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抬頭,目光輕掃,許是想尋那白衣公子,卻不知那些公子早都停了筆,正拿副看戲的神情盯著長風與美人。美人一直嬌羞低頭,并沒想到成了眾人圍觀對象,尤其抬眼竟是與那白衣竟然四目相對,臉更羞紅一些,又急忙垂頭,輕聲卻又堅決道:“公子,藍兒已有意中人了,公子容貌氣度無雙,絕不會少了女子青睞,請公子莫再糾纏藍兒。”
長風輕飄的嘆息一聲,又執著的追問:“美人能否告訴在下,意中的是哪位公子,好讓長風清楚自己是哪里不如人了?”
美人稍稍抬頭輕瞟了白衣公子一眼,堅定道:“他或許哪里都不如公子,不如公子俊俏,不如公子富貴,可藍兒愛他,愛不是用來比較的,公子,你還是另尋所愛吧!”
我心中一震,感動之情無以言表。
也許,這便是愛情吧。隨你華麗無匹,隨你傾國傾城,隨你弱水三千啊,吾只取一瓢矣。
長風似乎是技窮,無奈的望我。
我悄悄捏個決,將白衣公子猛的一推。白衣公子淬不及防被推到美人身邊,踉蹌幾步似要跌倒,美人急忙伸手去扶,待他站穩,又似被針扎一般縮了手,滿面通紅。
白衣公子亦滿臉羞紅,只不知那羞紅是因為也對美人生情,還是少與女子接觸。囁聲開口:“謝謝姑娘。”
話完,又輕咳一聲,對長風道:“兄臺,剛才一幕,張某都看在眼里,雖兄臺一腔愛慕,可奈何姑娘已心有所屬。兄臺清姿雅態,想來也不會強人所難遭世人詬病吧?”
長風不答話,只斜眼望我,眼神分外憂傷。我卻滿心歡喜,這事情發展的著實順利,緊走幾步邁到眾人跟前,拉了長風沖眾人賠笑:“大家莫怪,這是家姐,她總是調皮喜歡女扮男裝來演些登徒子戲美人的碼子,大家千萬莫怪!”
說著又湊近那張公子,低聲耳語道:“一會送那小姐回家呀,家姐行為怪癖口味別致,就喜歡小姐那種類型的女子。我怕一個不留神,她又去騷擾小姐了。”
話說完,便拉了長風殺出條路,逃之夭夭。
第三十四章有孕在身
回了客棧,長風擺足了威風。
我做著小伏狀諂媚的為他捶背揉肩。
長風說:“魚落,我活了五百年都沒像今天這么丟臉過。”
我賠笑拍他的馬屁:“哪能呢,你今天一點也不丟臉呀,十分英明神武呀!”
長風冷哼一聲:“你讓我調戲個丑婦不說,還跟別人說我是女人,還說我是個變態女人!”
我干巴巴的笑了兩聲:“我哪里說你變態了,我只不過說行為怪癖,口味別致而已呀!”
長風氣哼哼的撇著嘴,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樣:“這還不叫變態?今天丟臉都丟到姥姥家了!”
我殷勤的去端了洗腳水,為他脫下長靴,把他修長白凈的雙腳放進盆里,一邊輕輕搓洗,一邊不忘了繼續安慰:“好長風,今天你做的是大好事呀,積了大功德呀,不丟臉的,況且,就算丟點臉又怎么了?佛爺爺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呀!”
長風哼了一聲,又拖了長音嬌軟道:“你可要記得,人家都是為了你的。”
我連連點頭:“記得記得。長風最好了呀!”
長風適才滿意些,拿雙風流的桃花眼瞟我:“還有呀,你莫忘了,你今天親了人家,要負責呀!”
我失笑,又拿軟布幫他擦了腳,輕聲哄:“快些睡吧,莫調皮了。”
長風卻不依,撅著嘴沖我撒嬌:“你說呀,你是負責不負?”
我搖搖頭,仔細為他鋪了被褥,又哄一遍:“睡吧睡吧!”長風卻執著的緊,一雙桃花眼灼灼的望我,正色道:“魚落,你莫不是想當負心人?”
我挑眉,有些不耐,也撅了嘴:“我哪有負心?我不過親了你的面具,你當真是能胡攪蠻纏!”
狐貍聽聞,臉一下子變得陰沉,氣急敗壞的穿了衣靴,惱聲道:“原本還說今晚去給你打聽那寶貝舍利,可你就這么對我,我不去了,我要去喝花酒呀!”
我有些錯愕,心中又是一沉,那未曾謀面的寶貝舍利似大山般壓的人喘不過氣,本是感激他能助我尋找,可他一次兩次三次,無數次的耍些小性子要我千百般哄著,這般拿捏,真是讓人難忍!
