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氣勢恢宏,鉤心斗角長庭游廊,華美高雅。他在大殿不做停留,直接拉她進入內殿,殿內布置華麗奢侈,未來得及盡數撤下的紅艷紗幔帳幔依舊透著那時喜慶的味道,依稀那場盛世婚禮只在昨昔。在窗紗上,甚至還有一張被遺落的大紅喜字,映著燭臺燈火如妖血。
“軒辰哥哥,這是哪?”云依掙開他的手,在布置華美的殿內轉了幾圈,一片金燦燦和大紅色帳幔看得她眼花繚亂。
他并未答話,悲贍眸子掃射過四周,待望見地上遺落的鳳冠時,眼底當即綴滿痛惜,顫抖著拾起來,幾顆瑩潤雪白的珍珠錚錚落地,吊墜發出佩環玎珰清脆聲響,“丫頭,過來。”
“怎么了?”
他將鳳冠重新戴在她頭上,瞇起眼打量著她粉嫩的臉,那眉眼真是像極了木槿,“依兒真美。”
“唔……好重啊。。”云依皺起了眉毛,想要將它取下來,觸手碰到了鳳冠上綴的一朵粉色桃花,“這花真難看。”信手一扯,花瓣全部都掉下來,摔在地上,發出玉器碎裂的聲響。
“啊。。我、我不是故意的、軒辰哥哥不要生氣。。”看到他當即陰沉的俊臉,云依嚇得趕緊將它們撿起來,匆皇之下,鋒利的碎片劃破了指尖,殷紅的鮮血緩緩流出。
“真笨。”他拉過她的手指,含在嘴里將鮮血慢慢吸、允,充斥著的血腥味使他皺緊了眉頭。
云依心翼翼地抬起眼,他放下她的手,笑著摸摸她的頭,“那櫻桃瑩玉確實是寶貝,碎了,可以再雕,可我最怕的你受傷,因為你才是我的寶。”
她全然不明白他著話的意思,只是看到他溫柔的笑容,便慶幸他沒生自己的氣,高胸彎了彎眉眼。
“軒辰哥哥,我可以去后院玩玩兒嗎?”拱門處綠草如茵,花飛滿,孩子的好奇心總是無限的。
“可以,早點回來,餓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他用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系帶緊了緊。她還沒好好看看我們的新房,四處轉轉吧。
遙望著她蹦蹦跳跳地往后花園跑去,冷軒辰及不可察地嘆息了一聲,到底是孩子心性。
四周空空蕩蕩寂寥孤獨,簾卷西風,紗帳翩飛,燭火搖曳,又獨留下他孑然一身。
地板上寂寥的影子拉的老長,無力惶然地癱坐在雪白的軟塌上,靈光一閃,桌上突地多了幾壺烈酒,烈酒入喉,灼傷了心。
我的槿兒,你何時才會回來。
“嘀嗒嘀嗒”桌上幾壺酒七倒八歪,酒順著桌角滴濺在地板上,冷軒辰喝的面紅耳熱,歪倒在軟塌上酣睡。
“我回來了!”云依歸來時,聞見滿屋子的烈酒味兒,難受地捂住了鼻子。“軒辰哥哥……”咦?怎么睡著了?想要上前叫醒他,他袖子里突然掉出來一個東西,是畫!她好奇地將它撿起來,展開,畫上美麗的場景讓她眼前一亮,哇、好美!
這白衣姐姐便是他經常掛在嘴邊的槿兒了吧。云依盯著畫面上的人兒想了想,心里竟越想越不是滋味,有難受有酸楚,這復雜的情緒理也理不清,最后還是嘟著嘴將它重新塞進他袖子里。
不滿地跺跺腳轉身要走,卻被一只大手攔腰一把抱到榻上,惹得她驚呼一聲。
“槿兒,你。。終于回來了。。”冷軒辰將臉貼近她,雙眼迷離地瞇起。
“放開我!我不是槿兒!”云依從未見過這樣的軒辰哥哥,那通紅的眼睛里燃燒著**的火焰將她吸附,這讓她十分惶恐,奮力掙扎著他的身體。“不!你撒謊!你就是想這樣懲罰我折磨我!用你永遠的離開來換我余生的懺悔!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我愛上你了,而你卻永遠離開了!”
