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軒辰破開通往人界的封印,凡塵的氣息混沌撲面而來,熏得他有一瞬呼吸不暢。隨即又通明起來。感覺周遭的一切都透著淡淡的清香,若有若無甚是好聞,像極了她身上的味道,木槿花在夜露寖潤下緩緩綻放雪白的花瓣中央溢出的第一縷芳香。恍惚間他心底一震,怎么自她離去后,腦子里到處都是她的影子,甚至覺得哪里都有她身上的味道。明明仔細一聞,哪里還有那種淡淡的清香。
是他瘋魔了么?
他一襲紫衣似畫,緩緩走在喧囂混雜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車水馬龍,不絕于耳費力吆喝的販,斤斤計較討價還價的婦人,撐著紙傘香帕遮面的名門姐,身穿華服搖著折扇的倜儻公子哥……這里,人間,是他所生活的地方。
街上行人紛紛側目,一幫凡夫俗子無不被冷軒辰俊美的人之姿折服,還引來一群女子驚艷的尖叫,暗恨自身花容月貌竟遠不及一位男子。喧嚷的人群因為他的到來而變得格外安靜,擁擠的人堆被他身上與生俱來的高貴氣息和王者之風震懾,不約而同地為他讓出一條通暢的道路。
他獨身尋到京都左將軍府,望著巍峨富麗的府邸,心中稍有安慰,轉而又不屑嗤之以鼻。這里哪及他宮千分之一的富麗堂皇。
“你個賤蹄子、看老娘今日不打死你!”
“嬤嬤,不要打了,、我真的沒有偷……”
“呸!”穿著錦服頭戴金釵的婦人甩起皮鞭繼續狠狠地抽打她“兔崽子不見棺材不落淚!手鐲呢!快拿出來!”
女孩僅五六歲的年幼模樣,纖瘦的背上血痕縱橫交錯,染紅了舊布棉衣她抬起鼻涕橫流的臉哭喊著求饒“我真的……沒櫻。”
“他娘的狗雜種!”嬤嬤嘴里罵罵咧咧地抄起鞭子照著女孩的背又是一陣猛抽。
“你個掃把星,手腳不干凈怎么不去死!賤貨!整個雜種讓老娘教養,還想讓老娘當姐把你供起來,死丫頭!敢偷老娘的手鐲!媽的!”
女孩不再求饒咬緊牙關,也再沒掉一滴眼淚,滿是血的手拾起腳邊的石頭沖她砸過去“不許你罵我娘!”
管事嬤嬤猝不及防被她砸中,瞬時頭破血流,“臭丫頭!你他媽反了不成!”,齜牙咧嘴地抄起皮鞭就我她臉上直抽下去,迎面而來的勁風撕破空氣,女孩害怕得縮頸閉上雙眼。鞭尾一緊,嬤嬤轉身還沒看清來人便被他拽飛了出去,身體直接破窗而出。
“啊鬼啊!”殺豬般的驚叫后,屁滾尿流地逃跑。
“你……你是人是鬼!”女孩驚恐地望著眼前這個憑空多出的人,縮著身子往后退,所經之處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
冷軒辰看著眼前年幼瘦,血跡斑駁的女孩,鮮紅的血液刺痛了他的眸子,他握拳忍住心疼,走近她:“槿兒,我來帶你回家。”著,伸手想要摸摸她的發,卻被她戒備地躲開。
女孩雙手抱臂將自己團成一團,鉆進干草堆里,手在身后悄悄摸索這抄出一根木棍抵在身前,顫著身體,“你、你、你別過來啊……”見他依然逼近,她舉起木棍胡亂往他身上砸去,讓她不敢相信的是木棍竟直接穿過他的身體,她嚇得睜大雙眼,手一顫,“哐啷”棍子掉到地上。冷軒辰彎腰將她的身子抱起來,她身上的血污了他干凈的紫色衣袍,他也不嫌棄。女孩在他懷里顫抖著,驚恐得看著他不知所措。
“啊!鬼啊”她揮舞著手擋下他欺壓下來的臉,哭著喊道:“不要。。姐姐、不要吃我、”
冷軒辰僵硬的嘴角及不可察地一抽,姐姐?
