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冷子連忙接過遞給陛下,蕭奕錚略略掃了一眼,果不其然,若是陳倉知道會有這么一天,怕是怎么也不會寫這份字據吧!
走到陳倉身旁緩緩蹲下,隔著長長的冕旒冷冷看著他,將紙遞到他眼前,不輕不重地開口,“陳衍使,這可是你親自寫的字據按的手印,朕可沒有冤枉你。”
“報,啟稟陛下,莫尚書求見。”門外傳來一道稟報的聲音,微微打破了殿中的凝固氣氛。
“宣。”起身走回龍椅,凜然端坐。
刑部尚書莫衍,著一身官服,手里拿著一疊紙,臉上神情嚴肅,五官深邃,因常年執杖刑罰、審理犯人,周身氣勢魄人,壓力感迎面而來。
走到殿前跪下行禮,“參見陛下,陛下萬安。”
蕭奕錚輕輕抬手以示意。
“啟稟陛下,臣已搜獲吏部尚書陳倉與西狄勾結的證據,還請陛下察看。”說罷,將手上那一疊紙遞了上去。
待人拿過,便接著開口,“臣在其府宅和名下店鋪地產莊園處皆搜出大批黃金白銀,”頓了一頓,聲音帶上了些寒意,“城外一處莊園藏有大量馬匹糧食以及兵器,經查證戶主已經于三年前死亡,現實為陳尚書名下地產。”
莫衍的話音一落,朝堂之上一片嘩然,這陳倉居然在私下鑄兵器屯糧!
臣子決不能私自鑄兵,屯糧也不得超過五十斗,連府中侍衛暗衛都有嚴格的人數限制,這陳倉……
這是要謀反啊,西北的戰事才剛剛停歇,若是白將軍沒能守住西北,讓西狄大軍直下,這陳倉怕是要起兵攻入皇宮!
眾臣心驚之余不由得偷偷看向一旁仍面色淡然的南遠候蕭戎,這陳倉可是南遠候的人,這樣的大動作要說沒有南遠候的授意他陳倉怎么敢下手!
有心人一想便會懷疑是蕭戎在背地里操縱著這一切!
眾臣心中這般想著,卻無一人敢說出口。
大慶南遠候通敵,誰敢說出口!
蕭奕錚看著紙上鮮紅醒目的手印,冷冷一笑,反問下方早已失了先前鎮定的陳倉,“陳衍使,怎么?!你還要如何狡辯啊!”
“傳朕旨意,吏部尚書陳倉與外敵勾結,謀害我大慶官員,私自鑄兵,即日起削去官職,收入天牢,明日午時全家問斬。”
蕭奕錚有力的聲音在大殿之上傳開,格外擲地有聲。
震的眾臣心中一懼,這陛下是早就知曉真相,就等今日在眾臣面前將陳倉問罪正罰。
這一番舉動無疑是在給眾臣敲警鐘,天子不再是當初那個年幼無知能被人輕易掌控的人了。
如果說之前撤掌運史一職還只是蕭奕軒、江昊等人在努力對抗南遠候,這次就是天子自己真正與南遠候交手了。
這朝堂又要生變了,這些臣子驚懼過后,又開始在心中謀劃著未來該跟哪方勢力了!
下方陳倉仿佛未聞座上天子說了何話,只怔怔立在原地。
剛剛他突然一陣頭暈,險些要暈在這朝堂之上,待醒過來時心中已是驚濤駭浪。
好似恍神之間便過了十幾載,這些年的大事小事轟然之間全部向他涌來,朝堂之上的那些明爭暗斗一瞬之間從腦中閃過。
這……
這都是他干的!
陳倉不覺渾身發冷,手腳開始抖索,面色煞白。
他陳倉這么些年來竟做了這么些………枉為人臣的事!
好一個蕭戎!好一個南遠候!
