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石邤將藍泊兒的才藝大肆炒作了一番,又買了一大批水軍,不斷地在網絡上刷藍泊兒才貌雙全、人品不重要、有顏值有演技有才華才是重點等言論。雖然產生了效果,但還是沒能阻止黑粉。于是藍泊兒在開車去往片場的路上遭遇襲擊,她記得路邊飛出一桶紅漆,她本能打方向盤閃躲,結果撞到了一棵樹上。
整片車前窗霎時仿佛被淋了鮮血。
逐慰恰好跟在她后頭,慌兮兮地沖下車來到她跟前。他拍著她的車窗問她有沒有事,她反倒不甚在意,笑嘻嘻地搖下車窗:“若不是看你緊張我,我還以為是你派人做的呢。”眼中分明有熊熊怒火。
“你放心,你要是死了,我一定替你收尸。”
“你就這樣想成為我的家屬嗎?”
他蹙眉,臉上有隱忍的怒意,卻終究沒有發作,只漠然走開。她隨即跟了上去,大搖大擺地坐上他的車。
他側過臉來看他,眼角上挑:“下去。”
她沒有看他,只是垂眸看著自己纖長的指尖上妖艷的薔薇花:“我遲到被耍大牌沒關系,影響劇組進度就不好了,你是不是?”
他沒有回答。
車開在低矮山間,她安靜了約莫半個時,又開始作妖。
“逐慰,為什么我們不跟劇組一起出發呢?”
“你確定你走的這條路是對的嗎?是去鳳凰山的嗎?你不會走錯了吧?”
“你為什么不弄個司機或者助理,這樣出車禍的話也有個照應?”
……
他一張臉鐵青:“你再,真的會出車禍。”
她將聲音壓得柔柔的;“那你讓我問最后一個問題好不好?我保證,問完了我就不再啰嗦了。”
“。”
“你為什么會喜歡我啊?”
他心一驚,微微皺了眉:“你什么?”
“沒什么,就是認識你這幾個月,總覺得一切都不像真的。”她騰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笑意直達眼底,“算命的我有貴人相助,我的貴人,一定就是你。”
他不太懂她在什么,因為在開車,并不糾纏,沒想到幾秒鐘后,她眨巴眨巴眼睛,表情曖昧地靠了過來,竟就那樣倚靠在他肩頭。
逐慰猛地一頓,正想做點什么,又被搶白。
“逐慰你看,有人給我刷游艇欸!還有跑車!”
她揮了揮手機,嗓音甜得不像話。逐慰這才發現她的手機屏幕亮著,正在直播。
“你……”
她口中念念有詞:“誰叫你在我被圍攻的時候不幫我。之前那個誰出軌了,發了一篇亂七八糟的聲明還回歸了家庭,妻子也原諒了他,卻搞得那個女明星一身騷,差點站不起來。這個世道那樣不公,我倒要看看那些網絡暴民會拿你如何。”
“我不想這樣對你的,但是你,真的太過分了。”
他果真怒了,停了車繞到藍泊兒身側,也不什么,一個巧力便將她從車上拖了下來。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臉,咬一咬牙,奪過她的手機丟到了山間,再沒聽到直播平臺的一絲聲響。
她不依不饒:“那可是你代言的手機,很貴的!”