他黑著臉扒下她的手,:“是哥哥!”
“哥哥?”女孩抬起頭,只敢半瞇起眼睛打量他,暗嘆這世上竟還有這么俏麗的人,那眉目便是她見過的最美的了,只是可惜,她心底微嘆,只可惜他是鬼。
“乖。”他低頭在她粉嫩的臉頰落下一吻,“跟我回家吧。”
的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這一切的變化,便被他身上的仙瑞之氣熏得頭暈眼花,昏昏欲睡。
冷軒辰勾唇,抱緊她穿過柴房破舊的木門,想要帶走她,卻聽得院門處一陣吵鬧聲。“將軍喲,我的都是真的,咱們這府邸可真是見了鬼了、”
“你這婆子,休要胡言!”
“哎呦,我老爺,我哪敢撒謊騙你啊,剛才在柴房……我瞧得可是真真的、那紫衣女鬼行動無風悄無聲息,一揮袖老身就被他摔了丈吧遠。”
那婆子又道:“不管將軍信不信,二姐現在處境極其危險,恐怕,恐怕已遭遇不測……”
將軍沉聲吼道:“哪里有鬼?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鬼!我從不信那些怪力亂神的無稽之……”
待看到冷軒辰抱著她從這邊走過來后,云鴻飛虎軀一震,瞪大雙眼,剛要出的話盡數隨著唾沫咽了下去。
“鬼……”跟在將軍身后的那嬤嬤兩眼翻白,直接嚇暈了過去。
“爹爹!爹爹!”一十來歲的姑娘蹦蹦跳跳地跑過來,在看到冷軒辰的面貌時,驚得定在原地一動不動。他冷傲孤寒的樣子為何這樣熟悉?她轉頭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陽光透過蔥郁的樹葉灑在她清秀的臉上,眼底淡淡一層水光折射出的顏色七彩斑斕。
“這位哥哥,我。。可曾見過你?”
淚眼模糊中隱約見那抹紫色身影晃動了一下,他俊美的臉龐漸漸清晰起來。
冷軒辰轉頭看了她一眼,眼底涌起不知名的情緒,“不曾。”
……
清河橋頭,舟飄零,碧波蕩漾中輕紗飛揚如夢似幻。孤寂的琴聲悠揚地飄蕩在四周,深沉而又悠遠,像是在訴一段凄美纏綿的愛情故事。
女孩在這琴聲中悠悠轉醒,發現自己身處船艙,身上的傷已抹了藥膏,且著上干凈清爽的白色裙子。她眼眶一紅,以往挨了打受了委屈咬牙挨過去也就是了,也從來沒有給自己上過藥,讓它自行愈合。這世上,還沒有人對她這樣好過。
她掀開船艙口竹簾,看到冷軒辰獨身坐在船頭撥弄琴弦,修長的指尖下瀉傾出來的一串音律悲愴凄婉,連她聽了都不禁為之動容。
“哥哥。”
琴聲戛然而止。
“槿兒。”冷軒辰收好墨琴將他重新放回墟鼎,走到她身旁問:“傷口還疼不疼。”
“你……你不是鬼?”女孩驚訝地望著船板上他高大的影子。
冷軒辰嘴角又是一抽:“誰告訴你我是鬼?”
“可你為什么能……”悄無聲息的憑空出現?即便他不是鬼,可這也絕非人力可為。
他好似早已知道她的疑問,伸出手指變出一只翩飛的蝴蝶,“我是仙。”
簡簡單單幾個字驚得她差點摔倒,只見他變戲法似的化出蝴蝶,……仙!
“那、那你是從、從上下來的嗎?”