聽著他發了瘋一般的咆哮,云依耳膜一陣刺痛,大腦空白一片,還是不斷地掙扎,哭著喊,“軒辰哥哥你醒醒,我是云依啊!我是云依,不是槿兒!”
豆大的淚珠滴落在他手上,滿開一陣灼熱的痛感,冷軒辰臉頰酡紅,顫抖是手指疼惜地替她抹去眼淚,望著那張與白木槿相似的臉,胸口一陣劇烈的起伏,眼眸瞪大,深情的眼底滿是沉淀已久的思戀,雙手禁錮著她的身體,是她不管怎樣都動彈不了分毫,“我的槿兒,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想你的臉,想你的眼,想你的聲音,想你的笑,想著你還活著,還在我身邊好好地活著,想著你什么時候能夠回來,我每都在想,想得好痛苦,原來動了情的心會讓我變得如此痛苦……”
“我不要了!我不要當帝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留在我身邊不要離開、不要走、不要再這樣折磨我!”他的懷抱很緊,勒得云依差點喘不過氣來,他身上一大股烈酒味兒聞得她熏熏然,難受不已,正要“哇”地一聲大哭出來。,卻突地被他壓下來的嘴唇堵住,云依憋得瞪大了雙眼,喘息無比困難,只能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槿兒,我愛你。。我只想要你……不要走。。”冷軒辰狠狠啃咬著她的嘴唇,含糊地著。
唇上猛然一陣尖銳的刺痛,冷軒辰悶哼一聲,吃痛松手,云依吸吸鼻子,趁機跳下軟塌,匆匆往外跑。
“槿兒”
她轉頭哭著沖他大喊:“你個大混蛋!我討厭你”
短的身子跑出了辰宮,云依不時回過頭看著大開的朱紅殿門,生怕他立即追出來,腳下的步子越發地快了,不知跑了多遠,直跑地呼哧呼哧滿頭大汗,四周一片霧蒙蒙的,已早看不清腳下的路。
她茫然地望著四周,沒有方向感,唯有周身縈繞著的仙霧迷蒙,云依惶惶地往后退,背后碰到一顆高大粗壯的梧桐樹,轉身望見大樹,像是看到了凡間她后院的那顆枯死的柳樹一般,有了極大的安全感,她身體一軟,整個人順勢下滑,癱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無助地抱住自己嚶嚶哭泣起來。
迷迷糊糊中,身后傳來女饒哭泣聲。
“王上,今日是您的忌日,我……”女子聲音抽噎了一下,“我來看您了。”
云依聽見這嗚嗚咽咽的哭泣聲一愣,抬起頭環顧四周也仍舊是白蒙蒙一片,沒有任何人,聲音是從哪里傳出來的?
“王上,我、我好久沒來看您了……”女子聲音抽抽噎噎帶著梗塞再次傳進云依的耳朵里,隱隱約約竟還飄來紙燃燒時發出的糊味兒。
這詭異的地方,這詭異的聲音……這詭異的味道……腦子里突然想起嬤嬤閑話家常談及的鬼神故事,云依突然感覺自己脊背一涼,哭也不敢哭了,盈盈的淚珠垂掛在眼角,全身都緊繃起來,她嘗試著站起來,卻不料腿早已蹲麻木,失去知覺,腳下一軟“撲”地摔倒在地。
“誰?”這一大動靜驚動了那哭泣的女子,她立即將手中的冥幣扔到一邊,匆忙地踩滅火盆,繞著樹的另一邊轉過來。
云依趴在地上吃痛叫了一聲,捂住摔疼的膝蓋,眼前突然多了一雙精致巧的青碧色繡花鞋,湖藍色的裙擺飄逸似仙。順著裙擺目光往上,看到的便是一張清秀美麗的臉龐,青絲如絹,簡單的發髻上簪著一枚吊墜,眉眼伶俐,五官姣美,湖藍色中袖長紗裙,腕紗曳地,氣之輕清,聚而成身,發依修頸,秋波漾清,面瘦腮削,胭少粉無;冰玉其質,水月其神,素美不濃,淡芳久芬,清水芙蓉,妙自成。
“仙女姐姐?”眼前這位突然現身的美人著實讓云依驚艷,幾乎是脫口而出。
“你是誰?怎么會在這里?”女子似乎眼神不太好,垂眸睨向云依的目光有些空洞,實在看不清這個趴在地上的人兒的面貌,索性蹲下身,從頭到尾打量著她,難以聚焦的目光驀地停留在她粉嫩的臉上,眼底淚痕未干的臉上閃過一絲震驚。
“我是……”云依正要納悶要不要來個自我介紹,下巴卻突然被她毫不客氣地擰起。
“怎么是你?!”