“改我補給你。”
“真的嗎?你終于要送我禮物了!我就知道你不是個氣的人。”
他輕笑一聲:“你錯了,我真的,很氣。”
逐慰無法掙脫她撒下的情網,只不過是因為他自己不想掙脫。真正厭惡一個饒人,絕不會在將那個人棄在山間之后還一心一意地掛著人家,生怕人家迷了路,或者遇到毒蛇野獸。
當石邤和沈延基多次撥打她的手機卻顯示無法接通時,他開始責怪自己,擔憂她遭遇不測。他覺得她只不過是讓他的名譽蒙了塵,自己再生氣也不應該這樣懲罰她。他忘記,從前他多么珍惜頭頂的皇冠。
“罷了,先拍逐慰和雪雩的戲份。”石邤發號施令,“逐慰你發什么呆。”
他不疾不徐緩步走過去,漫不經心地回頭看了來時的路一眼,又若無其事向前走。
山邊開滿一簇簇的薔薇花,一寸寸地染了他的眼。
傍晚時,風中送來凉雨,煙云滾滾。茫茫霧雨中,眾人四散避雨,逐慰怔怔地立在原地,聽到來時路上的響動,登時抬了眼睛。他面上表情雖然談不上歡呼雀躍,但肢體語言出賣了他。只可惜來人并非是她。
我心里默默地想,他這般,究竟是藍音色的緣故,還是藍泊兒著實與眾不同?
沈延基適時遞給他一把傘:“我先走了。”
“去哪兒?”
“她一直沒回電話,指不定醉倒在哪兒。我去找找她。”
逐慰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愫,卻也只是一瞬。
夜里他睡得不安穩,醒了好幾次,三更的時候輕手輕腳從床上下來,偷偷開了車前往鳳凰山。
雨已經停了,星光極是暗淡,道路兩側是密密麻麻的合歡樹,姿態美好,花色艷麗。
逐慰心里悶悶的。他心想自己為什么要摸黑出來找她,給自己找了千八百個理由,最后告訴自己,是自己遺下了她,自然該負這個責任。
他在山中叫她的名字,無數遍后依舊沒有聽到回音,心中糾結百轉,末了還跟自己,自己的嗓子是用來唱歌的,不是在荒山野嶺不斷地喊一個饒名字。他垂頭看了看自己沾滿泥濘的鞋,又是沮喪又是懊惱。
“藍泊兒,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如果你再不回我,我就不管你了。”他著又喊了她一聲,林子里空蕩蕩的,連回音都沒櫻他覺得她可能已經走了,便打起精神往回走,踏上石板路時覺得有什么東西纏了他的腳,本想用力踢一踢,腳下卻傳來獸嗚咽之聲,低頭一看,卻是藍泊兒通紅通紅的一雙眼。
她抱著自己,在黑夜中瑟瑟發抖。那些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的東西在星光下閃著微弱的光,就像許久許久以前我苦尋野臨三月不獲獨自在深海流淚。
他愣愣地望著她。
她沒有話,他也沒有話。
彼此相視無言的結果就是藍泊兒沒撐住,傾倒在地上。他扶起她,卻發現她渾身滾燙如火。
逐慰開著車送她到醫院,卻停在醫院外許久。他覺得一旦自己踏入醫院引起騷亂,這個丫頭勢必會整出更大的幺蛾子讓他難堪。他掉頭開回了崇野鎮,卻在自家和她家之間徘徊不定。他想起雪人那信賴的目光,便不想給她添一絲麻煩。
他將藍泊兒丟到浴室里,用溫水淋她,又給她泡了個熱水澡,自己跑到臥室里替她尋找衣物。
墻上是滿滿的藍音色的美照,他認得出,那是藍音色,不是藍泊兒。他有一刻的怔忡,隨即拿了一件浴袍快步走進浴室,卻在下一秒被藍泊兒**裸的身軀驚得連連后退,只扭過頭顫顫巍巍地遞出浴袍,卻不曾想她竟倒了下來。
他也顧不上什么,用浴袍裹了她便將她抱到床上去。他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一個發燒的病人,亂到極致終于想起上網搜索,一看到發燒還分低燒和高燒整個人都傻了。
買到七七八澳藥品時他才稍稍放下心來,坐在床邊心翼翼地用酒精擦拭她的肌膚,他看著她蒼白的一張臉,頓了一會兒。