冷軒辰微微一笑,地都為其失色,“姓冷,命軒辰。你可以叫我軒辰。”就像前世那樣叫他就好。
軒辰!女孩眨了眨大眼睛,這兩個字莫名熟悉古老而遙遠飄散在記憶中,似乎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黃土,叫她無論如何都想不通透。
“哎,還是你們做神仙的好啊,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還會七十二變。”
“你你不好好在上待著,跑到人間來干嘛啊?”
“我要找人。”
女孩側頭看他黯然神贍模樣,心里隱隱有些難過,不由問道:“找誰?”
“一個很愛我的女孩,但我欺騙了她,她很生氣,永遠,永遠,離開了我。”
“我知道,你要找的女孩叫槿兒,是個大姐姐,而且是個漂亮的大姐姐!”
冷軒辰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女孩撇撇嘴,“活該、任何人都容忍不了被信任的人欺騙,要我是她,我也會這么做的,再也不理你。”
冷軒辰蹲下身坐在她身旁,笑著望她,眼底似有什么悲愴的情緒緩緩浮現,似經歷了千萬年的悲傷與滄桑。
看著她嘟嘴賭氣的模樣,仿佛是她,仿佛真的是她,她身上有她熟悉的味道,淡淡的香味,讓他一度魂牽夢縈。
是他不好,她所有的傷害都是他給的,他會用生命中所有來補償她。
“槿兒,傷口,還疼不疼?”他輕輕撫摸她的身體,看著刺猬一般躲閃的她,手下一陣鈍痛。
“……”
“怎么不話?”
他將她抱起:“怎么了?”
“哥哥。”她垂下頭,“你應該是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槿兒。”見他久久不言,女孩眨了眨大眼睛,抬頭見他只是望著自己,那深沉的目光帶著凄涼的哀傷,似有道不盡的千絲萬縷款款柔情又似有話不完的千言萬語無法訴。
瑟瑟秋風席卷而過,讓人周身滲滿涼意。
“我叫云依,不是槿兒。”
“……”他依舊不話,只是垂眸看著她粉嫩的臉蛋。
云依被他看得有些難過,他的目光太熱太灼人,想要避開又似被什么東西吸附,直陷入他眼中一點點下沉無法自拔。有一股暖流在心底一寸一寸似蜜糖般緩緩化開,絲絲縷縷撩撥她的心弦久無法平靜,這種奇妙的感覺是什么?她不清楚,只是也同他一樣癡癡地望著他。那眉目鼻眼就好像熟悉似的,在心海鐫刻了無數遍他的輪廓。
一片枯葉隨著颯颯秋風落在她臉上,他伸手幫她輕輕拂去。臉頰觸碰到他微涼的指尖,心口猛地一陣震顫,似有什么正破繭而出。他溫柔地拂開她額邊被風吹亂的發絲到耳后。若有若無的一絲嘆息,勾起她的下顎捧著她粉雕玉琢的臉,俯下身體,彼此近在咫尺。
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根根分明的長睫映在眼底,他抵著她的額頭,突然笑了起來,好像許久都不曾這么開心過,笑得手指都在顫抖。
她瞧見他笑得如此失態,眼底浮現些許晶瑩水光倒映出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這種感受,熟悉無比。
就在他就要放下她的時候,她忽然一把勾住他的頸脖,緊緊抱住,貼在他的耳邊輕聲問:“哥哥、我們之前可認識?”
