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琉漣沒想到沈璃漠這么近人情,倒是愣了,直到安諧兒拉了拉她的衣袖方才反應過來,暗惱自己怎么會發呆去了。
她撩了撩發絲,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可惜因為面紗所以無人看見。她緊接著沈璃漠的話,話的意思卻不是順著他走的:“不用,今天有人送我倆回去呢,總不能將他丟在這里吧,我的良心可還沒有被不知名動物給叼走!
沈璃漠眼神一暗,抿了抿唇。
烷隱在黑暗角落里,聽了于琉漣的話,并沒有多開心。因為他很清楚,于琉漣不可能為他說話,說不定只是為了氣那個叫沈璃漠的。
“等……”在暗室里急得個半死的蕙心正想開口說話,不料嘴巴突然被一塊布堵上,隨后眼瞳漸漸縮小,神情越來越恐慌。
她知道,她知道堵住她嘴巴的人的主子,是誰——陽光暖暖地灑在人們的身上,暖了人們的身,暖了人們的心?墒,此時,卻暖不了宮中安予明的心。
他的心,只有一個人可以暖。
“唉,琉漣還是不愿意原諒朕,這可怎么是好。”他苦惱地趴在奏折堆里,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她的身影。她的一回眸一笑,一皺眉一惱,每個細微的動作,每個不經意間透露出的溫柔,都在他的腦海中重映。
幅亦站在一邊,看著一國之君在那里傻笑,有聽著他嘴里的喃喃,搖了搖頭,果真,紅顏禍水。
安予明忽的站起身,又忽的坐了下去,就這樣反反復復,最后還是猶豫著沒有走。
他怕,他是真的怕,他怕他一進琉漣的屋子,琉漣就擺出一副冷臉給他看,絲毫沒有喜悅之情。雖然他明白,琉漣一般是不會將喜悅之情暴露在外的。
“皇上,這些奏折再不批,明日又有許許多多的奏折呈上來,您認為是今天批完好,還是與明天的奏折重疊著批好呢?”幅亦終是忍不住開口建議道。
聞言,安予明點點頭表示同意,便拂去了心中心愛之人的面貌,一心一意地開始批奏折。
就在這時,一個人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跪倒在地,豆大的汗水一滴一滴從他的臉頰上滑落,滑進他的衣襟里,他卻不甚在意,大喊道:“稟……稟報陛下,蘭妃娘娘、她,她中毒了!”
嗯?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中毒了?安予明蹙起眉,實在是不想動,但礙于蘭妃的父親是蘭丞相,不管怎么說,也還是要給蘭丞相面子,便道:“朕這就去看看。”
到了珠蘭殿,卻見下人們跪了一地。他不由皺眉,“這是怎么了?”
朱梅跪在一旁,聽皇上問話,擦了擦臉上的冷汗,回答道:“娘娘今日在御花園里散步,恰好碰到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請蘭妃娘娘坐了會喝了一杯小茶,然后蘭妃娘娘回來……就,就中毒了!”
“你可知你在說什么?”安予明臉一沉,冷冷道。
一個奴婢,居然敢這么質疑皇后娘娘,什么時候連奴婢也這么大膽了……
朱梅嚇得臉色發白,卻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說:“奴婢知錯,可是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其他的奴婢也都看見了!
不可否認的事實?其他的奴婢都看見了?安予明冷哼一聲,這里的奴婢都是他賜給蘭妃的,也就是都是蘭妃的人,蘭妃想要他們說什么,他們自然就必須說什么,這個證據,不能信。
他不再理會朱梅的話語,揮袖走近蘭妃的房屋。卻見蘭妃臉色慘白如紙,曾經的芊芊玉手已經化成了皮包骨。他眸色一沉。
“皇……皇上?”
她的聲音柔軟卻嘶啞,緊閉的眼睛忽的一下睜開,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卻全是灰色。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中的毒可有解?”安予明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不是關心她的話語,語氣竟是這么的寒冷如冰、處處逼人。
她的眼神黯淡無光,在心里輕輕地自嘲。
蘭昕昕,你在奢求什么,帝王皆無情,他又怎么會真的愛上你。你真是會癡心妄想,當真是忘了曾經嫁進來時大夫人的警告了嗎?