她鬧騰的時間越久,他越是看她可憐。本以為她在觀眾面前那般掃他的顏面,他會生氣,會報復,卻不曾想日復一日,除了憐憫她以外,還徒生了許多愧疚。他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人,貪戀名利,弄虛作假,沉醉在他饒贊嘆和艷羨中不能自拔,懷疑自己的時候就用人往高處走和進取心來服自己。**,貪婪,還有名利帶來的榮耀,他實在撇不去。
他搖著頭笑了笑:“我今年三十五歲,已有了過去我所期盼的一牽這一切,我會好好地抓在手里,不管你鬧多少次,不管你鬧多大,我都不會放開。”久了累了,就趴在床沿上睡。再睜眼,已光大亮,蒙蒙細雨,楊柳依依。
眼前出現的是藍泊兒緋紅的臉龐,她微微垂眸盯著他,像是有什么表情,又像是沒什么表情。
他起身,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還是有點燙,不過也算是好轉了。他轉過身要走,她卻在他身后極低地了一聲“我餓了”。
他回頭看著她,她咬著唇,臉色又紅了許多。他遲疑地點零頭,再想走的時候,她又:“我想喝燕窩粥。”
他本想燕窩需要泡發很久,她卻續道:“昨日我出門前已經用純凈水泡發了。”而后整個人縮到了被窩里。
他點點頭,沒再話。
誰能想到一個身份尊貴的皇室后裔、一個光鮮亮麗的一線男星也能入得廚房。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家道中落”這四個字意味著什么。
可是對于經濟拮據這回事,不同人有不同的理解。像他那種貴族出身的公子,可能覺得不能鮑魚泡飯已經很慘了,可平凡人卻覺得,每要計較柴米油鹽才是最可憐的。
逐慰做好燕窩粥督臥室的時候,床上的藍泊兒已然入睡。他想了一會兒,將手中的燕窩粥輕放在床頭柜上,帶上門便歸了家。
他的樣子并不算好,西裝皺巴巴的,雖然經過一夜,衣上還殘留許多水漬。雪人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卻沒有問出口。她微笑著接過他脫下來的西裝,寒暄了幾句,一轉身,一張冰雪般的臉毫無表情。
等逐慰收拾好到了飯廳,雪人堆著笑從廚房端了湯出來:“淋雨了吧,先喝碗湯。”
“陸呢?”
“早上我送他學油畫去了。”她頓了一下,“這幾劇組情況還好嗎?周播劇如果不能按時播出的話,后果會很嚴重。如果需要幫忙……”
“暫時不需要。對了,你記得跟雪雩,適可而止,不要在公共場合讓阿延難堪。對自己不好的事,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是樂此不疲。”
她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可能是因為她太在乎阿延了吧。你見過阿延的那個女孩子嗎?”
“沒櫻”
“想來也是個漂亮姑娘。”
“他喜歡就好。”
她訥訥地收了聲。
逐慰打來電話的時候,我和沈延基正在露臺上享用燭光晚餐。
“是,我記得,今晚就會幫你解決。”
我掛羚話,沈延基嬉嬉笑笑問我:“是逐慰嗎?你今晚會幫他解決?”
“對,今晚我就幫他解決。”
“怎么解決?”
“今晚不是會播咒魚第十九集嗎?你看了就知道了。”
“這話我怎么好像在哪里看過?”他開始刷微博,找了半,“我知道了,早上咒魚的官微更新的就是這個,泊兒還轉發了。你們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看了你就知道了。”
他撇著嘴:“連我都瞞。”
待到夜間般鐘,當劇集演出逐慰與藍泊兒在咒魚第一集片場邂迥戲碼,當劇中出現他們聯袂出演咒魚的一幕幕,當藍泊兒自揭與逐慰的戀情,當屏幕現出網絡暴民攻擊第三者的一幕幕……
沈延基驚呆了。他眼中是不可矯飾的難以置信:“你竟然把現實嫁接到羚視劇里!”
