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解語跟嚴逸師徒告別后就背上自己特制的雙肩包下了山。
二貓是哭得稀里嘩啦難以自控,嚴逸倒是淡定自若仿佛解語只是下山幾日不久就回來。
回想起二貓那狼狽的小樣兒,解語兀自在下山的路上哈哈大笑,倒不是她薄情,而是一個大老爺們哭得那么失態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她知道二貓喜歡她,也知道自己不會喜歡二貓,這次下山也好,讓二貓冷靜冷靜,將來找個溫柔賢淑三從四德的姑娘成家,好過在她身上浪費青春。
一邊想著心事,一邊趕路的解語,不知不覺就到了馬路上。她走到一個三岔路口,立馬犯了迷糊,左還是右?無奈之下只好從背包里翻找地圖。
就在她翻地圖的空檔,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身后傳來,她扭頭看著馬上就到撞上自己的馬直接驚呆,動彈不得。?
“咴”一陣刺耳的嘶鳴聲后,馬兒在離解語十公分的地方停下。
“你這人也不知道閃開嗎?萬一真的撞上了,你就沒命了!”見解語沒有大礙,趕馬的年輕人大聲抱怨道。
“青晏,不得無禮,是我們著急趕路,嚇著那位公子了。”馬車里傳來虛弱卻不容反駁的聲音。解語心說,這個公子還是明事理的。
那人話音才落沒多久,就從車上下來一個書童模樣的少年,生的眉宇清秀,行動也落落大方。他走到解語身邊,對她一個作揖,客氣道:“這位公子,我家公子身體抱恙不便下車,便差我下車代他跟您賠個不是。這是一點碎銀,請公子到城里喝點酒壓壓驚。”?
“我沒事,這銀子我就不收了,如果公子真的想表達歉意,不知可否載在下一程?看公子似乎要去岳龍,而在下正好也要去岳龍醫治一位病人,若是乘馬車,今晚就能到了。也省去中間投店的麻煩。”解語說得很大聲,好讓馬車里的人聽見。
“這……”書童為難了,只能跑回去向公子的請示。
過了一會兒,又跑回來請解語過去。“這位公子,我家公子有請。”?
“多謝!”解語不客氣地上了馬車,見到了剛才那位聲音虛弱的公子。
此人面容瘦削,內著白色里衣,深藍外衫,頭上束之白玉冠,乍一看,很有許仙的風格。
解語從隨身挎包里把許仙捧出來,想比對一下,結果嚇得書童直接尖叫。還來不及跟他們解釋,解語就被青晏用劍指著脖子。
“這位少俠,有話好好說!刀劍無影,我要是死了,我要醫治的人也活不過今年了。”解語邊說邊往后退,想離劍鋒遠一點。
“青鬼蛇,咬人無毒,血肉劇毒。”那位虛弱公子倒是冷靜地道出許仙的出處,并未被蛇嚇著。
解語瞬間忘了自己被劍指著,兩眼放光,居然遇到行家了。?
“青晏,繼續趕路吧!這位公子沒有惡意。”聽虛弱公子這么一說,書童大大松了一口氣,青晏則乖乖收起劍,出了馬車繼續趕馬。
“冒昧問一句,公子您可是要去岳龍的陸宅?”虛弱公子試探著問。
“您怎么會這么問?”解語就奇怪了,她為陸襲遠醫治的事只有嚴逸,二貓,章尋那一幫人知道。這個人才跟她第一次見面就這么問,也不知他是敵是友,只能先裝傻。
“哦,因為在下就是陸襲遠。”知道陸襲遠病情的人并不多,且青鬼蛇非常稀有,在中原只有嚴逸那里有,這位少年把青魔蛇當寵物一樣帶著,說明他與嚴逸關系不一般。從棋風山下來去往岳龍,這條馬路是必經之道,結合綜上種種跡象,陸襲遠可以判斷得**不離十,他就是嚴逸推薦的大夫。只是,他并沒有馬上承認自己要去的是陸宅,而是反問他,這點讓他有些不明白。
“陸襲遠,是何人?”解語繼續裝傻。?
“這位公子,我家公子就是陸襲遠陸公子。”書童小冬忍不住了,這人該不會剛才被青晏拿劍嚇傻了吧?
