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賈薔小院，鴛鴦?wù)拖懔狻⑶琏┱f笑著出來，剛一出院門就看到賈薔站在那。
香菱和晴雯并沒甚么，看到賈薔一喜，倒是鴛鴦唬了一跳，小小驚叫一聲，往后退了半步。
“……”
賈薔無言以對，看著鴛鴦穿著半新的藕合色的春襖，青緞掐牙背心，下面水綠裙子。
蜂腰削背，鴨蛋臉面，烏油頭發(fā)，高高的鼻子，兩邊腮上微微的幾點(diǎn)雀斑，倒添幾分俏皮，他笑道：“我又不是搶壓寨夫人的山大王，你怕個(gè)甚么？”
鴛鴦平日里也是個(gè)爽利的性子，可是眼下似乎果真被唬住了，只看賈薔一眼，就垂下螓首來，不敢說話。
賈薔心里自我安慰道：許是嬌羞罷……
他擺手對橫眉看他的晴雯道：“你瞪個(gè)屁！去老太太那邊仔細(xì)著些，老太太平日里看著和善，實(shí)則規(guī)矩都在心上。你敢跳脫，她非讓嬤嬤拉你下去打板子不可！”
晴雯卻得意笑道：“爺當(dāng)我是傻子不成？老太太跟前，我自然是話也不說，東西也不吃，只規(guī)矩站著就是。”
賈薔氣笑道：“敢情你就在我這撒野？”
晴雯嬌俏的一揚(yáng)下巴，不認(rèn)道：“多咱撒野了？”
桃花眼里卻滿是笑意。
不過見賈薔目光望她腰身下看去，登時(shí)警覺起來，往后退了步……
“爺，打她屁股！piapiapia！”
香菱在一旁眉開眼笑的鼓動賈薔動手，或者動腳。
晴雯氣的要動手，結(jié)果……
“好了好了，快去罷，回來再鬧！”
賈薔拿這兩個(gè)寶貝丫頭也沒法子，連哄帶趕的往外轟。
鴛鴦有些震驚的看著這一幕，她素來知道賈薔是個(gè)霸道的，別看賈母常當(dāng)著眾人數(shù)落他，但鴛鴦再清楚不過，老太太其實(shí)是怕賈薔尥蹶子的。所以只能拿他當(dāng)順毛驢兒哄著……
卻沒想到，賈薔對自家丫頭這樣好，寬容的簡直沒了規(guī)矩。
似看出鴛鴦的不解，賈薔笑了笑道：“非得調(diào)理成木頭人才好？女孩子最寶貴的，便是天真爛漫的心性。只要沒有壞心，自由自在的最好，我也喜歡。怎樣，是不是覺得我這里和仙境一樣美好，想不想來？”
鴛鴦俏臉通紅，小聲嗔道：“侯爺又拿我取笑！老太太那里，如何離得開我？不成的。”
賈薔哈哈一笑，道：“那就先好好服侍老太太，日后再說。”
鴛鴦不好回應(yīng)，只低著頭不言語，被嬉鬧完的香菱和晴雯拉著走了……
等三人走后，賈薔進(jìn)屋里換了身衣裳，正巧就見平兒進(jìn)來，身邊跟著小角兒和小吉祥兩個(gè)，哼哈二將。
“哎呀，爺在家里！”
一身疲憊的平兒進(jìn)門看到賈薔，杏眼一亮，高興見禮道。
小角兒和小吉祥子也眉開眼笑的見禮問安。
賈薔叫起平兒后，對兩個(gè)小家伙道：“快去東邊院子，哪里正做著烤肉烤魚，去遲了讓人吃光了。”
這樣要緊的事，兩小丫頭子立刻緊張起來，辭了賈薔和平兒就往外跑。
“慢著些！”
平兒叮囑了聲后，回過頭，見賈薔眼中目光炙熱，俏臉一下紅了起來，身子都有些軟了。
只是……
被賈薔拉進(jìn)懷后，忙想起身，小聲道：“侯爺啊，我……我還沒洗呢。”
賈薔笑了笑，抱緊她嬌軟的身子不放，笑道：“只抱抱，先不要。”
平兒軟在賈薔懷里，又羞又緊張，道：“仔細(xì)來人，讓人瞧見了。”
賈薔不理會，問道：“怎這樣累？是會館那邊的人不省心？”
平兒聽聞?wù)拢舱饋恚溃骸爱吘箘傞_始，第一回開集時(shí)，還是出了不少小岔子。還有幾天功夫就要第二回開集了，這次就不好再出現(xiàn)上回的岔子了。”
