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聲浪在頭頂滾過,這是以先天武道強者的精神和罡氣帶動催發(fā)的聲音,遠比普通的聲波震蕩更為強烈。
所幸這朝下的通道中只是有一些余波傳了進來,雖然依然震得張宏正頭暈眼花心中煩惡,卻是沒受到什么傷害。
而被張宏正拉著跳下來的少女趴在地上干嘔,也不知是被那聲浪的余波給震懾到了,還是單純地因為害怕和惡心。
在地上一個翻滾張宏正就站了起來,但隨即他就愣住了,因為眼前的景象已經和不久之前完全不同,一株巨大的紅色植物正挺立在入口處的寬大空間之內。
頓了頓,張宏正認出這似乎應該是之前遺留在這里的乙木之軀,只是不久前明明已經因為沒有了施法者的掌控而萎頓朽爛,變得如同一堆枯樹黏菌一樣的東西,不知怎么的現(xiàn)在又煥發(fā)了勃勃生機,重新挺拔生長得幾乎將這整片空間都全部占據(jù)了,而且整體都發(fā)出一種淡淡的紅色,看起來頗有幾分妖艷的美麗。
噗通一下,墨無名也從上面掉了下來,他是直接被聲浪掃中,手腳上的機關義肢全都粉碎散落成了一地的破爛零件,又恢復成了那只有一副軀干的可憐樣子。
不過也不知是他自身武道修為足夠還是倉促間用了法術保護,看起來本身倒是沒受什么傷。
墨無名手腳的斷裂處不斷有藤蔓長出,似乎他想和之前一樣用藤蔓來代替四肢行動,只是當他手腳上長出的藤蔓一接觸到腳下變成紅色的那些乙木之軀后忽然也變得泛紅,很快地脫離了墨無名的掌控,自己就鉆入了那乙木之軀中去水乳交融成為了一體。
“這是……”墨無名愕然左右四顧,隨即看到了身前那巨大的紅色植物,作為先天境界的鬼仙,他自然比張宏正更能辨別出眼前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這里為何會有如此巨大的一株妖獸植株?”
“妖獸植株怎么會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在這里?”
張宏正瞪眼。
這是木行妖獸中數(shù)量相當大的一種,即植物一般的妖獸,但是在南宮領內他可沒見過這般模樣的。
“這不是之前那個家伙留下的乙木之軀么?”
“對……如果只是一堆散亂的乙木軀體,照理來說應該會被這艘真人操控的乙木靈舟給吸收了才是,現(xiàn)在看來卻是不知怎么的反而被木行妖獸所占據(jù)了。”
墨無名手腳處重新凝聚出泥土的手腳假肢來,雖然動作遲緩僵硬,沒有藤蔓靈活,但總算是自己站了起來。
“似乎是李家運送的妖獸,是那些人故意放出來的……”上面那滾滾的吼聲逐漸平息,然后又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似乎是有什么東西正在大口咀嚼吞咽食物一樣,墨無名的神色一變,低聲說:“追擊你們的那人雖然重傷但還沒死,而且這人實在勇悍,還有同伙協(xié)助,說不定馬上就要繼續(xù)追下來。”
“是森羅殿的家伙,沖著伊夫雷亞家的這小姑娘來的。”
張宏正指了指少女,少女剛剛緩過勁來直起身,聽見上面這聲音一張小臉又變得雪白。
而張宏正自己也對那巨漢還心有余悸,連墨無名那樣針對的陷阱也沒有將至格殺,他可實在不想和那樣的怪物正面對戰(zhàn)。
“我們要不要往貨倉里退去,和那些守衛(wèi)合流?”
墨無名還沒有回答,忽然一個聲音又從周圍的艙壁上響了起來:“船上的諸位朋友,如今下層貨倉的妖獸肆虐,妨礙我操控辟水舟之外此妖獸正散播精血之氣,說不定還會引來更多更強的巨獸,還請諸位務必盡力幫忙鎮(zhèn)壓鏟除,否則舉舟傾覆之下,無人可保性命了!”