殿上眾人看著他這副模樣還以為他害怕至極不敢認罪,心中都隱隱帶了些鄙夷。
陳倉默默閉上眼,努力接受著這一切,睜眼時已是滿目決然。
“臣知罪。”悲憤沙啞的聲音低低響起。
“陛下,臣這些年沉欲于權力之爭,陷于朝中傾軋,未能造福百姓,如今犯下大錯,已無臉面面對陛下,還請陛下日后能為大慶子民謀得一片安泰之地。”
說罷取下頭上發冠,緩緩跪下重重的磕起頭來。
蕭戎見此暗叫不好,伸手探入袖中手緊緊一捏,將藥丸捏碎,一股淡淡藥香緩緩散發出來。
如果江離在這,一定會察覺到這股味道與她在陳府中找到的香如出一轍,二者相和便成了致命的幻藥。
陳倉嗑罷頭剛想開口說話,眼前一黑,再回神開口時已不是心之所想。
本來想要說出蕭戎暗中與西狄勾結之事,卻沖著蕭戎喊到:“陛下!這件事乃是南遠候蕭戎一手操控,我也只是聽他吩咐才去找羅剎門的!陛下你千萬別放過他,他才是主謀!”
這一轉變也許不甚起眼,也都知曉陳倉是南遠候的人,現下事情敗露拉他下水也沒什么奇怪的!
但蕭奕軒和江昊兩人敏銳的察覺到這短短幾句話之間,陳倉已然判若兩人!
明明上一秒還在伏罪,下一秒就怒火沖天的朝著南遠候問責,這番變化看似正常,旁人左不過認為是陳倉對蕭戎在危急關頭不幫他懷恨在心,想要將他一并拉下水罷了。可兩人卻不這樣認為,反而覺得之前跪在殿下沉聲認罪的人更像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狀元郎的樣子!
多年時光而過,到了最終時刻才找到真正的自我。
如若江離在此定能瞬間明了其中的真相,也不至于后來禍事又至。
蕭戎微微瞇了瞇眼,轉頭看向陳倉,確定人已恢復后,緩緩開口:“陳倉,你一口咬定我是背后主謀,不知你可拿的出證據來?滿口胡言一通也能給人定罪的話,還要這刑部做什么?你說是不是,奕軒!”
偏頭看了蕭奕軒一眼,繼續說道:“陛下治你罪也是有板上釘釘的證據,你又可有我參與了此事的證據?!你若是能拿出來,我蕭戎絕不多言立刻伏罪!”
此話擺明了你沒有證據你就不能奈我何,哪怕是在天子面前也無用!
“好了!無需多言,來人!將人押進天牢,明日午時問斬。”蕭奕軒淡淡開口,聲音平穩冷靜,對陳倉剛剛所言好似置若未聞。
“沒什么事就退朝吧!”說罷起身走向側殿。
一干大臣紛紛行禮退下,大案已結,可無一人心中敢松一口氣。
蕭奕軒二人引著素剎一同出宮路上,一旁來往的宮女都不由偷偷打量著素剎,這般氣質出眾又還帶著面具的人突然出現在皇宮中,不免引起眾人心中好奇。
“今日此事,多謝素剎公子了。”蕭奕軒輕聲開口致謝。
不過這羅剎門門主親自前來著實讓他有些意外,當初冥滕那么一說他也未放在心上,他本以為是那副門主前來的。
素剎聞言輕笑一聲,隔著面具只能看見那嘴角淺淺的弧度,“無事!這也不過是在幫羅剎門自身罷了,朝堂中的事我羅剎門不會摻和進去,你們助我羅剎門脫身,我替你們做個證,也不過是場交易,何來言謝?!”
這正和也真是,動不動就謝,太過較真未必是好事啊……
頓了頓,想起殿中那股似有若無的藥香,眼眸微沉,
“不過,你們大慶這位南遠候倒真是讓我大開了眼界,他對西狄異香的運用可謂是……‘爐火純青’啊。”
兩人腳步一頓,看向羅剎。
又是西狄異香,剛剛發生了什么?難道是陳倉?
最近幾次事件中都牽扯到了西狄異香,那日在陳府更是找出了西狄王室獨有的香料,他和西狄的關系難道已經好到這種程度了!
皇叔他難不成真想將大慶拱手讓人!