——昕昕,切記。勿念,勿愛。念者,皆癡;愛者,皆死。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這句話,她怕是早已違背。
愛者,皆死么?可為何,她已經愛他愛了這么久,那個所謂的“死”,還沒有出現?
“皇上,朱梅應該已經把過程告訴你了吧?”她的聲音將近冰冷,卻仍有柔情,讓安予明微微愣了愣,隨即皺眉。
“蘭妃,你可有證據說明今日皇后與你見過面?”
“怎么沒有證據,外面跪在那里的人們便是。”
“呵,可這都是你的人!卑灿杳骼湫σ宦,還想要說什么,蘭妃卻突然吐出一口鮮血,灑了一地。
他瞳孔一縮,上前扶住她,替她擦去嘴角的血跡,明明看起來那么小心溫柔,蘭妃卻知道他是厭惡極了她,力道非常大。她想,應該是有人要進來了。
果不其然,門外響起了“叩叩”聲。安予明放開蘭妃,聲音很是懶散,“誰這么大膽,敢來打擾朕和蘭妃?”
這變臉速度,蘭妃搖搖頭,忽而又想起她不也是如此么,又有什么資格說別人。
房間里一下寂靜了。門外也沒有再響起那敲門聲。
寂靜。靜得恐怖。蘭妃的心,七上八下。
“朕先出去了,你在這里好好靜養!彼麃G下一句話,便毫不留戀地起身便走。
她望著他的背影,默默地低下頭,目光閃爍。
那眼眸中,哪里還剩一點柔情?
分明是奸詐狠厲。
安予明出了門,看見暗衛跪在地上。他問道:“怎么了?”暗衛聞聲,肩膀突然瑟縮了一下,才說道:“頭兒他……的尸體,在亂葬崗里被發現了!
“什么?你是說……觴陌他?”安予明眼睛里閃過一絲不可置信。要知道觴陌的武功可算是這宮中的佼佼者了,怎么會有人殺得了他?就算殺得了,又為何要殺他?
暗衛的肩膀有些輕微顫抖,安予明可以想象到觴陌的死相是多么的慘烈。
他的牙齒被磨得吱吱響,可見他此時是有多么生氣。他一字一句地說:“他的身旁可有什么可疑物?”
暗衛深思,隨即道:“好像……有!
“是什么?”他立即追問。
“是……”暗衛的臉色很是不好,語氣也很是遲疑。安予明有些不耐煩,反手抓住暗衛的衣領,那表情,簡直就是氣到了極點。
“還不快說!這可事關你的頭兒的死因!朕才不信他會無緣無故便死在亂葬崗!”
暗衛仿佛是嚇了一大跳,不再猶豫,雖然他知道,如果他說出了那句話,他就沒有了活路。
但是,皇上說得沒錯,這事關他的頭兒的死因,他,猶豫不得!
“皇上,微臣在頭兒尸體的旁邊不遠,發現了皇后娘娘專用的荷包!”
嗡——
這句話,猶如一道驚雷自天空直沖而下,狠狠打在了安予明的腦袋上,震得他后退幾步,腦海中突然又想起了朱梅的話。
“娘娘今日在御花園里散步,恰好碰到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請蘭妃娘娘坐了會喝了一杯小茶,然后蘭妃娘娘回來……就,就中毒了!”
鳳眸里閃過一絲慌亂、一絲猶豫、一絲懷疑、一絲憤怒,他猛地甩開暗衛,冷冷地看著暗衛被自己甩到地上卻不敢言說的模樣,動了動唇,竟是說不出話。
快,快將那句話,一字一字,吐出來——“起駕落葉殿!
