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這日震南侯府的馬車,辰時初刻便從府里出發(fā),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才來到南城門。
此時葉家婆媳的馬車早已等在南城門外。
陳氏撩開車簾看著震南侯府的那一長串馬車,眼睛瞪得老大:“震南侯府這是要干啥子,啷個那么多車哦!”
“聽婉婉說,府里的姐姐妹妹都不曾去過那個莊子,得知婉婉和老夫人要去莊子,便跟著一起去住上幾日。”在定下去葡萄莊的人數(shù)之后,林婉又特地讓冬雪往墨香街去了一趟,吳氏自然是知道的。
“不過一個莊子罷了,有啥子好看的嘛,又不是去打狼!”陳氏小聲嘀咕著放下手上撩開的車簾,卻沒注意到林婉已經(jīng)來到葉家的馬車旁。
陳氏的聲音雖說不大,卻也讓離葉家馬車只有兩三步遠(yuǎn)的林婉聽了個分明,只見林婉的腳步微微一頓,眉頭也微微蹙了蹙,不過片刻便又提步上前:“不好意思,讓阿奶和娘久等了。”
說著林婉便示意冬雪扶著自己上了葉家的馬車。
林婉之前并沒打算上葉家馬車,她下自己的馬車過來也只是想來打聲招呼,卻在聽到陳氏的話之后改了主意。
葉家的馬車自然不如震南侯府的馬車舒適,卻還算寬敞,只是馬車上除了陳氏和吳氏還有隨行侍候的金嬤嬤和戚娘子,再加上林婉便顯得有些逼仄。
戚娘子倒是十分乖覺,林婉不過一個眼神,便笑著給自己找了下車的借口:“前些日子奴婢按著冬雪送來的方子試著做了那個桂花蜜酒,可是總感覺味道不如冬雪送來的蜜酒,早就想找冬雪問一問。奴婢聽大寶爹說過,出了城往莊子去馬車少說也要走個把時辰,奴婢便想著趁路上的時間去向冬雪討教一番,不知可行?”
吳氏正有些為難地看著上了馬車的林婉。
若林婉還是青州府葉家的養(yǎng)女,讓她跟著大家擠一擠自不在話下,如今的林婉是震南侯府的姑娘,再讓她擠著坐便不合適了。
可是林婉既然上了葉家的馬車,便是打算與她們婆媳同車。
吳氏的心里懊惱極了,出行前幾個兒子倒是提議過多帶輛馬車,她也有些意動,偏陳氏極力主張主仆四人同乘一輛馬車,最后只得接受了陳氏的意見。
若是多帶輛馬車,便沒有此刻的為難了,只需將戚娘子安排去另一輛馬車便是。
林婉在心里為戚娘子的機(jī)智點(diǎn)了個贊,含笑對著吳氏點(diǎn)了點(diǎn)頭。
吳氏便含笑以打趣口吻對戚娘子道:“你還真會把握時間,那你便隨冬雪去吧!
今日與林婉同車的自然是林媛,擔(dān)心林媛看不到自己回馬車會吵鬧,林婉少不得要叮囑冬雪幾句,讓大家小心侍候林媛。
“要不,把媛姐兒接過來?”見林婉擔(dān)心林媛,吳氏便提議道。
林婉倒是有些心動,只是今日她是有話要說,這些話林媛在的話就不方便說了,于是搖了搖頭:“不用了,這會兒媛兒只怕還在睡著呢!”
“還睡著?也太嬌慣了!”陳氏搖頭嘀咕。
吳氏有些尷尬地看了眼林婉,林婉看了眼陳氏,臉上依然笑意嫣然:“府醫(yī)說,像媛兒這個年齡的孩子,正是長身上的時候,每日必須睡足四、五個時辰。”
“你們震南侯府說講究也講究,說不講究還真是不講究。”林婉的話音剛落,陳氏便來了這樣一句。
吳氏只差捂臉了,林婉的眉頭也微微蹙了起來,她還真沒想到陳氏會冒出這樣一句話來,不過這樣也好,有了陳氏的這句話,倒也不需要自己苦思冥想找說話的契機(jī),她一直埋在心里的那些話,便可以順理成章的說出口了。
不過在開口之前,林婉依然秉著謹(jǐn)慎的態(tài)度,以免事態(tài)往不可收拾的方向發(fā)展。
這時馬車已經(jīng)動了起來,負(fù)責(zé)這次出行的震南侯府的管事親自過來將葉家的馬車引入車隊(duì),安排在蔡氏與林修武那輛馬車之后。
林婉撩開車簾子往外瞄了一眼,對于管事的安排十分滿意,這個車位表明了震南侯府對葉家的尊重,輕輕放下車簾子,林婉回頭不解地看著陳氏:“阿奶剛才這話婉婉聽了有些不明白,阿奶是不是對震南侯府有什么誤解?”
陳氏撇了撇嘴:“我能有什么誤解?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
林婉默默地看著陳氏,沉吟片刻便開了口:“阿奶是不是覺得明明是葉家對震南侯府有恩,震南侯府卻處處占著葉家的好處?”
雖說陳氏心里的確是這樣想的,卻也沒想到林婉會如此直白地說出來,自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吳氏更是又驚訝又惶恐。
陳氏有這樣的心思自是瞞不過與她朝夕相處的吳氏。
吳氏也曾經(jīng)聽葉大民說起過,為了陳氏的這種想法,私下里葉老爹不止一次與陳氏擺事實(shí)講道理,甚至還曾經(jīng)為此斥責(zé)過陳氏,但是效果并不太好。
每次葉老爹與陳氏談過之后,陳氏會收斂一些日子,時間長了便又會故伎重演。
林婉的話出口之后,馬車內(nèi)的氣氛便有些凝重起來,吳氏擔(dān)心地看看陳氏生怕她不管不顧地鬧起來。
見陳氏的一雙眼睛瞪著自己卻并不開口,林婉不由抿了抿嘴,稍后嘆了口氣:“并不是婉婉想如此尖銳對待阿奶,實(shí)在是不能眼看著阿奶這樣下去!
婉婉也好,震南侯府也好,自始至終都極為感念當(dāng)年葉家對婉婉的善待和撫養(yǎng)之恩。
也許阿奶至今都不知道,三位兄長的國子監(jiān)監(jiān)生名額是怎么來的,那是祖父用他自己的軍功在圣上面前換來的!
當(dāng)初葉家在京城落戶里的擔(dān)保,也是祖父親自出馬說項(xiàng),才有安祭酒、義父與震南侯府一同出面作保。
再說生意上的事,想背靠震南侯府做生意的大有人在,比葡萄酒、供水設(shè)施賺錢的生意也不是沒有。
當(dāng)然靠著葡萄酒和供水設(shè)施,震南侯府也的確賺到了錢,這點(diǎn)無論是婉婉還是震南侯府都不會否認(rèn)。
但是阿奶可曾想過,若不是有震南侯府的支持,光靠葉家可能保得住葡萄酒?可能將供水設(shè)施推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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