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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雪燃燈 咒魚.5

作者/安言酒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我不知該逐慰什么好,他表面上厭惡藍泊兒,可她十二點見,他便早早地來到沙灘上等她。他坐在沙灘上,眼前是一望無垠的禁海,莫名覺得有些熟悉,好像從前來過。

    傳中的禁海,比一般的海洋幽深得多。多年以前,淺灘都能浮出無數禁海花,它們在深藍深藍的海面上徐徐綻開血色。那妖嬈詭異的花朵散著怨毒的陰氣,飄于波光之上,象征死亡,亦象征重生。由于枝干乃是深藍色,于是看起來就像浮于海面一般。

    可是這些,人類是看不見的。

    我之所以記得它的模樣,是因為我曾含它于口中,任它融化,迫它死亡。

    那是一個長不長短不短的故事。

    我記得,那日有雷聲雨聲,鏗鏗鏘鏘如同古時的戰場。唯一不同的是,我們是在海上。我看到野臨的棕色瞳仁里有一場又一場的生死離別,我看見鮮血染紅了整片大海。

    我知道他們是打不過野臨的,因為他身上穿著藍赫家族的戰甲,它刀槍不入,靈力無邊。

    深藍之王要我收回家族圣物,我送出去的東西怎可收回。就像藍柏玡衣,你叫不回。

    他咬牙切齒,恨不得將我們碎尸萬段。賭是個聰明君主,所以以祖母相脅。

    我雙手緊握,心如針刺,卻做不了什么。我傷心得什么都記不清,只記得相約箭劃過我的脖頸淌出血液,只記得野臨五官驟冷彎曲手指,將插入我脖頸的相約箭抽回,猛地刺入自己的脖頸,在相同的位置。

    那一瞬間,血液四濺如落花繽紛。

    或許是我從未想過野臨這樣涼薄的人會真心愛上誰,也肯做些無謂之事,所以現在才驚惶無措。

    當夜,藍柏澤道馬不停蹄將我與野臨帶回深藍,三日后提交深藍法庭審牛

    當深藍法庭的咒魚鞭落在我身上,刺入我的骨血,我大喊我愛他不悔,此生不悔。

    他本欲令我回歸深藍,卻未想到我如此堅決,最后只好掙脫鎖鏈帶我逃離。

    不知是因為逃離藍柏澤道魔掌過于激動,還是頸間的傷口因日夜趕路而流血不止,在暗夜席卷北極冰川之時,我便昏了過去。醒來時,恰巧在厚厚的冰層上撞見絢爛北極之光。

    聽愛斯基摩人認為“極光,是鬼神引導死者靈魂上堂的火炬”。原住民則視“極光為神靈現身,深信快速移動的極光會發出神靈在空中踏步的聲音,將取走饒靈魂,留下厄運”。不過,這些都不美。

    美的是芬蘭饒法。

    古時的芬蘭人,北極光是狐貍在白雪覆蓋的山坡奔跑時,尾巴掃起晶瑩閃爍的雪花一路伸展到空中形成的。所以當時的我也曾經想象著自己用雙腿跑在這冰川之上,劃出美麗的雪花,蔓延到遙遠的際。可惜我是魚,不能奔跑,充其量只能在水里攪攪浪花。

    野臨的清淡嗓音響在我身后。

    “光顧著看北極光,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被丟下了,你什么時候才能聰明點?”

    我扭頭想要回話,誰知竟觸動頸間傷口,一時間撕心裂肺地痛。我不敢作出任何痛楚模樣,只好私下咬牙忍住,如此便不了話。

    “怎么?又生我氣了?”他居高臨下看我,“那個問題我們在深藍不是討論過嗎?”

    血液不停地滴淌而出,我悄悄側眸瞧衣襟,才發現胸前已滿是鮮血。相約箭,果然暴虐。一種死亡的恐懼蔓延全身,我顫顫地落下淚來,怕今晚是與野臨的最后一夜。

    他的聲音仍是平靜:“我若不自傷,那些家伙怎會安心將你我放在一起?我若不自傷,如何掙脫鎖鏈救你?還是你怪我叫你懺悔?我不過是希望你能少受一些苦。你要是聽我的話,他們便會將你送醫救治。之后我也會想辦法再帶你走。你怎么不明白呢?”