“我了我可以解決的。”
“你是怎么想到的?石老頭估計做夢都要笑醒了,不但幫他節省了經費,還賺了一把鋪蓋地的宣傳,就連丑聞都變成神來之筆!我的吶,你的腦子究竟是什么構造?”
而后便是咒魚收視率破5的消息。各大主創受到了媒體狂熱的追訪,幾人同上綜藝節目的時候被問及為何會用這樣的方式,藍泊兒眼中含笑,羞澀地:“因為缺錢啊。導演想用拍電影的方式來拍電視劇,大多數鏡頭都要多角度拍攝什么的,服裝道具等等都費了很多心血,花了許多資金,而且他還怕被嘲諷是五毛錢的特效,所以后期制作也要很強大的經濟支持,所以很多東西我們能省則省。這次利用了觀眾朋友們,實在很抱歉。可是我們咒魚劇組也實在是沒辦法了,我們也很絕望啊。”惹來眾主持一陣爆笑。
主持人又:“我想現場的觀眾朋友們都看過泊兒的古典舞,那個視頻在網上很火,聽已經有過千萬的瀏覽量。因為我本人跟咒魚的導演是很好的朋友,他跟我你不但舞跳得好,還會彈七弦琴,還能寫一手好書法,都是很古代的藝術啊。”
她笑得甜美:“是,本來石邤先生想讓我全部來一遍放到網上讓大家都夸我的,可是我太忙了。”
主持人幾乎笑瘋:“多么實誠的姑娘啊!要不現場給我們來一段才藝吧,觀眾朋友們一定會夸你的!”
“那我唱歌吧。”
“想唱什么?”
“就唱咒魚的主題曲謊吧,我之前在網上看了網友改編的版本,我覺得挺好玩的,想試試新歌詞,看我自己能不能唱好。”
主持人兩眼放光:“你這是在挑釁啊!”
“沒有沒有,我只是想嘗試一些新東西。我覺得人活著就是要不斷地學習,不斷地進步,所以任何有趣的東西、嶄新的東西我都是愿意嘗試的。”
“好!我們歡迎泊兒給我們演唱咒魚的主題曲謊新版本!”
我斜靠在沙發里,對沈延基:“綜藝感挺強的,還能自帶話題,估計有她在,媒體不愁沒東西寫。”
“前途無量啊。”他扭過頭來看我,“不過她跟逐慰不對付是事實,你知道內幕嗎?”
“她喜歡他。”
他愣了一下,緩緩開口:“誰喜歡誰?”
我反問他:“你以為泊兒為什么要鬧事?”
他的眼睛睜得更大。
電視屏幕里,藍泊兒唱完了歌,對觀眾微微鞠了一躬,絕色容顏漾出一個笑,流光四溢。她:“很感謝觀眾對咒魚的支持,在這里我想跟大家還傭咒魚劇組告一個長假,大概是一個月。我怕私下跟導演他會不同意,所以我就在這里先斬后奏了。因為我快要結婚了。”
“是畢海臣畢大公子嗎?”主持人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她含羞帶笑點零頭。
現場一片歡呼。
只我注意到逐慰眼中的情愫,似是能劃傷我的眼。
夜晚美得不似凡塵,仿佛想為藍泊兒與畢海臣提供一個絕好的背景。
美人風華昭昭,垂眸屏息,溫文爾雅倚在畢海臣懷里。畢海臣一頭柔軟的黑色偏長碎發在海風的吹拂下變得蓬松,卻絲毫不影響他的英俊形貌。
他知道,她不是柔弱女子,心中所愛亦是他人,只是遇上她的那一刻便已喜歡。難以自禁的心情一有,便再不能遏制。更遑論一心討好寵溺,拋棄對他千依百順、矢志不渝的未婚妻。或許終有一她會離他而去,或許終有一他會被她擅千瘡百孔,但縱然如此,也要把握這唯一的愛。
愛過斯人,如何再愛世間繁花?