這依然還是那位李家真人的聲音,但相比之前的更加多了幾分掩飾不了的焦躁。
在這話語聲響起的同時,周圍的船艙忽然變得透明起來,一片朦朧的水波之中浮現(xiàn)出張宏正之前曾在碼頭上見過的跨海巨舟的模樣,只是現(xiàn)在這巨舟下方有著無數(shù)密密麻麻的紅色根須,有若隱若現(xiàn)的紅色正順著這些根須擴散到海水中去。
而在幽暗的深水處,一個巨大的身影正順著這些紅色緩緩地在向著巨舟靠攏而來。
張宏正能認出那似乎正是之前在少女艙室中以法術所看見過的那只巨大妖獸。
這似乎是李家真人為了警告知船中的其他人,干脆讓水中的景象浮現(xiàn)在艙壁上讓所有人都能看見。
咚的一聲,一個巨大的身影從通道入口處跳了下來,正是之前死追著張宏正他們的阿托托。
此刻他的一手一腳已經被削去,滿身鮮血,臉皮也被揭去了一半,看起來比妖獸更像妖獸。
而受了如此重創(chuàng),他眼中的兇悍卻只有更甚,盯著三人露出個分不清到底是狂怒還是興奮的可怖表情,一瘸一拐地就要撲過來。
“等一下!蠻子哥,先別慌著動手!”
后面跟著又跳下一個人來,卻是偷襲張宏正的陰郁青年,他掃視了周圍一番,也震驚于這株紅色的妖獸植株,不過他卻對這植株背后的成因很是清楚,先急聲對那巨漢說道。
“你沒聽到李家真人的話么?
現(xiàn)在這紅針花失控了,李家真人有些掌控不住青木辟水舟,還有可能引來更多的深海巨獸。
你還是先將獸極印給收回來為好……”“這些事還當真是你們給弄出來的?”
張宏正聞言咋舌。
“小子,不想死就別礙事,我們要的只是那女孩和手里的東西……”陰郁青年臉上的肌肉抽動,雖然同樣是出言恫嚇,相較于之前的花招現(xiàn)在他卻是真心實意的。
“我明白,我明白,這位兄弟有話好好說,說不定就能商量個解決的法子。
要是打起來耽擱了清理這妖獸植株,害這船被巨獸給吞了大家都是死是不是……”張宏正連忙擺手示意有商量的余地,打算先把這青年和這巨漢穩(wěn)住再說。
旁邊的少女卻是聞言立刻后退幾步,小臉煞白,露出警惕之色。
“算你識相……”陰郁青年的神色也是微微松了口氣。
但這時,他前面的巨漢忽然就沖了出去。
在巨漢阿托托的意識中,那發(fā)自于心內根源最深處的獸性因為一路的追擊,受傷被激發(fā)到了極致,原本就不算多的理智已經所剩無幾。
陰郁青年的喝止只是本能地讓他停頓了一下,而后面的話他根本就沒聽進去,耳朵接收到了那些聲音,但頭腦已經不耐煩不足以去理解其中的意思了。
他已經徹底成為了一只追獵的兇獸,這時候那少女的一動,立刻就刺激到了他一直緊繃著的追捕本能。
墨無名眉頭一皺,一道石墻立時平地拔起擋在了阿托托面前。
同時那陰郁青年尖聲大叫:“站住!別去!”
這尖叫當然不可能有任何的作用。
那一道倉促而起的石墻似乎同樣如此,只有半指之厚,在阿托托那巨大身軀的一觸之下就粉碎崩散,但是阿托托前沖之勢卻是猛地一歪。
并非是這薄薄的石墻的阻擋效果,而是阿托托自己朝旁邊的避讓。
就在他撞碎石墻之后,兩道橫在半空中的冰晶尖刺趁著他前沖的巨大力量徑直扎進了他的喉嚨和腹部,他只能憑借本能朝著旁邊猛地一歪,盡力避讓。
原來這堵倉促而起的石墻并不是用來阻擋阿托托的沖勢,而是用來遮擋他的視線,掩藏后面的那兩只鋒銳無比的冰晶尖刺。
墨無名這和在上面通道中所用的手法幾乎沒有兩樣,但只要能奏效的方法那就是好方法。
那兩道臨時凝聚出的冰晶尖刺遠不比通道中的冰晶鋒刃寬大,只是如削得極尖的筷子一般,而繞過了骨骼的遮擋而入肉極深。
阿托托在地上一個翻滾后站起,喉嚨間和胸口處的傷口中鮮血止不住地涌出,只憑筋肉的收縮都無法止血,這說明是已經被傷到了臟器內腑。
陰郁青年一手扶額,額頭上青筋暴跳。
這蠻子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又不聽規(guī)勸指揮,只知道如發(fā)瘋的蠻牛一般去沖,遇著這種靈活機變的先天鬼仙當真是只能被人用各種手段玩弄至死。
但他們早已是一條繩上的蚱蜢,放任這蠻子去死那對他沒有半點好處,這時候也只有拼命上前幫忙了。
就在這時一陣綠色的光芒亮起,眾人都愕然側頭看去,原來是少女丟出了一直握在手中的那枚圓球。
圓球浮空而起,散發(fā)出一種并不算耀眼卻異常幽深的綠光,如同一枚怪異又縮小了無數(shù)倍的太陽,將這片空間中的一切都照出一種生機盎然的味道來。
“不可!”