他明顯一愣,掙扎了許久才擠出聲音:“沒櫻”從未認識,再次邂逅,我們重新開始。
云依心頭驀然僵冷,緩緩放開手,怯怯地望著他俊美的臉,“可……我感覺。。你好眼熟。。”
“不管如何,該慶幸的是我終于找到了你。”他將她抱緊,緊得就像是再也不能松開。云依在他懷里不安地掙扎,感受到他暖暖的溫度緊貼著她,男子濕溫的氣息肆意噴灑在她脖頸有些不適,“你先放開我、”
“為何?”他垂眸見她窘迫不安,雙頰緋紅的模樣愈發覺得這樣的她可愛無比。便想戲弄戲弄她。
云依使勁掰著他的手,慌慌道:“夫子教過,男女授受不親。。”盡管她只是六歲的稚童,他已是成年男子,但他依然對這種親近感到不適。
冷軒辰勾唇,將她抱著坐到椅子上,下巴抵著她的發頂,“那夫子有沒有教過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無以為報便要以身相許。”
“這、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夫子確實教過……”云依歪著腦袋,“可這后半句……”
“我剛才把你從嬤嬤手中救出來,便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你,你是不是應該報答我?嗯?”
“可。。我沒有東西可以報答你呀、”云依驚詫地摸索著身上除卻這身衣服外沒有任何配飾物件兒。
“那便要以身相許咯。”冷軒辰見她慌張的模樣,唇角揚起一抹得逞的笑,又似碧波蕩漾出款款柔情。
金烏銜山,夕陽西下。如血的殘陽將邊的云彩染了大片的通紅,紅彤彤的余暉灑在波光粼粼的河面煞是好看,傾了他一身紅霞似涂上了一層金光,耀眼得讓人不敢直視。清涼的秋風吹亂她的頭發,如潑墨,如濃柳。
“二姐!二姐在那兒、我看到了、快、快來人啊!”岸上不知是誰尖聲驚叫,引來一群帶佩刀的官兵,那帶頭的下馬仔細往他們這邊看了看,驚叫:“還真是二姐!”
冷軒辰將云依帶走,云鴻飛才反應過來,派出府內家丁勢要找到他們,可家丁們翻遍了整個京都,也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便愈發覺得此事詭異恐怖,下人們市井民皆議論紛紛。
云依雖是將軍之女出身名門,但在京都可是實打實的掃把星。據她一出生就克死了她娘,給她哺喂的乳娘沒過幾也無故暴保將軍棄而不喜,下人們也就不把她放在眼里,自受盡白眼,遭盡打罵,空頂著個將軍之女云二姐的頭銜,日子過得卻是連下人都不如。
他們實在不明白歹徒劫走這么個不受寵又無財無色的姐用意何在?
云鴻飛卻誤以為歹徒覬覦將軍府的財產想要綁走他最寶貝的女兒云裳進行勒索,但歹徒行動時踩了狗屎運綁錯了。云鴻飛一邊暗自慶幸他們綁錯了,一邊后怕地設機關派暗衛將大女兒云裳好好保護起來,出動人手尋找他最不待見的掃把星,要不是皇上下令好生教養她,他早就在她降世那將她一把掐死了!就是這個禍害,夫人難產而死,一想到夫人臨走時的樣子,云鴻飛滄桑的面容上又浮現出哀傷痛惜。
這事夸大其詞弄得滿城風雨,連身處皇宮的當今圣上都被驚動了。皇上對這些怪力亂神的言論自是不信,云依失蹤兩,他也只認為是有人故意裝神弄鬼趁機虜走她,他外甥女可決不能有任何意外!急得下令出動御前錦衣衛勢必要找到她。
冷軒辰自然被當做“歹徒”押進了皇宮。
皇上高坐明堂,身著金黃龍袍,頭頂朝冕,背靠龍椅,鬢角華霜中摻著零星幾縷黑發,看模樣已過四十不惑之年。沉穩的氣息中自有一股震懾之氣,威儀畢現。
云依見到皇上,笑著撲上去“皇舅!”
“哎、”身處高位,身著龍袍的帝位應是喜怒不形于色,時時刻刻都要保持其威儀,但圣上見到云依,高忻臉上笑開了花,慈愛地摸摸她的發“乖孩子,幾年不見都這么高啦、”
“皇上,歹人帶到,是否即刻傳召?”
云依身體一顫,歹人?