“在下解語,見過陸公子。以后公子的病,由在下醫治。”見小冬不像配合演出,解語這才放松警惕。
至于他是怎么猜出她就是那個要醫治他的大夫,解語沒想多問,因為嚴逸說過,她要醫治的人城府極深,洞察力強,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一定是她的言行透露了一些信息,以后她要小心再小心才好。否則,在這么個身處爾虞我詐,隨時被人算計的人身邊,保不齊哪天就成了替死鬼了。忽然有點后悔答應嚴逸,世上再毒的毒藥,也不及人心歹毒。?
“你就是要給公子治病的大夫?”小冬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看著才十七八歲的少年,實在信不過他。
“正是,而且,我比你大,今年正好二十,你得叫我一聲哥。”小冬真是藏不住事的娃,這一臉的懷疑都要溢出來了。?
“你有二十?我不信。而且,你沒有信物,怎么證明你就是嚴神醫推薦之人?”陸襲遠根本不用開口,小冬就把他想知道的都問了。
“喏。”解語從裝許仙的小袋子里掏出一枚金鑲玉佩,遞給陸襲遠,它正是章尋那日留下的。
“今后就有勞解大夫了。”陸襲遠接過玉佩,正反看了看,確認無誤,拱手道。“只是,為何方才解大夫要否認自己的身份?”?
“雖然在下不清楚陸公子您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物,可能讓嚴大夫這么上心,想必是個人物。所謂樹大招風,難免會有看您不順眼的人,倘若知道在下是您的貼身大夫,正常來說,只有死路一條。”解語也是很無奈,這個燙手山芋已經在手里,丟都丟不掉了。不給他治病吧!看外面那個叫青晏的家伙肯定打她半死,最后還要就范。給他治病吧!他的仇家肯定想辦法除掉她。真是進退兩難,命運多舛啊!
“給大夫您添麻煩了。”陸襲遠聽完,贊同地點點頭,抱歉道。
“那你后來怎么又承認了?”小冬這里還沒有鬧明白。
“陸公子雖文弱,可一雙眼睛深沉無光,并非心思單純之人。而小兄弟你,還沒有學會偽裝。方才你對我不認陸公子的反應,讓我相信,自己遇到的是陸公子本尊無疑了。”對于小冬,解語就不自稱在下了。
“解大夫除了望門問切,察言觀色也相當出色。”陸襲遠的語氣里聽不出情緒,如同他的聲音一般寡淡。
“陸公子過獎,是在下忘形了。”解語想起嚴逸對她的告誡,多做少說,以免禍從口出。就算她是陸襲遠的大夫,可她不該這么快信任他,畢竟,他看似無害,誰又知是否心如蛇蝎?
陸襲遠笑了笑,對解語的話不置可否。小冬這次也識趣地沒有再問,即使他不太懂解語為何說自己忘形。
接下來的時間,陸襲遠閉目養神,解語把玩著許仙,小冬則一臉警惕地看著許仙在解語手上繞來繞去,生怕它忽然發狂咬人,外邊的青晏則專心趕車。
中間停下兩次都因為解語要解手,如果眼神可以傷人,解語已經被青晏瞪得千瘡百孔。解語也不想總上廁所,誰讓她中午吃得干糧太干,喝了一肚子水還覺得口渴。
果然不出解語所料,天才黑下來沒多久就到了岳龍,又走了兩刻鐘左右到達陸宅。陸襲遠是被青晏背進去的,本來就體弱的他,這一路顛簸回來夠他受了。
解語跟著進了陸襲遠的臥房,待他躺好,她便為他號脈。看著解語越來越緊鎖的眉頭,青晏和小冬不由緊張起來。
“解大夫,公子他沒事吧?”小冬憋不住先問了。
“你家公子的飲食以前誰負責的?藥材都是誰熬的?”解語幫陸襲遠蓋好被子,把青晏和小冬拉到外廳,詢問道。
“公子的飲食之前是何師傅負責的,不過半月前因為在公子的飯菜里下毒,被發現后畏罪自盡了。藥材都是小的在熬。”小冬如實相告。剛看解語很專業的樣子,他自覺地放低身段。
“公子的飲食可有食譜記載?藥方都還在嗎?”解語進一步問,她需要確認一件事,這樣才能更好地治療陸襲遠。想讓他變成健康的人,別說她,嚴逸估計都辦不到,能做的就是延長他的壽命。能活多久,還要看他是否配合。
“菜譜沒有,都是何師傅自己安排的。每次采購的記錄有,藥方都在小的這收著。”小冬能理解解語問藥方,但不明白她關心公子的飲食干嘛?
