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兒卻十分豪邁的拍開酒壇封口,纖指抓了壇口舉向我:“小魚,人生難得幾回醉,我先喝了,只為今生能遇你和長風。”
話說完,仰頭灌下一大口。我亦急忙拍開封口,也生硬的往嘴里灌了一口。
酒入喉,辛辣直沖肺腑,我低低的咳了一聲,抬頭看媚兒,面頰酡紅,媚眼如絲,沖她笑上一笑,又覺絲絲桂花香氣在口中環繞,唔,真是好酒。
再看長風,酒量卻是好的,幾口酒入喉,依舊云淡風輕面不改色,只端了酒壇翩翩走到我跟前坐下,又一手環上我的腰身,淺笑道:“小魚,我們一起敬媚兒呀,以后媚兒就是神仙了,咱倆可以打著她的名頭在世間橫行霸道了。”
我與媚兒同聲大笑,三人一起端了酒壇碰到一處,磁瓦相碰,清脆作響,碰過之后又是暢快的大喝幾口。
唔,真好,我身子有些輕飄了,猶回味著桂花的香稠與烈酒的辛辣,又抬了酒壇欲要再喝,卻被長風攔下。
我暈陶陶的望他。
長風一張俏臉在漫天的酒香里醞釀的更加魅人一些,長風說:“小魚,酒不能獨喝的,得與我碰一下呀。”我皺眉:“為何?”
長風輕笑:“因為我幫你那么多次,你都還沒報答我呀!總該敬我一杯才是。”
我連連點頭:“是呀是呀!我該敬你呀長風,我,我……”想了半天,想說些好聽些的言辭,又覺太過清淺,匹配不上長風對我的深情厚誼,只得端了酒壇,道:“我喝了!”
說完仰頭,“咕嚕嚕”的喝了幾大口,喝完還嫌不夠,又“咕嚕嚕”的慣了幾大口,身子更輕飄了些,斜眼看看,長風與媚兒的身影都變得恍惚,可是,還不夠呀!
似乎鉆入了牛角尖,覺得對長風有多少感激與愧意就當將酒喝個多少,一仰頭,竟然一口氣將壇酒喝個精光。
喝完才覺暢快,沖長風亮亮光潔的壇底,道:“我喝完了呀長風!”
長風深深的望我一眼,也仰頭將酒喝個干凈。
媚兒在一旁看著,笑嘻嘻說句:“我來湊個熱鬧呀,陪你們一下。”說完,也將酒喝得干凈。
我與長風對視一眼,吃吃傻笑。
長風又抬手招出三個酒壇拋給我與媚兒,我踉蹌一下,接在手里。
長風輕笑:“小魚,你醉了呀!”
我晃晃頭,努力將眼睛睜大了望他:“才沒呀,要不要再來?”
長風瀟灑的拍開壇口,又深深望我:“這次,輪到我敬小魚,我會向月亮祈禱,愿你一世幸福。”
我抬頭暈陶陶的望天,天色漸暗,一輪殘陽落在山頭蹦跳,似乎不舍離去。又望了長風,長風神色真摯又深情,不露半分醉態。我瞇眼細瞧,瞧著瞧著,竟似乎瞧出了玄釋的影子,又吃吃傻笑,笑了半晌,慵懶的抬手:“我很幸福呀長風,我還忘了告訴你與媚兒,我和玄釋成親了呀,都沒請你們喝喜酒,這次,就當補上了呀!”
說完仰頭,又“咕嚕嚕”將一壇酒喝個干凈。
喝完瞧媚兒,媚兒似有醉意,輕輕攬了我的肩膀,雙眸灼灼的放出異樣光彩:“小魚,老天終是不負有情人,我終于放心了呀,這酒該喝,必須要喝。”說完,也仰頭將酒喝個凈光。
再望長風,長風面色慘白,眉頭緊蹙,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微閉,顫巍巍的將酒端起,也是一飲而盡。
我指著長風傻笑:“瞧你,別人喝多了是臉紅,你喝多了,臉變白了。”長風鎖眉望我一眼,眸里似乎涌動了許許多多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抬手一招,地上放了十幾個酒壇,聲音暗沉:“哪個喝多了呀?敢不敢再來?”
