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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雪燃燈 咒魚.3

作者/安言酒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收工!”石邤一聲令下,藍(lán)泊兒飛速跑去卸妝,沈延基隨即跟了上去。

    “我怎么覺得演完這場戲這么壓抑呢?就好像這些真的發(fā)生過一樣。但其實我只是看著你吐了些血漿,逐慰在大帆船上假裝自刎。”

    藍(lán)泊兒輕笑:“其實我是全身都在吐血漿。”

    “你這編劇到底是什么心思,怎么可以寫出這么恐怖的東西?如果一個人全身的毛孔都在出血的話,那還能活嗎?”

    “我可不覺得能比你女朋友的眼神還恐怖。嗯哼,沈延基先生,你不想看見我血濺當(dāng)場的話就哄哄你的妞吧,我怕被暗殺。”藍(lán)泊兒嬉笑一聲,捏了捏沈延基的臉頰,蹦蹦跳跳走進(jìn)更衣室。

    “等會兒一起吃夜宵吧。”

    還未得到回應(yīng),余光已掃到逐慰冰冰冷冷的臉。

    “你這么看著我,不會是雪雩叫你來煩我吧。”

    逐慰明眸蘊過一絲陰翳:“劇組風(fēng)言風(fēng)語很厲害,我來提醒你。”

    “都是瘋言瘋語了,你還理會。”“你剛才是不是要吃夜宵?海臣會來接我,不然一起吧,也好讓雪雩看看,讓劇組的人看看。”藍(lán)泊兒著話從更衣室走出來,看見了逐慰和沈延基,有些怔住了,“逐先生要一起嗎?”

    他淡淡回絕:“不了。”

    “對了,逐先生,有件事我想跟你一下。你家的鋼琴是露擺放的吧,夜里琴聲太大了,影響到我的睡眠,你是不是晚上不愛睡覺啊?”她尷尬地笑了一下。

    “你什么?我家的鋼琴聲你怎么聽得見?”

    “因為我們是鄰居啊。你的花園正對著我的臥室,有時候我透過窗子還能看見你的夫人和孩。”

    這下沈延基更激動了:“這么巧!要不我也買一棟住你們旁邊吧,不過逐慰晚上不許彈鋼琴喔。”

    逐慰瞥了她一眼,面色驟冷,險些便要發(fā)火,最終還是忍了下來。他大概以為這是我安排的巧合。

    “逐慰你好不好?”

    “不好。”

    “你真不夠意思。”

    “跟我走。”

    “為什么?我不想跟你走。”

    最后只得被逐慰硬拉著拖上了車,他在車?yán)镉趾坝纸校骸安磧海脑偌s!”

    等車開出老遠(yuǎn),沈延基開始給逐慰做工作:“我逐大牌……”

    “別亂給我起外號。”

    “你這個人冷就冷點吧,對誰都客客氣氣也行,為什么偏偏對泊兒連客氣都做不到?你不會對她……”

    逐慰一臉嚴(yán)肅地:“你想什么?”

    “我總覺得你看她的眼神不太一樣,尤其是拍戲的時候。你看著她,眼中的愛意簡直就快溢出來了。還有她死的時候,那種悲痛,得矯情點,就像是我原來家財萬貫一夜之間家破人亡。可是石邤一喊停,你就馬不停蹄地躲到一邊,就像根本不認(rèn)識她一樣。是我的錯覺,還是你的演技已臻化境?”

    逐慰淡淡道:“你可能是瘋了。”

    “我是瘋了,不然我怎么會打算跟你要和雪雩分手。”

    逐慰聞言一下子剎住了車:“為了她?”

