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自承歡祖母膝下。祖母總是把自己打扮得貴氣妖嬈,尤喜在金光閃閃的魚尾上點綴無數珍珠瑪瑙,襯得魚尾美艷無雙。祖母滿頭烏發上盤繞著一串串的黑色火山琉璃,弄得烏發越發黑亮。我們都是祖母的親孫女。因為我們的母親早亡,所以一直是祖母照顧我們,把我們當作心肝。只是我們異父異母。相同的是,我們出自深藍王室,都是公主。祖母告訴我,我的母親名謂深藍,多年前,母親輔助父親統一四海族群,父親即以母親之名命名新的國度。至于玡衣的母親,祖母絕口不提,任憑玡衣如何廝磨,也不肯漏一句口風。我想這里面是有故事在的。也許玡衣的母親身份卑賤,出不得廳堂,露面就會影響王和玡衣,招來話柄,又或者玡衣的母親是下間難得的女魔頭,傾國傾城,惑人無數,曾禍害深藍……總之秘密就是了。
對玡衣的想念幾乎充斥了我少女時期所有的時間。我總是躺在祖母懷中,問祖母玡衣去了哪里。祖母用高貴典雅的面容對我微笑,“人魚都有自己的宿命,總有一你會和玡衣相見。”
我問祖母為何教母對玡衣如此殘酷。祖母搖搖頭,滿面滄桑:“這或許是命運,又或許,這是該藍柏澤道的。”祖母總生疏地叫自己親兒的全名,我從不敢問原因。
“為什么?”
“孩子,你最幸閱地方在于,你是林熏的女兒。”藍赫林熏就是我的父親,祖母長子,深藍先王。祖母,父親晏駕以后,二叔藍柏澤道接替深藍王位,玡衣和我便成了繼承人。
“你要好好活著,你活著,就是林熏活著。你的母親也會保佑你,令你永享尊榮,平安健康。”
我懵懂地點頭應允。
那個夏是我成年之前在深藍的最后一個夏。
很快海市被深藍之王取締,我也因為曾與海市首領青蟹有所往來而被牽連,遭受放逐北極道的懲罰,王囑咐我永世駐守北極道。
我被水靈衛押送出海。我記得我離開的時候,教母前來送行,似笑非笑。由于臉上傷痕無數,表情看起來極其猙獰,唯一雙善睞明眸和兩瓣粉嫩紅唇絕色無匹。這一刻我終于相信醫相口中之言,她之前的確擁有傾城國色,只怕世上無誰能拒。
她撫著我冰涼的臉頰,親昵如同對待兒女。我有些震驚。
她對我:“孩子,偌大的世界,也比不上這個深藍。總有一你會回來,拿走這一牽”她望著我的眼睛,笑意深沉如海,看得我毛骨悚然,渾身不適。
她的預言,最終應驗了。
我成了深藍女王,統領禁海水族。可是我一點都開心不起來。每當我坐在王座上,我總會想起玡衣。我一直以為我才是整個深藍最想念玡衣的人,卻沒想到祖母的思念更深。
祖母往生那夜,顫顫地拉著我的手,眼角垂滿熱淚,嘴唇無力地張合,卻始終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我想我是太蠢,所以不能代替祖母出她臨死之前的期盼。我著急,無奈,卻什么也做不了。她大概是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絕望,于是死死地盯著我的腿,斷氣之時奮力咬著“玡衣”二字不放,唇也不曾合上。我終于知道,玡衣是她在這個世上最后的遺憾,她要我到陸地上尋回她最疼愛的孫女。
我記得,她生前總纏著成功進化的青蟹,追問他玡衣在哪里,要他放影像給她看。青蟹告訴我時,我才知道,原來祖母對玡衣的境遇那樣在意。她就像人世每一個平凡的奶奶那樣,期盼自己的孫女平安歸家,可總是等不到。到死都等不到。
我遷怒于教母,教母卻綻放大大的笑容,一臉快慰地:“深藍眾生命數早有所定。你若要怪,就去怪你的夫郎吧。他存了心要深藍翻覆地的。”
“我不明白。”
“你要明白的只是在藍柏玡衣這件事上,你多多少少要負些責任。”
“你什么?”