我哼了一哼,費力的抬起一壇,聲音有些斷裂:“再來,就再來呀,不,不怕你!”
長風利索的端了酒壇,似喝水一般將酒喝完,喝完還嫌不夠,又開一壇,喝完再開。
我有些急了,踉蹌著去拉他的手腕:“你,你不等我呀?”
長風抬眼望我,臉色依舊慘白,魅人的桃花眼里有絲血色,我怔了一怔。
又聽長風輕飄飄的笑:“這次一起呀,還是你敬我,再說句好聽的祝酒詞呀!”
我連連點頭,琢磨了一下,笑著望他:“祝你越來越好看呀!”
長風搖頭:“不呀,這句不好,換一句。”
我有些為難,暈陶陶的又把長風的喜好想了一遍:“那,祝你越來越有魅力呀,勾引大把大把的美女,左擁右抱,跟皇帝一樣快活!”
長風卻還不滿意,斜眼看我,雙眸更紅看一些,半晌,才抬了酒壇:“小魚,不要祝我,祝心疼吧,祝愿心疼天長地久!”
話說完,雙眸緊閉,白水一般將酒全部咽下。
我心中疑惑,卻又不敢多問,也跟著將酒喝的干凈。
酒喝完,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
長風沉默著,不知在想什么,眸里氤氳了一片鮮紅的水汽,不知是為何。
我心里思謀著長風說的心疼,一蓬蓬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如野草般瘋長。
媚兒望望長風,又望望我。沉默了片刻,忽的開口:“你們兩個喝酒都不帶我,我不理你們呀,你們慢慢喝,我醉了,去睡呀。”
話說完,不待我與長風反應,便輕飄飄的飛身下山。
山上只剩下我與長風,似乎更尷尬一些。
抬頭望天,夕陽已完整的躲進山的背后,夜神拉開黑色的帷帳,靜靜的等待星星與月亮登場。
風兒徐徐吹過,我抖了一抖,酒意漸消,去拉長風的衣袖:“天晚了呀,我們回去好不?”
長風從嘴角扯出一絲輕輕淺淺的笑意,笑完,又拿手去撫我被風吹亂的發絲,動作輕柔又深情,像極了玄釋。
我有些恍惚。
恍惚中,長風又舉了酒壇:“小魚,來呀,我還沒醉呀,你當初說要報答我,現在給你機會,讓我喝醉,就算報答了。”
我有些疑惑,從沒聽人說過有這樣的報答方式,又仔細的望長風,長風神色真摯,想來,也不是個玩笑。
我嘆口氣,也舉起酒壇:“你是恩人,你說什么,便是什么。”
說完瞄了一眼地上的酒壇,仔細的分了兩排。酒還剩下15壇,兩排一邊7壇,剩下一壇孤零零的留在中間。長風認真的望著我的動作,輕笑:“小魚莫不是想與我拼酒?”
我點點頭:“就這些,喝完就回去,好不好?”
長風點頭:“好。”話音落了,便啟開一壇,舉向我:“小魚,你愛他嗎?”
我亦啟開一壇舉向他:“愛的。”
長風目光迷離,苦笑了一下:“那,我先干了!”
一壇喝完,又開一壇。
長風又問:“小魚,他終究是個凡人,雖然法力高強,也不免老邁。”
我在心里想象了一番玄釋老后的光景,唔,一定會僂了背,不能背我,一定會掉了牙齒,不能吻我,也一定會雙手枯干顫抖不能為我做飯。想想,心里一陣陣心酸,端了酒,似盟誓一般認真:“玄釋老后,我會向他照顧我一般照顧于他。”話說完,仰頭將酒咽下,這酒,竟然有些苦澀的味道。
長風亦喝的干凈,又開一壇遞給我:“小魚,他是個凡人,老后會死。”
我接了酒,認真的想著玄釋死時的模樣,那時他一定會拉著我的手依依不舍,他放心不下我呀,我該安慰他,我會過的很好很好,妖精的壽命很長,我會等他,等他輪回轉世,再來與我相愛。想的清明,便認真的望長風:“他死了,我會葬他,等他,等他轉世輪回,在他是個小娃娃的時候就搶了來養著,再也不要他當和尚。”說完又是將酒喝的干凈。
長風陪著飲盡,眸里霧氣散去,隱隱浮現出絲縷傷痛,又開一壇遞來:“若是他來世脫胎女子之身呢?”