皇上以為她是嚇著了,扯過她護在身邊,沉聲對錦衣衛吩咐:“傳!”
冷軒辰信步踱入金碧輝煌的大殿,紫衣翩飛,墨絲飛揚,絕美的容貌帶著與生俱來的高貴氣息,邪肆的眸子掃視過四周,不屑地輕笑。
“大膽狂徒!覲見當今圣上竟敢不行朝拜治之禮!”
冷軒辰冷冽的眸子掃射過去,那太監嚇得脖子一縮,悻悻地噤了聲。
“回稟皇上,屬下等照皇上的吩咐去悄悄調查了一番,此人無歸屬無籍貫毫無背景,來歷不明,就像是憑空出現一般。怕是……怕是他國派來的細作!”錦衣衛統領在皇上身旁耳語了一陣,皇上聞言臉上一白,剛要夏令將冷軒辰拘捕關押起來,卻聽他一聲呼喚:“云依。”
“軒辰!”不待皇上阻止,云依便已飛一般地下階跑到他身邊。
“保護云依!”皇上慌張地大叫,守護在暗處的四名暗衛便如黑色魅影一樣閃現在冷軒辰,鷹形面具下四雙幽靈般寒冷的眸子警惕地盯著他,但凡他有絲毫異動,他們手中的梅花匕便可頃刻要了他的性命!
云依有些害怕地往他身上靠了靠,“皇舅,哥哥他不是壞人!”
冷軒辰將她抱起,無視周圍的危險,看著她笑似三月暖風沐浴陽光。皇上一愣,臉上閃過一絲懷疑,繼而大吼:“云依,他很危險、快、來朕身邊!”
“哥哥他不是壞人、”云依依舊執拗。
皇上無奈:“好、好、他不是壞人不是壞人、那你,他是什么人?”
“皇舅真想知道?”云依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咕嚕一轉,狡黠靈動,精靈古怪。見他點頭,她指著殿門外黑壓壓的一大片執兵械的侍衛,“那皇舅可要答應我不許他們傷害哥哥。”
“好、好、皇舅答應你,都答應你、”侍衛退下,再問她:“現在,你可以告訴皇舅了吧?”
云依將發生的事情來龍去脈告訴了他。
皇上聽罷怒的拍桌跳起“這云鴻飛,任憑你被那婆子冤枉、他都不管的嗎?!”
云依噘嘴,眼淚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似乎要將自己受的委屈全都發泄出來。潮濕的臉蛋上多出了一只手,細細為她擦拭眼淚,“云依乖,不哭。”
皇上這才重新注意起冷軒辰,冷厲的目光對其上下打量一番,見他器宇軒昂,長身玉立,非凡脫俗。想到云依有難,他及時出手相助,方才稍稍少了些敵意。
“你們都退下。”令下,各暗衛侍衛紛紛退下。
“皇上……”錦衣衛統領正欲提醒他若避開暗衛恐難以保證皇上安危,皇上一揮手,打斷他的話,“此人儀表堂堂,錦衣華服,滿身貴氣,怕是有大來歷。”
“原來誤會一場,是朕失禮了。俠士及時救下朕的外甥女,朕在此謝過,敢問閣下貴姓?家住何方?朕也好賞賜珍寶。”
冷軒辰見他態度端正了些,隨口編造道:“在下與家父為避各國戰亂,隱居山林,多年不曾出山,不知世故。近日游歷諸國,冒昧打擾,皇上海涵。在下免貴姓冷,蔽名軒辰。”
“軒辰,你不是……”他不是仙么?什么隱居山林,這不是在欺騙皇舅么?
“嗯?”他低頭輕刮了一下她巧的鼻尖,狡狡地沖她眨了眨眼睛。云依頓時明白,他神仙的身份萬一被泄露,他會有危險的,想著,趕緊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再吐出半個字。
皇上聽他這番話,了然地笑道:“原來閣下是世外高人,朕失敬失敬、”
高人?云依暗暗咀嚼這兩個字,心下慶幸自己結識了軒辰這樣的高人,無比歡喜之下便向皇舅張揚道:“皇舅、軒辰他彈琴也很好聽呀!”