“對了,還不知道怎么稱呼你呢!”解語忽然想起來都沒問過人家的名字。
“小的叫小冬。解大夫是要采購記錄嗎?”小冬終于跟上解語的節奏了。
“對,辛苦都幫我找來,越詳細越好。還有,今晚公子的膳食我寫給你,讓廚房照著我給的食譜做。”解語邊說邊從包里取出解氏文房三寶,鵝毛筆,墨水,紙。寫了一張食譜給小冬。
“這筆……”一直沒說話的青晏,對解語的鵝毛筆很是好奇。
“哦,青大俠如果喜歡,改日我做一支送給你。”解語倒是大方。
“不必了,只是從未想過鵝毛也能寫字。”青晏此刻對解語的態度算是好多了。
“陸公子一時半會兒不會醒,我可否先去我的住處洗漱一下換身衣服?”解語的意思是誰能給帶個路,她住哪兒啊?
“請解大夫見諒,小的失禮了!請您隨小的來。”小冬這才想起來,解語從進門就在為公子忙活,都沒來得及去住處休息片刻。
之前就已經飛鴿傳書交代收拾一間屋子給解語,讓她一到就可以住,不必等人收拾。
只是沒想到,陸襲遠給她安排的住處離他住的地方好遠。作為貼身大夫卻住得這么遠,真發生什么狀況,她又沒輕功飛過去,不知他怎么想的。
“叩叩叩……”解語剛收拾干凈換好了衣服,就聽到一陣清脆的敲門聲。
“誰?”
“解大夫,奴婢叫迎芳。公子差奴婢給您送衣服鞋襪來。”迎芳的聲音柔柔弱弱,要不是解語住的地方清凈,還真聽不清。
“衣服鞋襪?”解語打開門,詫異地看著迎芳手里捧著的女裝。
“迎芳見過解大夫。公子交代,請您速速換好衣服后去他房里見他。”迎芳微微福身打了個招呼,就把衣服鞋襪放在解語的床上。傳達完陸襲遠要交代的事,補了一句:“解大夫可要奴婢幫忙梳妝換衣?”
“不必了。有勞迎芳姑娘送衣服來。你要有事就先去忙吧!我馬上換衣服,一會兒就去見公子。”解語知道自己女扮男裝的事應該人盡皆知了,也就不再刻意壓著嗓子,改用本來的聲音說話。
“好,迎芳告退。”迎芳又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他是怎么發現的?”解語一邊換衣服一邊回憶自己哪里露了馬腳,被陸襲遠看出女扮男裝了。青晏,小冬都沒看出來,隨嚴逸出診也沒被識破,當了三年的男人,被他一下就看穿了。
“左衽還是右衽?”解語基本就沒穿過女裝,只能回憶剛才迎芳的穿衣樣式,“右衽!”
衣服穿好了,頭發怎么梳?解語對著鏡子犯難,最后她只是斜斜扎了個辮子垂在胸前完事兒。
檢查了一下沒有特別突兀的地方,解語帶上隨身小挎包,憑著記憶東拐西拐,終于摸到陸襲遠的住所。
“陸公子,讓您久等,解語來遲了。”解語既然換了女裝,就不好再自稱在下。
“你你你……你是姑娘?”青晏的嘴張打得可以塞下一個鴨蛋。
“原來公子讓小的買的女裝是給解大夫的!”小冬這才恍然大悟,還說按著他的身材買,他還覺得奇怪呢!確實啊,解語跟他差不多高,可不就按他身材買唄!這么高的姑娘,真是少見,難怪之前雖覺得她生得細皮嫩肉格外秀氣,卻怎么也沒往女扮男裝處想。公子的眼神果然好,居然一下就發現了。
“抱歉,行走江湖,男裝方便。”解語尷尬又不失禮貌地笑了笑。
“解大夫,請坐。”陸襲遠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動作,手腕纖細,青筋明顯,手指修長蒼白,解語還記得那冰涼的觸感,想到他命不久矣,心里不由地泛起一絲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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