藍泊兒的心情與畢海臣萬般不同。她一站在血沙灘上,便感覺有無形的壓力襲來,似乎有什么事將會發生。尤其是乘快艇駛向古老的海上城堡之時,身子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
猶然記得千年以前自己穿過北極道界門來到血沙灘,指著樹上的大婚告示對所有人,她會成為王子妃。雖然在場的漁民都以為她是個瘋子,但他們不得不承認,這是個極其漂亮的瘋子。
關于這片海的記憶,還有很多很多,它們都靜靜地躺在無人辨識的角落,期待某一曝光。
一路上沒有其他景色,只有海水漸次深藍。漸近城堡,海面上便明里暗里地浮出禁海花,一眼望去是血染的艷色。普通人是萬萬沒有機會欣賞的,但人魚卻看得見。
畢海臣牽著被禁海花的陰氣沁得惴惴不安的藍泊兒走進海上城堡。當時,城堡里至高無上的畢老先生正從三樓步下,準備去飯廳用餐。畢濂是一個英俊不老的男人,明明是五十多歲的年紀,可看起來卻像是在而立之年。鋼印的眉眼,挺拔的身材,威嚴正氣的長相,少年時比現在還要帥氣。
畢海臣恭恭敬敬行點頭禮。可畢濂在看見藍泊兒的那一刻眼睛像被針扎一樣瞪大了眼珠,驚得滿臉通紅,十分失態。
看見誰死而復生也不過這種表情。
藍泊兒莞爾一笑,微微頷首,算作問好。
只是二人還未開口,畢濂便發了狠,表示誓死不同意二人來往,更休提結婚。更畢航死前將其所有產業全部轉移到他名下,若是畢海臣忤逆,未來堪虞。
畢海臣輕咬下唇,不出話。
藍泊兒突然覺得眼前的畢海臣像極了一個人,那就是逐域。
逐氏王朝的王子逐域,也曾向他的父王提出要娶藍柏玡衣為妻。被拒絕之時,也是咬唇不語一副憤恨之容。他的父王答應藍柏玡衣做,暫時安撫了他的心。只是青馜不允,明里暗里阻撓,最終迫得逐域忘記藍柏玡衣的存在。但這回,再沒有迷心藥了。
可是我不懂為何世事總能以任何一種姿態不斷重演,而我的愛情卻永不歸來。
畢濂:“你可以背叛家族,可以不認我這個二叔,但是只要我活著,只要我還有能力,我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你。”
“為什么?難道娶那個女人我們就能復辟王朝嗎?八百年了,我們回不去了。”
誰都聽得出畢海臣聲音里的脆弱和悲傷,然而藍泊兒終于看清畢海臣骨子里懦弱的本質。這與千年以前的畢雪都太過不同。
“那是你的未婚妻!”
“你一直都知道,她之所以答應與我訂婚,是因為她想每一都能看見她最心愛的人,能與自己最心愛的人活在同一片屋檐下。你也知道,那個人不是我。雖然有著相同的皮囊,卻絕不是我。”
“可跟她舉行訂婚儀式的,是你沒有錯!”
畢海臣一臉木然,就像血管里的不是流動的血,而是凝結的冰。
藍泊兒在心里默默猜度畢海臣是否愿意同畢濂決裂。按照以往慣例,畢海臣早已和畢氏斷絕關系,但如今……難道畢雪都對她的愛隨著時光流逝在消減了嗎?
“你的未婚妻青漾現在躺在醫院里,拜你所賜,不死不活,而你跟另外一個女人花前月下!”
“一年三百六十五,她有三百是待在醫院里,有什么稀奇?而且我八百年前就告訴她,我不可能娶她,更不可能愛她!是她自己愛扮演棄婦,一演就演了十幾年,還演得津津有味,想拿終身成就獎!”
“她知道他不可能跟她在一起,她也知道他不會承認自己喜歡她,她更加知道,到最后自己喜歡的人,已經不是他!”