我遲疑了一下:“哪有這種可能?”
長風卻執意追問:“若有呢?”
我猶豫片刻,將酒一飲而盡。
長風定定的望我:“你還沒回答呢。”
我嘆口氣,有些憂傷,回想著玄釋的一顰一笑:“不會呀,他那般偉岸,怎會托生個女子?”
長風嘆口氣,將酒飲盡,又拉了我的手,一腔深情坦蕩蕩的隨著酒意揮發:“小魚,你可想過,許會有人陪你到天荒地老?陪你修煉飛升成仙,或者陪你游歷過人間山水,仗劍紅塵,瀟灑江湖,再或者,只在這玉山,只在這狐仙洞,每日聽風吟月,看花好月圓,看海枯石爛?”
長風的聲音真摯又蠱惑,我心隨著他的描述飄悠悠的飛蕩。
仿佛看到一雙神仙般的眷侶,將恩愛演繹的如同月之光華,一寸寸將我心點亮。可我與玄釋啊,注定多舛。如何該何如?努力再努力,努力去珍惜每一天每一個點滴。
搖搖頭,又抓了一壇酒,目光遙遙的望向黑暗中,聲音決絕又凄愴:“我懂了,以后會把和玄釋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當做末日來相愛。”
說完,又仰頭將酒灌下。
唔,這次,真的醉了,天地仿佛都在旋轉,星星繞著月亮翩翩起舞。
瞇眼望著長風,長風怔怔的望我,酒卻未動。我由然升起絲豪情,又抱了剩下的兩壇酒,挑釁的望他:“我還有兩壇呀,你有三壇,我不等你呀!”
說完又抱著酒壇“咕嚕嚕”的往下吞咽。
喝到一半,實在是喝不下,偷偷瞄了長風一眼,長風修長的身形在月輝照應下有些清冷,懶散的依靠在石上一口口將酒咽下,風兒悠悠,翩翩的吹起他的衣角,又翩翩著吹亂了他的發絲。他似是未覺,一動不動的繼續飲酒。
我忽然有些心疼,長風喝多了吧,若非如此,他定不會容忍發絲被風吹亂,他是那般愛美,又是那般嬌氣。
想想,靠近了些,奪了他的酒,又細細的為他理好衣角與發絲,低聲道:“不喝了呀!”
長風抬眼望我,目光迷離,怔了一會,卻不說話,只順勢將我摟入懷中。
我跌撞的躲閃了一下,卻覺力乏,眼皮沉重的下拉,尤其,他的懷抱溫暖又安然。那么,便這樣吧。
我在他懷中尋個舒服的姿勢,輕聲交代:“我睡了呀,莫喝了。”說完,便安心又昏沉的睡去。
沉睡中,恍恍惚惚聽到有人輕聲軟語:“小魚,我愛你。”
唔,一定是玄釋在夢中喚我,我翻個身,嘴角帶出一絲滿足的笑意。
這一覺睡的甚是昏沉,夢也不甚清晰,只一個畫面接一個畫面憧憧而至,一會是長風帶著醉意低喃,恍似一片深情的對月表白,也許,他愛上了月宮中的嫦娥仙子?
一會,又是玄釋清朗的面容,他許是坐在屋頂飲酒,手中拈著我留給他的小魚玉雕,笑的溫溫柔柔,目光悠遠的探向黑暗,哦,他一定知,我在夢里細細描繪他好看的眉,他堅挺的鼻……
一會,又是子期硬朗的背影,他立在街角,身形高大又偉岸,一動不動,像在守衛著誰的命令。
哦,紛紛雜雜,團團亂亂,夢里都是醉人的酒意。
醒來,天色正暗,頭昏沉的不知年月。
抬了下手臂,卻意外觸到片溫熱的柔軟,睡眼微睜,竟然是長風的唇!
