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云珍兒這邊的事情剛落下，云莞自己倒是攤上了一些事兒。

    這一日，她剛進(jìn)入人間至味，便被賬臺邊的一個箱子，吸引力視線。

    “阿莞，你可算來了。”見到云莞過來，人間至味的伙計立刻上前來，“阿莞，這是專門給你送來的。”

    云莞皺眉：“專門給我？誰送來了，我可未曾在何處買了東西著人送過來。”

    “說是隔壁靈安鎮(zhèn)陸商戶家，送來給你賠禮的。”

    “賠禮？有什么禮好賠的？”云莞皺眉道：“我跟他們家又沒有什么交集。”

    不過，云莞很快就知道是什么賠禮了。

    因為，靈安鎮(zhèn)陸老板家那位兒子找上門來了。

    來人頂著一張讓云莞非常不適的臉，便是那一日在太和樓喝多了，想要調(diào)戲她的大腹便便公子，對方一臉殷勤：“云姑娘，前幾日在陵陽城太和樓，我與幾位朋友喝了些酒，沖撞了你，還望你千萬別與我計較。”

    此人名叫陸大發(fā)，便是前段時間，黃媒婆給云莞介紹的隔壁靈安鎮(zhèn)陸老爺子的兒子。

    云莞是做生意的，頂多只知道這人的名聲，長的什么模樣，此前完全不知道，便是前幾日太和樓發(fā)生的那點小插曲，她早就忘了個一干二凈，也沒去想過那個人是誰，左不過一些富貴紈绔子弟。

    倒沒想到，原來竟然是黃媒婆口中那個所謂的儀表堂堂的陸家公子。

    我呸！

    說儀表堂堂，都讓“儀表堂堂”這個詞感到害怕。

    她瞧了對方一眼，“原來是陸公子啊，不過小事而已，我也沒放在心上，賠禮就不必了，把禮物拿回去吧。”

    “這可怎么行！”陸大發(fā)一聽便立刻拒絕：“云姑娘，禮物一定要收下，這是我陸某人的一點心意，當(dāng)日是我魯莽，若是嚇了你，我這心里也不好受啊。”

    云莞道：“那陸公子多慮了，我這人別的什么沒有，就是膽子大，還嚇不著我，我這人做生意講究公平誠信，從不貪人半分，你這賠禮賠給我，倒讓我良心難安呢。”

    “這……”陸大發(fā)一時無言以對，云莞一個眼神過來，便有伙計將那一盒賠禮給拿回來，放在了陸大發(fā)的面前，云莞微微一笑：“無功不受祿，您也沒下著我，陸公子請便吧，我還有事先忙了。”

    “哎，等等！”陸大發(fā)還要叫住云莞，可惜云莞已經(jīng)被廚房的師傅叫走了，連個眼神也沒有留著。

    “少爺，這禮物怎么辦？”

    “拿著拿著！”陸大發(fā)不耐煩，眼巴巴地往人間至味的后間瞧過去，可云莞卻再也不會出來了。

    那一日在陵陽城，是他第一次見到云莞，當(dāng)然，此前家里也跟他說過，想給他定一門親，那就是太平鎮(zhèn)上的云家姑娘，用他爹的話說，云家異軍突起，且看著勢頭，未來發(fā)展應(yīng)當(dāng)極好，此時也云家聯(lián)姻，是好事一樁，順便也治治他這花心性子。

    他沒將這個事兒放在心上，自然也沒興趣，反正院子里不少女人，他還沒有疼愛夠。

    自然對那位未曾見過的，據(jù)說本事很大，很能掙錢的云莞無興趣。

    但是太和樓那一見面，便讓他改觀了。

    正當(dāng)年紀(jì)的少女，水靈靈的一個，長得嬌俏可愛，陸大發(fā)回去之后，便念念不忘的，這不，便借著當(dāng)日的機(jī)會找上門來了。

    可他沒想到，云莞拒絕得這樣干脆。

    是他手里這禮物，讓不夠彰顯陸家富貴？

    云莞以為這個事兒，就這么過去了，但隔了兩日，陸家的操作，讓她無語至極。

    陸家專門請了靈安鎮(zhèn)最大牌的媒婆有尤媒婆上門來說親，這位尤媒婆可比上次的黃媒婆還難對付，是個對陸大發(fā)那個花脾性知根知底，又收了陸家許多媒錢的，不僅人來了，陸夫人和陸大發(fā)也一并帶著禮物上門，直接找上了上林村云家。

