在圖紙上劃出幾道痕跡來,仔細(xì)一沉吟,緩緩地點了點頭。然后他抬頭說道:“牛頭,還要再借那身水靠來穿一穿,對了,還有兩張……三張水汽符。”
“喝,張小兄弟莫非還真看出了什么名堂不成?”牛工頭有些訝異地看了張宏正一眼,轉(zhuǎn)身去拿水靠了,那身守衛(wèi)專用的水靠似乎頗為貴重,還是只有他能取用的。
張宏正則趁機從懷中拿出幾塊干糧,還有幾塊包裹在油紙中的油炸肉干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那肉干似乎被炸得極老極韌,他拿在手里一邊用牙齒啃著一邊還用力撕扯,只咬得青筋暴露面目猙獰,看起來吃得極是吃力,但同時他又盡量保證每一口肉都要咬得細(xì)碎之后才吞下肚去。
這肉干散發(fā)著一股怪異的臭味,熏得一旁的白玲虎都頻頻皺眉,斜眼看著他費了老大力氣,幾乎是手腳并用才將一塊肉干給撕咬得細(xì)細(xì)地吞下去,忍不住問:“你吃什么呢?”
“妖獸肉。三階的,難得,吃了抗餓,有力氣。”張宏正呲牙咧嘴含糊不清地回答。等會下水之后肯定要大費手腳,這油炸巨鰻肉雖然做得不怎么好吃,但終究能入口了,內(nèi)中的元氣還是遠超普通食物,他早就備下了幾塊帶在身上。
“……你不怕?”白玲虎忽然問。
“怕什么?”
“衛(wèi)戊所的人可能很快就要到了。”白玲虎微微抬頭瞥了一眼上方,那只符咒所化的青色大鳥還是靜靜地浮在數(shù)十丈的高空。有這東西的指引,衛(wèi)戊所的人乘坐其他貝場法師的船直接就能找到這里來。
“怕。一大群武道化勁,鬼仙生法境的人來追我,怎么不怕。連先天境界的符咒都用上了,說明是怎么樣都要把我給捉拿歸案了。”張宏正咕嚕吞下一大口巨鰻肉,揉了揉發(fā)酸的雙頰筋肉。“只是怕也沒用啊,總得去做些事情。”
“放心,我會盡量替你攔住他們。”白玲虎說得很是用力很是認(rèn)真。自從看了那張傳訊符上寫的東西,她的神色就一直陰郁而嚴(yán)肅,這時候終于開始向斗志和怒意的方向轉(zhuǎn)變起來。
“呵,你就不怕在這湖東城的傳教之事徹底壞在你手里?”張宏正反問。“那傳訊上可是說你和我勾結(jié),謀財害命。”
“這些利欲熏心,顛倒是非黑白之人,居然將此事栽到我頭上,不,我知道他們是想針對圣教……”一說起這些,白玲虎的斗志和怒意立刻便開始越來越旺盛,一口銀牙咬得咯吱咯吱作響,額頭上的青筋也不斷地在跳。“我定然要將這些人的卑劣嘴臉向唐無忌大人好好分說……”
“其實要不干脆你……”張宏正盯著她,欲言又止。
“什么?”
“……算了,沒什么……”張宏正撇撇嘴。這時候牛工頭也將那套水靠拿了過來,他也沒再磨嘰,三下五除二就脫得只剩下條竇鼻短褲,然后套上了水靠。原本的隨身衣物可以丟下,但有些東西卻不敢亂放在這里,比如那個已經(jīng)裝了近二十個靈晶的靈晶袋,還有那個從方朗卓親隨小李身上拿來的面具令牌。好在這些東西并不大,他一并塞進水靠中貼身藏好。
“幫我留意一下上面那個,能解決掉最好。”將水靠穿戴妥當(dāng),張宏正讓牛工頭給激發(fā)了水汽符放入面罩之下,然后對白玲虎打了向天的手勢,轉(zhuǎn)身就跳入了水中。
白玲虎微微一怔,抬頭上望,就看見那只符咒所化的青色大鳥正朝下落來,她旋即明白張宏正這是徑直朝湖底深水處游去了。先天符咒即便能有一定的機變反應(yīng),但也只是預(yù)先設(shè)定好的機制,不至于像真正的活物一般擁有靈智,這道符咒只是自動感應(yīng)和張宏正之間的距離,受到攻擊之后自動拉開,卻并不會真的辨別敵我。
白玲虎靜立不動,等到這青鳥飛到上方只有數(shù)丈處停下之后這才猛然起身跳起,纏繞手上的長索電射而出,長索上的金光閃爍間,將這青色大鳥給牢牢捆住。
乎的一聲輕響,青色大鳥和之前一樣,瞬間就散佚成一團煙霧,但這一次白玲虎早有準(zhǔn)備,和青色大鳥之間的距離也足夠地近,那長索收回之后旋即馬上再度抽出,在那片還沒來得及重新凝固的煙霧上虛纏上一圈,索上的金光暴漲。
這一次的金光比之上一次的更為明亮,甚至在陽光之下都顯得略為耀眼。而就在這金光之下,青色的煙霧就如同被無形的狂風(fēng)吹拂一樣,猛地朝四周分散變淡,很快地消失不見了。
白玲虎落下,抬頭再看向上方,那里已經(jīng)是空無一物,再沒有一絲異樣存在,那一道符咒在她這鎮(zhèn)仙索的全力鎮(zhèn)壓之下,內(nèi)中自成循環(huán)的元氣終于徹底潰散。
“白……白副長,你們這…這分明是衛(wèi)戊所捉拿人犯才用的…”不遠處的牛工頭目瞪口呆。他是個有眼力的,看得出那是道用以追索的先天符咒,也是個有腦子的,已經(jīng)能猜出些不大對勁的苗頭。
“不管你的事。”白玲虎只是淡淡丟下這一句,然后就面對湖東城的方向沉默不語。
十多息之后,張宏正從水中冒出頭來,看了看已是空無一物的天空,露出笑容來。他轉(zhuǎn)過頭看看臉色鐵青的牛工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下面罩,高聲說:“不好意思了牛頭。這次勞煩你了,你就說什么也不知道就行!”