“我……”云依被她莫名其妙地一吼震懾得不出話來,雙手掰她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徒勞地掙扎。
“怎么會……”女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清眸,那姣好的面容上有著難以語言的悲痛與憤恨:“你不是死了么?為什么還要出現!”白木槿!真的是白木槿!她的模樣就算是化成了灰她也認得。
云依被她這失控的咆哮嚇得身子一抖被她這樣禁錮住下巴強迫著仰起頭看她脖子酸痛不已,拼命掙扎著想要擺脫這陌生女子。
“我不認識你!”下巴卻被她越捏越緊,慌亂之下她奮力大劍
女子明顯一怔,隨后反應過來,一雙黑色清澈的眸子恨得通紅,“好啊、不認識、不認識是吧!”她抓緊她的衣領將她直接從地上拎起來,云依再怎么反抗也終是個孩子,力氣怎么比得過她。
“現在、白木槿!好好看看、我是誰!”她將自己猙獰的臉貼近云依,嚇得云依眼淚汪汪,大哭了起來。
“嘖嘖嘖,白木槿,你還是跟以往一樣呢,除了哭,就是個沒用遭人利用欺騙的廢物!”女子詭異一笑,嘴角帶有深意的弧度又似在嘲諷她的懦弱,“王上……王上他怎么能愛上你這樣沒用的女人!他怎么能!”
“王……王上……”云依訥訥張嘴,神游的思緒全然忘了眼前這個幾近瘋狂的陌生女子,王……王上……這個稱呼好熟悉,記憶中自己似乎叫了很多次……到底什么時候呢,一片混亂的腦海猛然閃過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霸道而張狂,那雙深邃陰蟄的眼眸泛著淡藍色寶石般冰冷的光澤,猛然掃向她,嚇得云依一個激靈,沒有再想下去。
“姐姐……你的這些我全不知道……我求求你快放開我吧……”云依哭著掙扎,“我根本不知道你的那個王上是誰。。”“怎么?你連王上都忘記了?”女子饒有深意地在她身上探了探,凡塵俗氣立刻向她撲面而來,女子嫌惡地捂鼻:“你投胎了?”
“嗚嗚嗚……”
“我找了這么多年了、王上卻始終都沒有找到、你怎么就可以投胎呢、怎么可以!”女子咆哮著掐緊她纖細的頸脖,“王上都死了,你怎么還可以活著!該死的女人、下去給他陪葬去吧!”掌下生命脆弱微薄,只要她一用力,這丫頭就會一命嗚呼。
“咳、咳咳、”臉憋得通紅,眼珠瞪得老大,云依頓覺自己胸悶窒息呼吸困難
“丫頭,聽好了,我叫蘇姝。閻君若是問起,你就是我殺了你。”蘇姝瞪大了雙眸,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清楚,生怕她聽錯了一個字。
“咳、姐姐、姐姐、我求你、放了我吧、咳咳、我要回家……”
望著眼前痛苦的人兒,那張跟白木槿幾乎一模一樣的臉讓她恨之入骨,但手下的力度卻松了許多,因為她從她絕望痛苦的臉上看到了那時的自己。
那時,王上還沒有死,但卻走在了死亡的路上。冷逸觴中毒后,是龍王的女兒寧孜公主毀了自己的護心龍鱗救了他,待他醒來時,庭正在舉辦一場奢華盛大的婚禮,王上獨自一人坐在床頭望著滿園萋萋芳草黯然神傷,她問他:“王上,她是您最愛的女人,你甘心她就這樣嫁給旁人嗎?”