    難得長篇大論,可內容竟然是在訓我。我想罵他,但口中毫無征兆地嘔出一口血。

    他疾步到我身邊,單膝跪下,臉色蒼白不遜于我,但卻比我難看得多。

    “是誰教你忍痛的?”他皺了眉頭,然而又不動聲色將手置于我頸間,表情莫名,似笑非笑。我能感覺到夙月神族獨有的冰冷,就像際的月牙,清寒凜冽。

    下一刻我發現他頸間無傷,仿佛受騙一樣難受。

    “夙王野臨,你太卑鄙了吧。”

    他神情冷淡如冰層下緩緩潺湲的水。“你什么?”

    “你偷偷治好自己的傷,卻任我一路染紅北極冰川。你是不是嫌北極素凈,想給這冰川變個色,卻苦尋不到法子,如今我正好隨了你的愿啊?”

    聞言他的手突地一顫觸到我的傷口,我痛得叫了出來。我已無力他,于是淡定地等他道歉。良久,他卻不吐一語。我以為他是被我觸怒,不想搭理我,只好想法子轉移話題。

    “野臨,你聽過藍赫林熏和深藍的故事嗎?”

    他不理我,連看我一眼都懶得。如是世上每一個醫者都這樣專心致志并且毫不稀罕面前姑娘的好容光,那就不會有恁多醫療事故以及作奸犯科了。

    “祖母父親和母親相識,是賜的緣分噢,是不是你賜的?沒想到你也會做好事。”他不反駁,我便當真。

    “母親是異族人魚,琴棋書畫,絲竹彈唱,醫卜星相無一不精,年少之時便驚才絕艷,每去求親的人就如身上鱗片那么多。”我偷偷覷他一眼,“你若是想象不到岳母的模樣,瞧瞧我就校”

    他卻還是一副冰冷面容,就跟句話會短命一樣。

    我繼續:“后來你岳母厭煩,就獨自行走海內,不多久便遇上一負心漢。相許白頭不過三月,負心漢就將她甩脫。他要她等他十年。他想十年是段極長的時間,尋常人魚等不及,更別美艷絕倫的她,到最后她自然會另覓歸宿。十年內,她又拒絕了無數求親者。時光荏苒啊,十年時間很快就過了,你岳母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負心漢,還以為他出了事,誰知一打聽,竟聽他十年內游戲四海,碎芳心無數。她當即上門,揚言要滅族雪恥。不上還好,一上就生出了我這么個優秀品種。”

    他這才有了反應,白了我一眼,似乎想要些什么,卻愣是沒有出口。怕是覺得“你岳母”三字太俗。

    “想不想知道怎么生的我啊?想不想學習下你岳父獵艷的技術?”

    他繼續為我治傷,不動聲色續:“你母親上門算賬,恰巧負心漢不在家,就遇上了你父親。于是他們動起手來。出于憐香惜玉之心,又……又在負心這件事上有所虧欠,你父親招招留情,處處示弱。你父親的靈力本就是不如你母親的,一下子被你母親打得遍體鱗傷。就這樣,你母親對你父親另眼相看。一來二去,便共結連理。你母親看上去那么復雜,做出的事卻簡單得要命。”

    我瞠目結舌,忽地想起他夙王的身份,覺得無所不知頗為無趣,撇唇不再言語。

    他反倒饒有興味地看著我,續道:“只是誰也不知道,那個負心漢,并非完全負心。他在游歷四海以后,突然發現誰都不如你母親。有時候他看著別個人魚,就好像看見了你母親一樣,一顰一笑,難以忘懷,然后才知道你母親的重要。十年之期已至,他火急火燎回家準備聘禮想要上門迎娶,兌現承諾,誰知竟趕上了你父親的大婚慶典,看見你父親與你母親正接受四方來賀。他站在大門口怔忡許久,孤單得仿佛不像他。襯著無數繁華,花叢中游弋的他,居然也嘗到了孤單的滋味。從前他不知道她的重要,他也沒有想過,為什么見過那么多美麗人魚,卻只對她一個許下十年的承諾。等到明白過來,但好像已無法挽回。他想要開口,想要留她,可就是沒有辦法。不過遲了三,卻發生了這輩子最令他后悔的事。”

    我將唇撇得更翹:“他自找的。”

    “三。從上門算戰真心愛上,你母親只花了三,如果遲一些,如果遲一些,或許……”

    “或許就不會有我這么一條不知死活的魚纏著你不放!”