墨無名忽然驚喝道。
張宏正和那陰郁青年都還在愣神間,阿托托已經再度飛撲而出。
胸口喉嚨處那放在其他人身上已算得上是致命的傷不能嚇阻他,這看似并沒任何作用的綠光當然更不能了。
他現(xiàn)在已經明白了墨無名才是最有威脅的對手,這一下是看準了墨無名那分神的瞬間,呼吸之間就沖過了數(shù)丈的距離,揮拳就要朝著墨無名砸下。
這一拳終究還是差了一兩尺沒能落道墨無名的身上。
忽如其來的無數(shù)紅色絲線纏住了阿托托,讓他沖刺的速度驟減,最終在距離墨無名還有數(shù)尺的地方停了下來。
并非是墨無名自己出手,這些絲線是從阿托托的腳下,頭頂,四面八方席卷而來,是來自那一株幾乎要占據(jù)這片空間的紅色妖獸植株。
其實阿托托在飛撲之前腳下就已經生出了這些紅色絲線來,只是被他輕松掙脫,但隨之而來的海量紅色絲線還是將他全身都徹底籠罩,旋即包裹得嚴嚴實實,如同陷入了蛛網深處的飛蟲一樣。
阿托托在猛烈掙扎。
他大概以為這又是墨無名施展的什么法術,手腳猛烈的擺動間有大量的絲線被扯斷,但旋即又有更多的絲線纏了上來,十來息之后,他就成了一個緩緩蠕動的巨大紅色線團。
張宏正早已經看得目瞪口呆,那陰郁青年原本還要跟著阿托托沖過來,這時候也是連連后退面露懼色。
而墨無名早已經后退出了十多丈的距離,他那用土石凝聚出的雙腳顯得動作遲緩,面色更是凝重。
他眼神凌厲地瞥了一眼少女,喝道:“小姑娘,你不要仗著手中那枚法寶神妙就胡亂動手。
這妖株紅針花本就占據(jù)了這里殘余的大量乙木真軀,你再以法寶震動天地木行真元,這是要強行幫著這妖株進階么?”
少女已經將那圓球收入手中,圓球中之前散發(fā)的綠色光芒已經減弱了許多,現(xiàn)在只宛如一只小小的綠色火燭在里面。
她聞言后退兩步,神色間滿是戒備,開口回答,聲音冷冽清脆中帶著幾分慨然赴死的決意:“你們都不要過來,否則我拼盡全力也要以五行玲瓏激發(fā)這妖獸的兇性。
即便同歸于盡,伊芙雷亞家的法寶也絕不會落入這些邪道妖人的手中!”
“這個……侄女你弄明白沒有?
你沒看見我們正在拼死護住你么?”
張宏正簡直要忍不住上前去將那少女手中的什么法寶給一把奪過來。
“你在這里胡搞什么?
叔叔們自然會將護住的……”少女一言不發(fā),但是瞪著張宏正的眼神卻頗為不善,顯然是對他剛才對青年的話語很是介懷,覺得這個粗鄙惡心又愛占她口頭便宜的散修家伙多半會為了自身安全而出賣她。
“在這里了!在這里了!據(jù)真人所說那紅針花的根須蔓延了過來,大家快快來將之鏟除……”吆喝吶喊聲中,幾個人影從貨倉那邊飛奔而來,正是之前進去剿滅降服妖獸的守衛(wèi)和世家高手們,似乎是得了李家真人的警示,在貨倉那邊清理完畢之后就立刻趕了回來。
率先而來的是幾名先天人仙高手,但是他們一沖入這片艙室中,看到幾乎布滿了整個空間的巨大紅色植株立刻便傻了眼。
“這……這……這怎么回搞成如此這般……”即便那幾位守衛(wèi)隊長和世家高手都算是見多識廣的,但眼前這一幕依然讓他們目瞪口呆。
咕嚕咕嚕聲中,阿托托變成的紅色線球在無數(shù)紅色絲線的拉扯之下融入了這紅色植株中去,然后就像滴入水潭中的水滴一樣再不見絲毫痕跡,這個之前還如妖獸一般兇蠻暴戾的巨漢現(xiàn)在在這更強大更妖異的妖獸面前也只有淪為食物的份。
“李強!你們到底在做些什么?
為何那紅針花會壯大到如此地步?
再這樣下去,這青木辟水舟也要脫離我掌控了!”
李家真人的聲音從艙壁中傳來,焦躁催促之意更加明顯,而且似乎他已經連分心觀察這邊的情形都已經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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