賈薔聞言，手握住了一處香膩軟玉，道：“辛苦平兒姐姐了，不過到底身子要緊，可別累倒了。”
平兒只覺得身子也化了，無力的倚在賈薔懷中，小聲道：“并不累……身上累些，心里歡喜呢。”
賈薔想了想，請教道：“平兒姐姐，瞧你這樣累，我忽然想起一事來，也沒旁人可請教，你是極聰明的姑娘，對內(nèi)宅的名堂女兒家的心思也都了解，所以就想問問你。我聽人說，女人多了，在一起時(shí)難免出現(xiàn)是非矛盾，甚至還會有陰謀害人的事發(fā)生，手段殘忍可怖……這些是真的是假的？老實(shí)說，我不大看的出來。不過會館那邊那么多女孩子，看你這樣累，我也有些擔(dān)心。”
平兒聞言，遲疑了下，還是如實(shí)道：“陰謀害人，許還不至于，但女孩子在一起久了，總有性情相合的，也有性情不合的。會館那邊，其實(shí)還好。雖有幾個(gè)不對付的，但并不影響做事。都是苦命人，也沒甚么深仇大恨……我會常尋她們說說的。”
賈薔聞言笑了笑，又問道：“那咱們家里呢？”
平兒聞言心中一驚，仔細(xì)的看了看賈薔后，輕聲道：“這些話，原不該我說。只是既然爺問了，那我就胡亂說說？”
賈薔笑道：“你心性最是純善，你只管說就是，我信你。”
平兒并沒笑，反而愈發(fā)正經(jīng)道：“家里面，眼下還看不出甚么，不過日子長了，必是難免有些波折。舌頭和牙齒時(shí)日久了，也有磕碰的時(shí)候，更何況是人？爺是男人，多半看不出這些來，女人們慣會笑里藏刀，也不會在爺跟前顯露出甚么。其實(shí)爺也不必看出來，爺只要做好一件事，家里就多半不會出差錯。”
賈薔忙問道：“做好甚么事？”
平兒輕聲道：“爺一定要最疼林姑娘，不僅要疼，還要敬著她，維護(hù)她當(dāng)家太太的體面。爺是外面的主心骨，那林姑娘就要是內(nèi)宅的主心骨，家里的事，爺最好都交由林姑娘來理會。只要林姑娘能當(dāng)?shù)闷鸺遥依锞筒粫䜩y……說句不恭敬的話，西府那邊，二老爺若是將內(nèi)宅事都由二太太做主，那趙姨娘也不會鬧出那么多笑話來。二爺若是能敬著二.奶奶，他們也不至于走到今天這一步。男主外，女主內(nèi)，便是世上最大的道理。只是咱們家里，原比旁人家里更難些……”
見平兒擔(dān)憂的望著他，聽方才那番話大有領(lǐng)悟的賈薔一下明白過來，笑道：“平兒姐姐是擔(dān)心尹家？這你放心，即便是金枝玉葉，我尊重歸尊重，但又如何能邁得過林妹妹去？再者，尹家姑娘嫻靜聰明，最不好多事。”
平兒苦笑道：“許是我小人之心了，但……我們女人最怕的，就是這個(gè)‘嫻靜不多事’。大家都認(rèn)她是這樣的人，那萬一起了是非，又是誰在多事？”
賈薔聞言，若有所思道：“你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啊。”
平兒卻一下忍不了了，俏臉滾燙，杏眼中快要溢出水色來，聲音都有些顫，嗔了聲：“侯爺哪！”
原來她被賈薔橫抱在膝上，而賈薔在思索之時(shí)，一只手在她身前，另一只手則握住了她的秀足，輕輕把玩起來。
“還沒洗呢！”
平兒螓首靠在賈薔懷里，羞不可抑的小聲求饒道。
賈薔笑了笑，沒理會，問道：“那依平兒姐姐之見，該如何穩(wěn)妥的安頓好尹家姑娘？”
平兒忍著身前和腳上兩只作怪的手，輕聲道：“這怕是沒甚么兩全其美的法子，只盼那尹家姑娘果真如爺所說，是個(gè)嫻靜少事的。另外，侯爺可以敬著她，但還是要讓尹家姑娘身邊的人，知道林姑娘才是國公府的管家太太。”