他笑了笑:“甘心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我又能改變什么?”身為王者,生的王者,翻手為云覆手為雨隨心所欲為所欲為,可現下倨傲的妖王竟出了這么無可奈何的話。
但他接下來的話讓她終身難忘,“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可那有什么辦法……只要她想要,我都會給她,都會盡力成全她。我只需要看到她幸福,只要她幸福,那么其他的傷痛和思念又算什么,我只要她幸福,不管……不管能讓她幸福的人是不是我……”
蘇姝忽然感覺臉上瞬間滑落一行冰涼,伸手一拂,竟是眼淚,她已經好幾百年沒有流過淚了呢。
蘇姝本以為晚上就這樣放下了,可是當他聽到白木槿被押在誅仙臺性命堪憂時還是義無反關要攻上界。那時妖界很混亂,短時間內召集各個領域大量妖兵,蘇姝只聽見寧孜公主拼命阻止冷逸觴不聽,最后還跪下來磕頭乞求:“逸觴哥哥、不要去!孜兒求你!”
“我一定要救她!”冷逸觴發了瘋似得聽到這消息便一直重復著這句話,猛然推開夏寧孜,施法試圖弄散結界。三界最強大的結界他身受重傷如何弄得開,夏寧孜淚眼朦朧地眼見他被靈光反噬口吐鮮血,痛聲大吼:“孜兒明知逸觴哥哥不喜歡孜兒,孜兒也不求逸觴哥哥喜歡!”冷逸觴一怔,轉身卻見她已捏碎龍玉變身神龍,金閃閃的光芒沖他飛來,一人一龍直沖云霄。
那時候蘇姝才知道,原來世上最深情最可怕的愛,是哀莫過于心不死。
蘇姝臉上的憎恨漸漸消弭,泛著水光的眼底癡怔起來,像是沉湎于往日的回憶之中不可回神,不知覺手下的力度一松,云依整個人便無力地癱倒在地上,窒悶的胸口好不容易獲得的氧氣使她大口地喘息著。
冷逸觴駕著神龍沖上九云霄的背影使蘇姝都誤以為他是去赴死,想起自己最后見到他滿身箭羽倒在血泊中毫無生氣的模樣。
“王上!王。。王上”這一動靜,蘇姝猛然從回憶中驚醒,瞪大聊雙眼低淚珠重重墜下,仰頭哀嚎一聲,凄厲的聲音直沖云霄。“白木槿!都是因為你,否則王上怎么可能會死、他活了九千年,多得是漫長快活的日子可以度過!為什么你一出現他就死了!”
云依嚇得往回縮了幾步,徒大樹的另一邊,她猙獰大吼的面孔讓她覺得格外可怖。掌下突然觸摸到什么東西,她抓起來一看,黃黃的一團,竟是燒給死人用的紙錢!轉頭一看,后背竟還有個墓碑,上刻有:妖王冷逸觴之靈墓
云依頓時倒抽一口冷氣,匆皇地將手里的紙錢扔到一邊,下意識后退直到身子緊貼大樹根部退無可退。“可憐王上一片癡情相付,到頭來不過是愛上了一只白眼狼。”蘇姝見她這樣,陰笑著嘲諷。仿佛只有眼底深深的嘲諷才能延緩她心里的痛苦和悲傷。
“王上是誰?白木槿又是誰?姐姐,你是誰?你所的這些,為什么我全然不明白。”眼前仙氣飄飄的漂亮姐姐對剛剛掐緊她的脖子想要殺她,可……為什么自己卻一點也不恨她,她淚眼朦朧的眸子反倒讓她心里隱隱升起了同情之感,這……到底是為什么?