“你們不知道?”素剎看著兩人驚奇的表情,心下無奈,他們還不愿相信蕭戎暗中通敵這件事嗎?!
開口向二人解釋,“剛剛在殿上那個南遠候身上突然飄出了一股淡淡的藥香,那是極強的致幻藥香,是為西狄皇室所獨有。”
蕭戎要對什么人下手!用上了這樣珍貴的藥香?對他不利的事……對他不利,難道是……
蕭奕軒正回想著方才殿上之事,突然茅塞頓開,輕輕一嘆原來是這樣,難怪方才陳倉會有那般舉動了!
異香!致幻……
陳府中也有這樣的香,難道……
對了,阿離精通這些。
“承軼,你先和我去趟江府!”突然停下腳步急急沖著江昊說道。
“素剎公子,我們先走一步,前面不遠就是宮門,還請你獨自出宮了,這是我的官牌,你給侍衛看便好。”解下腰間官牌遞給他,匆匆和江昊向江府走去。
江府。
江離正在自己的閣樓中用著早膳,說是早膳卻已是將近正午時分了。
這幾日的勞神奔波竟讓她有些吃不消,再加上幾日前江茗塵回府一直暗中給她找麻煩搞的她煩的不行,昨晚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小姐,老夫人叫你過去!”荼兒從外面走進來,向人說道,看著她還在吃飯,一張小臉帶上幾分埋怨之意。
“小姐,你這兩天干嘛去了?把自己累成這樣,從沒見你這么晚起。”平日里都是早早起身去習武了,讓她多休息一會兒都不肯。今日都這般時候了才起身,也沒去向老夫人請安,待會兒去見了老夫人肯定少不了一頓訓罵!
“小姐,我看嬤嬤一臉嚴肅可能老夫人可不太高興,你過去了千萬別和老夫人頂嘴啊!”一邊將錦帕遞給她一邊擔憂地說道。
江離草草吃了幾口桌上的小粥,接過帕子擦了擦嘴,無奈看著她,“荼兒,我像是那種不知分寸的人嗎?!”
“走吧。”
帶著荼兒來到老夫人房內,上前向座上的祖母行了一禮,笑著道:“祖母!昨晚睡的好嗎?今天離兒起遲了沒來向您請安,是孫女不孝,祖母千萬要原諒孫女!”上前拉著人的衣角輕輕祈求道。
江老夫人聞言不動,只抬眼冷冷看著拉著她衣角一副小女兒模樣的江離,半晌,沉聲開口:“離兒,你可知道你幾日未曾回府了!你一個女兒家日日在外鬼混成何體統!我平時是不是對你太好了,讓你忘了我江家家規了!”
扯著衣角的手輕輕滑落,愣愣看著眼前面色不悅的人,只輕聲說了句,“我……,我是去幫哥哥查案,沒有鬼混。”
“查案?你一個女孩子出去查什么案?本來就不應該讓你去無名山,學什么藝學藝,女孩子就應該在家好好待著。”江老夫人見她還頂嘴,頓時怒道。
小小年紀不學好,這府中沒一個女孩子讓她省心的。
老夫人深深嘆了嘆氣,看著江離,吩咐道:“你日后別老跟著你哥哥出去,好好待在家里跟著師傅學,別給我惹事!”
“祖母!我不是去鬼混,我是去辦正事,我跟那些大家閨秀不一樣,讓我在家里待著整日繡花我可做不到!”
她可不想整日悶在家里,無所事事。
“做不到!你還想干嘛!你一個女孩子整日在外拋頭露面成什么樣子!給我老實在家待著。”厲聲對人吩咐。
江離眉一蹙,開口拒絕,“祖母,女孩子怎么就不能出去了!反正我是不會待在家里的。”
“你……”見人還頂嘴,一時怒氣憋在心里,不知道說什么好。
“叩叩叩……”
外面突然傳來幾聲敲門聲,打破了室內的僵凝的氣氛。
“老夫人,大公子和蕭公子過來找大小姐了!”門外丫鬟輕聲向里面的人解釋道。
蕭奕軒和江昊兩人站在門外,剛剛也聽到了幾句屋內的對話,心下也是無奈,沒想到老夫人這么抗拒這件事。
蕭奕軒輕輕開口,“江老夫人,我是蕭奕軒,找阿離有些事商量,冒昧前來還望老夫人多多見諒!”