說完,他感覺這五個字化為了堅硬的石頭,一下一下,砸在他的心頭。
那么的痛。
那么地讓他窒息。
他,終究還是懷疑她了。
就在此時,太陽,忽然不見了。
天空,濃濃的烏云像排山倒海的浪濤,從天外滾滾撲來。
“這是……要下雨了?”于琉漣伸出右手,柳眉微微皺起。她可不想一身濕地回去,可是這老天似乎就是故意要反她意,她話音剛落,就只聽“轟隆”一聲——整個天空昏暗下來,粗大的雨點密集地連成了瀑布,隨著狂風掀起波濤,呼嘯著無休止地傾瀉。
“天啊,姐姐,這么大雨,我們可怎么回去!”安諧兒捂著自己的臉,語氣中盡是害怕。
沈璃漠扯扯嘴角,挑眉看向天空,這雨未免也下得太巧了,怎么偏偏在這時,這里除了那個暗室沒有很好躲雨的地方,這不就是間接逼他們跳進那個陷阱嗎?
“姐姐,你看你的右肩膀!都濕了一大片了!”安諧兒驚叫。
于琉漣一愣,轉而看向自己的肩膀,果真。難怪覺得自己右邊濕涼涼的。她無所謂地一笑,雖然這樣回去有些危險,但是她相信皇上今天是不會去看她的。
因為她在給蘭妃的茶杯里,下了一點毒。
她承認這樣很傻,一旦被有心人發現她絕對會付出代價。
但是,什么都阻攔不了她想來看墨哥哥的心。
雨,越下越大。于琉漣的右肩膀也越來越濕。安諧兒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一咬牙,裝作不明白的樣子,扯扯于琉漣的衣袖,問道:“琉漣姐姐,我們為什么不去那個洞里?”
于琉漣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不禁失笑。因為安諧兒說的洞可不就是那暗室嗎?唉,既然如此,那也只能進去了。
她看向沈璃漠,只見他點點頭。
她亦點頭,唇角帶笑。
沒關系,沒關系,無論那暗室里有什么危險,她都會護著諧兒,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走吧,諧兒,我們進去。”她輕輕拉起安諧兒的小手,對她溫柔一笑,往洞內走去。
沈璃漠郁悶地一撇嘴,實在是想離開這里,但是為了于琉漣,他還是決定跟著進去。
其實他也不明白,他到底是為了于琉漣的什么,而一定要守在她身后……
而與此同時,陰暗潮濕的暗室內。
“唔,唔唔唔……”蕙心被毫不憐惜地丟到地上,頭發散亂,嘴中塞著一塊布,哪還有方才美麗的模樣。
她的神情可謂是萬分驚恐,又含了幾分恨意,使整個臉都變得扭曲起來,生生破壞了那一副好容顏。雖然暗室里十分黑暗,但隱約還是看得到輪廓的,何況看著她的人武功甚好,那眼睛可算得上是火眼金睛,看著她可怖的臉,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厭惡。
他冷冷地開口,卻是惜字如金。
“該死!
她聞言,臉色一下變得慘白,她“唔唔”地叫著,那人卻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她的脖子便被斬斷。
而當于琉漣和安諧兒跨進來時,蕙心的人頭便滾到了她們的腳下。
血,蔓延在地上。蕙心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礙于周邊太黑,于琉漣并沒有看出那是什么。但她看不出,不代表安諧兒沒有看出。安諧兒悄然一皺眉,拉了拉于琉漣的手,說道:“姐姐怎么停下了走吧走吧!
于琉漣“嗯”了聲,跨過那個人頭,隱沒在黑暗之中。
沈璃漠跟在后面,在蕙心的人頭前,猛然停了下來。
暗室里還有人!
還是一個高手!
“琉——”他抬頭向阻止于琉漣進去,卻發現于琉漣和安諧兒都不見了。他“嘖”了一聲,奔了進去。
“黑不溜秋的……姐姐我好害怕……”安諧兒咬唇道。其實她這么說是因為她已經發現了這暗室里還有個人,她正在借說話的時間尋找逃跑的路。
于琉漣握緊她的手,悄聲道:“不要說話!
安諧兒心一驚,琉漣已經發現了這里面有人了?