“我本來也什么都不知道啊!”牛工頭咆哮起來。張宏正卻是再沒耽擱停留,直接拉上面罩潛入水中不見了。
“你…你們……”牛工頭的一張胖臉已經(jīng)青得發(fā)綠,遠處船屋中的貝工們也聞聲朝這里張望。
這時候,遠處幾個黑點在水平線上出現(xiàn),然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變大。一會之后,幾條法師的船屋就清晰可見了。
牛工頭已經(jīng)退到了遠處,一邊氣喘吁吁地盯著白玲虎,一邊神色復(fù)雜地看著迅速接近的船屋,貝工船工們都聚集在他身后,大多都是一臉莫名其妙。
白玲虎靜立在船屋展開的木筏邊緣,面無表情地將腰間的鐵尺抽在手中。
法師的船屋來的速度極快,顯然是上面的法師已經(jīng)用上了全力,還加上了靈石助力,說是快若離弦之箭也不過分,那船底幾乎就是緊貼在水面上飛行一樣。除了一艘停留在那艘漂浮不動的船屋邊上,其他的很快都趕到了這里,成扇形將這一片船屋木筏圍住。
為首的一艘船頭之上,一個高大肥壯的男子盯著白玲虎,滿臉的威嚴(yán)煞氣,正是湖東城守衛(wèi)統(tǒng)領(lǐng)林天通,他開口暴喝間聲音如同驚雷炸響:“白玲虎,你得無忌大人的厚愛才能身為我湖東城守衛(wèi)副長,卻勾結(jié)唆使外來散修謀財害命,無視我湖東城的法度,辜負(fù)了無忌城主的信任,你可知罪?還不快交出那殺人兇手,束手就擒?”
白玲虎一張俏臉只氣得泛起一陣殷紅,太陽穴和握住鐵尺那手背上青筋跳動,但她卻沒有回嘴喝罵,這趕來的所有人無疑都是林通天的人,此事在他們那里都早有定論,說什么也不會有用。
現(xiàn)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憑一己之力盡量拖住這些人,讓張宏正能多一些時間。她知道這是件極難的事,她武道修為不過剛踩著化境境界的邊,在守衛(wèi)副長中都只能算末尾,就算加上濟世真法也只能抵擋一位武道化境的高手,但這里足有數(shù)十人,其中還不乏生法境的鬼仙修士。不過白玲虎此刻的心中沒有半點的畏懼,她早就有了即便是身死在此,也要多拖延上多一息的覺悟,讓張宏正更多有一絲的希望去揭穿這群齷蹉之輩。
“你們都不要出手,我非得要親自拿下這忘恩負(fù)義之人不可!”
有些讓白玲虎意外的是,林天通居然并沒指揮手下齊上,而是一反常態(tài)地親自動手。他手持一只銅棍從船頭上高高躍起,整個人如同一座肉山壓頂朝著白玲虎當(dāng)頭砸來,那銅棍揮舞之間勁風(fēng)鼓蕩,聲勢驚人,即便是遠遠地聽到也如同悶雷一般。
白玲虎自然不敢硬接這樣一擊,朝旁急讓開來。轟然一聲巨響,林通天這一棍激起沖天的水柱不只是將白玲虎立足的那一片船屋木排給打得粉碎稀爛,余力打在下方的水面上激起的浪濤狂猛四濺,一大片相連的木排都被拉扯得七零八落。原本站在遠處的牛工頭和船工貝工們更是嚇得連連后退,朝更遠的木筏逃去。
白玲虎躲開了足足十多丈之外,勉力在另一邊的木排邊緣站穩(wěn),驚疑不定地看著那一團沖天落下的巨大水浪和水花。這一擊的聲勢當(dāng)真是極大,看起來林天通確實是出了全力的,那水浪中蘊涵的暗勁內(nèi)力足以將濺射到的普通人打得重傷甚至身死。
浪花稍稍平復(fù),林天通從滿天落下的水花中現(xiàn)身。他那寬大的精致緞面皮靴在水面上一踩,頓時就有陣陣激流在水中涌動噴濺,他的武道修為已入化勁,根本不需要回氣聚力就能將暗勁內(nèi)力如同本能一般地運用,一時半刻間踏水來去對他來說并不是難事。
“你還不知罪?還不快束手就擒?”
怒喝聲中,林天通揮舞長棍帶起罡風(fēng)怒雷,腳下踩著團團激流水花朝著白玲虎沖來,氣勢滔天,戰(zhàn)意熊熊,仿佛不將這勾結(jié)外人作亂之輩給打敗砸爛誓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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