    陸夫人年近五十，卻風(fēng)韻猶存，笑起來面相和藹：“我早就聽說太平鎮(zhèn)的云姑娘聰明能干，是個俊俏的姑娘，這一見，果然是個標(biāo)致的，看得我真是喜歡得緊。”

    陸夫人滿面慈愛的笑容：“前幾日，兩個小輩也在城里見過面了，我聽發(fā)兒說，還發(fā)生些誤會，這孩子多喝了兩杯，差點沖撞了阿莞，不過還好小輩之間不計較，可見這是天注定的緣分。”

    云家目前只有云玉娘和大伯娘在家，聽著陸夫人的話，笑得尷尬。

    陸夫人猶似不覺一般，繼續(xù)說道：“發(fā)兒對阿莞有意，回去之后便念念不忘，跟我說了好幾次希望我上門提親，這孩子，雖然比阿莞年紀(jì)大了幾歲，但也是個會疼人的，何況，我也喜歡阿莞那孩子喜歡得緊張，多機(jī)靈可愛的一個孩子，若是嫁到我們陸家來，我定當(dāng)做親生的閨女一般疼愛。”

    “阿莞娘，你看，這兩個小輩的事情，你覺得如何？”

    聽著陸夫人說了一大通，但其實不論是云玉娘還是大伯娘，對靈安鎮(zhèn)的陸家雖然聽說過，但卻并不知曉陸大發(fā)的品性，只見到人，覺得這人已經(jīng)二十七，對他們家阿莞來說，年紀(jì)實在太大了。

    怎的有人二十七了，還沒娶妻，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當(dāng)下云玉娘也只好道：“我們家阿莞年紀(jì)尚小，今年才剛過了十三的生辰，親事不急，我們都想先留她兩年及笄再說婚嫁之事。”

    陸夫人當(dāng)即道：“這沒關(guān)系，咱們兩家可以先定親，再過兩年再出嫁也不遲。”

    陸夫人說完，給兒子使了個眼色，陸大發(fā)立刻道：“對對對，先定親，我是真心心悅阿莞姑娘，希望能娶阿莞這樣賢惠善良的女子為妻，岳母大人！希望您一定要成全我一片心意。”

    云玉娘被陸大發(fā)一句“岳母大人”叫得心里一陣咯噔，勉強(qiáng)維持著臉色：“陸公子請改稱，兩家的事兒暫無定論。”

    “啊呀，是發(fā)兒太心急了，但這也是一片心意，天地可鑒。”陸夫人趕忙道。

    “發(fā)兒是實在歡喜阿莞，若是你們覺得可行，咱們兩家便先定親，也好讓兩個小輩正正經(jīng)經(jīng)來往。”

    云玉娘直覺不太喜歡這門親事，何況她也不想云莞出嫁這么早，阿莞年紀(jì)小，還是個孩子呢。

    當(dāng)下便道：“這，阿莞也不在家，我們也不知道她什么想法，婚姻大事，總要問過孩子的意見。”

    “哎喲！”自來了之后，便一通夸贊過陸大發(fā)此后便鮮少說話的尤媒婆道：“云娘子，兒女婚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問過孩子的道理。”

    云玉娘一聽這話便不高興了：“孩子出嫁那也是孩子自己的生活，怎能我們做父母的半點也不問過孩子的意思就這樣倉促決定下來，日子還是孩子過的呢，何況，我此前也從未知曉此事。”

    尤媒婆被一陣搪塞，陸大發(fā)便著急了。

    云玉娘脾氣已上來，便硬聲道：“阿莞也沒跟我們說過這個事，那孩子有自己的主意，我們家向來如此，任何事情都跟孩子們商量，這事兒，還得看阿莞的主意。”

    尤媒婆還要說什么，陸夫人一眼眼神過去，溫柔笑道：“既然這樣，也好，等阿莞回來，你問過她的意思，咱們再定下這件事。”