哦,我竟窩在他懷中睡了這么許久!
長風睡的正沉,地上又散亂了許多空酒壇,哦,他竟然又獨自飲了這么多,一定是醉的厲害。
本是不想擾他,可小心翼翼的掙了一掙,卻發現被他摟的結實,只好出聲輕喚:“長風?”
長風微微睜眼,一片迷茫之色:“小魚?”
我輕輕抽身,慚愧的望他:“真是抱歉,竟然枕著你睡了一天。”
長風似是睡意未消,并不適應我突然抽身而去,眸里有些落寞:“小魚,你睡了三天了!”
我聞言大驚,匆慌的抓了他的手臂:“你怎么不叫我?玄釋可是來尋我了?”
長風苦笑一下,慵懶的起身:“你醉的昏沉,我哪里敢叫?和尚也沒上山尋你。”
我挑眉,大聲呵斥:“不可能!玄釋說了,三天內必會來玉山接我!一定是你也睡的昏沉,才不知道他來呀!”
長風皺眉,遲疑了片刻,又來捉我的手腕:“小魚莫急,凡人說話總是沒個準的……”
長風話未完,便被我粗暴的打斷:“不可能!玄釋說話肯定是算數的!”
說完又甩開他的手,匆匆飛身下山,哦玄釋,他一定是在來接我的路上,或許,他現在正在狐貍洞中尋我,若是尋不到,肯定要著急呀!
飛身至洞中,尋覓一圈,卻沒看見玄釋的影子,我更焦急一些,匆匆下山,往化生寺的方向飛去。
長風在身后緊緊跟著,一言不發。
飛至半路,眼角瞟到一個遍體鱗傷的囚犯,我未加留意,匆匆與他擦肩,可擦肩之際,卻嗅到一陣熟悉的氣息,猛的駐足回望。
那囚犯鮮血淋漓,一只胳膊軟搭搭的吊在肩上,行走的急促卻又磕絆,哦,那是我最愛的玄釋啊!
我心仿佛被利刃剜過,疼的欲死,飛身到了跟前,緊緊的摟他:“玄釋,你怎么了玄釋?”
玄釋抬頭,手指摸索著探到我的臉龐,聲音嘶啞:“小魚,小魚我來接你了。”
我小心的去摸他的胳膊,眼淚忍不住嘩嘩往下掉:“玄釋,誰傷了你,告訴我誰傷了你?”玄釋探著指尖摸索著為我擦淚:“莫哭,莫哭,不過是天黑路遠,不小心摔了而已。”
我疑惑的望他,他清澈的眸仿佛一潭無波的海水,定定的望著遠處,兩丸晶亮亮的黑水銀一動不動。
我忐忑的伸了指頭在他眼前晃了幾晃,他眼神依舊凝結不動。
哦,怎么會這樣!我痛苦著撲進他懷里:“告訴我,是誰傷你,告訴我呀!”
玄釋似是有些無措,只將我摟的更緊一些:“小魚,莫再哭了,我不疼呀,不過些皮外傷,養幾日就好了。你莫再哭,你哭,我心疼的。”
我強忍眼淚,起身拉了玄釋的手:“走呀,回去找媚兒醫傷,不管是誰傷你,我定會為你討回!”
話音落了,便聽身后一聲輕咳。
回頭,見長風將我拉開,低聲道:“你不知輕重,他身上傷處多了,你再這樣抱他,他就活不到玉山了呀!”
我更錯愕些,凝神望去,果真,玄釋囚衣里裹的竟然全是傷痕!哦,該死的,究竟是誰,下手竟這般毒辣!
哦,我真該死,我沖動又任性,一定是抱疼了玄釋,心里,又恨又疼。死死掐著長風的胳膊,顫聲道:“救玄釋呀!”
長風輕輕點頭,又軟聲哄我:“小魚莫急,你去一旁稍等片刻,我肯定還你個完好無缺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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