想想,心里便氣憤又委屈,將手里的軟布扔在一旁,惡聲道:“你隨意呀!你一次次拿捏我,調戲我,我都忍了,可我要慣你到什么時候?無非是想要你幫些忙,卻像欠了你千百萬的債務,我不要你管了呀!你愿去哪去哪呀!”
話說完,便摔門而去,回了房間。
夜,有些難熬。
我躺在床上輾轉幾遍,聽到隔壁一片寂聲。
良久,又聽門“吱呀”的關和聲,想來是長風出去了吧,只不知他是負氣去喝了花酒,還是心軟去幫我打聽舍利的下落。
心有些煩亂,又,莫名的有些委屈。
玄釋啊玄釋,我好想你,你可知我這般辛苦,都是為你。
多想將那寶貝尋回,看你如花般燦爛如玉般溫潤的望著我笑。
夜未語,心里盛滿希冀。
翌日醒來,剛睜眼,便見長風守在床頭,穿身清爽干凈的白衣,面色卻有些些疲憊。
我耿懷他昨晚與我慪氣,只做不見,冷臉洗漱了,便邁腳要出門。
長風抬手攔了,張口道,嗓音有些沙啞:“昨晚問了,他們都沒尋見那寶貝舍利,今個去豐州吧,聽聞那里有條蛇妖得了寶貝,整日躲在洞府閉門不出,許是他偷走了舍利。”
我忽然有些心疼,點點頭,又問:“昨晚睡的昏沉,不知你什么時候回來的,看你臉色不好,要不歇會再走呀?”
長風從嘴角擠出絲笑意,一張臉瞬間掃去疲憊變得明媚起來,輕聲道:“沒事呀,我又不是那些個凡夫俗子,早點陪你去找回舍利要緊些。”
話說完,又自然的拉了我的手朝門外走。
我有些感動了,又暗怪自己昨晚話說的重些,討好的順著他的性子哄道:“長風,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得呀。你今天穿的白衣也很好看,好看的跟神仙一樣呢!”
長風輕笑:“傻孩子,平時都是逗你呀,我對你好,哪里圖些回報!你若喜歡我穿白衣,日后我天天穿給你看呀。”
我聞言更是感動的緊,長風經這一夜,仿佛瞬間長大懂事,而我卻那般小肚雞腸怨他淘氣,真真羞愧的緊。
不再多言,匿了身形,隨長風直飛豐州。
豐州城多山巒,地廣人稀,想來,是個修煉的好去處。
長風將我放到月老廟里,笑嘻嘻道:“小魚,你乖乖在這里呆著,做些成人之美的大功德,蛇妖什么的小肖,就交給我去對付。”
我有些不愿,皺眉道:“不呀,一起去呀,然后再回來一起做大功德。”
長風卻不依,拿雙勾人的桃花眼輕佻的望我:“哦?你確定要去?可別怪我沒告訴你呀,那些蛇妖都很怪癖很別致的,喜歡不穿衣服走來走去,看見好看女娃就忍不住抱著從頭發絲親到腳趾甲,你確定要跟我去嗎?”
我皺眉望他,心里升絲怯意,躊躇良久,才下了決心:“那你自己去好了,我在這里等你,不過你千萬莫忘了告訴他們,你是只男狐貍呀,別讓他們占了便宜去,打聽清楚,若是寶貝讓他們偷去了,你便回來叫我,我們一起尋了玄釋來討,要不是他們偷的,也要盡早回來,莫在外面貪玩讓我心焦!”
長風輕笑,拿手理順我被風吹亂的發絲,又一反常態的正經:“我都記住了呀,你也要記住我說的話,莫亂跑,安心在這里等我呀!”
我點頭:“知道了。”
長風又深深的望我一眼:“我去了。”
我又點頭:“早去早回!”話未說完,便見長風身形一閃,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心里稍稍有些失落,又隱隱有些不安。可除了安心等他,卻沒別的辦法。
環視一圈,廟里有些破敗,月老的神像與案幾上都堆積了許多厚厚的灰塵,墻角處,還有只黢黑的大蜘蛛結了張白閃閃的大網,似是在廟里安家許久。
我嘆頭氣,變化出塊軟布,輕輕拭擦著神像上的灰塵,一寸寸,擦拭的虔誠又細心。
恍惚中,又想起了玄釋拭擦佛像的場景,也許,他當時便如我此刻吧。
只他深明大義,心系蕓蕓眾生。而我目光與胸襟皆不及他,只想看世間有情人終成眷屬。
擦完神像,又去拭擦案幾,案幾擦到一半,卻聽聞有腳步聲走近,我有些詫異,慌張的將另外一半擦抹干凈,又匿了身形躲在一旁,靜靜等待人來。
來人是一對青年男女。
女子衣著富貴,身形嬌軟,頭上插了幾支明晃晃的金釵,想來是個富家千金。
男子卻穿身粗布長衫,長衫上有幾處縫補的痕跡,生的一副忠厚老實相,想來是個粗使的下人。
我有些疑惑,不知這兩人怎么走到了一處。
男人與女子走近,齊齊的跪在了月老跟前拜了幾拜。
起身后,男人從衣衫里摸出枚銅錢,對女子說:“九兒,你可想清楚了?”