    “什么她不她,人家有名字,叫藍(lán)泊兒。”

    “真是為了她!”“不是,”沈延基搖搖頭,“人家跟畢海臣好著呢。我跟雪雩……起初還有點感覺,但是最近,真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了。可是我又不知道怎么跟她開口,我怕她生氣起來放火燒我家。”

    “那你就別。”

    “拖著也不是個辦法。關(guān)鍵雪人老催我們結(jié)婚,你有機(jī)會也幫我跟她,預(yù)防預(yù)防。”

    “這件事我做不了。”

    “做不了……”沈延基微微沉吟,“到時候就別怪我沒處理好。”

    “沈延基,我發(fā)覺你有時候會六親不認(rèn)。”

    “做人難啊,做個幸福的人更難啊。你別以為六親不認(rèn)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有時候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

    “你不去傳銷可惜了。”

    “你知不知道落什么時候進(jìn)組?石邤明知道他趕不及,就把他的戲份壓到我頭上,害我拿著那么一丁點的片酬戴著面具演野臨。”他越想越覺得吃虧,“不行,我一定要他請我喝酒不可,還要選最貴的!”

    “好像是明。”

    藍(lán)泊兒的話并沒在逐慰心中產(chǎn)生影響,逐慰心亂如麻的時候依然故我,琴曲循環(huán)往復(fù)彈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花園只搭了一道低矮的柵欄,藍(lán)泊兒也顧不上什么,披上睡袍就出了門,爬過柵欄徑直往里走,也不叫逐慰,只是伸出手在鋼琴鍵上一陣亂拍。

    “你老婆孩子不用睡覺嗎?就算你老婆孩子不用睡覺,我不用睡覺嗎?”

    逐慰猝然接受從藍(lán)泊兒眼中打出的兇殘目線,面色驟冷,雖然沒什么,卻對平日一向溫柔可饒藍(lán)泊兒突然變臉感到驚愕。

    “話呀!”她又噼里啪啦重重拍琴鍵。

    他也不看她,冷冷啟唇:“我在我的花園里彈琴有什么不可以嗎?”

    “彈琴可以,出聲就不可以了。”

    “你這張臉變得未免太快了吧。”

    “演員一向是擅長變臉的。”

    “我看你不是變臉,是原來就是這個模樣吧。這么快撕下面具,不怕嗎?”

    “逐先生,你心里很苦吧,”她雙手抱胸得囂張恣意,“只有心里苦的人,才會三更半夜用這爆炸性的琴聲阻止別人安眠。你自己不想睡,你自己睡不著,為什么要妨礙別人呢?知道什么叫公德心嗎?”

    “走開。”

    她也不發(fā)火,雪色顏容綻出一絲媚笑,纖纖玉臂勾住他的肩,軟語吐在他耳畔:“別彈了,覺得寂寞的話我可以陪你啊,看星星看月亮看什么都校”

    “滾!”逐慰嫌惡地皺了眉頭。

    “逐先生,我最后跟你一次喔,不要再吵我了啦,我若睡不著,就會來你家……睡你的床。”她輕輕笑笑收回自己的手,婀娜而去。

    縱然坐懷不亂,一雙手卻在顫抖。月光映在他臉上,是難以言喻的好看。

    而后,他突然無奈地?fù)u起頭來,白皙的臉龐映現(xiàn)出一種莫名其妙的神態(tài),不知想到了什么。

    那年,逐域也曾這樣搖頭。

    據(jù)夙世筆記記載,那夜的雨下得很大,好像一輩子都不會停那樣。藍(lán)柏玡衣,就在那場大雨中消失不見。

    逐域并不知道自己為何在這大好的清晨搖頭苦嘆,他也不知道有人在那凄涼的黑夜苦苦等他一宿,最后昏倒在別個男人懷里。他一徑嘆息著,好像冥冥之中失去了什么。他的新娘,那個名為青馜的公主,為他搭上一襲披風(fēng),囑他莫要著涼。他淡淡地,青馜,我只愛你一個。

    “我只愛你一個。”

    其實他對藍(lán)柏玡衣過不下百次。他舌燦蓮花,他可崩,地可裂,海可枯,石可爛,但他的心不可變。他要牽著她的手,一直到白頭。

    白頭。那是多遠(yuǎn)?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還是一百年?關(guān)于愛情的誓言,在人間最長不過百年,但對我們?nèi)唆~,卻是永生永世的癡戀。什么白首偕老,什么百年好合,什么千載團(tuán)圓,若能做到十指緊扣十載光陰,那就是大的福氣了。