“哦?”皇上當場眼睛一亮。世人皆知當今圣上有一大喜好,鐘琴,花數年收集各國各地名琴名琴譜,宮中的古琴更是如數家珍。據皇上每日早朝前半個鐘都要賞樂一首古琴名曲。有一宮中琴師身體抱恙不能為其彈奏,圣上便茶不思飯不想,心浮氣躁連早朝都沒有去上,可以是到了愛琴如癡的地步。
“冷公子可否為朕彈奏一曲?”
他墨琴仙曲豈是能隨便給這般凡夫俗子展示的?冷軒辰正欲直言拒絕,云依扯住他的袖子“軒辰,你彈得曲子真的好好聽,我皇舅他特別喜歡琴音,你就彈一首給他聽聽,好不好?”
冷軒辰摸摸她的頭,心下一軟,“好。”我怎樣都依你。
他抬頭看著上方皇上期盼的目光,微微一笑:“在下獻丑了。”
推卻宮人呈上來的千焦九尾琴,他悄無聲息的化出袖中墟鼎中的墨琴,端坐殿中央,調弦轉軫,一曲陌上花開緩緩奏起,琴音似泉水叮咚,冰峭雪融,那樣地悠揚清澈,如青巒見嬉戲的飛燕;那樣地清逸無拘,如楊柳梢頭飄然而過的微風;那樣地輕柔綺麗,如百花叢中翩飛的彩蝶;那樣地清寒高貴,如雪舞霏霏中的那一點紅梅……時而琴音高聳如云瑟音低沉如呢語;時而琴音縹緲如風中絲絮;時而瑟音沉穩如松颯崖,時而瑟音激揚,時而琴音空蒙如春日綿綿細雨……
琴與瑟時分時和,合時流暢如江河入大海,分時靈動如淺溪分石。
一曲終了,余音繞梁。殿內人聞得此曲心神蕩漾,皇上微微闔眸,沉迷地翹起嘴角,忽而拍案驚奇,嘖嘖稱贊:“此曲只應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公子所奏實在是仙樂之音啊!”
“皇上謬贊,在下不過跟先父討學了幾次罷。”
“公子,莫要謙虛了。”皇上龍顏大悅,不等他話,兀自喚來宮人:“賜冷公子號南封御用琴師,賜府邸豪宅,賞良田千畝,寶馬良駒,珍珠瑪瑙,赤金千兩,白銀萬兩,奴仆侍衛各百余名!”琴藝如此精妙,怕是下無雙,若不將他留在京都,以后朕怕是再也不能聽到這仙樂之音了。
“多謝皇上賞賜。”冷軒辰微微施禮以示敬意,“但在下游歷四方,懶散慣了,此次途徑貴國,并不打擾,明日便啟程,皇上如此豐厚的賞賜在下受不起。”
皇上一聽有些惱怒;“怎么?莫不是公子見識廣,眼界大,瞧不上朕這些粗鄙之物?”被人如此不知高地厚地拒絕,這子還是頭一個。
“皇上賞賜的東西自然都是上等的佳品,只是這些,冷某統統不需要。”皇上氣的正要什么,又聽他繼續道:“若皇上硬要冷某接受心意,那就把她賞賜給我吧。”
“我不要!”云依躲避著他伸過來的手,卻還是被他一把抱起。
“混賬!”皇上怒不可遏“云依是朕的親外甥女、將軍之女,身份尊貴不是賞來賞去的玩物!”
“除了她,我什么都不要。”冷軒辰一口親在她粉嫩的臉上。若不是在人界施法術會觸犯劫,他早就將她帶走了,又何須在這里跟這凡夫俗子費這多口舌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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