    陸夫人說完，又客氣地說了好一會兒，才帶著陸大發(fā)離開，但送來的兩大箱禮物，卻說什么也不肯帶走。

    云莞是在陸夫人離開之后，才聽說了這個事兒。

    當(dāng)下便火急火燎地跑回家了，見到留在云家的兩個大箱子，里面放了些布匹首飾之類的，便火了。

    陸家這是什么意思，強(qiáng)買強(qiáng)賣呢。

    她與云玉娘說了陸家以及那陸大發(fā)的為人和秉性之后，氣得云玉娘呸了一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屎性子，還妄想娶我家阿莞，我說怎么一大把年紀(jì)了，還沒個媳婦！”

    云大娘也忍不住罵人了：“渣滓，滿院子的小老婆，竟然還敢說自己對我們家阿莞有意，我當(dāng)時若是知道，非將人打出去不可！”

    云家兩個女人生氣得不行：“還好當(dāng)時沒有答應(yīng)什么，我就說那人看著面相便不好。”

    云莞聽著兩人罵聲，愣了好一會兒，好笑道：“好了好了，別生氣，阿娘，我讓人將東西送回陸家，這東西，留不得。”

    “對對對，留不得，免得傳出什么閑話。”

    云莞當(dāng)機(jī)立斷地讓人將東西運回去了，可陸家并未就此放棄，第二日就繼續(xù)派尤媒婆來說親了，連帶著陸大發(fā)也沒臉沒皮地跟來了。

    對待這種事情，再被陸家與尤媒婆之舉弄得不堪其擾，云莞說話便不留余地，“我的意思，已經(jīng)說清楚，且不說我尚未及笄，這事兒尚不考慮，再有，不合適，請回吧。”

    云莞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夠強(qiáng)硬，按說，這樣的話說出來，對方也該打退堂鼓了，但是陸大發(fā)不，一個勁地跟在云莞的身后：“阿莞姑娘，我是真心心悅你，想娶你為妻。”

    云莞抬手，似笑非笑打斷他的話：“陸公子，請慎言，我面子薄，還要點名聲呢。”

    “阿莞姑娘，你可是對我有何不滿的地方？你說出來，我一定改。”

    云莞嗤笑了一聲，正待說話，門外已進(jìn)來一個身影，連帶著少年略帶慵懶的聲音：“是誰想要娶我家小阿莞啊？”

    少年聲音慵懶，可明顯帶了些冷意，話落，人已經(jīng)走到陸大發(fā)的跟前，打量了兩眼：“是你？”

    陸家既然想要求娶云莞，自然打聽過云家與蕭家的干親關(guān)系，加上他曾經(jīng)做了些渾事，被蕭韞之教訓(xùn)過，心里便對這混世小魔王有些發(fā)憷。

    “蕭，蕭公子。”

    蕭韞之嗤笑了一聲，“我當(dāng)是誰，原來是你這人渣。”

    陸大發(fā)臉色一僵。

    蕭韞之腳一踢，一張長凳便被拉過來了，少年抱胸坐下來，如審視犯人一般瞧了眼陸大發(fā)：“就你個沒皮沒臉的，也敢娶我家小福星？”

    陸大發(fā)還要說話，蕭韞之便語不停地發(fā)問：“你那院子里的二十七個小老婆處理好了么，也不瞧瞧你這年紀(jì)，都能當(dāng)我家小阿莞爹的年歲了，也不害臊，求娶個小姑娘，誰給你的膽子與面子，追在我家阿莞后面，大放厥詞，當(dāng)云家還是蕭家沒人了？”

    不得不說，蕭大公子的毒舌功夫，誰也招架不住，陸大發(fā)一個年紀(jì)比他還大的，也被他說紅了臉。

    尤媒婆想上前說兩句，還沒開口呢，蕭韞之冷眼掃過去：“是你這婆子，在我家阿莞跟前昧著良心說話？”

    尤媒婆一大把年紀(jì)了，對上蕭韞之，臉色一僵：“蕭公子……”

    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蕭韞之不耐煩打斷了：“最好趁著爺脾氣還在，閉上你的嘴巴，還沒人敢這樣糊弄我蕭家護(hù)著的姑娘，胡言亂語胡說八道，你算哪根蔥？”