    “這你也生氣?”見我不語,他便慢慢揚起唇角,“你知道嗎,那負心漢,就是你二叔藍柏澤道?”

    我差些要把眼珠子瞪出來。他見我這般模樣,笑意漫漫,抬手摸了摸我的發:“假的啦!”

    我驀地推他一把,他作勢欲倒,我慌忙去扶。他反倒利落后退,腳步揚出冰花無數,竟似落雪,不知怎的直起身來。我跌到冰面時,他已在我身后閑庭信步。

    “我剛為你將傷口護住,你卻對我下手。深藍人魚,真是陰險非常。”

    “快扶我起來啦!”

    他慢悠悠:“自己起。”

    “就不!你扶我!”

    “我也不。”

    “你沒良心!我……我冷。將你的月光羽衣送與我穿,要不,就讓我睡在月光羽衣里。”

    “睡在我懷里,那不是迫我對你負責嗎?真有心機。”

    “你怕什么?最多像那負心漢一樣,騙我十年,然后我再像你岳母那樣殺上夙月神族,找個你這樣的,生個我這樣的。”

    他以手撫額,看起來甚是苦惱。

    我迅即借水起身撲入他懷中,他本能地接住了我,我趁勢埋進月光羽衣里,做一個美夢。在夢中他吻著我的眼睛,笑得清雅無方。

    那是什么時候的事啊?為什么清晰得仿佛昨才發生?

    想著念著,不覺緩緩落下淚來,眼淚浸潤了我的臉。

    我其實并不是什么厚道的人魚,為了仇恨,我可以殘忍。所以玡衣,你大可怪我見死不救,任由你的父王死于惡疾,你也可以怪我毫無仁心,要深藍法庭的七位老朽為野臨殉葬。當時我真的很糟糕。

    野臨失蹤以后,深海突然傳來惡疾蔓延的消息。他向來是有仇必報,所以我覺得這事約莫和他有關,便火急火燎回了深藍。

    我一路抬頭仰望海面,最上層的淺色海水已被野臨的血水染得血黃血黃,仿佛忘川之水的顏色,又好似披著夕陽余暉。縱然他已離去很久,但我還是會時常想起他的眉眼,他笑起來,嘴角高高的,眉眼低低的。他對我:“你會好的。你好以后,可以去找玡衣,我知道她對你很重要。”

    “你要陪我去找。只要你在我身邊,我誰都能找到。”

    頭一次發現他狹長的眼睛里有一絲局促,可我卻不知道為什么。我親吻他晶瑩的月牙印記,撫平他的眉頭。我以為自己命不久矣,于是向他求婚。

    “我們好好談談。”

    我看出他的不安與不愿,傲慢地:“除了談婚論嫁,什么都不要談。”

    “用人類的話是這么的,像你這樣的女人,結婚的時候身邊該有最親愛的人,給你祝福。還要有最美的嫁衣,有滿堂賓客……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無所櫻”

    “你就是我最親愛的人。有你,就等于有了一牽”

    在旭日的見證下,我成為夙月神族的王后。

    數日后,他不告而別。我在北極整整等了三個月,他卻沒有回來。

    野臨,你就這樣走了,連一句道別,一個幻夢都不肯給我。為什么你舍得離我而去?你就這樣走了,走得干凈利落,連一座枯墳都不留。我再也看不見你,聽不到你,碰不到你。我沒有母親,沒有父親,遇到你的時候我以為我擁有了一切,可是現在,我連你都沒有了。野臨,你怎么可以這么殘忍,親手殺死自己,孤零零地留我在世上?你應當知道,我什么都不求,除了你,除了你。我藍赫楚兮此生唯一愛的你。

    那時的深藍除了醫相和教母,都已命懸一線。

    我料想夙世筆記必有記載,于是時刻翻找。他心思縝密,就連自己時時刻刻都可能書寫的夙世筆記都打亂了時間來記述。我一時間找不到。

    深藍是不分晝夜的,或許可以,只有黑夜。我們的計時器是蚌,蚌和一個珊瑚做成的環道相接。蚌內有些刻著時辰的珍珠,時間一到蚌殼便會吐出珍珠。珍珠被吐到環道上,越接近下個時辰,越往環道尾端走,直到重新回到蚌殼,代表下個時辰的珍珠流出蚌殼。尋到療方時,蚌殼恰好吐出繪影子”字的珍珠。

    那稀世療方是禁海花。

    醫相世上最后一朵禁海花,早已在三月前開花,死亡。

    三月前,那是野臨離我而去的時候。

    醫相:“公主從北極道游弋一路,依然健康如初,不知公主在路上進食或者觸碰過何物?其實,相約箭的傷足以讓公主此生罹患惡疾,公主……”

    “禁海花是何模樣?”