被喚九兒的姑娘堅定的點頭:“海明哥,莫再說了,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便是死,也不愿嫁給那李員外。”
男人嘆了一聲,眉宇里鎖滿愁色,一只手死死捏著銅錢呆怔良久。
九兒盯著男人的手,眸里竟淌出兩行清淚:“莫非是海明哥不愿意嗎?”
男人抬頭,神色憂戚:“我哪里會不愿意?我只怕委屈了你,九兒!你像是天上的云彩,我就是地上的爛泥,我哪里配的上你,我怕你有一天會后悔,我怕你跟著我吃苦。。”
九兒動情的將男人緊緊摟了,哽咽道:“我不會的,只要跟你在一起,吃糠咽菜我也愿意的。三天后就是婚期了啊,海明哥,我寧愿死也不愿嫁那李員外的。我哪里是天上的云彩,我和我的八個姐姐,不過都是爹爹隨意支配的貨物呀!他要拿我們去買他的錦繡前程呀!海明哥,你難道想看我被推進火坑嗎?”海明咬咬牙,似乎下了很大決心,將手攥的極緊,我聽到有指節清脆作響的聲音。
有過片刻,見海明輕輕推開九兒,堅決道:“九兒,就按你的意思辦,若是銅錢字朝上,便是月老準我們相戀,準我們遠走他鄉。若是字朝下,就證明連老天都怕了李員外那條惡棍,我們死在一起,看他還能追到陰曹地府去不成!”
九兒動情的點點頭。
兩人就俯身朝月老拜了幾拜,起身,見男人鄭重的將銅錢拋到高處。
兩人眼睛隨著拋起的銅錢一同升高,隨后又同下落的銅錢一并放低。
我能感受到二人身上的緊張,甚至能清晰聽到二人的心跳與呼吸之聲。
想來,應該是女子被迫嫁給個有錢有勢的老爺,而女子不愿,想與心上人私奔的戲碼子吧。
只不知他們為何要那般的傻,直接跑遠不就行了,卻還要生出殉情的一條死路要選擇。
我暗暗心酸,捏個決,將下落的銅錢兩面都幻化成字形。
銅錢落下,清脆有聲。
兩人屏著呼吸,小心翼翼的將頭湊近,接著便聽女子高呼:“海明哥,看到了嗎?是字呀!月老準我們遠走高飛了呀!月老會保護我們呢!”
接著兩人緊緊相擁,男人淚流滿面,聲音低沉又暗啞:“九兒,你知道嗎?我怕死了,你爹說過,若是你敢跑,肯定讓李員外發動官兵去追,追回來要打折腿的,我怕死了呀!我怕死我敵不過那李員外的勢力滔天,我怕死了護不了你周全,現在好了,有月老保護,我們誰都不怕了,我們走呀,去天涯,去海角,去哪都依你,我發誓會保護好你呀,不讓你受一點委屈,我們種地呀,我會種大片大片的高粱給你熬粥,還會種大片大片的棉花給你做衣。九兒,你放心呀,我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呀!”
九兒亦淚流滿面,兩人抱頭痛哭許久。
我看著暗暗搖頭,一邊清明了他們選了死路的無奈,一邊又焦急,即是怕被追到,又怎得還不快跑?
焦急中,想起了戲本子里聽過那些故事。
故事里總會有神仙來幫助落魄之人的。好吧,便弄回玄虛吧。
變幻了蒼老的男聲,清晰的傳音與二人:“我便是月下仙人,今日被你二人情意感動,特來相助,送你們去長安白云山下,愿你二人在山下好生安家度日。”
兩人似乎呆怔片刻,又忙不迭的俯身嗑口,結結巴巴的連呼:“謝月下仙人恩情,謝月下仙人恩情!”
我輕笑,捏個決,喚陣輕風,悠悠攜著二人飛去白云山下。
那里是我出生的地方,那里有慈悲如玄釋的高僧,那里民風淳樸,希望你們能在那里安穩度過一世。希望你們能恩愛一生。
送走二人,天色已經暗淡,將落的夕陽為月下仙人的神像灑下一片金黃,更添了幾分莊嚴而又神圣的色彩。
我虔誠的俯身拜了幾拜。
玄釋說,種善因會得善果。
如果真是那樣,我一片赤誠的助人圓滿,是否也能換來與玄釋的終成眷屬呢?
虔誠的祈禱半日,天色已經暗透,而長風還沒回來。
我有些擔心,有心想出去尋,卻又不知那蛇妖居所,只得在廟里焦急著等待。
一遍遍踱著步,踱了許多遍,卻是越踱越心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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