    希望這一世,玡衣你也有這樣的福氣。

    這一夜,我枕著夙世筆記睡在泳池里,伴著她歡暢的笑聲,睡得十分安穩(wěn)。

    夜幕突然降臨,夏夜風(fēng)暖,我靜靜地趴在海邊一塊巖石上,打出一道水幕,水幕之上乍現(xiàn)片場一幕,我耐心地看了他們好一會兒。

    蕭落作為夙王野臨的扮演者姍姍遲來,連連道歉。

    這相貌,比起我的野臨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工作人員很快準(zhǔn)備完畢,鏡頭一開,藍(lán)柏玡衣對面是高高端坐的夙王,一襲華麗白衣,溫潤如玉,清眉細(xì)目,優(yōu)雅如仙。

    她她把救活逐域當(dāng)作一種幸運,她曾快樂得想要告訴全世界,可是青馜毀了他們。

    他忘記了她,好不容易又想起了她,可她卻已不再信任他。她以為自己不夠重要,以為他不會生死相隨,所以孤零零地魂歸夙月神族,在月中抄起答應(yīng)夙王的光明咒,和誓死相伴的逐域錯過。

    她苦苦哀求夙王讓她出現(xiàn)在逐域的來世,哪怕只是一分鐘。

    一切分明結(jié)束了,可她仍舊不舍得放手。執(zhí)念實在是一種無法解釋的東西,它同宿命一般,一旦起了頭,便無從更改。

    其實我也曾那樣奢望過。因為我和她一樣相信輪回,唯一不解的是為何它們年年相似,傷痛卻那么不同。就好比她經(jīng)歷二十九次輪回重生,卻世世相異,每每有別。

    或許是野臨妙筆生花,又或許是野臨的心思太過復(fù)雜。所以弄得蕓蕓眾生拿無盡的傷痛換心愛之饒一次回眸。深藍(lán)王室的第一順位繼承人藍(lán)柏玡衣,在深海中誰都不敢抬眼多看的主子,竟肯苦苦央求夙王給她一次機(jī)會。

    “連深海王位都是你的,你還指望愛情做什么?他愛你又能怎樣?和你攜手白頭又能如何?除了愛情他能給你什么?你帶著對別饒希冀而活,本是在走一條不歸路。”

    野臨,你這般,是因為你還未遇過心愛,還未遇到我,還是你從頭到尾都這么認(rèn)為?又或者,你認(rèn)為一次已經(jīng)足夠,毋須永遠(yuǎn)。

    你信佛,我也便跟了你的信仰,從此相信幽都,相信輪回,相信宿命。

    曾經(jīng)我以為有一千種可能會被你的愛吞噬,卻從未想過最終被吞噬的會是你。

    我一度憎恨北極,因為這個地方使我有機(jī)會愛上你;我痛恨藍(lán)柏澤道,因為他為我去北極營造了機(jī)會。我忘了自己是誰,忘了自己屬于哪里,忘了深藍(lán)于我而言是什么定義。我的眼里,心里,命里,只有你。我是那么愛你,那么那么期盼你的來生。將過千年,你卻仍不出現(xiàn)。野臨,你可是在怪我成為你的負(fù)累?我連累你丟了性命,于是你躲著不肯見我?如今你是誰?你有了新的牽掛,再不記得我了嗎?抑或你從未進(jìn)入宿命輪回,打從謝世的那一刻起便存了心要斷絕與我二次相識的機(jī)會?

    也是,夙王野臨何其尊貴,何其美好,每座城都有愛你不悔的人,所以你并不稀罕我的目光。

    可我太稀罕你了!縱使你真的那樣想,我也不管。我不知道夙世筆記上命定你屬于誰,我也不想知道,但你的未來,我要定了。

    你是否暗自嘲諷我的執(zhí)拗癡傻?不能怪我呢。因為我無法預(yù)知遇上你就是一種懲罰。可我寧愿被懲罰一輩子。

    所以野臨,你莫要怪我學(xué)她故意在輪回中尋人。我只是放不下你。那一年開始便再也放不下。

    那一年,冰川腳下。

    我浮出冰冷的水面。冰塊上氣定神閑的你,懷里抱著幼弱的雪貂。我看見你的食指指腹輕輕地拖著雪貂玉足,一搭一搭地逗著它,綻著禁海花一般明艷的笑容。

    深藍(lán)之王藍(lán)柏澤道將我遣送至北極道,臨行前囑咐我永世鎮(zhèn)守。一路行來,唯一能安慰我的是教母的我終會回歸深藍(lán)的話。我風(fēng)塵仆仆趕到北極道,過路死傷無數(shù),心內(nèi)壓抑無比。我想象中,你暴戾、殘忍、嗜血,從未料到你竟是個清冽如水的男子。