“你是何人,在這里等我們又是何意?”于琉漣的聲音微帶冰冷。
“你又是何人,你進我的房子又是何意?”男子挑眉回問道。
安諧兒握拳,她已經看清了這男人的相貌,他、他、他竟然是——為什么會是他!他現在不應該好好地在歿隴國嗎!為什么,為什么會來安隴國,究竟,是何居心!
她的眼神如寒冰一樣冷,視線始終停在男子的身上。男子的視線也狀似無意地掃了過來,兩目相望,電光四射。
“蕙心在哪里?”
“她?以你的聰明才智,居然猜不出來?依你之見,她那種蠢貨,本……公子會怎么對她呢?”
“你……認識我?”于琉漣皺起眉,如果是認識之人的話,今天怕是就完了。
男子陰陰地笑了起來,笑聲聽在安諧兒耳中是詭異,聽在于琉漣耳中卻是刺耳。
是的,刺耳。無比的刺耳。
她有遇見過他嗎?她有與他說過話嗎?她有認識過這人嗎?
——沒有,沒有,沒有。
“我與你,并不相識?上愕纳矸荩⒍四愕穆!彼裢匦χ,安諧兒只覺眼前一花,那男子竟到了眼前。她瞇起了眼,好恐怖的身手!竟如鬼魅一般!
不過,還比不上她。她的唇角不知何時勾了起來,勾成一抹詭異的弧度。
“呵,我的身份?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為何不報上你自己的身份!”于琉漣的聲音忽而變平淡了,她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這人找她的目的。
嘖,皇后……這個身份,固然尊貴,可更多的,卻是麻煩!
“既然知曉我的身份,為何不報上你自己的身份?是不敢嗎?怕我報復?”于琉漣挑眉,唇角微微勾起,那模樣,使于琉漣少了一分仙女似的純美,卻多了一分惡魔般的魅惑。
安諧兒四處望了望,悄然皺眉,這里面,似乎是絕壁,四面都緊封起來了,唯一的出口,便是她們進來時的那個洞口,可是,先不說這里很黑,就單說這距離,她倒是跑得出去,就怕琉漣不行。
男子聞言,竟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般,大笑起來。
他的笑,不似安予明的溫柔,也不似沈璃漠的風流。他的笑,最大的特點,就是放肆。
歿隴國的人難道都是如此么?那皇帝是干什么吃的。安諧兒冷笑,余光瞟見了一直沉默著的沈璃漠,挑了挑眉。
“本公子的身份可是比你的身份還要尊貴,你確定你要本公子說?”
“不妨一說,本宮聽著。”
真是聰明,及時換上了“本宮”的自稱。只不過,他的自稱,同樣是,“本宮”呢——男子陰沉沉地一笑,道:“本宮乃是歿隴國的太子,歿劊!”
“歿劊?魔鬼?你的父皇,是怎么給你取得名字!”于琉漣并沒有因為他的身份而吃驚,而是將話題轉到了他的名字上。
歿劊顯然不喜別人拿他的名字來說事,臉色一沉,殺氣頓時四處散發?上В诹饾i并沒有怎么注意到。
安諧兒心頭一跳,這么濃重的殺氣!不好,看來對方是真的要下殺手了!
“本宮倒是沒想到,安隴國的皇后,說話竟然這么不知輕重。也罷,本來本宮就沒打算要留你,你就將命留在這里吧!睔{劊陰冷地說道,安諧兒隱在袖下的手已經握緊,而沈璃漠也做好了作戰的準備。
于琉漣皺了皺眉頭,不自覺地護著安諧兒后退了一步。待她反應過來時,不由得愣了神,她竟然害怕了。她不是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嗎?
安諧兒的唇抿成了一條線,是她發怒的預兆。她悄悄握了握于琉漣的手,示意她不要沖動行事。聽聞這個歿劊,可是向來殺人不眨眼的。
于琉漣心里自然明白,便沒有再開口。這看在歿劊的眼里卻成了惱怒和恐懼,她瞇了瞇眼,手一揮,一把小刀從他的袖中飛出,直奔于琉漣的脖頸!
就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刻,一根繡花針突然出現,輕松擋住了那把小刀!