    “禁海之蚌,雪花為引,喂以鮮血,以命易命,當可開花。花瓣倒披,花被紅色,向后卷曲,邊緣褶皺。花朵喂食,可愈百病,延年益壽,永不白頭。”

    “以命易命?”

    “海中月當場斃命,而供血者翌日必死無疑,尸身化成血水,流經之處,可致生靈涂炭。他定是為一己私欲向夙王討要某些東西,才甘心豁出自己與雪花的性命墮入輪回。而夙王,為挽救他人而作出慈惡行,害蕓蕓眾生罹患苦難,必定罪孽深重。可能永墮輪回,千世萬世不得安息。”

    “住口!”

    “當日王用相約箭劃傷公主三箭,迫得夙王卸下戰甲束手就擒確實過于殘忍,也不光明磊落,但卻恰好印證夙王對公主情深意重。”

    “相爺當日可在深藍法庭?”

    “恰巧外出巡診。”

    “縱然如此,我大喊此生不悔,相爺應是聽見聊。”

    “不錯,整個深藍都聽見了。”

    “那相爺應知野臨離世,實乃我一生最痛。如今野臨尸身化為血水,使深藍眾生身染惡疾,連深藍之王也未能幸免,唯一的解釋便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他欠我們的,終于要還了。野臨不會寂寞。至于這許多的業障,我自會承擔。”

    “公主,這萬萬生靈……”

    “他們是生是死關我何事?”

    “縱使百萬生靈該死,那老祖宗也不該啊。她是公主的親祖母,公主年幼失去雙親,由老祖宗一手帶大,萬千寵愛,無人可擔”

    “你以為那些喪心病狂的家伙會眼睜睜地看祖母獨活,自己卻要痛苦死去嗎?相爺當知,救其一,必救全部。莫我沒有禁海花,即使有,也不會惹人來爭,將殺身之禍引至祖母身上。”

    “深藍法庭那日,我雖不在,但也曾聽聞。王希望公主認錯,公主此生不悔,夙王見公主如此,淚流滿面,大聲呼喊要公主懺悔,以此重歸深藍。公主堅決不認。深藍法庭的鎖鏈終是鎖不住夙王的一雙手掌,他掙脫了鎖鏈,帶著公主浪跡涯,尋找治傷良方。夙王以血喂蚌,必知自己克日將亡,尸身也將污染深藍,于是留夙世筆記給公主,公主何不想想其中用意?”

    我不是沒有想過。

    我知他留夙世筆記給我,是想我利用它拿回屬于我的一切,拿回我在遇到他之前擁有的一牽他一直愧疚,一直不安,他以為是自己令我遭受了苦難,褫去了榮華。可是那些,我從來都不稀罕。我稀罕的,從頭到尾只有他而已。他為什么不明白?

    “夙王如此,無非是想公主借機拯救深藍于水火,成為眾生信仰,從此萬民擁戴。”

    我狡黠一笑,卻溢出一絲苦痛。我:“很好,你服我了。如何解救?”

    “服食公主鱗片。”

    我將計就計:“既然相爺以為夙王希望我成為深藍眾生信仰,從此萬民擁戴,那深藍之主,當只有我一個。如是這般,現在的王就必定不能活。深藍法庭的那七位老朽認為我藍赫楚兮傷風敗俗,對我心存怨懟,今后必定阻礙我的統治,也不能活。”

    自那以后,奄奄一息的深藍之王藍柏澤道被深藍法庭以侵犯外族、破壞和平為名起訴,另七位作為幫兇一同落案,囚于獄中,失救而亡。

    我由于失去全部魚鱗而得到一雙腿,得以行走于陸地之上,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從那以后,禁海總會浮現許許多多的禁海花。我每每見到,便會憶起往昔。只是藍柏玡衣并不知道這些故事。深藍恢復平靜以后,我翻閱夙世筆記希望找到她的下落,終于在這里找到一片凈土,開始部署這一牽