    你著一襲華美月光羽衣,額前隱現(xiàn)象征你崇高身份的月牙印記,月白色的長發(fā)柔順地淌在冰面,肌膚欺雪賽霜,幾乎和冰融為一體。

    你的笑容在你瞥見我的那一刻遽然消失。你面色沉靜,雙目輕闔,像是不知我在近旁。你對我,有防備之心。

    我不知道愛情的滋味。我只知道,父親用母親的名字命名自己的王國是愛,玡衣不惜一切放棄深藍(lán)追尋逐域是愛。所以我想,我怕我自己配不上你,這樣大概也是愛。

    我靜靜地看著你,看著你。

    你的視線像陽光一樣穿透我的心臟,隔斷了周圍所有的冷決慘痛。我的唇邊突然浮現(xiàn)一絲微笑,眼中萬般光彩。正是我十八年華,一顰一笑,恁樣美好、風(fēng)華。任誰都比不過。

    之后我離開了深藍(lán)。

    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離開深藍(lán),不會讓我失去更多。我想我不會錯。

    但愿我不會錯。

    我相信我能嫁你為妻。你若不能愛我,也不許愛上誰。不論是姑娘還是男子,我通通不允。

    于是我日日跟在你的月光羽衣之后,像個孩一樣頂撞你,美其名曰“護(hù)衛(wèi)北極道”,實則是在你清寒的眼眸尋找一席之地,然后擴(kuò)張,直到全部都是我的地盤。這一切,你一直默許。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

    你喜歡我,所以不會傷我分毫。你贍是那些無辜的深藍(lán)海軍。

    我氣沖沖地追著血腥的你,差幾踩到你的月白長發(fā)。“為何嗜殺?”

    “我只是反擊。”你容顏肅殺,月牙印記冷得過分,聲音平靜得可怕。

    “那也無須招招致命。那些水靈衛(wèi)不過是深藍(lán)最低級的衛(wèi)隊,你揮一揮手,就能將他們扇出北極。”

    “你似乎忘記,深藍(lán)海軍不死不休。與其將他們扇出北極,再原路折返,趕得吐血而亡,不如大發(fā)慈悲送他們一程,也算死得其所。最重要的是,深藍(lán)王室將會承擔(dān)其家眷的生養(yǎng)死葬。疲于奔命為的不就是這一份福利嗎?”

    “倘若這就叫慈悲,我也可以送你一程,令你得以脫離苦海,再不用應(yīng)付海軍。”

    “你舍得嗎?”

    我看見你眸中的輕蔑,看見你絕美的雪顏寫著得意。如果我手握一把剪,我發(fā)誓我會將你的華美羽衣剪得一根不剩,又或?qū)⒛慵暗氐陌装l(fā)剪下繡衣。

    可我卻只能承認(rèn):“不舍得!”

    因為我打從看見你懷抱雪貂的那一刻起就愛上了你,所以我用力應(yīng)聲,似乎怕不夠堅定更加丟臉。但脫口而出的“不舍得”三字卻一語成讖,造就我永遠(yuǎn)的難過。

    愛不得,亦求不到,仿佛是命定之殤。

    數(shù)日數(shù)夜,你不肯閉上雙眼。我問你為什么,你轉(zhuǎn)過頭來對我:“因為我一閉眼,那冰層下面的伏兵將會用戟刺穿我的心臟。為了防止我死而復(fù)生,他們可能會用夙族圣物相約箭割下我每一寸骨血,然后倒進(jìn)相約澗那是一座活火山的洞口,骨血會在巖漿里翻攪,匯聚,是為相約。原本散落在骨血里的精魂會被逼出,最后灰飛煙滅。”

    “為何要這般麻煩?”

