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清了一下嗓子,笑容溫和,帶著大國之君的寬容大度,“懷山,你怎么看?”
周懷山剛剛還掛著笑容的臉,此刻譏誚鄙夷的朝南詔國使團(tuán)這邊看來。
看的同時,不耽誤他輕輕碰了一下左側(cè)同學(xué)。
左側(cè)那位,正是那個對視從沒輸過的,得到周懷山暗示,立刻深吸一口氣,全神貫注朝著趙大人的同僚看了過去。
目光火熱。
那位同僚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這道目光,不禁蹙眉回望。
這廂,他們兩人目光相觸,天雷勾地火。
那廂,周懷山一清嗓子。
“把人請出去是嗎?
這兩個字的確是粗鄙無禮,莫說你們接受不了,連我這個草民都接受不了呢!
堂堂宮宴,宴席中坐著的不是皇親國戚便是位高權(quán)重的朝臣,這樣的人的耳朵,怎么能被這兩個字玷污呢!
除非寫實。”
周懷山目光帶著咄咄的敵意,眉梢輕挑,露出一副紈绔慣有的痞像,讓嘲諷的意味更加濃重。
“那我們就來分析一下,究竟是貴朝使臣說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話,逼得我們八十歲腦子都有些糊涂的老侯爺發(fā)出這樣擲地有聲的精準(zhǔn)反饋。
哦,對了,是趙大人向我提問,我如何看到兩國聯(lián)姻。
不知道貴朝什么習(xí)慣,反正在我們朝,我是沈勵的岳丈又不是公主殿下的岳丈,他們兩人的聯(lián)姻,暫時還輪不到我來指手畫腳。”
七皇子頓時臉色一沉。
明和公主要嫁的人是他。
那明和公主的岳丈......
呸!
什么岳丈,又不是他入贅。
而且,就算是糾正用詞,不是岳丈,是公公,那周懷山這也是明擺著占他便宜,明和公主的公公可是他爹!
“退一步講,就算是輪得到我指手畫腳,既然你們情真意切的問,那我就只能直言不諱的答。
在我看來,我覺得這聯(lián)姻是不配的。”
轟!
這話直接引來低低的喧嘩。
不論是南詔國,還是本朝。
周懷山?jīng)]有給對方反問的機(jī)會,只緩了一口氣就又強(qiáng)勢開口。
“至于為什么不配,那就要問問你們七皇子了,在南詔國,七皇子不舉這件事,不是秘密吧!”
轟!
低低的喧嘩直接變成了高高的驚嘆。
什么?七皇子不舉?
當(dāng)然,驚嘆的都是本朝吃瓜群眾。
迎上無數(shù)雙吃瓜的臉,七皇子登時黑了臉,啪的一拍桌子,“放肆!”
他怎么也想不到,周懷山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在來之前,他們做過無數(shù)種對方可能給出的反應(yīng)猜測,并制定了相應(yīng)的反擊策略。
然而,獨獨想不到,周懷山會說他不舉!!!
周懷山下顎微揚,“殿下現(xiàn)在想起放肆這兩個字了?剛剛你們的趙大人用位高權(quán)重這四個字形容沈勵的時候,您怎么就不拍桌子呢?
這四個字在這樣的場合下意味著什么,不用我多解釋吧?”
七皇子緊捏的拳頭有些抖。
位高權(quán)重!
當(dāng)著幾位皇子的面,當(dāng)著蘇珩的面,當(dāng)著一眾朝臣的面,這四個字的確是含有大逆不道的意味。
但是,含著這樣的意味也僅僅是含著而已,沒有直說就不證明我有這層意思。
七皇子幾乎咬牙,“位高權(quán)重?怎么,難道這四個字在貴朝是提不得的字眼嗎?
若非心虛,怎么會忌憚。”
周懷山聳肩,“殿下果然是殿下,說話就是有水平,若非心虛,怎么會忌憚!
既然如此,殿下若非心虛,怎么會忌憚不舉二字。”
這下,不等南詔國七皇子再開口,皇后耐不住了。
“周懷山,你放肆!這里是宮宴,不是你周家一畝三分地!七皇子是我們的貴客,而你是國子監(jiān)選出來的,代表我朝形象的學(xué)子,你要做什么!”
皇后沉著臉,怒氣噴發(fā)。
周懷山輕飄飄斜了她一眼,“回皇后娘娘的話,草民以為草民是在為您嫡出的公主說一句公道話呢,嫁人是一輩子的事。”
皇后怒不可遏,“胡言亂語!你這是什么公道話,玷污誹謗七皇子,引起兩國不睦才是你的目的吧!”
周懷山便眉梢輕挑,面上繃著一個譏誚的冷笑。
“胡言亂語?娘娘難道不知道南詔國七皇子不舉?這在南詔國根本就不是秘密,甚至我朝不少人都知道!
皇后娘娘要為明和公主挑選夫君,連這個都不知道嗎?
娘娘恕罪,草民是真的覺得您被蒙蔽了,不是單純的覺得您沒有母愛。”
皇后沒原地炸了。
周懷山語落,紅發(fā)跟著發(fā)言,“臣可以作證,南詔國的確有這樣的傳聞。”
橘發(fā)跟著發(fā)言,“臣也可以作證。”
胡為岳保持隊型,“啟稟陛下,啟稟娘娘,臣也聽說過。”
國子監(jiān)祭酒想了想,用一種學(xué)者的姿態(tài),端著學(xué)術(shù)研究的態(tài)度,道:“啟稟陛下,據(jù)臣所知,是有這樣的傳聞。”
太子坐在那里,一張臉氣的鐵青,“你們當(dāng)然都向著周懷山說話了!”
二皇子很不給面子的回懟,“皇兄,他們是在向著你嫡親的妹妹說話。”
“你!”太子一捏拳,怒氣噴涌。
二皇子幽幽道:“咱們是一個國家的,他們是另外一國的,皇兄!”
淑妃看看太子,再看看自己兒子,不自覺的挺胸抬頭瞥了皇后一眼。
嘖!
沒有對比,沒有傷害。
看你生的什么蠢貨!
皇后......
周懷山挑釁一般看向南詔國七皇子,“殿下恕罪,草民只是回答了貴朝趙大人的一個問題而已,無意冒犯。”
說完,朝趙大人露出標(biāo)準(zhǔn)微笑,“有關(guān)貴朝七皇子不舉一事,大人還有什么要問的嗎?我很愿意為您解答呢!”
趙大人......
一個胸口發(fā)堵差點沒有提上氣來。
誰特么問你七皇子不舉的事了!
呸!
七皇子沒有不舉!
趙大人一時間腦子宕住,拽了一把旁邊的同僚,讓他替自己接下這一波。
然而拽了一下,旁邊沒有任何反應(yīng)。
趙大人又拽了一下。
還沒有反應(yīng)。
趙大人眼角余光朝旁邊看去,就見他旁邊的同僚正面紅耳赤盯著對面,順著視線看過去,對面一個眉清目秀的學(xué)子也正在看他。
趙大人心頭登時一個激靈。
我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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