    尤媒婆臉色變了又變，到底不敢惹蕭韞之這一看便不好相與的。

    陸大發(fā)磕磕絆絆，面對蕭韞之，便非常沒有底氣，但還是道：“扶疏公子，我……我是真心想娶阿莞為妻。”

    “真心？”蕭韞之非常不講道理，似笑非笑道：“讓爺瞧瞧，你對我家小阿莞有幾分真心？”

    陸大發(fā)哽了半晌，干巴巴道：“我以最大規(guī)格的聘禮求娶，若得阿莞為妻，必贈以大院，真心對待。”

    蕭韞之冷嗤了一聲：“誰人想娶我家阿莞，不得奉上最好的聘禮？”

    陸大發(fā)半晌無言，著急道：“陸家有錢！能讓阿莞過上最好的日子！”

    “云家沒錢？蕭家沒錢？”蕭韞之又問。

    他步步緊逼，聲音越發(fā)冷：“后院都沒有清理干凈，便想娶我家阿莞，真心奉不出半兩，也敢大放厥詞，說的盡是些無用屁話！”

    陸大發(fā)被蕭韞之這么一說，拉不下來臉，“蕭，蕭家再大，也，做不了云家的主！”

    蕭韞之聞言臉色愈冷：“但凡我家阿莞還叫我一聲兄長，爺便能讓你滾出太平鎮(zhèn)！”

    云莞站在蕭韞之的身后，乖乖巧巧的，顯然并不反對。

    陸大發(fā)被嗆得說不出話來，最后只能灰溜溜的離開。

    蕭韞之嗤了一聲：“廢物！”

    “啪啪啪！”云莞非常給面子地拍了拍手掌，杏眸彎彎：“扶疏公子嘴上功夫一流！”

    蕭韞之聞言，瞧著她嫣紅的唇瓣，輕咳一聲，“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什么爛桃花都招惹上？”

    云莞聳了聳肩：“沒辦法，本姑娘天生麗質(zhì)，芙蓉未開風(fēng)自來。”

    蕭韞之：“……”

    不過瞧著云莞完全不在意的神色，也笑了。

    云懷誠是聞聲才匆匆跑來的，結(jié)果來的時候，陸大發(fā)已經(jīng)走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不過想想還是覺得生氣，對蕭韞之罵走了陸大發(fā)意識一陣感激，還讓云莞這幾日少出門，陸家要是再來，便讓人去找他。

    云莞沒放在心上：“行了二哥，我能解決，不就是個人，不怕我鞭子的，盡管找上門來。”

    云懷誠：“……阿莞，矜持些。”

    云莞把將要出口的“矜持個屁”吞了回去，乖乖巧巧地應(yīng)了下來，云懷誠還忙著，又匆匆離開了。

    云莞轉(zhuǎn)回頭，便見蕭韞之盯著自己瞧。

    少年似笑非笑，不知在想著什么，看得云莞沒來由一陣心虛，故作兇巴巴地問：“看什么看什么！”

    蕭韞之失笑，抬手?jǐn)]了一把少女的發(fā)頂，順了個毛，笑道：“我家小阿莞長大了，被賊惦記上了。”

    賊？

    云莞：“……”

    最后她還是無聲笑了一下，揚了揚下巴：“那也看他有沒有本事能惦記上本姑娘。”

    蕭韞之失笑：“那要什么樣的才有本事惦記上？”

    云莞眼眸轱轆一轉(zhuǎn)：“那誰知道呢，怎么著也得養(yǎng)眼些的，至少能打得過我，比我聰明，反正陸大發(fā)這種的，本姑娘光是瞧著便心情不好，影響胃口。”

    說罷，云莞又義正辭嚴(yán)道：“何況，我才十三歲，差好久才及笄，未成年人，不好好掙大錢，學(xué)什么別人早戀？”

    早戀？

    蕭韞之悶頭失笑，拍了拍少女的發(fā)頂：“記著今日說過的話。”

    云莞：“？”

    雖然覺得早戀這個詞新穎而陌生，但并不妨礙蕭韞之聽得懂，似笑非笑地彈了一下云莞的眉心：“敢早戀，打斷你的腿。”

    云莞：“……”

    一個無影腿掃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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