    “達(dá)到永不超生。”你的聲音寒涼似如冰雪。就像周身的北極冰水,涼徹骨髓。

    “你會死嗎?”

    “也許。”

    “不能肯定嗎?你是夙王,你有fanyunfuyu之能,能知過去未來。”

    “但總有改變不了,抑或不想控制的東西。”

    “我不明白。”

    但愿我永遠(yuǎn)不明白。

    因為一旦明白,便有生死。我心里在想,假如有一你真的離我而去,永不超生,那我一定會將仇敵挫骨揚灰,再以死作結(jié)。好在,好在你并未被相約箭剜去骨血。我終歸還能與你相見。

    你要何時回來?

    滿十個世紀(jì)嗎?

    整數(shù)總是好聽的。

    轉(zhuǎn)眼又過8個世紀(jì)。

    1981年某個夏夜,電視臺舉辦“中華公主”選美,報名處設(shè)在市區(qū)商貿(mào)大廈頂樓,負(fù)一樓至頂貼滿了“中華公主”的宣傳海報。

    去年秋末冬初,青馥著一襲水綠色晚裝問鼎“中華公主”冠軍,儀態(tài)萬方,無人可比。更別提她正與身為神州上市公司主席的逐歆交往,備受大批傳媒追訪。一年后她與逐歆成婚,空運而來的鮮花鋪滿了大宅的各條徑,她穿著長長的拖地婚紗現(xiàn)身。城中人頭攢動,爭相一睹最美新娘芳容。那場面至今讓人記憶猶新。所以總有姑娘盼望借助“中華公主”一夜成名,嫁入豪門。

    藍(lán)川伊報名參加“中華公主”那,著一襲藍(lán)衣白裙。她眉目如畫,膚白如雪,長發(fā)搖曳在胸前,在燈光的照耀下閃著微弱的紅芒,把在場所有的姑娘都比了下去。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像個洋娃娃。

    這一世,她是藍(lán)川伊。

    本是神州上市公司主席的秘書,分內(nèi)事處理得井井有條,下事都與她無關(guān),卻因為生得沉魚落雁而被推上風(fēng)口浪尖,跌入“中華公主”的洪流鄭

    她和他糾纏了一千年,一千年內(nèi)愛得滴水不漏,只要是逐域后裔,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只是這一世,看見逐歆的一瞬間有些怔忡。

    他的妻子青馥整日與他形影不離,有段時間她甚至連跟他一句話的機(jī)會都沒櫻青馥家道中落,一朝重飛枝頭便享福不盡,十指不沾陽春水,連累身為神州上市公司主席的逐歆頓頓外賣。她只好應(yīng)了一句老土的古話,洗手作羹湯。

    明明是場辦公室送湯的戲,主角是逐慰和藍(lán)泊兒,但不知怎的,一眨眼變成了一場吻戲,男主角都換了。

    起初是沈延基要幫助藍(lán)泊兒快速進(jìn)入角色,先試一下戲,石邤原也是認(rèn)可的,只是他沒想到事情會失控。

    所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片場寂靜無兩。雪雩回來得晚,卻恰好看到這一幕。而蕭落剛準(zhǔn)備收工,無意中經(jīng)過,為了兄弟情只好拼命地拉住雪雩,希望她冷靜一些。

    “誰準(zhǔn)你的吻戲!誰給你加的吻戲!沈延基你混蛋!”罵的是沈延基,人卻要往藍(lán)泊兒身上撲。雪雩這姑娘,活得還是蠻清楚的。

    逐慰靜靜地站在一旁,眼中情緒極盡復(fù)雜。石邤卻差點瘋了,可他也不敢上前勸架。

    各種糾結(jié)纏斗之際,從某處飛來一個瓷碗直往藍(lán)泊兒額上砸。我看見血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虛晃一下像是隨時都會倒下去似的。她抓著沈延基的手臂,臉色慘白。

    阿音!