賈薔連連點(diǎn)頭道：“聽姐姐一席話，勝讀國子監(jiān)！這內(nèi)宅事，果真有學(xué)問。”
平兒聽他說的詼諧，忍不住笑出聲來，又寬慰道：“爺其實(shí)不必?fù)?dān)憂，林姑娘那樣聰慧過人，再加上爺那樣疼愛她，我瞧連晴雯這塊爆炭性子，天不怕地不怕，可平日里提及林姑娘，言語上也都一直敬著呢。將來，以林姑娘的手段，斷不會讓家里出現(xiàn)那些亂事。”
賈薔點(diǎn)頭道：“極是極是！看來我是白擔(dān)心了，我也是今兒忽然想起來才問問。我自然信得過林妹妹，也信得過平兒姐姐你們。”
話雖如此，平兒卻護(hù)緊身前，不讓衣襟里的那只手再往下探去，哀求道：“爺啊，還未洗呢，都是汗……還是先去見見奶奶罷。”
賈薔聞言，自不好強(qiáng)行求歡，放平兒起身。
平兒想了想后，含羞道：“爺，要不，我還是去后面小院里住罷。”
賈薔不解問道：“這是何故？”
平兒小聲道：“女人住一起時(shí)日久了，月事的日子就會變得相近。我前兒問過香菱和晴雯了，她們倆原本差著十來天，結(jié)果現(xiàn)在只差二三天了。我和她倆差著半月，若是住一起久了，我怕會……”
“有道理！不過等幾天罷，等再暖和些，不必?zé)瘹饬耍阍侔徇^去。”
賈薔高興說道。
見賈薔高興，平兒卻又有些擔(dān)憂不安起來，問他道：“爺，會不會以為，我是不正經(jīng)的女人，還教爺們兒這些？”
賈薔哈哈笑道：“怎么會？若不是姐姐愛煞了我，怎會給我說這些梯己話！”
聽聞此言，平兒美眸盈盈的望著賈薔，實(shí)在愛到心里去，頭一回主動的一把抱住賈薔，恨不得將身子融到他身上，再不分離……
如她這樣身份的女孩子，從不奢望轟轟烈烈的情愛故事，能遇到一個(gè)真心對她好的，尊重她的，不拿她當(dāng)頑物發(fā)泄火氣的，她就會死心塌地的跟著，雖死也不變心。
二人拾掇稍許后，相視一笑，一起乘車往西府而去。
榮禧堂后大甬道邊的三間小抱廈內(nèi)，繪金將賈薔、平兒引入內(nèi)房，作為過來人，鳳姐兒一看到平兒眼角未消盡的余韻，登時(shí)忍不住啐口罵道：“好浪蹄子，瞧你臉上那股騷勁，剛干甚么了？”
平兒聞言大羞，氣道：“奶奶！可別逼我說出甚么好話來！”
鳳姐兒一下想起前些時(shí)日，平兒說她夢里如何如何的事，也紅了臉，老實(shí)下來，問賈薔道：“薔兒怎來了？”
賈薔下意識的往她身前瞄了眼，見裹的嚴(yán)實(shí)，干咳了聲，道：“來看看二嬸嬸。”
鳳姐兒見他眼神不老實(shí)，啐了口，對繪金道：“去給侯爺和平兒奶奶上茶。”
繪金含笑出去后，平兒看著鳳姐兒，輕聲道：“這才兩三天的功夫，奶奶怎瘦了這么些？”
賈薔也打量了兩番，點(diǎn)頭道：“是瘦了不少……你要是在家里待的憋悶想不開，就出去逛逛。”
鳳姐兒苦笑道：“渾身上下沒一點(diǎn)氣力，連床也下不來，哪里出得門去？我怕是難好了……”
平兒聞言擔(dān)憂的不得了，卻沒甚么好法子，只是好勸。
賈薔卻忽然笑了起來，鳳姐兒看的莫名其妙，沒好氣道：“薔兒笑甚么？”
賈薔看著披著頭發(fā)雖是素面不施粉黛，卻也憐人的熙鳳，道：“我又想到了一個(gè)能賺銀子的好法子！”
鳳姐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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