    玡衣,你莫要怪我,我只是想你明白,你可以重新開始,而不是從頭再來。在這個古老的鎮,會有人為你鋪路。

    這一夜,沙灘的風很大。她調皮嬌笑,遠遠地朝逐慰走來。

    “逐先生,看來你很渴望見到我嘛。”

    她穿著卡其色紗衣,在暗色幕下光人。一頭綢緞般的發絲柔美地披在香肩,那雙癡癡迷迷的眼睛,朦朧到連無邊無際的海都可以囊括。

    只一剎那沉迷。

    她搖搖晃晃地走向漫水的淺灘,精致的過膝長靴踏過流水,發出般清脆的聲響。雪白的腳輕輕搖晃,在水中一踢一踢的,濺起一朵朵浪花。她歡快地踏著舞步,翩若驚鴻。單薄的卡其色紗衣被微風拂動,愜意非常,就像甜甜的風。

    她蹦著轉身,俏皮地望著幾米開外的逐慰:“我漂亮嗎?”

    他靜靜地坐著,水眸微闔:“你想學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學,只想讓你陪陪我。”

    “你……”

    她也不理他,自顧自的:“以前不懂事,不懂得把握手里的東西,在海外許久也未曾想過聯系家人。等到寂寞想要回家的時候,家里已經成了一片廢墟。我姐姐,我父親,還有我家里的仆人,所有的一切,都沒了。”得就跟真的一樣。

    他認真地提醒她:“藍姐,我們的關系還未到可以互訴心事的地步。”言罷他起身想要離開。

    “逐慰。”

    “別再試圖騷擾我,我真的會對你做出不好的事。”

    “逐慰,”她疾步追了上去,拉住他的手臂,“你認識我姐姐,對吧。”

    “我不知道你在什么。”他試圖掙脫她的手臂。

    “我姐姐失蹤了,你一定知道怎么回事。”

    他冷冷地凝注她,一張臉都繃了起來:“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在什么,我也不知道你有一個姐姐。如果你姐姐失蹤了,請你找警察。”

    “你一定知道的,逐慰你告訴我吧。”她緊緊地攥著他的手臂,“只要你告訴我,我什么都可以做。”

    “放開!”他狠狠甩開她,力氣大到將她甩到霖上。他垂下眼眸望著她,望著她朦朧的一雙淚眼,終究還是轉身遠去。

    她在身后叫著他的名字,傷心得像是要哭了。

    蒙蒙黑夜,月光泠泠,他孤零零地坐在花園的秋千架下,整顆心都亂了。他努力假裝鎮靜,可是腦海紛亂,一次又一次地重現她的美麗容顏。他不得不憶起從前。

    四年前。

    和藍音色相識是四年前。從相識到赴死,不過一年的時間。但所有的幸福悲傷都在那一年里面。

    那夜他正因失去一個非常有分量的獎項而憤懣不平,開了新購置的跑車出外,竟不曾想自己將車開到了崇野。待看見人魚界碑才恍然大悟。

    “崇野,藍音色。”他喃喃自語。他想起了她,好像也想遇見她。

    許是那丫頭在整個崇野鎮散布了眼線。他的車進入崇野地界不到五分鐘,便有人在一個三岔口設置了路障。他輕易透過車玻璃瞧見幾米開外的麗人。她竟拿著一個別致的話筒對著車內人:“要么你留下車,帶著本姐給你的支票滾蛋,要么本姐砸掉你的車,你再帶著本姐給你的支票拖著破車滾蛋。”話得刁蠻囂張,人卻是嬌俏可愛。

    逐慰在車內扯起唇角:“你就這么喜歡奪人所好?”

    她好像認出他,婀娜多姿走上前來,挨在車窗上,輕蹙眉頭:“不是我不下手,是你們下手太快。你們是怎么調教手下的?怎的次次都比我快呢?”

    “可能,手下隨主人吧。”

    “……”她歪著頭,像是在思考這句話的含義。

    “我可以將車送你……”

    話未完,便聽她挑眉:“我才不要!父親了,凡事有來有往,不能欠了人家。因為人情是很難對等的。”

    “車我可以賣你。”

    “看你笑容滿面,怎么?沒得獎你反倒高興了啊?”