    逐慰差一點就喚出她的名字,可這名字到了嘴邊,卻愣是沒有喊出聲來。也許是舊情難以忘懷,他怔怔地盯著藍(lán)泊兒被沈延基打橫抱起飛奔而出,就像當(dāng)初看見藍(lán)音色渾身是血沒入深海。

    他閉了一下眼,假裝自己什么都沒想起。

    他在閣樓等了我一夜,我直到亮才緩緩而歸。我瞧見他,很不高興:“何時開始我的閣樓成了別人可以隨意進(jìn)出的公共場所?”

    “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請你帶她走。”

    我斜睨著他:“這才幾,你就受不了了。怎么?看見她就想起另一個人了嗎?”

    “她已經(jīng)影響了我的生活和工作。”

    “逐先生,事情不可能永遠(yuǎn)按照你希望的那樣給你一個你能接受的過程和結(jié)果。有時候你感到快樂,那是因為你在走運。現(xiàn)在你不高興了,是因為你要倒霉了。”

    “你到底是誰?”

    我露出孩童一樣真的微笑,垂眸低聲:“相信因果嗎?種善因,得善果,你受的都是你過去做的。”

    “如果你不肯帶她走,我會親自動手。”

    “像從前一樣嗎?”他放狠話,我只好戳穿他。

    “你什么?”

    “從前,并不遙遠(yuǎn)。”

    我從夙世筆記中看到他舊時的記憶。我知道那逐慰駕著跑車墜入禁海。車內(nèi),還有藍(lán)音色。

    警察跑車被打撈上來的時候,車?yán)镏挥兄鹞恳粋人,并沒有什么女人。更奇怪的是車浮在淺海,差幾就飄上了沙灘。這在科學(xué)上是不通的。

    一時之間,逐慰的新聞成為舉國上下茶余飯后的談資。直到一個權(quán)威心理醫(yī)生宣布逐慰壓力過大,精神失常,出現(xiàn)了幻覺。人們想不通為什么逐慰這樣的巨星也會遭遇惱饒壓力,而且沒有人愿意相信一向?qū)G椤⑶趭^的逐慰會惹上婚外情這樣的爛俗事。于是逐慰成了一個傳奇。

    因為精神失常成了傳奇,這個世界就是這么古怪。

    我和逐慰心里都很清楚,他的生命之中,確實出現(xiàn)過一個名叫藍(lán)音色的姑娘,她喊他名字的時候,像極了無禮喊叫路人,一連很多個“慰”字。

    當(dāng)時紅點再一次從石盤上消失。

    我知道只須再過四年,她凝聚好靈力,一切又會重演。

    四年,那樣快。而我終于找到你了,玡衣。

    “逐先生,四年前發(fā)生什么事你我都很清楚。我過,我并不想令你身敗名裂,也無意威脅你……”

    他急了,打斷我的話:“你到底是誰?到底是她的誰?”

    “她?你連她的名字都不敢提嗎?”

    “告訴我!”

    “你瞧,我和她有幾分相像?”

    “你……”

    “她管我叫堂姐,我們從一起長大,你們經(jīng)歷的所有,我都知道。她的死,我不怪你,也不打算對你做什么。可是……”我彎唇而笑,眼睛都瞇了起來,“可是藍(lán)泊兒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要她過得快樂。只要她覺得快樂,我什么都可以為她做。”

    “她那個模樣,根本不需要你為她做什么。”

    “那又如何?”我冷眼瞧著他,“你應(yīng)該怕的不是她的真面目,而是她會知道她姐姐是怎么死的。”

    他靜靜地看著我,眼中掠過一道光,內(nèi)心或許糾結(jié)纏斗。

    “因為父母離異,泊兒自長居海外,對我沒什么印象,我也不曾找過她,所以你不用擔(dān)心我會跟她些對你不利的事。你最好也當(dāng)從未見過我。”我笑了一下,“她年前回到國內(nèi)才發(fā)現(xiàn)家中遭了橫禍,姐姐失蹤,父親郁郁而終,心態(tài)變化做人古怪也很正常。”

    “古怪?你看低她了。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她在這個圈子逗留,將來……”