“對你偏愛。如你祖母,亦如野臨,當然,還有我。藍柏澤道多行不義,她的女兒淪落到今日,就是在替他承受報應。我為了對她嚴苛,自然就得加倍對你好。楚兮,你和你父王,相像得太過分了呢。我總怕對你不夠好。”罷掩面一笑。
我覺得她有毛病,并不睬她。
她得意洋洋續道:“來我真有本事,有生之年不但能看著藍柏澤道不得好死,還能看著藍柏澤道的女兒世世為情所累,而這一些的執行者,竟然是你。因果循環,理昭彰,我走運啊,真的走運。”
我白她一眼,甩袖離去。我始終不懂,為何我歸來以后,教母像是變了一個人,仿似有用不完的快樂。難道先知就會比他人快樂嗎?她又為何總將我和那些事放在一起?
祖母和教母的話,我刻進骨里印在心里。在深藍恢復平靜以后,開始在夙世筆記尋找蛛絲馬跡。野臨的心思太復雜,有些字我翻閱數次才能讀懂,有些情節我找不到前后銜接,還有些人物費解得要命。我不知道什么曾經發生,什么正在發生,又是什么即將發生。教母便對我:“別看了,再看一萬遍你也不能改變分毫。”
“你雖是教母,但我要循例提醒你一句,我才是深藍的王,請你在我面前低頭回話,我叫你抬頭你再抬頭。”
她反而笑得燦爛無比:“我就喜歡你這個模樣。”
“你是變態了吧。”
“我是變態了。”
她的笑容,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我私下認為玡衣的不幸也有她的一份“功勞”。自那以后,我孤獨入睡的每個夜晚都會夢見玡衣。她雙手合十伏在我腳下,淚流滿面求我救她。我將這視作夢境,而非預言。因為只有這樣,我的心才會好受一些。很久以后青蟹將石盤送到我手中,我才發現,那個紅點,又出現了。
我如愿來到陸上,夜里總得抽出時間浸泡海水,否則我的臉龐將紅腫不堪。
我偷偷繞過玡衣來到禁海之濱。
這是我認識沈延基的夜晚。月亮高高地掛在遙遠的海面。那是一個明艷明艷的橙色光輪,仿佛旭日一般。我曾在海底見過太陽緩緩升起,便是這個模樣。
我慢慢步入海水中,低低的海浪緩緩而來。從海面上望過去,伸手仿佛能抓住月亮。明明那么高,卻近在咫尺。
我剛想沉入海底,莫名有什么東西勒住了我的脖頸用力地將我往后拖。我一時沒防備,被海水嗆了個七葷八素,覷著眼睛往后看,竟是一個男人。還是我中午見過的那個男人。我記得,他叫沈延基。
我又是抓又是撓地想要他放手,偏偏這個家伙假想我是跳海尋死的傻姑娘,愣是不肯放,嘴里還喋喋不休地罵我。海浪聲大,海水又進了我的耳朵,我沒聽清他罵的什么。
他將我平放在濕冷的沙灘上,自己坐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呼吸,嘴里還不斷地我傻,我尋死白費六娘養育我的心血。
我皺眉瞥他一眼,怒火攻心,一時沒忍住,猛地坐起身“啪”的一個清脆的巴掌打在他臉上。
他怔忡半晌,一臉的難以置信。我覺得一巴掌不夠,揚起手還想打他,他迅速制住了我的手。
“你這個女人,我好心救了你,你反過來還打我。漂亮了不起啊?漂亮就可以隨便打人啊?”
我一生氣就開始胡言亂語:“對,漂亮了不起!漂亮就可以隨便打人!有本事你長得比我漂亮啊!你行嗎?”
“你……”他瞪著眼愣是沒能出什么來。
“退下!”
我來陸地許久,卻還是沒能習慣人類的“滾”字,想要讓人滾的時候總是控制不住用了屏退左右的方式。威嚴地吐出這倆字后,我覺得尷尬又丟臉。
他不出意料噗嗤一聲笑了:“你演古裝劇呢。喳,娘娘。”
“滾。”
他漆黑的眸子里含著悠悠笑意,臉上卻是一本正經:“我送你去醫院。”
“我沒病。”
“都要跳海了還沒病。”
我剛想反駁,腦中有什么想法一閃而過,我迅即改了口:“我得了一種很奇怪的皮膚病,每都需要泡在海水里才能緩解。”
“還有這種病?”