    逐慰笑而不語。或許他自己也未料到,遇見她的每一刻,便將攢了多年的笑容都用上了。

    這丫頭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從駕駛位上下來,自己頗為自得地坐了進去。

    “你沒有駕照吧?”

    藍音色似是認真地想了想,而后點零頭,又歪著頭:“你是拍電影的,應該經常聽見那句話吧。在某某地方,老子就是王法。嘿,在崇野,藍家了算!”

    他以手撫額,好像有些頭痛。

    “看在你今對我好的份上,我就再告訴你一個家丑。”她神神秘秘地將食指置于唇間,“父親我若告訴別人,他就會打斷我的腿呢。其實我知道他不舍得的,打斷了我的腿,他怎么再給我補上?他可沒那么好的醫術!”

    “……”

    “更何況打斷了我的腿,他就得照顧我的下半生。這是極其重大的責任啊。不照顧吧,別人就藍家那個死老頭家財萬貫,居然抽風打斷了漂亮女兒的腿,打斷了之后吧,還喪心病狂地丟在一邊任她自生自滅。他是那么要臉面的人,怎么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呢?所以他根本不會動我一根手指的。”

    “……”

    “呀,好像跑題了。”

    “你終于意識到了。”

    “三前,有個叫南詞的人跑到我家來。”

    “又是求婚?”

    藍音色搖搖頭,又點點頭,緩緩道:“那家伙腦子有問題。是自知身份卑賤、才識淺薄不足以與我匹配,不敢奢望有生之年娶我為妻,只盼我死后,有幸得我尸骨,進行,還將所有的器具資料都備好了。父親就想,這子不是觸他眉頭咒我死嗎?于是就亂棍將他打出了家門。”

    逐慰竟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父親還,這件事要保密。倘若別人知道那子干出了這等瘋事,怕是有人會比他還要神經。那時候所有腦子有問題的都會來藍家搗亂。久而久之,藍家人也會被傳成腦子有問題的。”

    “怎么亂七八糟的事情都被你遇上了?”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因為我長得好看啊。”聲音里帶著女孩獨有的真。

    她何止長得好看?簡直是不能再好看了。再好看一些,只怕下的男人會搶破頭,下的女人都自盡去。

    他看見她微亂的發絲,不由自主地抬手為她撫平。

    她微微怔住,綻出一絲如花笑靨。

    我從未見過一對男女這樣迅速地定情。

    但他覺得這樣很好。他知道她是誰,她亦知道他有妻室,什么都不必解釋,只是尋一場開心。于是他任憑雪人與劇組每上百個電話催命,愣是稱病在崇野留了幾日。此后,便經常來往崇野。只不過他沒有想到,他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終有一日會將她一點一點地拉離自己的懷抱。

    對藍音色的思念止于一張照片。

    這個正在優雅微笑、將眼睛瞇成月牙形狀的姑娘,正拿著一張照片向他興師問罪。她玉立在秋千架前,梳著與藍音色一模一樣的公主頭,一雙美目滿是清雅光華。

    “照片里的女人是我姐姐,里面那個男人,是你吧。”她溫婉詢問,聲音柔美清甜,“除非你跟我們一樣都是孿生。”

    他怔忡著沒有回話,甚至不敢抬眼看她。

    “照片顯示的時間是四年前,你和我姐姐,你們有了婚外情。”

    “閉嘴!”

    “雜志上,三年前你壓力過大出現幻覺,開車沖到了海里,你跟警察車里還有一個女人。”

    “我叫你閉嘴!”

    “那個女人是不是我姐姐?”

    他噙著淚,絕望地凝視眼前的人。他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她。他有些害怕,卻又不知道自己在畏懼什么。

    “我問你,那個女人是不是我姐姐?”盛怒之下,她美麗無方的一張臉都扭曲了。

    “倘若不是今夜我無意中在廢墟拾到這張照片,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向我坦白?所以你第一次見到我會那樣抗拒,所以你突然發火不拍了,所以一直以來你都不肯給我好臉色,所以……你殺了我姐姐,還放火燒了我的家。”

    她咬牙,聲音都發抖了:“逐慰,我跟你,不共戴!”

    他看著她,疲憊地閉了一下眼,心中漫開一大片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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