“進來說吧,站在外面成什么樣子!”
老夫人淡淡的一句話也聽不出是喜是怒。
他輕輕推門,看到座上神色冷漠的江老夫人和一旁低垂著頭的江離。
江昊笑了一笑,上前,“祖母,您怎么還和離丫頭置氣,她是去幫我們查案,沒亂跑,您不用擔心。”
“查案你們不能查?離兒一介女子日日在外成什么樣子?你讓外面的人怎么看我江家!”老夫人不悅地說道。
“我還沒說你呢!你身為哥哥還帶著你妹妹胡亂出去!離兒不知分寸你也不知道?”
也是一個個的不讓她省心……
江昊一怔,這怎么還把他一并怨上了!
“江老夫人,阿離她自小就在無名山生活,跟著師父學藝,她不是那種該待在閨閣之中的女子,她該在外肆意而活。”
蕭奕軒緩緩開口。
老夫人狠狠拍了手下的桌子,“這叫什么話?!不該待在閨閣?那還要去哪?上陣打戰不成?”
“軒小子,我知道你自小和我家離丫頭一起長大,又在一塊拜師學藝,感情深厚,但這到底是我江家的事,你就不要多言了!”言語間帶著絲絲警告之意。
江家的事……
還真是個好理由,他一個外人是沒資格過問這些事是嗎?!
“祖母,您別不講理啊,我又沒做錯事,您干嘛要這樣步步緊逼!”江離見祖母真是動怒了,一時心急就說了出來。
“我不講理?離丫頭,你真是……你還不服我管教是嗎?我看你和江茗香也沒什么區別,真是對你太好了,讓你這般放肆。”
“給我去祠堂跪著,什么時候想通了什么時候出來!”老夫人氣沖沖說完,由丫鬟攙著轉身進了內殿。
“祖母!”
“江老夫人。”
二人齊齊喊到,江老夫人頭也不回直直向前走遠,“你二人不必多言,不然我不介意讓你們三個人一同跪著。”
江離立在原地半晌,轉身出門。
“離兒,你真去跪啊!”江昊喊到。
她什么時候這么聽話了?
“你難道還想讓祖母更加生氣嗎?”
她作為孫女,怎么能不顧及祖母的身體。
蕭奕軒伸手輕輕拉住江昊,“承軼,我們去找江伯父。”
“阿離,你先去祠堂,等江老夫人氣消了就好了。”
氣消了……
轉頭看了看他,輕輕一嘆,飄渺的聲音傳來,“知道了。”
祠堂里,江離挺直背跪在堂前,黑白分明的眸子愣愣看著前方,纖細的身影映在陰冷的堂前顯得格外落寞。
難道她真要如那些千金閨秀一般困在家中嗎?
一陣腳步聲輕輕傳來,她以為是阿軒他們便趕忙收了臉上神色,勾起一抹笑意回頭看去。
笑意還未到達眼底就緩緩停住,一寸一寸的消失,“你來干什么?”
“我的好姐姐,當然是來給你送吃啊。”來人舉了舉手中的碟子,幽幽地說道。
輕輕蹲下將碟子隨意往地上一扔,看了她一眼,低頭嗤笑了一聲,“吃吧姐姐,不吃點哪來力氣跪呢?當初茗香跪祠堂的時候險些都暈了過去呢,弟弟我可是一聽到這個消息就趕緊來給姐姐送吃的呢!”