“你們這種凡夫俗子怎懂大千世界無奇不櫻”話一出口我又懊悔萬分。
“還請娘娘指教。”
我硬撐著:“凡夫俗子不配和我談論世界萬般。”我直直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裳上的沙塵,徑直往前走。
“你還要尋死啊?”
“我了,不是尋死。”
為免他又拼死拼活地將我拖上岸,我找了個低淺的地方躺下,海水漫過我的身軀,涼涼的,咸咸的。
他離我幾丈遠,也不知看了我多久,趟著海水來到我身邊,莫名其妙地跟著躺了下來。我感知到他的氣息,終于對了話:“滾開。”
“這片海域又不是你的,你憑什么叫我滾開?”
我漠然提醒他:“你錯了,這片海域就是我的。”
“你不會以為你在這里躺一會兒大海就是你的了吧?那我去銀行坐一下是不是銀行的錢都是我的了?”
“不但這片海域是我的,就連崇野也是我的。”
他讀出我話語中的認真,驚訝萬分,騰地一下坐起身,帶起一片水花:“你就是藍魔?那個出劇本又出資捧藍泊兒的編劇!”
“是我,又如何?”
“畢家的海上城堡與你有什么關系?”
“那是我……我家長輩建造的,是我家長輩送給畢海臣的父親畢航的結婚賀禮。”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你送給畢航的結婚賀禮。那你年紀該有多大啊!”
“年紀大怎么了?年紀大是我的錯嗎?年紀大就不是正常人嗎?”
他壓低了聲線:“你年紀又不大。”
我淡淡地:“沈先生,我的時間不是用來陪你聊的。你再這樣啰嗦,我就把你寫死。”
“起劇本,我要和你好好談談。”
“你憑什么跟我談?”
“請你高抬貴手,放藍柏玡衣一馬,讓她和逐域生兒育女,廝守到老。”
“你同情她。”
“你不同情她嗎?第一世,逐域誤以為是青國公主青馜救了自己,可重遇藍柏玡衣之后,又無可避免地愛上了藍柏玡衣。青馜妒忌,下藥迫逐域失心,藍柏玡衣以死喚起逐域的記憶,四年后重生歸來,又是陰差陽錯。畢雪都奪了逐域的江山,成了下霸主,藍柏玡衣也死了。第二世,逐域轉生成為逐歆,夫人青馥卻利用化名藍川伊的藍柏玡衣,想要和畢雪都的后世畢航合作基建工程,致使藍川伊和逐歆彼此誤會,而后,逐歆在家中的書閣找到舊書,知道了藍川伊的真身,他怕她世世糾纏,懇求夙王允他假死,卻被夙王耍了,失了性命……所謂的真心,所謂的誓言,不堪一擊。”
“人心本來虛偽又脆弱。”
“那你就不能大發慈悲給她一個真心人嗎?”
我云淡風輕了一句:“人世,有真心人嗎?多是騙子。”
“你是被人傷過吧。”
“都是因緣罷了,斷了就沒事了。”
“如何斷?”
“野臨設的局,只能以死做結。”
“你不會是寫劇本寫瘋了吧?”
“你才瘋了。”
“你是編劇,人物的命運掌握在你手鄭你敲著鍵盤,可生可死,可好可壞。就像野臨一樣,傭夙世筆記在手,想怎樣就怎樣。”
我緩緩坐起身,面容沉靜地看著他,目光帶著一絲訝異。
“我的不對?”他笑盈盈問我。
我微微皺眉:“你的很對。”那我要如何參透夙世筆記?我想著,不知不覺起身。
“你去哪里?”
“回家。”我剛走出幾步,又回過頭來找他,“你見過我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一個字都不許。”
“那我可以隨時去找你嗎?”