她帶著稚氣的聲音讓蘇姝一個踉蹌,她竟忘了她已不是白木槿,而是裝有她轉世輪回的靈魂的凡胎俗體。
“我叫蘇姝,是白木槿的好朋友。”她整理好自己暴躁的情緒,清麗靈絕的臉上沒有剛才的兇悍,有的只是滿目凄苦瘡傷。
“白木槿?”云依乍一聽感覺這名字十分熟悉,歪頭想了想,“是不是軒辰哥哥常掛在嘴邊的槿兒姐姐?”
什么!冷軒辰!帝陛下,難道他也回來了!
蘇姝雙拳緊攥裙擺,綃紗的裙面褶皺不堪,清澈的眼底恨得通紅。
“姐姐?”云依摸索著從地上站起來,仰起頭不解地看著她。
蘇姝松開咬著唇瓣的貝齒,看著她雪白的頸脖上印著一道通紅的掐痕,心底隱隱有些愧疚。她竟將自己對白木槿的恨撒在這個無辜的女孩身上。
“我原本是妖界孔雀族的六公主,本該過著使般快樂幸福的日子,偶得見妖王一面,僅一面啊,我竟不知我的心那時會為他深深淪陷……他回王宮后,我依舊為他魂牽夢縈,抑制不住的思念終于讓喪失了理智。我瞞著父王,偷偷潛進妖王宮,為了不讓父王找到,我混進婢女堆里做了最卑微最下賤的婢女,只要待在他身邊。王上絕美俊俏男兒氣概引得妖界鶯鶯燕燕趨之若鶩地愛慕傾心,跟其他傾國傾城、國色香、絕色佳人、風華絕代的美人相比,我不過是千萬仰慕者中一粒渺塵沙,想著至少能留在王宮,留在他身邊,哪怕只是遠遠瞧上一眼也是好的,哪怕……他從未記得我。”
蘇姝滿目憂愁,下一刻語氣陡然轉陰變得尖利刻薄,將白木槿與王上的情愛糾紛盡數與云依。“王上在冥界時,出于孔雀一族特有的占卜冷靈力我便已預感他恐有不幸,驚恐之下又礙于自身不能去冥界便急匆匆地施下障眼法,想以最快的方法告知白木槿王上在冥界有危險讓她前去營救,誰知,她心心念念的卻還是大子,自己施法呈現在她眼前畫面中有難的臉竟是大子,在她匆匆忙忙闖入冥界之時,誤會……也由此開始……”蘇姝咬牙切齒“這也就罷了,可她去了冥界竟沒有將王上救出任由他毒發!”
“如果這個世上沒有白木槿,王上就不會死……”自己心心念念的愛慕至少還有個盼頭。
云依年紀還雖然不懂男男女女之間的情情愛愛卻從她的悲愴的眼神里讀懂了這是一個怎樣悲贍故事。
轉身走近墳墓,冷逸觴就是姐姐口中的王上么?黑溜溜的眼睛望著墓碑,純粹的心竟隱隱翻起滔巨浪,仿佛有個怒火沖的聲音當面沖她大吼“笨女人、你只要記得、即便塌下來也還有我頂著!”
熟悉霸道的聲音恍若在耳邊繚繞,云依不知怎的竟鼻頭一酸,眼眶泛紅似有淚要落下。
漸漸不再害怕,虔誠跪倒在地,在蘇姝驚訝的目光下兀自合掌對著墓碑叩了幾個頭。闔眸一瞬,眼角濕潤似有清淚落下。
“我本為妖不能上宮,無奈之下便去南海之北游向仙境,乞求觀音大士點化我成仙,我要去找他。”蘇姝雙眼盈淚,嬌軀隱隱作痛,話語間她故意省去了海滌蕩身上妖氣剝皮拆骨的痛苦。
轉頭看著冷逸觴的墳墓,淚如雨下,“可當我好不容易奔上庭,見到的卻是他冰冷的尸體……”她心目中無所不能法力無邊霸道陰蟄縱橫三界的王怎么就死了啊!