江離仍是挺直腰,冷冷拒絕,“跪祠堂豈可隨意吃東西,何況,你拿來的東西我怎么敢吃。”
忍了他這么些天了,自他回府就不停找她麻煩,事到如今何必顧念,索性攤開來,誰也別惺惺作態。
江茗塵臉色一僵,直起身冷冷看著地上的人,“江離,既然這樣,我也不藏著掩著了,當初你害我妹妹跪祠堂受家法,還折了她一只手,這筆賬總有一天我會跟你算清楚的。”
“那是她咎由自取,若不是看在她姓江的份上,折的可不止她那一只手了。”
“我勸你好好做事,為朝效力,不要讓叔叔失望,別想這些有的沒的。”江離也不見他放入眼中,如果他真有那么大膽,這幾日早該成功了。
“哼,你以為你是誰,我用得著你來說教!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江茗塵聽了她的話十分惱怒,她以為她是誰,擺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給誰看?
以為自己是江府嫡女就很了不起嗎?和那個江昊一樣令人厭惡。
“昊兒,軒兒?”
江府的馬車被江昊、蕭奕軒兩人攔住停在了主街上。
江書言掀開簾子,看到是他二人,有些意外。
二人翻身下馬,來到窗前,帶著些許急切。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江書言見人這般模樣,心下一緊,擔憂地問道。
“伯父,離兒她被祖母罰跪祠堂了。”
“言叔叔,阿離前些日子在外協助我們查案,江老夫人對此很是生氣,希望言叔叔您能勸勸老夫人。”
江書禮也從馬車上下來了,聽到他們這番話,眉頭一皺,沖著車上的江書言說道:“兄長,既如此,我們先趕回去吧,我去找母親,你去祠堂接離丫頭出來。”
江書言皺著眉頭,神色凝重,沖著小廝吩咐,“趕快回府。”
江昊兩人也上馬跟在后面。
剛到江府,就見江離的大丫鬟荼兒站在門前焦急地走來走去,見到馬車回府趕忙沖了過去。
“老爺,二老爺。你們可回來了。”
“你怎么不跟著離兒身邊?”江書言下車認出來這是離兒的大丫鬟,不想她卻在這,不悅地問道。
“小姐她不讓我跟著,我就想在這等著老爺下朝,好及時告訴老爺消息。”荼兒急忙解釋。
“是我疏忽了。”江書言嘆了口氣,母親那邊他應該先和她說一聲的。
“瑾弟,你先去找母親,我待會兒過去。”
江書言和蕭奕軒江昊便直接去了祠堂。
祠堂外,三人看著殿前那跪的挺直的身影,皆是一陣心疼。
蕭奕軒在江書言欲進去前叫住了他,看著他認真地開口,“江伯父,阿離她自小就沒有受那些大家閨秀的教導,也沒人教她如何去做一個大家閨秀。在無名山上她過慣了肆意張揚無拘無束的生活,況且阿離她有不輸于男子的才干,我大慶向來不缺大家閨秀,女兒身未必一定要死守在閨閣之中,也能在朝堂之上大放異彩!”
“我希望阿離她能不受拘束,自由自在而活,做她想做的事。前十八年,江府既然沒有好好待她,我希望而后的日子也不要用那些江家的規矩去壓著她。江伯父,我知道我不應該說這些,但是我不希望看到阿離被這候門深閨磨去一身芳華!”
聽罷蕭奕軒長長的一段話,江書言久久未曾開口。
心中不免又悔又愧,這么些年來對女兒的忽視,再一次被他人明晃晃的擺上臺面。
還好離兒這孩子沒有與他疏離,沒有離他遠去!不然他可怎么對得起阿若。
江昊卻是輕輕皺了皺眉,“正和,你應該知道朝堂是多么危險的地方,離兒一介女子,若是真進了朝堂,滿朝文武都會關注她,背地里還不知會說些什么做些什么!”
蕭奕軒微微一笑,“承軼,阿離她絕不輸于我,若能入朝堂定能添一份力,但阿離不愿意我也不會強迫她的,我只是希望她能過上她想要的生活。”
他當然知道這些,也清楚阿離以女子身份入朝會引起多大爭議,但戒無師叔說的也不是空口無憑。
他深深嘆了口氣,望了殿前的人一眼,突然感覺眼睛有些發澀,緩緩閉上眼。
這一刻,他竟然感覺到了一絲無力,這么多年都堅定著那個念頭的他也會開始動搖了嗎?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