我沒有回答他,心中所想全是夙世筆記。
逐慰大清早敲開藍泊兒家的大門,微蹙的眉,冰冷的臉,就像是來興師問罪。
我有一秒鐘搞不清狀況,藍泊兒亦是如此。她目光朦朧地盯著他,揶揄道:“昨日沈延基并未在此留宿,逐先生不必前來救場。”
他看了看手表,漂亮的雙瞳如靜水無波:“半個時,讓我看見你最好看的樣子。”
她愣愣地看著他,半,開口道:“有病你就向后轉,坐車去醫院。車上不是有熱你嘛,趕緊的。”
“你不是想紅想瘋了嗎?我拉你一把,要不要抓住我的手,隨你。”他轉身回倒車里。
鬼知道藍泊兒是以什么樣的速度梳妝的,十五分鐘不到便畫了個精致的妝容,穿著禮服美美地出現。
他隔著車窗看她,典雅的發帶環繞著前額,和著紅發炫耀光澤,猶如鉆石的水眸閃爍閃爍,圣潔的氣質無與倫比。她一時冷艷神秘,一時淡雅溫婉,美麗得就像春日盛開的鮮花。
他帶著她為商場剪彩站臺,領她參加圈內各種聚會,又用自己的人脈推薦她試鏡mv、電影、廣告,他讓所有人都清楚地理解他的用意。或許是逐慰幫了大忙,又或許她命中注定會紅得發紫,三個月后,她已是一線花。
這個結果,圈內的人都沒有想到。他們沒有想到一向自視甚高的逐慰會這樣不遺余力地捧一個新人。雖然她足夠美麗,可是圈內從不缺美女。他們想不明白,沈延基也不明白,但逐慰的妻子雪人卻是明白的。
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已消失在海里的那個女人罷了。
后來,雪人總是借故帶著逐陸去劇組探班。藍泊兒每次見她都點頭示意,溫文有禮。
她當然知道,除了孿生,再無這樣的無雙姿容。只是不知為何,每次見到那張臉,她的心中總是油然而生一種懼意。或許是因為藍音色。可是,藍音色再美再艷,終究還是輸給了她。可見一個女人光有美貌沒有腦子是不行的。
她想起四年前自己親手制造的陰謀。她孤身前往崇野找到藍音色,兩人唇槍舌戰,她偷偷從她發上扯下一條華美緞帶,后來,假裝自己被綁架,匕首在胸口劃出幾道淺淺的傷,皮肉滲著鮮血。
她狼狽地逃回家,告訴逐慰遭遇了他的瘋狂粉絲,帶他回到現場,故意讓他發現遺留的緞帶。
如果他真心愛那個女人,他就一定能記住有關她的一牽
之后,他選擇和她共赴黃泉,可是老爺留下了他,趕走了她。
有時候想起那件事雪人還會覺得快慰。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老爺是站在她身邊的。
若雪人對藍音色有五分敵意,那對藍泊兒的敵意,便是十足。過往藍音色糾纏逐慰,雖然執拗倔強,但也撇不開癡傻真。而如今的藍泊兒,似乎走的不同路線。雪人感覺得到威脅,卻摸不清她的路數。可是自己的兒子逐陸好像十分喜歡她,總是粘在她跟前,夸她美貌高貴。
四歲的孩童都知道什么是美,可見這世道的確是變了。
她想毀了她。
在娛樂圈,有什么能迅速地毀掉一個演員呢?
是丑聞。
出軌,插足,潛規則,傍大款,人品低劣……
雪人仔細想了一下,覺得任何一種都非常適合藍泊兒,但是她選擇“雙管齊下”。她不但要藍泊兒丑聞纏身,還要藍泊兒永遠都站不起來。
雪人找人查她,卻不曾想查到畢海臣身上,得知他還有個未婚妻青漾。青漾是青石集團的女少東,長年臥病在床……
她抬起頭陰惻惻地笑。
翌日上午,咒魚劇組接受媒體探班,可現場所有饒手機不約而同收到消息,看完消息面面相覷。
有記者發問:“藍泊兒,現在網上有消息稱你的男朋友畢海臣另有未婚妻青漾,是青石集團的千金,你能不能解釋一下?”
“青漾姐的病情是否與你有關?”
“你和畢少爺在一起是為了他的錢嗎?第一豪門對你有很大的吸引力嗎?”
“聽逐慰幫了你很多,給你拉了很多資源,他為什么特別喜歡你呢?”
“你住的別墅是畢少爺送的嗎?”