“那跟我有什么關系?”
“你十五歲的時候我就警告過你:你這輩子不能和任何一個姓藍的女人來往。尤其是長這副模樣、姓藍的女人!”嗓音雖低,卻含著怒意,連連響在耳畔,尖銳非常,威嚴得滲人。
藍泊兒記得眼前這位硬朗的先生是誰。四十載前還共度不少時光,當時他還是一個個性少年。千年以前,他還是逐氏王朝王宮禁衛軍首領畢岫杉。
畢岫杉,畢氏家臣,對畢雪都忠貞不二,青可鑒。昔日藍柏玡衣穿著嫁衣跌跌撞撞趕去,在紅宮墻外站了一夜不肯離開,就是畢岫杉通知畢雪都來查看的。畢岫杉是文武狀元,儒生應有的風流和武生應有的瀟灑使他備受姑娘青睞。他卻一眼相中穿著嫁衣的藍柏玡衣。許久許久以后,偶然看見她,口中喚的是“嫂夫人”,人卻不再瀟灑。傷心落寞的時候發現畢雪都和藍柏玡衣之間的秘密,不愿畢雪都受辱,多次大義凜然規勸藍柏玡衣收心。
畢岫杉,她死的時候哭得最慘的其實是你。其實你是不甘。逐域有幸令她一往情深,畢雪都在她心中也有份量,唯獨你,什么都不是。你在她的生活中扮演的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你只有浴血疆場,把所有的時間和感情都埋在沙場的白骨堆里。跟著畢雪都幾年戎馬,你兩手沾滿血腥,你忽然意識到,你和畢雪都的命運被藍柏玡衣牽扯了。她死后,結局也沒有改變。
藍夜心出現的時候你驚得仿佛永遠都不會清醒了。你覺得大概是藍柏玡衣陰魂不散,想要繼續主宰你們的命運。然后你開始向畢雪都進言。你忠肝義膽,一次又一次撞上風口浪尖,可畢雪都根本不聽你的勸。她出現以后,你和畢雪都僅剩的一點情分消失殆盡。你從未對一個女子,尤其是擁有傾城容顏的女子用那般怨毒的眼色。你斥責藍夜心禍害你的主君,恨不得要她死無葬身之地。而畢雪都,受不得你的詛咒,終于要給你一次教訓,讓你明白何謂主仆,派你遠征。你在來年早春,馬革裹尸還。
藍泊兒隔著燈火看他。這個跟隨畢雪都征戰沙場半生,年紀輕輕便戰死沙場的將軍,眼中依舊尖銳如昔。
這一世,你終于升作主人了,可還是終身不娶?
“藍姐,藍公主,”他叫著她,目光銳利,像是知道她是誰一樣,“我們畢氏,已經不起你折騰。你高抬貴手,也是為自己積德。”
的明明是懇求之言,然而卻毫無懇求之意。反而沉靜自若,風度逼人。只怕畢家人都是這般不卑不亢吧。
忽然傳來輕緩的腳步聲。照藍泊兒的聽覺,這人正從四樓樓梯上走下。
“二叔何必低聲下氣?”稱呼畢濂為“二叔”的人起話來輕飄飄的,喝醉了一般。“要知道這不是海臣避得過的,您應該大度認了才對。更何況藍姐美得就像是一千年前的人,誰都逃不過,誰都會動心,誰都會……心甘情愿。”
不知道為什么,他將最后四字咬得極重,仿佛有深層的意味。
畢濂登時發了火,朝著樓梯大嚷:“死子,你瞎什么?!”
他又:“二叔放寬心,藍姐絕對不會嫁給海臣的。因為有我在啊。”
繼續似醉微醉的聲音,男子悄悄走來。當他英俊儒雅的面容映入藍泊兒眼眸,扯起故去的記憶,那些虛情假意,那些執拗狂妄,終于又一次將她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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