玉指磨挲墓碑石面,冰涼的觸感好似那日他尸體的溫度,凍得她心底發寒。“后來……我自愿請命于官為守陵女,生生世世留在這陵園,卻只在院外看守難以與陵墓親近,只偶爾偷偷摸摸溜進來,看看他。”
“王上……一個人在底下應該會很寂寞吧,他過,他最怕寂寞了。”可他生是王,王者本就生寂寞孤單。
“于是我日日都會來,日日燒紙,日日哭,哭得眼睛澀腫以致不能明目……”
云依心下一震,為她一念執迷感到可悲,更多的是憐憫,想起爹爹對著娘親的靈位常的一句話,微微一嘆:“太癡情的女人是沒有好下場的。”
“你什么?!”
“我……”云依覺得這話用在她身上正好合適,剛要重述一遍,下巴卻被她突然毫不客氣得捏著,悷氣劈頭蓋臉襲來,“你的意思是我自作自受咎由自取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云依使勁掰著她的手,卻似被鉗子夾住動彈不得。
“不是?”蘇姝冷笑一聲,放開她,在她周身繞步邊走邊:“我如今這模樣也當真不算是什么好下場……”看著她的背影嘴角笑意森冷,“反正都這樣了,我也并不介意拉上一個墊背的。”王上因你而死!可你為什么就還能活著!
她要白木槿從這個世界上永永遠遠消失,痛苦地死去!即便是她靈魂的載體,也不行!
聚靈力于掌心,吸收怨氣嗔癡準備猝不及防送她上路!
然而盯著眼前墓碑出神的云依對身后殺氣騰騰毫無察覺,一聲巨響“彭”
驚得她轉身尚弄不清楚狀況整個人就落入了一個寬闊的懷抱,云依驚呼一聲,下意識掙扎,頭頂上傳來熟悉的男聲:“別動!”怒氣沖沖的聲音震得她一動也不動,雙臂緊緊禁錮著她,好似下一秒她就會消失一般。
他終于找到她了!差一點!差一點他就再次失去她了!
懷抱緊地連喘息都無比困難仰頭一看入目的果然是冷軒辰那張陰沉的俊臉。
蘇姝偷襲未果,被突然沖進來的冷軒辰打得身受重傷,嘔出一口血,顫顫巍巍地爬起來,一雙通紅的眼睛對峙望著兩人殺意迸現,“咯咯咯,帝陛下!都到齊了、今日我們就來做個了斷吧!”
就是他!帝陛下!所有陰謀的始作俑者!
冷軒辰哪知她是誰,大喝一聲,“區區守陵女,語氣未免太猖狂了些!”哪里肯跟她廢話,練氣出招,飛梭流光間暗藏冰凌招招致命。
蘇姝翻身躲過,聚靈力反擊,但僅憑自身微薄法力哪里是帝的對手,不下兩招便被他輕易制服。園外有兵將聽到動靜皆前來支援,動作利索地將癱軟在地重傷吐血的蘇姝捆綁押解到冷軒辰跟前。
“偽君子!”
“篡位狗!”
“弒兄奪位的混蛋!”蘇姝對著他狠狠地啐了一口。
見他毫無反應,嘴角反倒勾起一絲譏笑,仿佛自己是來取悅于他的跳梁丑,這激怒了蘇姝,張口大吼:
“為什么王上死了!你們卻還能活著!你們卻還能濃情蜜意地活著!”
“我要殺了你們!”蘇姝對著面無表情的冷軒辰發了瘋一般大吼,身體徒勞地掙扎著,動作過于激烈以致傷口撕裂又有鮮血溢出染污了碧青色的裙擺。
冷軒辰抱緊懷中人兒,怕這骯臟的血紅嚇到她,不耐地揮揮手,示意兵押下去。
“仙女姐姐……”云依掙扎跳下地,追過去想要救她,卻被一只大手重新撈了回來。
“傻丫頭!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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