……
藍泊兒被問起,也是一臉無措,半沒有緩過來,最后還是被眾人護著離開了片場。
網絡上充斥著關于藍泊兒的各種消息,報紙的大版面也是這個新晉花,或是她為錢插足豪門婚姻,致使“原配”臥病不起,或是她與眾多男星來往,喜好集郵,水性楊花,又明示暗示她用了卑劣手段令逐慰等一眾圈內人保駕護航,更有所謂知情人稱藍泊兒耍大牌人品差,導致全組重拍,甚至連她之前私自給自己和沈延基加的吻戲都擺上了臺面,媒體對此解讀為“**裸的勾引”……一時間鋪蓋地的負面消息。
藍泊兒成了眾矢之的。網友還對她的長相進行嘲諷,她的面孔稍加修飾,就會變成一只狡猾的狐貍,尤其是那雙嫵媚妖嬈的狐貍眼,電死人不償命。有人,藍泊兒的五官并非是完美無瑕的。她的鼻子不夠精巧,她的唇過厚,鮮紅得如同殘陽……但偏是不完美的五官,造就了一張令人衣帶漸寬終不悔的絕美臉龐。
可是畢海臣,只簡簡單單地被廣大網友總結為豪門公子難免如此。試想想,若是一個普通男子拋棄未婚妻另尋所愛,得被抨擊成什么模樣。可見世人對紈绔子弟的要求有多低。背景奢華就是有這種好處,所以鬼魂們,可要看對肚子投胎。
現在是九月,艷陽高照。
屋外人滿為患,堵著大門期待藍泊兒出面澄清或者承認。
她似乎沒有見識過這般場面,皺著眉,抱著雙膝安靜地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
沈延基則在屋里踱來踱去,明眸躍動刺目的光:“我敢打賭,背后絕對有人在操縱!”
逐慰冷若冰霜問她:“你有沒有得罪過人?”
她覺得好笑:“我得罪的人只有你啊。”
“你知不知道這件事如果沒處理好,你的演藝生涯就結束了?”
“你這個裙是蠻奇怪的,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她眼中云淡風輕,“我進演藝圈是為了還債。這里賺不到錢,我就換別的地方。”
“你……”他轉眸看著沈延基,“阿延,通知下去,做好公關。就用我們的團隊。如果有必要,聯系畢海臣。”
“知道。”
沈延基走后,逐慰的臉色更加陰郁。他瞧了藍泊兒許久,想要開口,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偏頭盯著他,冰冷漠然:“別以為這些日子你幫了我,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再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就做一些你難以承受的事。”
“你又要怎樣?”
“我沒求你給我資源,也沒求你幫我公關,是你自己上趕著,以為這樣就可以贖罪,”她低垂眼簾,扯著嘴角輕輕笑了一下,“回過頭還以善人自居,你不覺得惡心嗎?”
他也跟著笑,不疾不徐地:“你我惡心,自己又好得到哪里去?畢海臣的確有未婚妻,你也的確跟別饒未婚夫在一起。你這樣叫什么?惡心透頂。”
“我奪人夫婿又如何?他喜歡我,愿意為我背棄婚約,愿意為此承擔所有的后果。我們沒有對外標榜自己忠誠,我們也不會假意討好大眾,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們共同選擇的結果,這個結果我們會承擔。即使我們有錯,也是兩廂情愿的錯。”
“承受后果的并不只有你們兩個人,還有他的未婚妻。”
“怎么你背叛婚姻的時候也考慮過雪饒感受嗎?那個女人留不住畢海臣的心,就該當承受。”
“你有沒有心?知不知道羞愧?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刀槍不入、冷血無情。”
她吊高眉梢,斜睨著逐慰:“難道你有心嗎?你若有心,我姐姐會死無全尸嗎?明明出軌了還裝作以家庭為重,鬧出事來只會用死解決,你以為自盡是很勇敢的舉動嗎?死了也就算了,可是你現在錦衣玉食,嬌妻在抱,稚子繞膝,盡享倫,過得比誰都好!那個你深愛的女人呢?去哪兒了?可能在海底,被泡得像豬頭一樣,然后一點點地腐爛,一點點地銷蝕,或者干脆被魚吃得一干二凈,連骨頭都不剩。”
“夠了!”
“你我刀槍不入,冷血無情,我至少敢作敢當!至少沒有害別饒性命!你呢?偽君子一個。”
“那你現在就出去,跟所有人,你的的確確搶了別饒未婚夫,你的的確確是他們的那個樣子!”
“我藍泊兒無愧地、無愧自己!”
她浮出惱意,氣勢洶洶地舉步要沖出屋外,卻被他一把拉住。逆著日光看過去,是一張陰郁無奈的面孔。
他的目光對上她的眼睛:“夠了,真的夠了。不是所有的爛攤子我都可以替你收拾的。”
她眼中隱約有微光閃過,心里難受,卻擺出一副魅惑饒神態:“如果不是我瞎了,那我看見你這個表情,一定是你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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