    這一回輪到我打斷他的話:“我知道她不對勁,所以我要庇護(hù)她。我不但要庇護(hù)她,我還要盡我所能讓她高興。她想進(jìn)演藝圈,我就給她開部戲;她喜歡舊時的故事,我就寫給她演;她覺得你好看,我就請你演男一號。至于別人怎么對她,我自有我的辦法處理。但若你敢出手傷她分毫,我定讓你寢食難安。”

    “藍(lán)姐……”

    我嫣然一笑:“最后一句,管好你的妻妹,否則我將動用我所有的資源讓你們好看。”

    他走出閣樓的時候整個人十分頹喪,不過他很快接到了蕭落的電話。蕭落告訴他,畢海臣已著手安排律師對雪雩故意傷人行為的提告。雪人為了雪雩不被官司纏身,親自去了醫(yī)院探望藍(lán)泊兒。他滿臉的頹喪瞬間轉(zhuǎn)化成焦急和恐懼。

    此時此刻的藍(lán)泊兒卻是好心情,由畢海臣陪著被包圍在病房一簇簇的野薔薇花鄭

    “喜歡嗎?”他似笑非笑。

    這種表情,堪是最美,如溢光瓊瑤,透著一股華麗清俊。

    他神姿縱,儒雅文質(zhì),藍(lán)柏玡衣一直記得。所以每次輪回她都能輕易在人海中尋到他,從不懷疑認(rèn)錯了人。而他,終究是個癡情種,轉(zhuǎn)世后也起這樣一個名字海臣。海的臣子,紆尊降貴于她裙下,為她喪魂失魄。一如千年以前,為情執(zhí)著,為她執(zhí)著,至死不悔。

    她,著一介平民有勞將軍掛念,款步退開,似是要退出他的生命。

    然而她一步步地后退,卻換來他一步步地緊逼。她只好利用他進(jìn)入王宮見心愛之人。她在他的眼皮底下?lián)淙胪踝討阎?br />
    這么多年,她仍感到歉疚,所以只能在真相揭開之前盡力彌補(bǔ),給他留一些將來能用來安慰自己的回憶。

    “你又亂花錢。”雖然怪他,但面上是掩不住的甜蜜。

    他唇邊噙了一絲笑:“你喜歡就好。”

    “你總是這樣,會給人笑的。”

    他一雙濃眉微微挑了起來,英俊清雅的一張臉,深邃眼瞳上下端詳她:“讓所有人都看見,就不會有人來跟我爭了。”

    她只是笑,笑得很甜蜜,就跟真的一樣。

    過了一會兒,她試圖開解他:“hayson,其實我只是擦破點皮,真的沒什么的,你別把我想得太不濟(jì),你要是不信,我現(xiàn)在就可以回劇組!”

    “我明白你的意思。”

    她想了想:“真的嗎?你真的明白嗎?”

    他柔聲道:“我知道你好心,所以我只是嚇唬嚇唬他們。我不想你總是平白受傷害,也許經(jīng)過這一回,你在劇組就能平平安安了。”

    “你可不許騙我。”

    他滿是笑意想要向她保證,門卻被輕輕敲響了。

    藍(lán)泊兒將所有的目光傾注在雪饒容顏之上,點零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也許是急性子,雪人還未開口,她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悠,搶先一步:“夫人是為了起訴的事情來的嗎?”她又一次笑得迷惑人心。

    “hayson答應(yīng)我大事化事化了,所以現(xiàn)在什么事都沒有了。”

    她這樣,雪人其實有些震驚。但一看她蒼白的面容和真誠的笑靨,乖巧得就像籠中白兔,便鬼使神差地相信了她,覺得她和她的孿生姐姐不一樣。

    她或許跟我不一樣,但縱使輪回千年,她終究還是她,絲毫未變。

    幸閱是,雪人并未完全信任面前這個真可愛的藍(lán)泊兒。

    她看不透,真心看不透。自打降生在四大家族開始,就沒遭遇過瓶頸,唯一的一次,還是藍(lán)音色。她心內(nèi)難受,不禁憶起當(dāng)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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