落葉殿,木窗外,桃花瓣,點點落,落成殤。
安予明沉著臉,站在院子中,一雙鳳眸里暗含著焦急與糾結。他來落葉殿的中途,想過無數種她對他的態度,卻獨獨沒有想到,她竟然不在。
堂堂皇后,一國之母,會去哪里?
還有,蘭妃中的毒,觴陌旁邊的荷包……他揉了揉太陽穴,回憶起昔日的琉漣。她是那么的美麗,那么的高貴,那么的冷漠。似乎對誰,都是一副冷冷冰冰的模樣?墒恰男愿裾娴氖侨绱嗣?
他忽而睜開了眼。
他驚訝地發現,他的皇后入宮一年,自己竟然對她的性格絲毫摸不透。
“來人,搜整個皇宮,朕就不信了,朕的皇后還能爬墻出去不成!”
他煩心地吩咐完,便飛身去了魅竹殿。
他對這個竹妃,一直都沒有注意過,現在,不得不注意了。
聽到皇上下的命令,侍衛們先是一愣,隨后便應了聲,分成幾隊,分別去各個殿里搜查。
其實他們心里是不相信的,不相信他們要搜的人,竟然是皇后。
“殿下他……去了哪里?”蘭妃躺在床上,聲音有些顫抖。她閉著眸,遮去了眼中死一樣的灰色。
宮女們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們,又如何能知道皇上的去向?
蘭妃揮了揮手,示意她們退下,獨留朱梅一人。
朱梅看著自己主子的臉色,不由微微皺眉,今天蘭妃并不是設計要害皇后,而是皇后要毒害蘭妃。可惜,皇上不信。她勾唇冷笑,呵,他怎么可能信呢?要知道那可是他最愛的皇后!
“朱梅,我是不是快死了。”
“娘娘,您在說什么,您不會死的!敝烀坊琶ι锨埃卮鸬。
蘭妃緩緩地、緩緩地睜開眼,一睜眼,便是淚珠滿地。
不會死嗎?怎么可能。是人皆會有一死,她只不過是提前了這一天而已;屎,沒想到,她竟會栽在這一位看似仙女般純凈的女子手上。
她哀嘆一聲,嘆息聲隨風飄走,卻留了幾聲回聲。
蘭妃看著自己的雙手,這個毒,毒性真是強,這才幾個時辰?便使她的全身都成了皮包骨。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她閉了眼,任由淚滑落。
她不知了,她真的不知了,她究竟還是不是那棵樹上的那一根樹枝。即使還是,那棵大樹怕是已經成了參天大樹了。
參天大樹,那上面有多少樹枝,數都數不清。
朱梅靜靜地站在一旁,她不是不想安慰蘭妃,只是自己的身份不允許自己這么做。
良久,蘭妃才道:“這一次我是難逃一死了。唉,今日是個多么好的日子啊,卻要出如此變故!
朱梅沒有說話。
她早已淚眼滂沱。
今日,是蘭妃的生日,卻要變成蘭妃的忌日。
事到如今,她還能不能再隱瞞下去?
“昕昕姐……”她的嘴唇微微發抖,輕輕吐出了這兩個她做夢也想說出的字。
蘭妃身子一顫,不可置信地睜開眼來,上下打量著朱梅。昕昕姐,她竟然叫自己昕昕姐?怎么會,從小到大,只有那個孩子,叫過她昕昕姐——可蘭妃明白,朱梅不可能是那個孩子。
可嘆時光匆匆,原來那件事情已然過去了十年……
十年前,她,和那個人,是多么天真可愛又活潑的孩子?上,她的父母不喜歡那個人,便制造了一場災難,奪去了那個人的生命。
她當時聽到這個消息時,整個人都懵了,從此,內心里雪花紛飛。
她的母親將她送入皇宮,她一步一步,踩著鮮血,踏著骨頭,登上了蘭妃的位置。她原本,心已經是死了的,可是卻被皇上一點一點給救活了。
她要自己忘了那個人。
然后她忘了那個人。
可是現在,卻有一個人在她面前淚流滿面,呼喚著那個人曾經叫過她的名字:
“昕昕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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